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欽定四庫全書 |
2 | 畿輔通志卷一百一 |
3 | 書 |
4 | 周 |
5 | 遺燕昭王書。 蘇 代 |
6 | 夫列在萬乘而寄質於齊,名卑而權輕,奉萬乘,助齊伐宋,名勞而實費。夫破宋殘楚,淮北肥大,齊讐强而國弱,此三者皆國之大敗也,然且王行之者,將以取信於齊也,而齊未加信於王而忌燕愈甚,是王之計過矣!夫以宋加之,淮北彊萬乘之國也,而齊并之,是益一齊也,北夷方七百里,加之以魯衛彊萬乘之國也,而齊并之,是益二齊也。夫以一齊之彊燕,猶狼顧而不能支,今以三齊臨燕,其禍必大矣!雖然,智者舉事,因禍為福,轉敗為功,齊紫敗素也,而賈十倍越王句踐棲於會稽,復殘強呉而伯天下,此皆因禍為福,轉敗為功者也。今王若欲因禍為福,轉敗為功,則莫若遙伯齊而厚尊之,使之盟於周室,焚秦符約曰:夫上計破秦,其次必長賔之秦,挾賔以待破,秦王必患之。秦五世伐諸侯,今為齊下秦王之志,茍得窮齊,不憚以國為功,然則王何不使辯士以此言說秦王曰:燕趙破宋、肥、齊尊齊而為之下者,燕、趙非利之也。燕、趙不利,而勢為之者,以不信秦王也。然則王何不使可信者接收燕趙?令涇陽君、髙陵君先於燕,趙秦有變,因以為質,則燕、趙信秦,秦為西帝,燕為北帝,趙為中帝,立三帝以令於天下,韓、魏不聽,則秦伐之。齊不聽,則燕趙伐之,天下孰敢不聽?天下服聽,因驅韓、魏以伐齊曰:必反宋,地歸楚,淮北反,宋地歸楚。淮北,燕趙之所利也,並立三帝、燕、趙之所願也。夫實得所利,名得所願,燕、趙棄齊,如脫躧矣,今不收燕、趙,齊伯必成,諸侯贊齊,而王不從,是國危也。諸侯贊齊而王從之,是名卑也。今收燕、趙國安而名尊不收,燕、趙國危而名卑,夫去尊安而取危卑,智者不為也。秦王聞若說,必若刺心,然則王何不使辯士以此苦言說秦,秦必取齊必伐矣。夫取秦,厚交也。伐齊,正利也。尊厚交務,正利聖王之事也。 |
7 | 報燕惠王書。 樂 毅 |
8 | 臣不佞,不能奉承王命,以順左右之心,恐傷先王之明,有害足下之義,故逃遁走趙。今足下使人數之以罪,臣恐侍御者不察先王所以畜幸臣之理,又不白臣之所以事先王之心,故敢以書對臣聞聖賢之君,不以祿私親其功,多者賞之,其能當者處之。故察能而授官者,成功之君也。論行而結交者,立名之士也。臣竊觀先王之舉也,見有髙世主之心,故假節於魏,以身得察於燕,先王過舉厠之,賔客之中,立之羣臣之上,不謀父兄以為亞卿,臣竊不自知,自以為奉令承教,可幸無罪,故受令而不辭。先王命之曰:我有積怨,深怒於齊,不量輕弱,而欲以齊為事。臣曰:夫齊霸,國之餘業,而最勝之遺事也,練於甲兵,習於戰攻,王若欲伐之,必與天下圖之,與天下圖之,莫若結於趙。且又淮北宋地,楚魏之所欲也。趙若許而約四國攻之,齊可大破也。先王以為然,具符節,南使臣於趙,顧反命起兵擊齊,以天之道,先王之靈,河北之地,隨先王而舉之,濟上濟上之軍,受命擊齊,大敗齊人,輕卒鋭兵,長驅至國,齊王遁而走,莒僅以身免,珠玊財寶,車甲珍器,盡收入於燕齊,器設於寧臺。