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钦定四库全书 |
2 | 御定佩文斋书画谱》卷八十四 |
3 | 歴代名人画䟦四 |
4 | 宋赵伯驹兰亭圗 |
5 | 右兰亭圗赵千里作《永和禊,集》四十有二人,其不见于史传者,世或莫知其姓名,千载之下,乃有能摹写其仪刑风度,以补史氏之阙者,非直可资一时之清玩而已。李伯时有觞咏圗好事者,已为刻石以传此圗,纤丽微密,虽有善工,亦未易刻,尤可贵也、宋赵伯驹江山圗。 |
6 | 洪武八年,孟秋,将旣入,装背,所背者以圗来,进见,题名曰赵千里江山圗,于是舒卷著意于方幅之间,用神微㳺于笔锋,岩岚穹窿幽壑之际,见赵千里之意趣,深有秀焉,若观斯之圗,比诚游山者,不过减筋骨之劳耳,若言景趣,岂下上于眞山者邪?其中动藏情状,非止一端,如山髙则有重岚叠嶂,以水则有湍流蟠溪,树生偃蹇,若出水之苍龙,遥岑隐见,如拥螺髻于天边,近峰峻拔露,掩僧寺之楼台,碧岩万仞,临急水以飞云,架木昂霄,为栈道以通人,致有车载驴䭾,人肩舟棹,又目樵者负薪,牧者逐牛,士行策杖,老幼相将,观斯画景,则有前合后仰,动静盘桓,盖为旣秋之景,兼肃气带红叶,黄花,壮千里之羙景,其为画师者,若千里,安得而易邪 |
7 | 宋赵伯驹刘宠一钱圗 |
8 | 周公曰:平易近民,民必亲之。刘宠之受一钱,其平易之政可以想见,若时苗留犊,则清而激矣。然今仕者,宁有留犊之心,虽一钱不受可也。吏部郎中东河刘君博之出为河南参政,以所藏赵千里此圗相示,博之向慕前贤,其为政必知所愼矣宋赵伯驹,大禹治水圗。 |
9 | 秋日,马用昭参军出赵千里,写大禹治水圗,见示命,题百谷画家,董狐以为得周文矩笔,非千里所能办,而吾弟敬羙自陜归,尝纵观砥柱,辨其治龙门三峡时事,余不善鉴画,又不获砥柱之观,唯有叹赏惊絶而已。吾家夷甫论人物以经阿平品目,则不复措意,今有两阿平在,予复何言! |
10 | 跋后复从马君索阅一过,其人物古雅之甚,眞有非赵千里所能办者。千里秀丽而小緜弱,去此尚在寻丈外,此北宋以前人作,但不必周文矩耳宋赵伯驹画船子和尚卷。 |
11 | 船子和尚得南泉游戏三昧者,此圗不甚精,而稍具言外意,后先题赞者毋虑数十人,皆名「僧」,而语不了了,余乃为作一转曰:「千里墨迹,奕奕若新和,尚自茶毗后,顿絶影响,然究竟不知谁在谁无也」、宋赵伯驹仙山楼阁圗》。 |
12 | 仙山楼阁,固翠水芙蓉境也,是圗红峰碧峦,瑶台琼岛,琪树金花,眞人飘渺霞际,觉精神清润,使人望而知其详焉,非赵千里其谁仿髴欤?辛亥,汪砢玉题、宋赵伯驌桃源圗。 |
13 | 宋赵伯驌《桃源圗》,后有髙宗书,渊眀诗文,眞迹上上。按伯驌乃伯驹之兄,髙宗时尝奉诏写天庆观样,命吴中依样造之,今𤣥妙观是也。其画世多不见,此圗旧藏宜兴吴氏尝请仇实父摹之,与眞无异,其家酬以五十金,由是人间遂多传夲,然精工不逮仇作矣。宋杨补之《墨梅》。 |
14 | 予少时有《落梅诗》为李定、舒亶辈笺,注几陷罪罟,后见梅花辄怕见,画梅花亦怕然不能不为补之。作跋小儿,观傩又爱,又怕予于梅花亦然墨戏之作,盖士大夫词翰之馀,适一时之兴趣,与夫评画之流,大有寥廓梅与竹,自石室先生,花光大士发扬妙用时所崇尚者。衆逃禅老人变黒为白,自成一家。后人虽云祖述,巧以形似流连,忘返渐近,评画写生,务求逼眞。尝观陈简斋《墨梅》诗云:「意足不求顔色似,前身相马九方臯」。此眞知画者也。歴百年后,唯彝斋先生有题已作云:「逃禅一派,流入浙西,唯赵子固继而嗣之。又题云:「试欲自由,又愆法度,及守绳规龌龊无取武林唐明逺持子固梅求聮子固题识诗中备详家数,信乎古人之作命意,岂茍然哉!吾乡达竹庄人,得逃禅鼎中一脔咀之,嚼之餍,之饫之深有所得。写竹外一枝,索拙作继和。余自弱岁游于砚池,嗜好成癖,至老无倦。年入从心极力,不能追古人骥尾之万一自笑,东邻之效颦久矣。庄子曰: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岂可执寒氷而语夏虫者哉?后之览者,得无诮焉。至正八年冬十月,梅花道人吴鎭仲圭。 |
15 | 宋杨补之画秋兰》 |
16 | 乡人徐丙,字汉章。博于学而赡于文示予杨旡咎。手画香草,题曰秋兰。后有兵部侍郎章茂献、国子博士汤君寳跋语,其说特未定也。予老而学圃问诸园丁,则曰:春兰夏芷,秋蕙冬荪,叶茎花色,徃往多寡不同。予异其说,徧以古书考之,屈原离骚经、纫秋兰以为佩张衡东京赋秋兰被涯,又思𤣥赋幽兰可喻,潘尼赠河阳诗,流声秋兰之类,言兰以秋而花也。屈原九歌春兰秋,菊陆机庭中奇树诗劝友兰时往注春时也。梁元帝诗春兰本无絶,唐太宗诗「春晖开紫苑,淑气媚兰汤」之类,此言兰以春而花也。宋玉招魂光风转蕙汜崇,兰抱朴子春蕙秋,兰陆机悲歌行春芳伤客心,蕙草饶淑景」,是蕙亦可言春矣。本草圗经蕙七月中旬开花至香,是蕙亦可言秋矣。故骚经曰:「兰蕊变而不芳荃,蕙化而为茅盖」。合四者而言之,湘君歌亦云:「薜荔柏兮蕙绸荃,桡兮兰旌湘。夫人则并言荪壁兰橑蕙穆芷,葺司马。相如长门赋,抟芬若以为枕席荃兰而茝香,乃知四时香草同出异名,叶常青而花随时,自屈宋至汉、唐,皆于兰蕙互言春秋,岂特邵伯温《见闻録证黄氏之误而已。然则园丁之说,未为无据,所言礼失,求之野欤?嘉泰壬戌下元节平园老叟周必大书。 |
