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蒋山《佛会记》 |
2 | 皇帝御宝历之四年,海宇无虞,洽于大康。文武恬嬉,雨风时顺。于是恭默思道,端居穆清,罔有三二,与天为徒。重念元季,兵兴六合,雄争有生之类,不得正命而终,动亿万计,灵氛纠蟠,充塞下上,吊奠靡至,茕然无依。天阴雨湿之夜,其声或啾啾有闻,宸衷(日,百皿)伤,若疚在躬。且谓洗涤阴郁,升陟阳明,惟大雄氏之教为然。乃冬十有二月,诏征江南有道浮屠十人诣于南京,命钦天监臣差以谷旦就蒋山太平兴国禅寺丕建,广荐法。会上宿斋室,却荤肉,弗御者一月。复?中书右丞相汪广洋、左丞胡惟庸移书于城社之神,具宣上意,俾神达诸冥,期以毕集。五年春正月辛酉昧爽,上服皮弁服,临奉天殿,群臣服朝衣,左右侍尚宝卿梁子忠启御撰章疏,识以皇帝之宝。上再拜燎香于炉,复再拜,躬视疏。已,授礼部尚书陶凯凯捧从黄道出午门,置龙舆中,备法仗,鼓吹,导至蒋山天界。总持万金及蒋山主僧行容率僧伽千人,持香华出迎万金,取疏入大雄殿,用梵法从事,白而梵之。退阅三藏诸文,自辛酉至癸亥止。当癸亥日时加申诸浮屠行祠事已,上服皮弁服,搢玉圭上殿,面大雄氏北向立,群臣各衣法服以从。和声郎举麾,奏悦佛之乐,首曰善世曲。上再拜迎,群臣亦再拜,乐。再奏昭信曲,上跪,进熏芗,奠币,复再拜,乐三奏,延慈曲相以悦佛之舞。舞人十,其手各有所执,或香或灯,或珠玉明水,或青莲花冰桃暨名荈、衣食之物,势皆低昂,应以节上行。初献礼跪进清净馔史册,祝复再拜。亚、终二献,同其所异者不用册。光禄卿徐兴祖进馔,乐四奏,曰法喜曲,五奏曰禅悦曲。舞同三献已,上还大次,群臣退诸浮屠旋绕大雄氏宝座,演梵咒三周,以寓攀驻之意。初斸山右地成六十坎,漫以垩。至是令军卒五百负汤实之,汤蒸气成云。诸浮屠速幽爽入浴,焚象衣,使其更以彩幢法乐引。至三解,脱门门内五十步,筑方坛,高四尺,上升坛,东向坐。侍仪使溥博西向跪,受诏而出,集幽爽而戒饬之。诏已,引入殿,致参佛之礼,听法于径山,禅师宗泐受毗尼戒于天竺法师。慧日复引而出。命轨范师咒饭、摩伽陀斛法食,凡四十有九。饭已夜将半,上复上殿,群臣从如初乐。六奏徧,应曲。执事者彻豆,上再拜,群臣同乐。七奏妙济曲,上拜,送者再,群臣复同乐。八奏善成曲。上至望燎位,燎已上还,大次解严,群臣趋出。濂闻前事二日,凄风戒寒,飞雪洒空,山川惨淡,不辨草木。銮辂一至,云开日明,祥光冲融,布满寰宇,天颜怿如历陛而升,严恭对越,不违咫尺,俯伏拜跪,穆然无声,俨如象驭,陟降在廷。诸威神众,拱卫围绕,下逮冥灵,来歆来飨,焄蒿凄怆,耸人毛发。此皆精诚,动乎天地,感乎鬼神,初不可以声音笑貌为也。肆惟皇上自临御以来,即诏礼官稽古定制,京师有泰厉之祭,王国有国厉之祭,若郡厉邑,厉乡厉,类皆有祭其兴哀于无祀之鬼,可谓备矣。然圣虑渊深,犹恐未尽,幽明之故,特徵内典,附以先王之礼,确然行之而弗疑,岂非仁之至者乎?昔者周文王作灵台,掘地得死人之骨。