大吕陳於元英,故鼎反乎磨室,薊丘之植,植於汶篁,自五霸以來,功未有及先王者也。先王以為慊於志,故裂地而封之,使得比小國諸侯。臣竊不自知,自以為奉令承教,可幸無罪,是以受命不辭。臣聞聖賢之君,功立而不廢,故著於春秋。蚤知之士,名成而不毀,故稱於後世。若先王之報怨雪恥,夷萬乘之強國,收八百歲之蓄,積及至棄,羣臣之日,餘敎未衰。執政任事之臣,修法令,愼庶孽,施及乎萌隷,皆可以敎後世。臣聞之,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終。昔伍子胥說聽於闔閭,而呉王遠跡至郢。夫差弗是也,賜之鴟夷而浮之江,呉王不寤,先論之可以立功,故沉子胥而不悔,子胥不蚤見主之不同量,是以至於入江而不化。夫免身立功以明先王之迹,臣之上計也。離毀辱之誹謗,墮先王之名臣之所大恐也。臨不測之罪,以幸為利,義之所不敢出也。臣聞古之君子,交絶不出惡聲,忠臣去國,不潔其名,臣雖不佞,數奉敎於君子矣。恐侍御者之親,左右之說,不察疏遠之行,故敢獻書以聞,惟君王之留意焉。 |
9 | 謝樂間書: 燕惠王 |
10 | 寡人不佞,不能奉順君意,故君捐國而去,則寡人之不肖明矣。敢端其願而君不肯聽,故使使者陳愚意君試論之。語曰:仁不輕絶,智不輕怨。君之於先王也,世之所明知也,寡人望有非,則君掩葢之不虞,君之明,罪之也。望有過,則君敎誨之,不虞君之明,棄之也。且寡人之罪,國人莫不知,天下莫不聞君,微出明怨,以棄寡人,寡人必有罪矣,雖然,恐君之未盡厚也!諺曰:厚者,不毀人以自益也,仁者不危,人以要名也。故掩人之邪者,厚人之行也。救人之過者,仁者之道也。世有掩寡人之邪,救寡人之過,非君孰望之?今君厚受位於先王,以成尊,輕棄寡人以快心,則掩邪救過,難得於君矣!且世有薄而故厚,施行有失而故惠用,今使寡人任不肖之罪,而君有失厚之累,亦唯君擇之也,無所取之,國之有封,疆家之有垣墻,所以合好掩惡也,室不能相和,出語鄰家,未為通計也,怨惡未見而明棄之,未為盡厚也。寡人雖不肖乎?未如殷紂之亂也,君雖不得意乎?未如商容、箕子之累也。然則不內葢寡人而明怨於外,恐其適足以傷於高,而薄於行也,非然也。茍以明君之義,成君之髙,雖任惡名,不難受也,本欲以明寡人之薄而君不得厚,揚寡人之辱,而君不得榮,此一舉而兩失也,義者不虧人以自益,况傷人以自損乎?君無以寡人不肖,累往事之美。昔者栁下惠吏於魯三黜而不去,或謂之曰:可以去栁下。惠曰:茍與人之異惡,往而不黜乎?猶且黜乎?寧於故國爾!栁下惠,不以三黜自累,故前業不忘,不以去為心,故遠近無議。今寡人之罪,國人未知,而議寡人者徧天下。語曰:論不修心,議不累物。仁不輕絶智,不簡功。簡棄大功者,輟也。輕絶厚利者怨也。輟而棄之,怨而累之,宜在遠者,不望之乎君也。今以寡人無罪,君豈怨之乎?願君捐怨,追惟先王,復以敎寡人意。君曰:余且慝心以成而過,不顧先王以明而惡,使寡人進不得修功,退不得改,過君之所揣也,唯君圖之,此寡人之愚意也。敬以書謁之。 |