17 | 宋扬补之《墨梅》卷 |
18 | 靳陈氏多法书名画,此补之墨梅卷,其一也,坚逺来京,携以自随,不蹔舍,岂以此花奇絶傲兀有类于已邪?霜雪贸贸,中一展玩,俨然孤标雅韵之相对也,屈原作橘颂,坚逺试为此兄一援笔焉,比他人当亲切有味幸,勿让。成化丁酉,腊中二十四日,题于岁寒堂,吴郡李应桢识。 |
19 | 宋杨补之梅 |
20 | 予乡先辈杨君补之世家,清江所居萧洲,有梅树,大如数间屋,苍皮藓斑,繁花如簇,补之,日临画之,大得其趣,间以进之,徽庙徽庙戏曰:村梅因自署奉勅,村梅更作疎枝冷叶,清意逼人,而徽庙不及见矣。南渡后,宫中以其梅张之壁间有蜂蝶集,其上惊怪,求补之而已,物故不可得矣,其平生耿介,不慕荣利,故不俯仰时好不得而知也,侍郎王君得此,绍兴中作正,其奉勅村梅已居晚年,得意之笔重可寳也。宋司马端衡画传灯圗。 |
21 | 司马六十五丈,抱负才气,絶人逺甚,方少壮时,以党家不获施用于时,欲有以寓其胸中浩浩者,遂留意于画,落笔髙妙,有顾陆遗风,某尝以通家之旧亲,闻其论画衮衮,终日如孙吴谈兵,临济赵州说禅,何其妙也?每恨是时不能记録一二,以遗后之好事者,今获观传灯圗,恍如接言,论风㫖时,稽首太息,不能自己。开禧丁卯歳十月丁未,山隂陆游谨题、宋马和之觅句圗。 |
22 | 夜䦨漏尽,冻鹤先睡,苍头奴屈,两髐煨残火,此翁方假寐冥,捜前有缺唇,瓦瓶贮梅花一枝,岂非极天下苦硬之人,然后能道极天下秀杰之句邪?使销金帐中浅斟低唱人,见此必发一笑宋马和之《清溪㸃易圗》。 |
23 | 右马和之画,相传为清溪㸃易,圗盖写唐人髙骈诗意。按《荆州记:临淮有清溪山,山东有泉,泉侧有道士舍,所谓清溪道士也,此圗一羽,人趺坐榻中,一人褰裳回顾,若有所指陈,二从者,却立一执,卷一捧古鼎二鹤,一飞一止,初无所谓洞门碧窗,滴露研朱之状,疑自写他事而后,人目为清溪耳,若其笔法之妙,则非和之不能和之。绍兴间,人画师吴道𤣥好用掣笔,所画多经书故事,思陵尤爱其画,每书毛诗,「虚其后令和之为圗,此或其遗简不可知也。 |
24 | 宋马和之鹑奔圗 |
25 | 马侍郎写衞风鹑奔章,不写宣姜妷事,但写鹑雀奔疆树石动合程法,览之冲然,由其胸中自有风雅也。宋马和之定中圗。 |
26 | 登丘相度,得文公营徙之状,子来趋事,得国人恱复之象,其苍莽攸郁,则树之榛栗,椅桐,梓漆也,定宿在中,于以作室,可想见矣,此眞千古句圗乐卿宋马和之,鸡鸣风雨圗」。 |
27 | 马和之《毛诗圗余》见《鹤鸣》、《伐檀》等篇,此景色似为「风雨,鸡鸣而设苏躭句,或南邨翁别有为,而后来诸公不复置辨。然杜陵诗亦堪入画,世间事将错就错者多矣,但观笔法以自畅恱可也。宋李唐摹邢和璞,悟房次律圗。 |
28 | 毕文简公得唐本、邢和璞、房管前世事,和璞神疑示悟,管沈思如眞有想者久之,则亦有若悟也,璞悟以怕管悟以欲此其异也,乃掊师得永师还师徳书,以信其说,此画深观其隐,而能得其趣决,非常工所能知也。崇宁二年,其孙完官于潞子莆田方宙召画人李唐,摹为别本,以藏属予书,其后曰:惟公深达佛慧,得死生说,求入无倪,则变灭起伏,不足论也。观师徳为唐臣,深功隐徳,及物多矣,智如梁公,犹不能知其善藏深矣,岂世得而窥邪?吴再出而为房管,以名徳显世任宰柄,此何怪哉?若为正因者不遇正果,则非理之常也。永禅师入,总持三昧,能为一切无碍,与世脗合,不离圎融,而后其道为和。璞知道之所假,果无有二也。世人信羊,叔子探环而未信永禅师事,岂以非出于史官,而便为稗说,遽有分邪?此又不求于理者之论也。昔昙彦与𤣥度同造二塔于㑹稽,𤣥度亡后,彦若有待者,异为萧詧、王荆之岳阳,实二十年来领越州,曰许𤣥度来也,遂揺手命入室,席地,以三昧力加被王忽悟,造塔事殆如今日也,此岂可诬哉?昔人记崔彦武圜泽再生事,皆谓不忘愿力,故以愿求者可坐而待之,诚得此说者,可以知念力坚,固如精金之不可改,虽百錬而性存者也、宋李唐伯夷叔齐、采薇圗。 |
29 | 宋髙宗南渡萃天下,精艺良工画师者亦与焉。院画之名,盖始诸此。自时厥后,凡应奉待诏所作总目为院画,而李唐其首选也。唐河阳人,在宣靖间已著名入院,后遂乃尽变前人之学而学焉。世为东都以上作者为髙古良,有以夫余总角时见乡里七八十老人,犹能道古语,谓唐初至杭无所知者,货楮画以自给,日甚困,有中使识其笔,曰待诏作也。唐因投谒中使奏闻。而唐之画杭人,即贵之唐,尝有诗曰:雪里烟村雨里滩,为之。如易作之难,早知不入时,人眼多买胭脂画牡丹,可槩见矣。至正壬寅,余获此于沈恒氏,爱其虽变于古而不逺乎古,似去古详而不弱于繁,且意在箴规表夷、齐不臣于周者,为南渡降臣发也。呜呼深哉!昔米南宫嗜画,病世无眞,李成乃拟无李论以去其惑。余他日见唐画太多,率皆抱南宫之忏,而此画者所谓「吾无间然者也。因书顚末于左,且以告夫来者,云是歳九月,旣望乡贡进士钱塘宋把授之记宋李唐虎溪三笑圗。 |
