1 | 记十三首 |
2 | 云门寿圣院记 |
3 | 云门寺自晋唐以来名天下,父老言昔盛时,缭山并溪,楼塔重复,依岩跨壑,金碧飞 |
4 | 踊,居之者忘老,寓之者忘归,游观者累日乃遍,往往迷不得出,虽寺中人或旬月不相觌 |
5 | 也。入寺,稍西石壁峰为看经院,又西为药师院,又西缭而北为上方。已而少衰,于是看 |
6 | 经别为寺曰显圣,药师别为寺曰雍熙,最后上方亦别曰寿圣,而古云门寺更曰淳化。一山 |
7 | 凡四寺,寿圣最小,不得与三寺班,然山尤胜绝。游山者自淳化,历显圣。雍熙,酌炼丹 |
8 | 泉,窥笔仓,追想葛稚川。王子敬之遗风,行听滩声,而坐荫木影,徘徊好泉亭上,山水 |
9 | 之乐,餍饫极矣。而亭之旁,始得支径,逶迤如线,修竹老木,怪藤丑石,交覆而角立,破 |
10 | 崖绝涧,奔泉迅流,喊呀而喷薄,方暑,凛然以寒,正昼仰视,不见日景。如此行百馀步, |
11 | 始至寿圣,崭然孤绝。老僧四五人,引水种蔬,见客不知拱揖,客无所主而去,僧亦竟不 |
12 | 知辞谢。好奇者或更以此喜之。今年,予来南,而四五人者相与送予至新溪,且曰。吾寺 |
13 | 旧无记,愿得君之文,磨刻崖石。予异其朴野而能知此也,遂与为记。然忆为儿时往来山 |
14 | 中,今三十年,屋益古,竹树益苍老,而物色益幽奇,予亦有白发久矣,顾未知予之文辞 |
15 | 亦能少加老否。寺得额以治平某年某月,后九十馀年,绍兴丁丑岁十一月十七日,吴郡陆 |
16 | 某记。 |
17 | 宁德县重修城隍庙记 |
18 | 礼不必皆出于古,求之义而称,揆之心而安者,皆可举也。斯人之生,食稻而祭先啬, |
19 | 衣帛而祭先蚕,饮而祭先酒,畜而祭先牧。犹以为未,则凡日用起居所赖者皆祭,祭门。祭 |
20 | 灶。祭中溜之类是也。城者以保民禁奸,通节内外,其有功于人最大,顾以非古黜其祭,岂 |
21 | 人心所安哉。故自唐以来,郡县皆祭城隍,至今世尤谨,守令谒见,其仪在他神祠上。社 |
22 | 稷虽尊,特以令式从事,至祈禳报赛,独城隍而已。则其礼顾不重欤。 |
23 | 宁德为邑,带山负海。双岩白鹤之岭,其高摩天,其险立壁,负者股栗,乘者心掉。飞 |
24 | 鸾关井之水,涛澜汹涌,蛟鳄出没,登舟者涕泣与父母妻子别,已济者同舟更相贺。又有 |
25 | 气雾之毒,蛙黾蛇蚕守宫之蛊,邮亭逆旅,往往大署墙壁,以道出宁德为戒。然邑之吏民 |
26 | 独不得避,则惟神之归。是以城隍祠比他邑尤盛。祠故在西山之麓,绍兴元年,知县事赵 |
27 | 君言先之始迁于此。二十八年五月,权县事陈君摅复增筑之,高明壮大,称邑人尊祀之意。既 |
28 | 成,属某为记。 |
29 | 某曰。幽显之际远矣。惟以其类可感,故古之祭者,必思其所嗜好。夫神之所以为神 |
30 | 惟正直,所好亦惟正直。君倘无愧于此,则撷涧溪之毛,挹行潦之水,足以格神。不然,丰 |
31 | 豆硕俎,是谄以求福也,得无与神之意异耶。既以励君,亦以自励,又因以励邑人。八月 |
32 | 一日,右迪功郎主簿陆某记。 |
33 | 灊亭记 |
34 | 灊山道人广勤庐于会稽之下,伐木作亭,苫之以茅,名之曰灊亭,而求记于陆子。吾 |
35 | 闻乡居邑处,父兄子弟相扶持以生,相安乐以老且死者,民之常也。士大夫去而立朝,散 |
36 | 之四方,功名富贵,足以老而忘返矣,犹或以不得车骑冠盖,雍容于途,以夸其邻里,而 |
37 | 光耀其族姻为憾。惟浮屠师一切反此,其出游惟恐不远,其游之日惟恐不久,至相与语其 |