11 | 上趙王書。 蘇 厲 |
12 | 臣聞古之賢君,德行非施於海內也,敎順慈愛,非布於萬民也。祭祀時享,非當於鬼神也。甘露降風雨,時農大登,年穀豐盈,衆人善之,而賢主惡之。今足下功力非數,痛加於秦國,而怨毒積惡,非曾深陵於韓也。臣竊外聞大臣及下吏之議,皆言王前專據以秦,為愛趙而憎韓,臣竊以事觀之,秦豈得愛趙而憎韓哉?欲亡韓吞兩周之地,故以韓為餌,先出聲於天下,欲鄰國聞而觀之也,恐其事不成,故出兵以佯示趙魏,恐天下之驚覺,故㣲伐韓以貳之,恐天下疑已,故出質以為信,聲德於與國而實伐空韓,臣竊觀其圖之也,議秦以謀計,必出於是。且夫說士之計,皆曰:韓亡三川,魏滅晉國,是韓未窮而禍及於趙,且物固有勢異而患同者,又有勢同而患異者。昔者楚人久伐而中山亡,今燕盡韓之河南,距沙丘而至鉅鹿之界三百里,距於扞關,至於榆中千五百里。秦、晉、韓、魏之上黨,則地與國都,邦屬而壤絜者七百里。秦以三軍強弩坐羊腸之上,即地去邯鄲二十里。且秦以三軍攻王之上黨而危其北,則勾注之西,非王之所有也。今踰勾注,禁常山而守三百里,通於唐曲,遇此代馬良駒不東,而崑山之玊不出,此三寶者,又非王之有也。今從於強秦,與之伐齊,臣恐其禍出於是矣。五國之王,嘗合橫而謀伐趙,三分趙國,壤地著之盤盂,屬之讐柞,五國之兵有日矣,齊乃西師以禁秦國,使秦發令素服而聽反,溫軹髙平於魏,反三公什清於趙,此王之明知也。夫齊魏事趙,宜為上交,今乃以邸罪取伐,臣恐其後事,王不敢自必也。今王收齊天下,必以王為得。齊、韓、齊危社稷以事王,天下必重王。然則齊、韓義王以天下就之,下至齊、韓,慕王以天下收之,是一世之命制於王矣。臣願大王深與左右羣臣卒計而重謀,先事成慮而熟圖之。 |
13 | 晉 |
14 | 與庾冰請褒録中書令刁協書。 蔡 謨 |
15 | 夫爵人者,宜顯其功,罰人者宜章其罪,此古今之所愼也。凡小人之類,猶尚如此,刁令中興上佐,有死難之名,天下不聞其罪而見其貶,致刁氏稱寃,此乃為王敦復讐也!內沮忠臣之節,論者惑之,若實有大罪,宜顯其事,令天下知之,明聖朝不貶死難之臣。春秋》之義,以功補過,過輕功重者得以加封,功輕過重者不免誅,絶功足贖罪者無黜,雖先有邪佞之罪,而臨難之日黨於其君者,不絶之也。孫寧、儀行父親與靈公滛亂於朝,君殺國滅,由此二臣,而楚尚納之,傳稱有禮不絶其位者,君之黨也。若刁令有重罪於孔儀,絶之可也,若無罪,宜見追論。或謂明帝之世,已見寢廢,今不宜復改,吾又以為不然。夫大道宰世,殊塗一致,萬機之事,或異或同,同不相善,異不相譏,故堯抑元愷而舜舉之,堯不為失,舜不為非,何必前世所廢,便不宜改乎?漢蕭何之後,坐法失侯,文帝不封而景帝封之,後復失侯,武昭二帝不封,而宣帝封之,近如元年,車駕釋奠,拜孔子之聖,此亦元明二帝所不行也。又刁令但是明帝所不贈爾,非誅之也,王平子第五琦皆元年所誅,而今日所贈,豈以改前為嫌乎?