30 | 余尝游匡山,至虎溪,未入东林寺,首见一亭,扁曰「三笑」,因问其故,谓晋逺师以陶渊眀、陆修静且语且别握手相忘,遂犯送客,不过虎溪之戒,乃相顾各掀髯而去。今观李唐此圗,千载遗风,具存人生,不与路为讐,二三子何哂之有?绍兴庚午季春十一日,陈寿题宋李唐《长江雨霁》卷。 |
31 | 李唐山水,落笔老苍,但恨乏古意耳,然自宋南渡以来,未有能及之为可宝也。子昂、宋李唐关山雪霁圗。 |
32 | 李唐《关山雪霁圗》一卷,人物树石笔势,苍古冲寒,渉险之态,曲尽其妙,非后人所能仿髴也。题款著枯干中,甚奇精密,几不能辨。恨此卷不经好事,赏鉴犹然。泥沙令入,薛、米诸人手必倾囊见珍矣。予尝见临本于都下一贵戚家装潢絶富金玉灿,璀意极宝惜,顾非眞迹,使叶公信好龙,恐此卷终当化去宋苏汉臣子卿持节圗。 |
33 | 开封苏承信、画师刘宗古,制作极工人物,尤著色鲜润,体度如生而有嫌,以笔端微滞者,岂但见其冩意草草如此圗者邪? |
34 | 宋江参画山水。 |
35 | 故参政庄敏龚公家,有江贯道山水一巨轴,用疋绢作,其布置疎密,㸃缀浓淡,与竹溪此卷皆合。但巨轴之后有叶石林、陈简斋诗跋》,龚画今在其外。孙方君采处贯道,名参衢人,其画因石林得名,南渡召至杭,未见一夕卒。彼挟一艺而进,使见思陵不过待诏尚方,或赐金帛蒙天一笑而已。然命薄如是,士之遇合有大于此者,果可以智力求哉。 |
36 | 宋江参山水圗 |
37 | 老江画山水,造微入妙,一时好事者访求遗墨,几与隋珠、赵璧争价,不知平仲安所得此,宜善藏之,无使通灵之物变化而去」。 |
38 | 宋江参百牛圗 |
39 | 海野道人家藏墨牛圗,因请示仆形势,百状奔鸣,起卧逼眞,自非三昧手之所作,而画工毛颖,不可得而及也。云月庄叟书。 |
40 | 百牛圗不见典故,岂黒牡丹之遗习,或江贯、道祖、百爵百鹿为之邪?后有绍兴二字,必经裕陵乙览,中兴创残之馀,生意未复九重居,不以声色自娱,乃以原隰耕稼物情态度细入,睿思不忌田野,眞中兴英主也。延佑改元,七月初,三山南遗老元熙题山中人有以百牛圗相示予,谓宣王考牧于阿于池,九十其犉,已诧其牛之多,况湿湿之耳。满二百邪?田舍翁每以多牛为富安,得一黄犊,归耕南山下,予所爱一牛耳。掩卷一粲山邨老农书、宋江、参江山长圗。 |
41 | 予方病齿卧,陈太仆眀之,使小僮持画卷入迫观之,就枕展尺许,即知为宋人笔,不觉蹶,然起称赏至,圗穷未已,盖宋江贯道所作,曽入元御府柯博士敬仲所鉴定者也。贯道之笔少见况,其后有叶石林、陈简斋、林希逸诸公题识,益可贵,重眀之好,古博雅此卷得所归矣。 |
42 | 《宋江参画》卷 |
43 | 右元季诸人题《江贯道画卷》。贯道名参,南宋人。居霅川,画师董巨画法之妙。余虽不能识,而诸贤题咏皆清丽可喜,至于字画,亦皆精谨不茍,视近时大书狂语,动辄满卷者有间矣。诗凡二十有五篇。其尤知名者十有八人。青丘子为髙啓。季廸,长洲人。国初与修《元史》,官翰林编修,终户部侍郎。张适,字子宜,号甘白生,仕终宣课大使。王彝,字常宗,本蜀人,流寓嘉定。与修《元史》,不仕而归。后与髙啓皆死魏观之祸。徐贲字幼文,自毗陵徙居吴之齐门,号东郭生。仕终河南布政。周南老,字正道,濂溪之后,居常州。仕元浙省理问。国初召议太常郊祀礼,发临安居住。韩宜可,字伯时,越人。仕终陜西参政。杜环字叔循,庐陵人。随父居金陵,仕为賛礼郎,终晋王府録事。有行谊事,具宋濓所作《小传》。金问字公素,一字公遡仕。宣德中为礼部侍郎。钱绅,字孟书,仕终鄞县敎谕。陈绍先字宗述,元儒陈述方之子。仕终王府纪善。年九十馀,张伦字文伯,仕为太医院御医。青城山人为王璲、汝玉、傅仁庙,为太子賛善。卒,赠太子賔客諡文靖。陈继,字嗣初,召为《五经》博士,终翰林检讨。倪瓉字元鎭,号云林子,无锡人。陶际,字彦行,云间人。卞同字孟符。张肎,字继孟,号梦菴,南郭氓为许观。澜伯与卞、张俱吴人,有「髙行」已上。五人,皆不仕,而倪、卞同时,别有许观,亦字澜伯,洪武状元及弟,仕建文时侍中,后守安庆,死靖难时,乃安庆人。与此许观不同,而皆有文学,不知此诗谁作也、宋江参霅川秋意。 |
44 | 霅川为江参所居,深得湖天之趣,平逺旷荡,尽在方寸,此则兼层峦叠嶂,秋意无穷,不下三衢,崇兰圗也,宋江参,霅川雪景。 |
45 | 江郎形貎清臞,嗜香茶以为生。其写彼中雪,景髙洁之,况可想见其抚弦不弹时矣夗水菰芦中人宋阎次平画。 |
46 | 元季,昆山顾仲瑛氏,好文重士。家有玉山草堂,多客四方名流,所蓄书画,悉经品题此画,仲瑛物也。自题其后,目为阎次平。笔诗之者四人,于立彦成、钱惟善、思复、袁华子英、释良琦、元璞、彦成,仲瑛特厚之,为设行窝于家。彦成至,如归焉。思复,钱塘人,号心白道人,尝领郷解,以所赋罗刹江有名称钱曲江子英,昆山人,隽敏长于歌诗,杨铁崖称为才子。洪武中,被累卒于京。元璞、吴僧住,浙之龙门寺,有禅学,诗笔尤俊。仲瑛后亦以事徙临,濠卒,书画散落人间甚衆。此为吾友沈润卿所藏眞赝,余不能辨。然而诸公题品具在,可爱也。暇日,从润卿借观,因疏其后而归之。 |