38 | 平生,则计道里远近。岁月久暂以相高。呜呼。亦异矣。勤公之心独不然。言曰。吾出游 |
39 | 三十年,无一日不思灊。而适不得归,未尝以远游夸其朋侪。其在灊亭,语则灊也,食则 |
40 | 灊也。烟云变灭,风雨晦冥,吾视之若灊之山。樵牧往来,老稚啸歌,吾视之若灊之人。疏 |
41 | 一泉,移一石,蓺一草木,率以灊观之,恍然不知身之客也。夫人之情无不怀其故者,浮 |
42 | 屠师亦人也,而忘其乡邑父兄子弟,无乃非人之情乎。自尧。舜。周。孔,其圣智千万于 |
43 | 常人矣,然犹不以异于人情为高,浮屠师独安取此哉。则吾勤公可谓笃于自信,而不移于 |
44 | 习俗者矣。故与为记。绍兴三十年十二月十二日记。 |
45 | 烟艇记 |
46 | 陆子寓居得屋二楹,甚隘而深,若小舟然,名之曰烟艇。客曰。异哉。屋之非舟,犹 |
47 | 舟之非屋也。以为似欤,舟固有高明奥丽逾于宫室者矣,遂谓之屋,可不可耶。 |
48 | 陆子曰。不然,新丰非楚也,虎贲非中郎也,谁则不知。意所诚好而不得焉,粗得其 |
49 | 似,则名之矣。因名以课实,子则过矣,而予何罪。予少而多病,自计不能效尺寸之用于 |
50 | 斯世,盖尝慨然有江湖之思。而饥寒妻子之累,劫而留之,则寄其趣于烟波洲岛苍茫杳霭 |
51 | 之间,未尝一日忘也。使加数年,男胜锄犁,女任纺绩,衣食粗足,然后得一叶之舟,伐 |
52 | 荻钓鱼,而卖芰芡,入松陵,上严濑,历石门沃洲,而还泊于玉笥之下,醉则散发扣舷为 |
53 | 吴歌,顾不乐哉。虽然,万钟之禄,与一叶之舟,穷达异矣,而皆外物。吾知彼之不可求, |
54 | 而不能不眷眷于此也。其果可求欤。意者使吾胸中浩然廓然,纳烟云日月之伟观,揽雷霆 |
55 | 风雨之奇变,虽坐容膝之室,而常若顺流放棹,瞬息千里者,则安知此室果非烟艇也哉。 |
56 | 绍兴三十一年八月一日记。 |
57 | 复斋记 |
58 | 仲高于某为从祖兄,某盖少仲高十有二岁。方某为童子时,仲高文章论议已称成材,冠 |
59 | 峨带博,车骑雍容,一时名公卿皆慕与之交。诸老先生不敢少之,皆谓仲高仕进且一日千 |
60 | 里。自从官御史,识者惟恐不得如仲高者为之。及其丞大宗正,出使一道,在他人亦足称 |
61 | 美仕,在仲高则谓之蹉跌不偶可也。顾曾不暖席,遂遭口语,南迁万里,凡七阅寒暑,不 |
62 | 得内徙。与仲高亲厚者,每相与燕游,辄南望叹息出涕,因罢酒去,如是数矣。然客自海 |
63 | 上来,言仲高初不以迁谪瘴疠动其心,方与学佛者游,落其浮华,以反本根,非复昔日仲 |
64 | 高矣。闻者皆怅然,自以为不足测斯人之浅深也。 |
65 | 隆兴元年夏,某自都还里中,始与兄遇,视其貌,渊乎似道,听其言,简而尽,所谓 |
66 | 落浮华,反本根者,乃亲见之。尝对榻语至丙夜,谓某曰。吾名吾燕居之室曰复斋,子为 |
67 | 我记。某自念少贫贱,仕而加甚,凡世所谓利欲声色,足以败志汨心者,一不践其境,兀 |
68 | 然枯槁,似可学道者。然从事于此数年,卒无毛发之得。若仲高驰骋于得丧之场,出入于 |
69 | 忧乐之域,而自得者乃如此,非深于性命之理,其孰能之。某盖将就学焉。敢极道本末,以 |
70 | 为。复斋记。 |
71 | 青州罗汉堂记 |
72 | 隆兴改元秋九月,某访故人奕公于青山之下。与奕公别,盖十有馀年矣,闻某至,曳 |
73 | 杖出迎松间,黔瘠腊如残雪覆顶,相与握手,访问朋旧,且悲且喜。既至其居,修廊邃屋, |
74 | 曲折皆有意。已而入法堂之东室,忽见涧壑岩窦,飞泉迅流,菩萨阿罗汉,翔游其中,使 |