凡處事者,當上合古義,下凖今則,然後談者不惑,受罪者無怨耳。按周僕射、戴征西本非王敦倡檄所讐也,事定後乃見害耳,周延、郭璞等竝,亦非為主禦難也,自平居見殺耳,皆見褒贈,刁令事義,豈輕於此乎?自頃員外散騎尚得追贈,況刁令位亞三司,若先自壽終,不失員外散騎例也,就不䝉贈,不失以本官殯葬也,此為一人之身壽,終䝉贈死,難則見絶,豈所以明事君之道,厲為臣之節乎?公宜顯評其事,以解天下疑怪之論,又聞談者亦多謂宜贈,凡事無不允當,而得衆助者,若以善柔得衆,而刁令麤剛多怨,若以為貴也,而刁氏今賤,若以為富也,而刁氏今貧,今士何故反助寒門?而此言之足下察此意? |
16 | 北魏 |
17 | 與太原張偉論髙允書。 游 雅 |
18 | 夫喜怒者,有生所不能無也,而前史載卓公寛中文饒洪量,褊心者惑之弗信,余與髙子游處四十年矣,未嘗見其是非愠喜之色,不亦信哉?髙子內文明而外弱柔,其言呐呐不能出口,余嘗呼為文子,崔公謂余云:髙生豐財博學,一代佳士所乏者,矯矯風節耳!余亦然之,司徒之譴,起於纎㣲,及於詔責,崔公聲嘶股戰不能言,宗欽以下伏地流汗,都無人色,髙子數陳事理,申釋是非,辭義清辨,音韻髙亮,明主為之動容,聽者無不稱善,仁及寮友,保兹元吉,向之所謂矯矯者,更在斯乎?宗愛之任勢也,威震四海,嘗召百司於都坐,王公以下,望庭畢拜,髙子獨升階長揖。由此觀之,汲長孺可臥見衛青,何抗禮之有?向之所謂風節者,得不謂此乎?知人固不易,人亦不易知,吾既失之於心內,崔亦漏之於形外,鍾期止聽於伯牙,夷吾見明於鮑叔,良有以也。 |
19 | 唐 |
20 | 與李渤書。 田𢎞正 |
21 | 𢎞正珍重執事之心,積二十餘年,竟不獲自道於執事者,徒懇懇終日,常恐空老而無所師承,固內不自安矣,自前年朝謁得展拜,執事於道路之間,時苦牽事,復畧不得伸,前時所畜之意,彌有不足於心矣!執事以古今仁義,發為懲惡勸善之心,豈惟當世,士君子所賴,抑亦姬公孔子之心,待執事而明白之矣!每覽前後史䇿,紀其所為,古之賢者,有出無愧矣。𢎞正近奉制書,去魏就鎭,自念寵榮已極,能無愧惕之甚哉!自二冦亂常以來,六十餘載矣,河北之地,教化之之所不行,冀趙魏常山,又河北之尤者,日月積習,遂為匪人,誠可悲矣!寢食常念之,以為負經濟不覊之才者,執事可以將朝廷之化,移獷俗之心矣!𢎞正庸虛,輙不自意,思君子降重為邑人啟茅塞之心,仰執事坐師氏之筵,使鄙夫修擁篲之禮,則向之羞姑可掩矣!不審執事當俯而就之乎?復恥而不就乎?今輙虛上倅之位,俟君子光臨,古人有功成不居,退得所詣者,鄙人詠之久矣,倘終不拒,至誠之情,幸甚! |
22 | 答元侍御書。 韓 愈 |