47 | 宋刘松年便桥圗 |
48 | 突厥控弦百万,鸱张朔野,当时非免胄一见,几败唐事,读史者至此,不觉肤栗毛竪,于以见太宗神武戡定之勲,蛮夷率服之义,千古之后,画史圗之,凛凛生色,此卷为宋刘松年所作,便桥、流水、六龙千骑、山川烟树,种种精妙,非松年不能为也。孟俯以少时曾观于临安之睦宗院,兹复瞻对于普花平章之宅,回首三十馀年,感慨系之矣。敬题其后,大德五年秋日,吴兴赵孟俯书:此刘松年便桥圗,丹青焕赫,布置闲雅,辇中旌旗,氊裘戎屋,尘沙云树,具见当时景象,良工苦心哉!前有松雪道人遗墨,而洁缝印章,似又曾入裕陵内府者,是可宝也。正德庚辰十月,旣望文璧,题、宋刘松年三生圗。 |
49 | 右三生圗赵松雪。鉴为刘松年笔,其后题咏者二十人,皆近代名僧,盖亦有慕于泽者欤!宋刘松年画:卢仝烹茶圗。 |
50 | 玉川子嗜茶,见其所赋茶,歌松年圗,此所谓破屋数间,一婢赤脚,举扇向火,竹炉之汤未熟,而长䰅之奴复负大瓢出汲,玉川子方倚案而坐,侧耳松风,以俟七椀之入口,可谓妙于画者矣,茶未易烹也。予尝见茶经水品,又尝受其法于隐人,始知人之烹茶,率皆漫浪,而眞知其味者不多见也。呜呼!安得如玉川子者与之谈斯事哉! |
51 | 宋刘松年大厯十才子圗》 |
52 | 潘子过余示此卷乃刘松年绘大厯十才子。其树石琴、阮茶竈之类,皆精密人物,尤姸雅有韵,与此君所圗《西园雅集》颇埒,毋论眞迹。临本翩翩,伯时子昂、季孟间矣。十才子为钱左司刘随州郎,貟外独孤、常州卢郎、中孙舍人崔集贤之,属其诗名脍炙,人口不已,而流溢丹青,致足羡也。虽然名者造物所忌,诗以陶写性灵,抒纪志事而已。要不必有此名,即无论邺中沦谢。而是十才子无一登三事者,岂所遘人人绛、灌邪?追昔抚今,不觉𢥠然。 |
53 | 宋刘松年丝纶圗 |
54 | 长松覆前逺,山耸后庭,槛缀花石,殊幽旷檐间,一姬抝轮,一妪治丝,一侍儿捧茶,不襦而露纤红,故是北妆笔法细润有生气标,题作马逺。万厯壬子秋,余在白下得之润州吴汝廷,歴三十馀年,无有知其非逺者。今崇祯壬午秋,付装潢渊儿于松身,识其款曰:「松年蝇头小楷,杂鳞纹墨渍间,不复可辨。有如当时,称之为暗门刘者,今一旦豁然恍覩,其人可胜,抚掌称快。檇李、汪砢玉、乐卿甫题于韵石斋。 |
55 | 宋刘松年长乐清吹圗 |
56 | 钱塘暗门,刘在宁庙,时以进耕织圗称㫖,赐金带,此作宫中鼓吹景,纤悉在目,未识曽经宸览否?乐卿、宋李嵩观潮圗。 |
57 | 四海惟浙江潮最险,虽勇悍强厉如秦始皇帝,犹畏从狭中渡,宋自庆厯以来,杭海屡溢,嘉定中,潮冲盐官平野二十馀里,外论皆以畿甸切近为忧,当时每遇潮盛,候倾宫出观,顾反以为太平乐事,张思亷与二杨所题,皆谓李嵩之画,嵩本钱塘人,歴光宁、理三朝,画院待诏,出于目击,丹青藻绘,宜有浮于世景者,今所画略无内家人物,仪衞供帐,与吴俗文身戏水之流,惟空垣虚榭烟树,凄迷平波,逺山上下,与帆樯相映而已,披阅中欲,使人心目迟回,有感慨吊惜之懐,无追攀壮浪之想,嵩意匠经营情留象外,岂亦逆见将来预存后监邪?杜子羙诗曰:「江头宫殿锁千门,细柳新蒲为谁緑」。殆为此圗题咏也。 |
58 | 宋李嵩尧民击壌圗。 |
59 | 右尧民击壤圗相传,韩滉本为南宋李嵩所摹,嵩在画院,最善界画,昔人谓其折算无遗,今观其人物,各尽态度,俨然太平气象,信乎非滉不能作,非嵩不能摹也。文徵眀题 |
60 | 宋李嵩西湖圗 |
61 | 此卷购得之长安,当是西湖圗,苐有苏堤而无岳坟,岂思陵时画邪?或云李嵩手笔,然无题识可考,观其粉金题额,非宋人不能书也。予夙有山水之好,颇留意钱塘之西湖,昨歳出持浙宪舆舫,往来若为已有,旣去而未能忘之,今嘉靖戊戌腊日,邂逅此幅,恍如再到,时适有有山陵扈从之行,表弟顾世安、黄甥从旁賛赏,以为人世等鸿雪尔,正可卧游,神往槖中,自合贮湖山也,予笑曰:吾老矣,不复能有登临之兴,傥遂归休,得从二三子于江海之上,左右圗书以乐馀年,是卷也,宁非予鉴湖之一曲邪?聊记于此、宋汤正仲墨梅。 |
62 | 《墨梅诗》:自陈简斋以来,类以白黒相形,逮其末流,几若禅家,五位正偏圗颂矣,故汤君始出新意,为倒晕素质以反之,而伯谟因有冰雪生靣」之句也,然「白黒未分时一句毕,竟未曽道著诗社髙人试,各为下一转」语,看汤君,自云得其舅氏杨补之遗法,其小异处,则又有所受也,观其醖藉敷腴,诚有青出于蓝者,特未知其豪爽超拔之韵,视牢之为何如尔?病眼眵昬不能论核,故愿与诸君评之。戊午三月,病起戏书:《宋马逺三敎圗。 |
63 | 江文忠公賛马逺三敎圗,有「坐地立地,笑倒在地」之语,世传以嗢噱,今观此画,瞿昙氏前行,曳踵却顾,而吾夫子与柱下史比,肩趋其后,若犹有逺馀意,惜世无江公为作賛也。㤗定元年八月二十,义六日,金华、黄溍书。 |
64 | 宋马逺画《潇湘八景》。 |
65 | 《潇湘八景圗》,始自宋文臣宋廸南渡后诸名手,更相仿髴。此卷乃宋淳熙间院工马逺所作,观其笔意清旷,烟波浩𣺌,使人有怀楚之思宋马逺《画水卷》 |