75 | 人如身在峨眉。天台,应接不暇。奕公从旁笑曰。此吾使工人幻为之者也。始王君某筑是 |
76 | 庵于墓左,以资其先人之福,而请吾居焉。王君闭门读书,未尝少贬于世,顾于吾独委曲 |
77 | 周尽。吾亦感其意,为之留而弗去者十年。凡此土木金碧以为像,设供养之具者,积费千 |
78 | 金,王君无丝毫计惜,而吾之心志亦竭于是矣。子为我记。 |
79 | 呜呼。某不天,少罹闵凶,今且老矣,而益贫困。每游四方,见人之有亲而得致养者, |
80 | 与不幸丧亲而葬祭之具可以无憾者,辄悲痛流涕,怆然不知生之为乐也。闻王君之事,既 |
81 | 动予心,又况奕公勤勤之意乎。记其可辞。明年七月一日,甫里陆某记。 |
82 | 镇江府城隍忠佑庙记 |
83 | 汉将军纪侯以死脱高皇帝于荥阳之围,而史失其行事,司马迁。班固作列传,弗载也。 |
84 | 维宋十一叶天子驻跸吴会,改元乾道,正月甲子,右中奉大夫直敷文阁知镇江府方滋言。府当淮江之冲,屏卫王室,号称大邦,自故时祠纪侯为城隍神,莫知其所以始。然实有灵 |
85 | 德,以芘其邦之人。祷祈示会禳,昭答如响。绍兴。隆兴之间,虏比入塞,金鼓之声,震于江 |
86 | 堧,吏民不知所为,则惟神之归。虽虏畏天子威德,折北不支,退舍请盟,府以无事。至 |
87 | 于流徙蔽野,兵民参错,而居处弗惊,疾疠以息,则神实阴相之,吏其敢贪神之功以为己 |
88 | 力乎。谨上尚书,愿有以褒显之,以慰父兄子弟之心。 |
89 | 越三月,癸丑,有诏赐庙额曰忠佑。诏下,而方公为两浙转运副使,右朝散大夫直徽 |
90 | 猷阁吕公擢来知府事,侈上之赐。五月癸亥,大合乐,盛服齐庄,躬致上命。神人协心,雾 |
91 | 雨澄霁,灵风肃然,来享来临。于是吕公以属某曰。愿有纪焉。 |
92 | 某惟纪侯忠奋于一时,而暴名于万世。功施于汉室,而见褒于圣宋。身陨于荥阳,而 |
93 | 血食于是邦。士惟力于为善而已,岂有有其善而不享其报者乎。吏之仕乎是邦者,必将有 |
94 | 事于庙,有事于庙者,必将有考于碑,其尚知所勉焉,毋为神羞。六月癸未记。 |
95 | 黄龙山崇恩禅院三门记 |
96 | 自浮屠氏之说盛于天下,其学者尤喜治宫室,穷极侈靡,儒者或病焉。然其成也,无 |
97 | 政令期会,惟太平久,公私饶馀,师与弟子四出丐乞,积累岁月而后能举。其坏也,无卫 |
98 | 守谁何,一日寇至,则立为草莽丘墟。故天下乱则先坏,治则后成。予于是盖独有感焉。 |
99 | 黄龙山方南公时,学者之盛名天下,而其居亦称焉。中更夷狄盗贼大乱之后,学者散 |
100 | 去,施者弗至,昔之闳壮巨丽者,尝委地矣。自庚申讫于亥,二十馀年之间,乃能粲然复 |
101 | 兴,楼塔殿阁,空翔地踊,钟鱼之声,闻十馀里,法席之盛,殆庶几南公时。是非兵革之 |
102 | 祸不作,远方之氓蕃息阜安,得以其公赋私养之馀及于学佛者,则此山且为虎狼魑魅之所 |
103 | 宅矣,而安能若是哉禅师升公于其寺门之成也,属予为记。予谓升公方以身任道,起其法于将坠,门盖未 |
104 | 足言,独书予所感。使凡至山中者,皆知前日之祸乱尝如此,而国家之覆焘函育斯民,若 |
105 | 是其深,吏勤其官,民力其业,相与思报上之施焉,升公岂不得所愿哉。乾道三年正月十 |
106 | 四日,左通直郎陆某记。 |
107 | 王侍御生祠记 |
108 | 乾道七年二月,知夔州济南王公新作贡院成。越三月夔。归。万。施。梁山。大宁六 |