23 | 九月五日,愈頓首微之足,下前歲辱書論甄逢。父濟識安祿山必反,即詐為喑,棄去祿山,反有名號,又逼致之。濟死執不起,卒不汙祿山父子事。又論:逢知讀書,刻身厲行,勤已取足,不干州縣,斥其餘以救人之急,足下繇是與之交。欲令逢父子名迹存諸史氏,足下以抗直喜立事,斥不得立朝,失所不自悔,喜事益堅微之乎?子眞安而樂之者謹詳。足下所論,載校之史法。若濟者固當得附書。今逢又能行身幸於方州大臣,以標白其先人事,載之天下耳目,徹之天子,追爵其父第四品,赫然驚人,逢與其父俱當得書矣。濟逢父子自吾人發,《春秋》美君子,樂道人之善。夫茍能樂道人之善,則天下皆去惡為善,善人得所,其功實大。足下與濟父子俱宜牽聨得書,足下勉逢令,終始其躬。而足下年尚彊,嗣德有繼將,大書特書屢書不一書而已也。愈既承命,又執筆以俟,愈再拜。 |
24 | 與太學諸生喜,詣闕,留陽城司業書。 |
25 | 栁宗元。 |
26 | 二十六日,集賢殿正字栁宗元,敬致尺牘、太學諸生足下,始朝廷用諫議大夫陽公為司業,諸生陶煦醇懿,熈然大洽,於兹四祀而已,詔書出為道州僕,時通籍光範門就職,書府聞之,悒然不喜,非特為諸生戚戚也,乃僕亦失其師表,而莫有所矜式焉,既而署吏有傳致詔草者,僕得觀之,葢主上知陽公甚熟,嘉美顯寵,勤至備厚,乃知欲煩陽公宣風裔土,覃布美化於黎獻也,遂寛然少喜,如獲慰薦於天子休命,然而退自感悼,幸生明聖,不諱之代,不能布露所蓄,論列大體聞於下,執事冀少見採取而還陽公之南也,異日退自書府,就車於司馬門外,聞之於抱關掌管者,道諸生愛慕陽公之德教,不忍其去,頓首西闕下,懇悃至願,乞留如故者百數十人,輙用撫手喜甚,震抃不寧,不意古道復形於今,僕嘗讀李元禮嵇叔夜傳,觀其言太學生徒仰闕赴訴者,僕謂迄千百年不可覩聞,乃今日聞而覩之,誠諸生見賜甚盛,於戲!始僕,少時嘗有意游太學,受師說,以植志持身焉,當時說者咸曰:太學生聚為朋曹,侮老慢賢,有墮窳敗業而利口食者,有崇飾惡言而肆鬭訟者,有凌傲長上而誶罵有司者,其退然自克,特殊於衆人者無幾耳!僕聞之惚駭,怛悸良痛,其遊聖人之門,而衆為是𠴲𠴲也遂,退託鄉閭家塾,考厲志業,過大學之門而不敢跼顧,尚何能仰視其學徒者哉?今乃奮志厲義,出乎千百年之表,何聞見之乖剌歟?豈說者過也!將亦時異人異,無向時之桀害者耶?其無乃陽公之漸,漬導訓明,效所致乎?夫如是服,聖人遺敎,居天子太學,可無媿矣!於戲!陽公有博厚恢𢎞之德,能容善偽,來者不拒曩聞,有狂惑小生,依托門下,或乃飛文陳愚,醜行亡賴,而論者以為言,謂陽公過於納汙,無人師之道,是大不然,仲尼吾黨狂狷,南郭獻譏,曾參徒七十二人,致禍負芻,孟軻館滕,從者竊屨,彼一聖兩賢人,繼為大儒,然猶不免如之何其拒人也,俞扁之門不拒病夫繩墨之側,不拒枉材,師儒之席不拒曲士,理固然也。且陽公之在於朝,四方聞風,仰而尊之,貪冒茍進,邪薄之夫,庶得少沮其志,不遂其惡,雖微師尹之位,而人實具瞻焉。與其宣風一方,覃化一州,其功之遠近,又可量哉?諸生之言,非獨為已也,於國體實甚,宜願諸生,勿得私之,想復再上,故少佐筆端耳。朂此良志,俾為史者有以紀述也,弩力多賀,栁宗元白宋。 |
27 | 大名府請首薦張覃書。 張 詠 |