66 | 右马逺画十二幅,状态各不同,而江水尤竒,絶出笔墨,蹊迳之外,眞活水也。予不识画格,直以书法断之。长沙李东阳 |
67 | 马逺不以画水名,观此十二幅,曲尽水态,可谓多能者矣,全卿家江湖间,盖眞知水者,宜其有取于此,戊申十月晦日,吴寛在海月菴题山林楼观、人物、花木、鸟兽、虫鱼,皆有定形,独水之变不一,画者每难之,故东坡以为尽水之变,惟蜀两孙两孙死,其法中絶,今观逺所画水,纡馀平逺,盘廻澄深,汹涌激撞,输泻跳跃,风之涟漪,月之潋日之洞,皆超然有咫尺千里之势,所谓尽水之变,岂独两孙哉?戊申岁长,至后十日,王鏊题 |
68 | 马河中逺画水逺,不以水名,而所画曲尽其情状,吾不知于吴道子、李思训、孙知微若何然,自昆仑西来,至弱羽之沼,中间变态非一,无复遗致矣。画凡十二帧,帧各有题字,如「云生沧海,层波叠浪」之类,虽极柔媚而有韵,下书赐「两府」三字,其印章有杨娃」语,长辈云:杨娃者,皇后妹也,以艺文供奉内庭,凡逺画进御及颁赐贵戚,皆命杨妹子题署云。然不能举其代。及徧考《画记、稗史》俱无之,独往往于逺他画见杨迹。如一按逺在光宁朝后,先待诏艺院,最后宁宗后杨氏承恩握内政,所谓杨娃者,岂即其妹邪?又后兄石谷俱以节钺领宫观,位至太师时,称大两府、二两府,则所谓赐大两府者,疑即石也。此卷初藏陆太宰、全卿家,李文正、吴文定、王文恪俱有跋,而不能详其事,聊记以备再考题画后,考陶九成《书史㑹要》,杨娃者,果宁宗恭圣皇后妹也。书法类宁宗凡御府马逺画多命之题,所谓大两府者,果杨石也,因记于后、宋马逺、柳塘聚禽圗」。 |
69 | 柳塘水漫,羣鸟翔集,咫尺中似来亲人,晋简文帝云:「㑹心处不在逺」,其言妙矣」。宋马逺画卷。 |
70 | 古人作画,多尚细润,唐至北宋皆然,自逺与夏圭始,肆意水墨,彼笔粗皴,不复师古,而画灋几废。今人赏识者少,故马夏得见重于世,使其多阅古画,则二子之笔不得而前矣。 |
71 | 宋马逺山月弹琴圗》 |
72 | 马河中画笔,意殊楚、楚,秀骨天发,不堕蹊迳,所小恨者,若孙䖍礼之于书耳。此圗一道人,焚香鼓琴于山月、清泉间,尤自超絶,孔炎、王孙走使二千里索余题鉴,余方清斋谢客拈笔为作数语,试于夹池读之,此琴或能与衆山皆响也。 |
73 | 宋马逺鹤荒山水圗。 |
74 | 评画者,谓逺画多剰水残山,不过南渡偏安风景耳,又世称马一角,乃此独大幅淋漓,满志瀑布,从天而下,洄旋曲涧,波涛汹涌,水纹作孙位笔,灋亭台竹树间,幽人掀髥吟眺山,半立鹤昂然者,所云鹤荒也。崇祯丁丑,为黄越石持来,余以仇英南极呈祥圗及宋板国策一部,易之汪砢玉识。 |
75 | 宋马麟蛱蝶圗 |
76 | 右蝶戏长春圗,乃院人马逺子,名麟者,所画羙人扑头蝶笔,势圎劲意,非李伯时不能到,二画皆絶品也,旧时曽落宫掖,故其间有上兄永阳郡王及杨妹子之字妹子,纵能工书,作画未必能及此题者,专指佑陵以为言,则恐不然也。 |
77 | 宋马麟髙山流水圗 |
78 | 人谓马麟之画不逮父,犹夏森之于圭也,逺爱其子,多于已画上题作马麟,此幅,则为麟自欵作抚琴者于髙山流水间,一松横偃如虬龙盘龙笔,意髙古奚必借重阿、翁延誉邪? |
79 | 宋夏圭长江万里圗 |
80 | 宋宁宗朝画院待诏夏圭、山水师李唐用墨如傅粉,今观长江万里圗,往往泼墨纵笔,浓淡醖酿,出于自然,真竒笔也。夫大江发源于岷山,而圭画泉流回互,跳珠喷雪,可骇可愕。至于滥觞之后,直下一泻,舟楫纵横,旅店隐见,渡口渔舠,林边雅㸃,烟峦云树,戌楼城郭,无不极其精妙。所谓李唐以下,无出其右者,非邪?唐、宋以来,君臣俱游心艺文,皆有画院,以延揽名士良工。宋之马夏南渡,称首若禹玉者,其可多得长幅如此卷又可多得哉?览阅旣毕,为题其后,至于弧矢四方,曽经风波江涛之险者,又余素所习见,不觉其身之飘然于三峡间云尔。翰林承㫖王汝玉 |
81 | 此卷长江万里圗为今大参张夏山先生所藏,予尝于京口见米元章澄心堂纸》一卷,笔势竒怪有意外象家居时,吴人持至一卷,夏圭墨气古劲可爱,此卷则规模郭熙,而平逺清润有不尽之趣。宋室倚长江为汤池,故当时画手多喜为之,乃相与为之。浩叹夏山字用载家金华山下,景物絶胜,而宦囊半贮此物,将所谓行住坐卧不离这个邪?复相与为之大笑。是岁嘉靖甲午八月,吉观于江西布政司之紫薇楼下,遂书云间陆深。予尝见李伯时长江圗于陈太仆子,有家笔法精絶,及观此卷,廼宣和御府所收小玺具在,定为北宋以前名手,非马夏等所能比肩。后有吾乡陆文裕题跋,书灋秀整,足与画为二,絶殊可宝也。己未秋后五日,董其昌。 |
82 | 宋夏圭《山水》卷 |
83 | 观夏圭此画,苍洁旷迥,令人舍形而恱影,但两接处墨,与纸俱不交,必有遗矣。惜哉!云䕶蛟龙,支股必间,断亦在意㑹而已」。 |
84 | 宋夏圭钱塘观潮圗 |
85 | 此幅画钱塘江,观潮乍见之,即定为阎次平及谛视,始得细款于树梢,则夏圭也。又复展之于石角中,亦注夏圭名意。禹玉自爱,不欲以姓名借客者与然次平之,去夏圭亦不盈咫尺矣。丁酉秋九廿一日,龙游舟中书𤣥宰。 |