109 | 郡之士,不谋同辞,曰。夔虽号都督府,而僻在巴峡,无赢财羡工。公之为是役也,寸寸 |
110 | 铢铢,心计而手度之,累月乃成,形容为臒,发为尽白,其德于士,岂有既耶。盍思所以 |
111 | 报者。乃相与筑祠于院之东堂,画像惟肖,又相与属予记之。 |
112 | 予曰。公之施厚矣,祠未足报也。士则曰。吾等将日夜勉于学,父兄诏子弟于家, |
113 | 长老先生训诸生于乡,期有以应有司之求,如是足乎。予曰。未也。郡国贡士于天子,天 |
114 | 子命近臣与馆阁文学之士选其尤者,而亲策之于廷。策既上,天子为亲第其名,谓之进士。 |
115 | 进士,将相储也。自是而起于朝,其任政事,毋伏嘉言,毋丑众正。其任言责,毋比大吏, |
116 | 毋置宵人。其任百执事,守节秉谊,宿道乡方,毋怀谖,毋服谗。使天下称之,史臣书之, |
117 | 曰。是夔州所贡士也。士以是报公,公以是报天子,乃可无愧,而予于记亦无愧辞矣。若 |
118 | 何。皆曰。唯。敢不力。乾道七年三月十五日,左奉议郎通判军州主管学事兼管内劝农 |
119 | 事陆某记。 |
120 | 东屯高斋记 |
121 | 少陵先生晚游夔州,爱其山川不忍去,三徙居皆名高斋。质于其诗,曰次水门者,白 |
122 | 帝城之高斋也。曰依药饵者,瀼西之高斋也。曰见一川者,东屯之高斋也。故其诗又曰。 |
123 | 高斋非一处。予至夔数月,吊先生之遗迹,则白帝城已废为丘墟百有馀年,自城郭府寺, |
124 | 父老无知其处者,况所谓高斋乎。瀼西,盖今夔府治所,画为阡陌,裂为坊市,高斋尤不 |
125 | 可识。独东屯有李氏者,居已数世,上距少陵,财三易主,大历中故券犹在。而高斋负山 |
126 | 带溪,气象良是。李氏业进士,名襄,因郡博士雍君大椿属予记之。 |
127 | 予太息曰。少陵。天下士也。早遇明皇。肃宗。官爵虽不尊显。而见知实深。盖尝慨 |
128 | 然以稷自许。及落魄巴蜀。感汉昭烈诸葛丞相之事。屡见于诗。顿挫悲壮。反覆动人。其 |
129 | 规模志意岂小哉。然去国寖久。诸公故人熟睨其穷。无肯出力。比至夔。客于柏中丞。严 |
130 | 明府之间。如九尺丈夫。俯首居小屋下。思一吐气而不可得。予读其诗。至。小臣议论绝老病客殊方。之句。未尝不流涕也。嗟夫。辞之悲乃至是乎。荆卿之歌。阮嗣宗之哭。不 |
131 | 加于此矣。少陵非区区于仕进者。不胜爱君忧国之心。思少出所学佐天子。兴正观开元之 |
132 | 治。而身愈老。命愈大谬。坎壈且死。则其悲至此。亦无足怪也。今李君初不践通塞荣辱 |
133 | 之机。读书弦歌。忽焉忘老。无少陵之忧而有其高。少陵家东屯不浃岁。而君数世居之。使 |
134 | 死者复生。予未知少陵自谓与君孰失得也。若予者。仕不能无愧于义。退又无地可耕。是 |
135 | 直有慕于李君尔。故乐与为记。乾道七年四月十日。山阴陆某记。 |
136 | 乐郊记 |
137 | 李晋寿一日图其园庐持示馀。曰。此吾荆州所居名乐郊者也。荆州故多贤公卿。名园 |
138 | 甲第相望。自中原乱。始以吴会上流。常宿重兵。而衣冠亦遂散去。太平之文物。前辈之 |
139 | 风流。盖略尽矣。独吾乐郊日加葺。文竹。奇石。蒲萄。来禽。芍药。兰。茞。菱。芡。矺 |
140 | 萏之富。为一州冠。其尤异者。往往累千里致之。子幸为我记。 |
141 | 予官峡中。始与晋寿相识。长身铁面。音吐鸿畅。遇事激烈奋发。以全躯保妻子为可 |
142 | 鄙。其意气岂不壮哉。及为客置酒。出佳侍儿。陈书画琴弈。相与娱嬉。则雍容都雅。风 |