28 | 昨日公府試罷,羣口騰議,以某名在張覃之右,雖未知實,恐惕無量。竊以張覃者,內實敏直,外示謙和,樂貧著書十五年,未嘗一日變節,事繼母恭,懼猶初授,敎時一家熈熈,有若太和之俗矣。且魏大都也,萬人畢辭,謂之君子,況郝馬魏之輩十年往在相與探討,某也不佞,心常慕之。明公下車在近,計部旋遣,將以某之文,近覃之文,未知覃之德遠、某之行萬萬也。竊敢僭冒聞於觀聽,惶恐惶恐。抑又聞古之取士也,先以德行聞。今之取士也,先以文辭聞。古之得士也鮮,今之得士也,衆藉其用,克歸於眞。故周設俊造,專德先可進也。漢定四科,㕘衆善可進也。迄有唐大正,貢部偉行竒業者盡取之,非行而文辭者亦取之,流於百世之下,將為不易之典。國家四海久安,賢俊間出,得士之衆,於古無上,猶復仄席思賢於內,詔諸侯貢士於外。恭惟明公以德行宏才,克應其選,一命而通治大郡,再命而通治大都,皇王速於用明公也,欲因明公之賢,誘天下之賢,某亦何人,來預明試,始隨貢士之列,卒得知言之地,感遇懽慰,通於胸懐,因慾盡陳其愚,伏望德憐之。某嘗少年不量力,秉志勵行,期到古人十五年,逼寒餓絶往還,除比歲一寧親,則月無廢日,然其心頑難通,故文辭不逮於覃也。性復迂怪,執行望於覃遠矣,明公決以某為先是,不知覃之善行,播某之惡也。若立覃為先,則詭薄之俗可易,仁義之風可扇。又孚乎古昔尊德尚賢之敎也,幸甚幸甚!某若鬰而不伸,則負掩賢之過。言之越職,則有犯上之罪,伏望終始鑒宥之。 |
29 | 鎭府謝兩府啟。 宋 祁 |
30 | 常山劇部,全趙故封,地聯六州,身擁三綬,任踰於分,榮不償慚。伏念祁為術空單,稟生虺怯,叨華禁署,謬藉經筵。惟孤拙以自持,無游說而為助,年將壯邁,疾引衰來,遂丐外除,冀逃多悔。國有賢翰,朝無廢人,料自閑州,受以戎閫,因過都而俾謁,緣重帥而許遷,敢留於行,已踐而職。此葢伏䝉某官助邦,善育為上,亟言齒擢,誤加庸底思報。竊以河朔之地,天下勁兵,分四帥臣,皆一都會,然而狃承平之習,訓練弗精,因流饉之餘,廩帑常乏,馬不充士,官靡値才,幕府欲仰給之饒,度支辭經用之窘,交相為患,未知所圖。伏冀廟謀,深體邊務,峙隄於未潰之日,投藥於可療之初,誓當悉心,稍期集事,守符云始,趨府方賖,託庇髙明,叩衿危戀。 |
31 | 元 |
32 | 與竇先生書。 許。 衡 |
33 | 邇因相從,實望見敎,不意復有引薦之言,聞之且驚且懼,懇陳所以不可之故,至於再三,始蒙惠許遠別後,復慮他說間之不終,前惠是用,喋喋重陳向來懇禱之意,常謂天下古今治亂相循,天人交勝,天之勝質掩文也,人之勝文犯質也,天勝不已則復,而至,於平平則文著而行矣,故凡善惡得失之應,無妄焉者,而世謂之治治,非一日之為也。其來有素也,人勝不已,則積而至於偏偏則文沒不用矣,故凡善惡得失之迹若謬焉者,而世謂之亂亂,非一日之為也,其來有素也,析而言之,有天焉,有人焉,究而言之,莫非命也,命之所在時也,時之所向勢也,勢不可為,時不可犯,順而處之,則進退出處,窮達得喪,莫非義也,古之所謂聰明睿知者,惟能識此也。所謂神武而不殺者,惟能體此也。或者橫加已意欲先天而開之,拂時而舉之,是揠苖也,是代大匠斲也揠則害稼,代匠則傷手,是豈成已成物之道哉?