86 | 宋夏圭画卷 |
87 | 画家长幅难于深逺,褊幅难于深髙,此卷上下互见,前后相照,髙低逺近,深浅小大,隐显纡直,夷险静躁,各得其宜,类不失一,而意趣之妙,能使观者神游眞所,谓竒作予平生仅见二卷,一近为海盐某家物,一故在温州致仕都阃陈彦章,所意景,皆不如此卷,而笔墨似尤老烂,但少观老忆,不复亲切,汝辉尚珍藏之,宋梁楷羲之观鵞圗。 |
88 | 染楷,东平相义之后,善画人物,鬼神学于贾师古,宋宁宗时为画院待诏,赐以金带,不受,挂于院中而去,君子许有髙人之风,或者但知笔势遵劲,为良画师,且又谓其师灋、李公麟皆误矣。宋梁楷叅禅圗。 |
89 | 圗中苾刍为宰官,说灋大有态,苐未见的。然为梁楷笔考、《栾城公集》亦不见此三偈,结灋秀逸,潇洒缝篆,乃柯奎章家物印文,眉山苏氏云云,恐苏后人收藏私识耳。伯起多米顚伎俩,强标之曰:「梁楷画同叔书欲博余新集两部,而休承复依违其间,但令佳足矣,何必眞同叔梁楷哉! |
90 | 宋梁楷说劒圗。 |
91 | 按说劒为秦人,薛烛对越王允常说所铸五劒,而取纯钩湛卢为独良者也。越䀻欧冶子作之,盖因破赤堇之山而出锡,涸若耶之溪,而出铜合二物于水火之齐,五精之陶,用隂阳之候,取刚软之和而后成焉者也。劒器,古所以防检非常,备威仪,故君子之国,其人衣冠带劒,然庄子因赵文王喜劒而规之,其所说又出乎劒器之外,则君子之所尚抑又可知矣,此圗本出宋梁楷,其危然肃者,越王也,坐而伛,恭而详者,薛烛也。侍王而耸,听佩劒而肃然者,以礼承君者也。曼胡之缨,短后之衣,逺在堂阶,彪立虎视者,侍衞之力也,其规画布列如是,而神气不足以充之,识者一见知其摸本,鳯林吴氏宗伯藏此,因识其详云宋赵弁雪圗。 |
92 | 赵弁、祖文往至临安,诸公贵人爱之,凡秘书省及新作政府所画照壁多出其手,迄今固存,观此雪圗,风度可想。十六,弟竒,字祖頴,绍兴中,屡为监司王初寮之壻,文采似氷,清安静有家灋,盖其祖吏部郎讳偁,东郡人,元丰末知登州,民宜其政,元佑末,以河北转运使权中山府,两得苏文忠公为代,故祖文、祖颖字画亦皆慕蔺云。嘉㤗壬戌,三月甲子,庐陵户掾赵公括,仲肃以示周某」为题卷末。 |
93 | 宋陈容画二龙。 |
94 | 右二龙陈所翁自题云:六合,县斋所作也,士君子受民社之寄,岂以弄戏、翰墨为能事哉?其必有托兴者矣。吾闻君子之治乎?斯民也,作而新之如震,斯惊时而化之如泽,斯溥于以致雷雨满盈之功,于以成天地变化之造,是故勇以发至仁之心,诚以通至神之迹,则善体物者矣,欲观《龙》之所以为龙,陈侯之所以妙试,以此求之也乎?。 |
95 | 宋陈容画龙 |
96 | 所翁画龙,虽近出眞者,世不多有,其灋当欲画时游戏,取人缣素,用墨澜泼有,及有不及,乗快隐隐,数笔龙藏其中矣。冯陵傲兀,恍忽变灭,盖君自以寄意为乐龙成傍附题述,辞翰散朗,与画相入,眞竒物也,世人见其易就,辄亦造次,拟为之不满一笑,此卷微澜,细霭弥漫,通幅前冲后拥,略具鳞鬛,㸃染精致,殆非一时信手之作,姚氏谨藏之 |
97 | 宋赵孟坚水墨双鈎水仙长卷 |
98 | 吾自少好画水仙,日数十纸,皆不能臻其极。盖业有专工,而吾意所寓,辄欲写其似,若水仙树石以至人物、马牛、虫鱼、肖翘之类,欲尽得其妙,岂可得哉!今观吾宗子固所作墨花于纷披侧塞中各就条理,亦一难也。虽我亦自谓不能过之。子昂、宋、赵孟坚画兰蕙。 |
99 | 吾友赵子固,以诸王孙负晋、宋间标韵,少游戏翰墨,爱作蕙兰酒边花下,率以笔研自随,人求画与无靳色,往往得之易求之多人,亦未之宝也。晚年歩骤逃禅,工梅竹咄咄逼眞,予自江右归,颇悟逃禅笔意,将与之是正,而子固死矣。乡人云:子固近日声价顿伟,片纸可直百千,予未敢谓信。一日鬻书者携数纸来少室果印所闻,岂人情不贵于所有,而贵于所无邪?皇甫君、歩骤子固者也,出子固论画,眞迹一卷及其所自作蕙兰,跃然而观,感慨系之,吁子固不可作矣。仿髴子固者斯可矣,皇甫君其勉之!咸淳丁卯五月晦日,隆礼书于春咏堂。 |
100 | 宋、赵、孟坚墨兰 |
101 | 前辈作画,意在笔墨,蹊径之外,以故无尘俗气。观赵子固墨兰宛然,如坐我于湘潭、澧浦间也。而诸公所题,皆有楚骚风,致书画两絶矣,宋赵孟坚水仙兰石圗》。 |
102 | 赵彝斋为宋宗室画,名在前元,虽不若松雪翁之盛,然胸中自有九畹、百畞,幽姿秀色,溢出腕指间,亦无声之《楚骚》也。容轩隐君积学不仕,盖同宗之贤者,其藏此卷,固吾家旧物之可惜,亦气味相投而相好也邪?」宋赵孟坚画《水仙》。 |
103 | 子固为宋宗室,精于花卉,平生画水仙极得意,自谓飘然欲仙。今观此卷,笔墨飞动,眞不虚语。兰雪坡刘易 |
104 | 水仙花前人画者罕见,尝见平原公子之笔灋而疎甚可爱也。今此卷繁而不俗,尤觉可观。盖疎则易清,繁则易俗。然则此作其可草草。观邪?东吴林锺、宋郑思肖竹卷。 |
105 | 所南先生贞节之士,有夷齐之风者,书画散落,人间政自不少,虽片纸不盈数寸,或兰或竹,必有题咏,然其意深密,非髙识韵士,岂容易窥见哉?予自童稚至壮时,得承顔接辞,而先生去世几二十载,今获观小轴,如在其右,展卷悬情,慨想甫里,陆行直书于壶中。天,宋龚开画孟浩然诗意圗。 |