143 | 味乃甚可爱。虽梁宋间少年贵公子不能过。盖其多材艺知弛张如此。然自少时。不喜媒声 |
144 | 利。有官不仕。穷园林陂池之乐者。且三十年。每自谓泉石膏肓。及来夔州。诸公始大知 |
145 | 之。合荐于朝。议者谓晋寿当以少伸于世为喜。而晋寿顾不然。独眷眷于乐郊。不忍暂忘。 |
146 | 呜呼。出处一道也。仕而忘归。与处而不能出者。俱是一癖。未易是泉石非钟鼎。诸公之 |
147 | 荐。盖砭晋寿膏肓。而使为世用。异时晋寿成功而归。高牙在前。千兵在后。擅昼绣之荣以贲斯园。荆楚多秀民。尚有能赋其事者乎。乾道七年六月十日。笠泽陆某记。 |
148 | 对云堂记 |
149 | 巫故郡。自秦以来见于史。其后罢郡。犹为壮县。杜少陵扁舟下白帝。过焉。为赋归 |
150 | 字韵五字诗。诗传天下。由是巫县名益重。宋建中靖国之元。黄太史始脱钩党。自蜀之荆访少陵遗迹。客县治之东堂。留字壁间。有坐卧对南陵云山阴晴变态之语。距乾道辛卯。逾 |
151 | 一甲子。无举出者。鄄城李德修来为令。风流儒雅。翩翩佳公子。因废址作堂。与客落之。 |
152 | 举酒属山阴陆务观曰。子为予名。且记复兴之岁月。 |
153 | 务观既取太史语名之。且曰。仆行年五十。阅世故多矣。所谓朝夕百变者。奚独云山 |
154 | 哉。一日。进此道。幻矻消。情尘灭。真实相见。虽巍乎天地。浩乎古今。变坏不停。与 |
155 | 浮云游尘。空华眚晕。初无少异也。德修方吏退时清坐堂上。试以仆言观之。德修名普。 |
156 | 务观名某。腊月乙卯之夕。大醉中。秉烛梅花下记。 |
157 | 静镇堂记 |
158 | 四川宣抚使故治益昌,枢密使清源公之为使也。始徙汉中。即以郡治为府,郡自兵火 |
159 | 涤地之后。一切草创,公至未几。凡营垒厩库吏士之庐。皆筑治之。使坚壮便安。可以支 |
160 | 久。而府独仍其故,西偏有便坐。日受群吏谒见。与筹边治军。燕劳将士。靡不在焉。而 |
161 | 其坏尤甚,公既留三年。官属数以请。始稍加葺。易其倾挠。彻其蔽障。不费不劳。挟日 |
162 | 而成,会上遣使持亲诏。赐黄金奁宝熏珍剂。以彰殊礼,公遂摭诏中静镇坤维之语。名新 |
163 | 堂曰静镇。而命其属陆某记之, |
164 | 某辞谢不获命。则再拜言曰。以才胜物易。以静镇物难,以静镇物。惟有道者能之,泰 |
165 | 山乔岳之出云雨。明镜止水之照毛发。则静之验也,如使万物并作。吾与之逝。众事错出。 |
166 | 吾为之变。则虽弊精神。劳思虑。而不足以理小国寡民。况任天下之重乎。岁庚寅。某自 |
167 | 吴适楚。过庐山东林。山中道人为某言。公尝憩此院。闭户面壁。终夏不出。老宿皆愧之, |
168 | 则公之刳心受道。盖非一日矣,世徒见公驰骋于事功之会。而不知公枯槁淡泊。盖与山栖 |
169 | 谷汲者无异。徒见公以才略奋发。不数岁取公辅。而不知公道学精深。尊德义。斥功利。卓 |
170 | 乎非世俗所能窥测也,而上独深知之。故诏语如此,传曰。知臣莫若君。讵不信哉。虽然。 |
171 | 某以为今犹未足见公也,虏暴中原久。腥闻于天。天且悔祸。尽以所覆畀上,而公方弼亮 |
172 | 神武。绍开中兴。异时奉銮驾。奠京邑。屏符瑞之奏。抑封禅之请。却渭桥之朝。谢玉关 |
173 | 之质。然后能究公静镇之美云,乾道八年七月二十五日。门生左承议郎权四川宣抚使司干 |
174 | 办公事兼检法官陆某谨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