即其違順之多寡,乃其吉凶悔吝之多寡也,生平拙學,認此為的,信而守之,罔敢自易。今先生直欲以助長之力擠之傷手之地,是果相知者所為耶?無益清朝,徒深後悔,豈交游之深,不足為之慮耶?抑直以樗散為可用之材也?相愛之深,未應乃爾!若夫春日池塘秋風禾黍夏未雨,蠶老麥收,冬將寒囷盈箱,積門諠童稚,架滿琴書,山色水光,詩懐酒興拙謀,或可以辨此也!是以心思意嚮,日日在此安此樂此言,亦此書亦此百千,周折爰期,得此而後已,先生不此之助,而彼之助,是不可其所可而可其所不可也,豈可哉?將愛之,實害之萬。惟恕察言,不能櫽括,悚息待罪。 |
34 | 明。 |
35 | 與張邯鄲書。 康 海 |
36 | 於公雖尠素交,然公為鄉里豪傑之士,居官之聲動燭遠邇,此吾所甚慕也。東方盜賊,薄公城邑凡幾矣,公能悍然無懼,以作其民,邯鄲數得無恙,其係豈細小哉?願公益加嚴愼,肅練士民,倡率豪傑攻城,約以死守城危,誓以死戰,彼雖號有數萬,然中多婦人瘠氓,精兵要千人耳,既擁衆抗軍,不能留蓄寄民,而所過殘滅,井臼釜甑,罔有孑遺,必無恒飽之理,此應敗之道也。昔吾罹警邢郡,返過邯鄲,見其人率,勇敢有氣,吾恨不能丞尉以作其武,幸聞公大扺甚慰矣,况又有近功邪?鄙諺曰:莫眡其步,當眡其趾。夫民既以覘彼之所為矣,今戰亦死,不戰亦死,甚曉然也。然不戰固死,使力戰,安知其不生邪?此可以語邯鄲之民,使之自固其志矣。愛公甚深,見公邑人來,不辭惘然,敢告以此,今之名將,未有公類者也,春和惟為民,自重萬萬。 |
37 | 上少師徐少湖翁救荒書。 楊繼盛 |
38 | 某以言得罪,宜絶口不言天下之事,但聞窮民病苦,若割心肺,日夜憂思,至廢寢食,故有欲黙而不容忍者,而夫子抱能受言之量,居能行言之位,而某極荷相知,又有可言之機,謹陳救荒愚見,伏請尊裁,城中餓殍,死亡滿道,人人驚惶,似非太平景象。夫京師之民,各有身役常業,何以頓至於死?而所死者,皆外郡就食之人也,葢緣各處司民牧者,無救荒之䇿之心,而京師有捨米捨飯、減價賣米之惠,故皆聞風而來,當其事者,又不肯盡心,鮮有實惠,故每凍餓,以至於死,是以京師為溝壑,誘外郡之民而塡之也,救荒自有均平普徧之政,何必煦煦然為此小惠,誘民以至於死乎?莫若行令各處撫按有司,作急賑濟,然後出給告示,諭以本處賑濟之故,使各歸鄉里,又將所捨之米,預支二三十日,以為囘家盤費之資,則窮民有鄉井飽食之樂,京師無死亡道路之慘矣!連年豐稔,止有此嵗之餓,一郡之粟自足以供一郡之食,特在上者區處之無其道耳,官倉之粟可賑濟也,亦可價賣也,富室之粟可勸借也,亦可責令減價糶也,葢官倉除備,邊𦂳急不可動支外,其餘有積至數十年將腐者,合暫變賣收價,到秋易新,似為兩便,富室有積粟至千萬石者,皆坐索髙價以邀重利,故米價至於騰踊,合依少定價裁抑之,又當以禮奬勸,借官給以帖,到秋償還,則米價自可日減,窮民自返故鄉矣,窮民既無處辦米,或賣産傭工止可得錢,今乃分為等類,定為價數,則錢法紛亂,而民益告病矣!