106 | 先生盛年,客于信国,赵公颇欲以竒伟非常之功,自见遭值盛时,海宇为一老无所用,浮湛俗间,其胸中之磊落轩昂,峥嵘突兀者,时时发见于笔墨之所。及后生小子,乃欲一切律以寻常书,画之品式,宜其传于世者少也。某以大徳戊戌,春见先生于钱唐,今已五十年,因观先生所为孟浩然诗意圗聊,识其后云:宋龚开中山,出游圗」。 |
107 | 翠岩龚先生,负荆楚雄,俊才不为世用,故其胸中磊磊落落者,发为怪怪。竒竒在豪端游戏,气韵笔灋,非俗工所可知。然多作汗血老骥,伏枥态度先生盖志在千里也。写中山出游,圗髯君顾盼气吞,万夫舆从,诡异杂遝,魑魅束縳以待烹,使刚正者覩之心快,奸佞者见之胆落。故知先生之志,在埽荡凶邪耳,岂徒以清玩目之。噫!先生已矣!至今耿光逼人,后学象山周耘识、宋龚开髙马小儿圗。 |
108 | 《易》不云乎:小人乘君子之器,盗思夺之矣,龚开圣予作髙马小儿圗,盖出于此。其自为诗,则姑文致委曲而略于末语,见意不敢尽也。愚辄不揆,申极其词以著戒,且以賛奇産之,不终厄云尔、宋牛戬、介葛卢圗。 |
109 | 道人牛戬,修武人,善作毛羽,妙得物态,其画介葛卢来朝,而知鲁用三牺于一牛,郑子章得而有之,谓戬絶笔于此,可以贵也。夫以祀天用牺,其与犒军劳师奚重以礼用牛,其与屠脍而代豕羊,其祸孰衆哉?观其悲鸣怨哀,求申于人,不胜衆也。列子》曰:东夷之国,数数解六,畜语者,盖偏智之所得。夫中方之国,得妙观者,故人于听则专,岂待偏智于东方之国哉?杨翁伟乗蹇马,而田间马鸣声相应,知言●中之驹也。李南尝乗赤马逢白马南去,知此马鸣者为黄,为育者其子在后也,二者皆中国人,其知马如此,盖聪聼者,察于音声而得之,岂待介葛卢论偏智哉? |
110 | 宋释巨然画山水。 |
111 | 巨然山水擅名江表归朝,尤为当时贵重,然而亦靳其笔。故今传者甚少,惟学士院北壁特为奇作。前贤诗记》中多称之烟岚晓景,是其措意向见,好事家一二小圗,皆题此名,说之收特佳也。子容题、宋释巨然画卷。 |
112 | 董北苑多画江南山水,得其要领者,唯巨然一人耳,故其笔意清逺积墨深润,㸃染之间,咫尺千里,正如幽人,逸士登髙,览逺境接心㑹,与之俱化者,岂泥于丹青之流所可同日语哉!虞阁老诗云:「幽人闲看巨然山」,岂浪许乎此卷缣素缜密,收藏得地,故精神具在,尤可宝尚也。因赋诗以寓叹,赏云:「洪武乙亥三月,旣望后学,《易恒志 |
113 | 宋释巨然山寺圗 |
114 | 此卷在梁溪华氏家,余求之数载,不得一观,今为公甫所有,得展玩竟日,其墨灋笔灋似右丞范寛与巨然,平日淡墨,轻烟少异,盖唐宋人画派如出一家,不可以格数辄较量也,卷末诸名手论之备矣。余何容賛甲辰六月三日过南湖观,因题董其昌、巨然山寺圗余,及见其眞者,峰峦雄浑林木蔽亏极曲折逶迤之致,而于绢素上用笔颇燥,絶无滃染之迹,乃气象磅礴,自然圜厚,昔人谓之乾笔巨然,亦其罕作也。虞奎章行草一诗,亦其晚年目眚后,信手挥运而波,磔意连笔断处,滋有奇态,信知得眞者,驾空凌虚,不拘拘凭藉形象也。余尝有句云:「云林薫心忽欲吐,此时合眼取亦得」,岂虚语哉、宋释居宁草虫圗。 |
115 | 是圗宋僧居宁所作印大小三,括苍名卿叶公梦得家故物也,草虫四其三,皆蜩蝉类其一,则螳螂奋臂于其后,疑有俟而未发者,方其飞鸣动跃,生气纷然,而杀机顾伏于左右,噫隂阳之轇轕,祸福之倚伏天生,天杀其无心邪?抑有意邪浮屠,泊然为心,万境俱灭,岂因酣醉偶动于中而感于物邪?抑亦游戏笔墨,偶然而然邪?公于物其亦有所感,非特爱其笔,精絶而已也。予观是圗,盖亦有感于中矣 |
116 | 宋释惠崇九鹿圗 |
117 | 惠崇与宝觉同出于长沙,而觉妙于生物之情态,优于崇至,崇得意于荒寒平逺,亦翰墨之秀也、宋释惠崇江南春意。 |
118 | 惠崇诗僧也,画品不能当荆闗半,而今所覩平湖小屿、汀花水,禽渔舟茅舍,便娟映带,种种天趣,故非南渡后人所及者老米,谓五季以来,画江南景稍清逺者,辄为王摩诘,而实非使不作惠崇题识,将无以为摩诘邪?此卷自杨先生应宁而归之陈从训,从训亦京口人也,春时唤小刀焦山北固间出圗而歌,张志和桃花流水按之,当与江山俱响应矣、宋释仲仁山水横卷。 |
119 | 髙眀深逺,然后见山见水。此盖关仝荆浩能事花光,懒笔磨钱,作镜所见耳 |
120 | 宋释仲仁鉴湖圗 |
121 | 予建中靖国游西湖,航西兴游浙东,以病不果,甚以为恨。读东坡诗》,见山川之精神如儿稚对蜜,知其甜」。今观鉴湖圗如华光,戏以蜜置我舌间耳。涌师俄收之而去。儿稚虽痴,然亦知蜜不可如饭,常食之也。宋释仲仁画湘山树石。 |
122 | 予习湘山者也,日与树石为伍,华光画树石而不画我,何哉?公翼仕宦三十年而贫,在我上簏中,唯墨梅树石数轴,其人品可以想见宋释仲仁橘洲圗。 |
123 | 公翼爱橘洲而使华光圗之,予家于湘西,开门则渔汀断岸,不呼而登几案间,盖湘西皆吾画笥书此,以夸公翼云。 |
124 | 宋释仲仁画湖山平逺 |