夫錢法之行也,或朝貴而暮賤,或此處用而彼處不用,若有神以使之,雖市人亦不知其所以然也,其可以官法定之乎?為今之計,當為權宜之術,不分等類,不問大小,俱責令折算通行,其價數之多寡,任從民便,官府不得而與焉,則錢法可通而商民俱便矣!米價騰踊,日甚一日,今定為官價,似為裁抑之術,然在京師,則有所不能行者,葢各鋪戶之米,俱貴價糴買,非若外郡富家田內自獲,然今定為輕價,彼豈肯折本糶賣?且各處販米者,一聞價輕,孰肯再來外米不肯來內米不肯糶,不知其將來至於何如也?如定米價,亦俟春間販米至者多,然後議之,北地既荒,全頼南米之來,使河道阻滯,則來者延遲,恐緩不濟事,盗賊甚多,或搶掠一船,則後者聞風,孰肯再來?今宜行令各河道官,使開河之時,先放米船行,一遇壅塞,則遣官夫拽運,一若轉運官糧,然則米正月終可到矣,又行令各處地方官,使嚴加廵捕,防守䕶送,則販米者無失米之憂,所來者必多矣,南米來者既多,又憂米價之不減乎?盗生於貧,雖勢所必至,然荒年而至於盗起,斯亦可憂矣!聞各處撫按,分付,各屬官令,且暫寛治盗之法,其意懼生變也,以故各官於盗賊之獲,俱姑息寛縱之,此端一開為盜者衆,貧者日至放肆,富者日不安生,是民之為盜,雖起於年凶,亦上之人有以敎之耳!夫濟荒自有長䇿,未聞敎民為盗以救之也,況漸不可長,民不可逞,恐隄防一撤,紀綱遂壞,其變有不可勝言者,宜行令各處撫按有司,使遇盗賊,仍治之如法,則禁盗乃所以止盜而止盜,正所以救荒也。 |
39 | 與楊椒山書》。 唐順之 |
40 | 執事,豪傑士也,忘身許國,不囘不撓,使滿世間脂韋,淟涊全軀保祿之士,聞風縮頸,羞愧不暇,執事之志則然,而才足濟之。自丹陽奉晤令人,嘆羡不已,然竊有少致愛助於執事者,頗覺慷慨激發之氣太勝,而含蓄沉幾之力或不及焉。施為欲似千鈞弩,磨礪當如百鍊金,願益留意,則不朽之業終當在執事。且夫直前太鋭,近於用壯,取必太過,近於浚恒,在易固有戒矣。惟幾也能通天下之志,惟深也,能成天下之務。自古欲以成務,而或僨焉者,未必盡是庸人,或豪傑與有責焉耳。僕、少頗負意氣,屏廢以來,槁形灰心之餘,化為繞指,柔焉久矣。以此自量,乃欲以此量豪傑,固知必且為笑,然以敬慕執事之至也,故不敢不盡其愚。 |
41 | 本朝 |
42 | 答孫北海少宰書。 刁 包 |
43 | 讀 |
44 | 畿輔人物志文則班馬,義則范、歐,豈徒為吾鄉諸君子生色而已哉!據包耳目所及,如臨城喬銓部見危授命,門下從死者十有六人,一時忠義憤發,雖文信國衣帶之贊,楊忠愍枷鎻之詠,當不是過。即此一節,亦可以概其生平矣。上谷張光祿二酉遭闖賊之變,倡義守城,闔門死之。嘗從壁間睹其臨命手跡,淚不禁淫淫下也。至長兄元美進士,捐軀尤烈。其一生嘉言懿行大堪法,今傳後此三公者所宜網羅傳紀,以備續入,推而廣之。諸如此類,皆不可不博採而逖稽也。 |
45 | 畿輔通志卷一百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