125 | 好在华光,眞子过于云屋之间,春色都随,谈笑䄂中,仍有湖山。宣和元年十二月初五日,惠子出其师所作湖山平逺,曰:「此盖老人得意时笔也」。予平生无所,嗜山水,少年游戏钱塘,眷湖山之胜,欲老焉,以诗写之,不能肖,逮今衰暮,虽与华光善,得其戏笔,必为人持去。惠子呵予不能善秘之,予曰:「凡四海九州,山川烟云,皆吾画笥也,奈何为儿戏畜纸墨间乎?」惠子笑曰:「公戃恍大言,盖其天性,然为题此纸」。于是书六言付之宋释仲仁墨梅山水圗。 |
126 | 华光老人眼,中阁烟雨胷,次有丘壑,故戏笔和墨,即江湖云石之趣,便足春色,不可收畜也,而此老人藏于耐寒冻枝头,一时髙韵哗于士林,而其所畜,又其尤精选也,以病举以付其子,涌涌如获,夜光照乗千里,以书夸于予,不有是父,安得此子哉?欧阳率更见索靖碑,因留不去,竟寝其下三。昔文字画刻,是中安得美味,而嗜好有如此者,予初大怪之及视涌之好,尚率更要,不足怪也。 |
127 | 宋释智融牛轴 |
128 | 画牛至戴嵩,能事毕矣。雪窦老融,则又出于规矩。准绳之外,晴春自牧。如超方之士,得友得师。心平气定,有日新之功。露地而眠,则饱道足学。片石深云,燕晦自若。不动声气,物来斯应。新生之特,不受控勒。方其解衣盘礴,想像乎寻牛。访迹其旣成也,庶几乎人牛两忘已,而不复自惜,与好事者共之。不见笔墨畦畛,则又何以异?夫转位回机,圣凡所不能测。或者以秀关西让龙眠之说,绳之不直,老子一笑。宋释智融《散圣画轴》。 |
129 | 自普化金华至蚬子凡十辈,意绪情态,皆不失传记,所载非髙怀逸想,经营盘礴,不见笔墨畦畛,若老融自成一家者,未易摸写,曩留四眀,最久间得之,好事者辄取去,今仅存觳觫一纸,议者以其微茫淡墨,不足以永久,遂目之曰「罔」,两画行辈中寿」。此山一时名德,作诗尚竒涩,时号梵语诗良,金华玉市有定价,浮俗不知也,因书融卷后解嘲寿云。 |
130 | 宋释梵隆画十六罗汉。 |
131 | 《袁汝阳歌》谓梵隆以画名一时,思陵称其与李龙眠伯仲。此卷画十六大应眞及山神罗刹、狻猊龙虎之类。行笔极精细古雅,而精彩焕发,一展卷间,恍然觉此,身如入五台国。亲与阿罗汉对语,眉睫鼻孔皆动,吾不知于尉迟乙僧、吴道元如何?信不在龙眠下也。独怪此僧笔,妙絶乃尔,而画继不详,不审其故。题语多宋、元名僧是石霜、赵州棒喝派后,三跋出武进薛应旗,太原王道行与余虽颇掇拾禅门砾屑,譬之,穷措大把刀箭手,势不似也。 |
132 | 宋释梵隆画。 |
133 | 此梵隆之笔,盖龙眠髙足如北苑之有巨,然皆不让于师者。凡得四轴而有端平间一题偈实,非端平间画师所能措也 |
134 | 宋释梵隆六髙僧像 |
135 | 梵隆写髙僧灋本李伯时,不规规刻画,独于神检措意,此六大士一蛮奴,十四眸子炯炯如寒,星晓月芒采互注英,竒哉!古云:「至人每不言,而相喻以道。此特颊舌无翕张耳。安见老宿炉,●不具是中也。先师冯司成公宝此有年,今得重展已十五周星矣。宋释灋常画花果翎毛。 |
136 | 右宋僧灋常别号牧溪,喜画龙虎、猿鹤、芦雁,山水树石人物,皆随笔㸃墨而成。意思简当,不假妆饰。余仅得墨戏、花卉、蔬果、翎毛巨卷,其状物写生,迨出天巧,不惟肖似形貌,并得其意。象爱不忍置,因述其本末,以备参考。墨林、项元汴书于天籁阁、宋释温、日观、蒲萄。 |
137 | 温日,观吾郡人,寓武陵玛瑙寺,与赵松雪兄弟友善。写蒲萄似破袈裟,余购得一画。卷卷末题诗云:「往往来来旧破瓢,此心未了漫徒劳,如今不作,轮回梦,只走人间这一遭此诗怀净土」也。余録之因写蒲萄于上。宋艳艳著色春山圗。 |
138 | 庚子,榖日,偶从金昌常卖铺中获小袖卷,上作著色春山,虽气骨寻常,而笔迹秀润,清逺可喜,谛视之,见石间有「艳艳」二字,莫晓所谓,然辨其绢素,实宋世物也。越数日,检阅画谱,始知艳艳为任仲才,妾有殊色,工眞行书,善青緑山水,因念仲才北宋名士艳,艳又闺秀也,为之命工重装,以备艺林一种雅制,云:「亭亭山人张丑识。 |
139 | 金王庭筠岁寒三友圗 |
140 | 京城好古之家,多见澹游所作,自是髙古无俗气,皆未若此卷。「天眞烂熳尽,从书灋中来,絶去笔墨畦径,乃妙品也。仲常其珍藏之庐陵,欧阳𤣥题中州人物,独黄华父子画诗书,逸出氊裘之表,为可尚也。观澹游此卷,笔意萧然,有蔡天啓风流,盖髙尚书之所祖述,而能氷寒于水者欤?卷后有《欧阳承㫖所赋诗,不揆因,次第其韵。至正丙午六月晦日,倪瓉金李山风雪松杉圗。 |
141 | 右金秘书监李山画风雪松杉圗,而黄华老人王庭筠题参寥」诗于后,二君皆宋名家子为完顔氏」,禁近有声,余偶得二絶句,题其后云云。令二君而在,不免泚,颡然李用笔萧洒,清絶有致出,蹊径外,庭筠翩翩,遂入海,岳菴三昧皆可寳也。此君仅四十有七而殁,然时时自称黄华老人,极可笑。跋后所谓万庆者,庭筠子,仕至行省右司郎中,《金史》误作曼庆,当以此为正。 |
142 | 御定佩文斋书画谱》卷八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