王曰:更葬之天下。谓文王为贤泽及朽骨,而况于人?夫瘗骨且尔,矧欲挽其灵,明于生道者,则我皇上好生之仁,广衍无际,将不间于显幽,诚与天地之德同大,非言辞之可赞也。猗欤盛哉!祠部郎中李颜、主事张孟兼蔡秉夷、臧哲职,专祷祠,亲睹胜,因谓不可无纪载以藏名山,以扬圣德,于罔极同。请濂为之。文濂以老病固辞弗获,既为具列,行事如右,复系以诗曰:皇鉴九有,宪天惟仁。明幽虽殊,锡福则均。死视如生,屈将使伸。一归至和,同符大钧。元纲解纽,乱是用作。黑祲荡摩白日为薄。孰灵匪人流血沱。若积尸横纵,委沟溢壑。霜月凄苦,凉颸酸嘶。茫然四顾,精爽何依。寒郊无人,似闻夜啼。铸铁为心,宁免涕洟。惟我圣皇,夙受佛记。手执金轮,继天出治。轸念幽潜,宵不遑寐。爰启灵场,豁彼蒙翳。皇舆载临,稽首大雄。遥瞻猊座,如觌晬容。香凝雾黑,灯类星红。梵呗震雷,鲸音号锺。鬼宿渡河,夜漏将半。飙轮羽幢,其集如霰。神池洁清,鲜衣华粲。涤尘垢身,还清净观。乃陟秘殿,乃觐慈皇。闻法去盖,受戒思防。昔也昏酣,棘涂宵行。今焉昭朗,白昼康庄。。法筵设食,厥名为斛。化至河沙,初因一粟。无量香味,用实其腹。神变无方,动皆充足。。鸿恩既广,氛盭全消。乾坤清夷,日月光昭。器车瑞协,玉烛时调。大庭击壤,康衢列谣。顽。惟佛道弘,誓拔群滞。惟皇体佛,仁德斯被。无潜弗灼,有生咸遂。史臣载文,永垂来裔。钦录集云:洪武五年壬子春,即蒋山寺建广荐法会。命四方名德沙门先点校藏经,命宗泐撰献佛乐章。既成,进呈御署曲名:曰善世,曰昭信,曰延慈,曰法喜,曰禅悦,曰徧应,曰妙济,曰善成。凡八章?太常谐协歌舞之节用之,著为定制。四年十一月二十一日,钦奉圣旨,御制广荐佛会榜文,命都省出榜,晓谕天下官民、士庶人等。 |
3 | 《跋蒋山法会记》后。 |
4 | 予既从祠部群贤之请,为撰《法会记》一通,自谓颇尽纤微。近者蒲庵禅师寄至《钟山稿》一编,其载祥异事尤悉。盖壬子岁正月十三日黎明,礼官奉御撰疏文至钟山俄,法驾临幸云中雨,五色子如豆。或谓娑罗子。或谓天华坠地之所变,十四日大风昼晦,雨雪交作,至午忽然开霁,上悦?近臣于秦淮河然水灯万枝,十五日将晏蒇事。如记言及事毕,夜已过半,上还宫,随有佛光五道从东北起,贯月烛天,良久乃没。已上三事,皆予文所未及。蒲庵以高僧被召,与闻其故,目击者宜详而予耳。闻者宜略,理当然也。屡欲濡毫补入之会,文之体制已定,不复重有变更。保宁敏机师,请同袍以隶古书,成兹卷来征,馀题故为疏。其后使览者亘见而备文云。 |
5 | 又云: |
6 | 右蒋山广荐《佛会记》,予向为仪曹诸君所请而作。一则铺张帝德之广,一则宣扬象教之懿,意虽有馀,而文不足以发之。丛林之间,往往盛传,徒增愧赧而已。苇舟上人,留意宗门,乐善如不及。近来南京亦缮书一通,持归吴中,求予题识左方。呜呼!佛法之流通,灵山付嘱恒在国王。大臣读予记者,当知王化与真乘同为悠久,犹如天地日月万古而常新,猗欤休哉! |
7 | 又 |
8 | 馀既造此记,自知笔力衰弱,无以发挥,圣皇崇尚佛乘之深意,岂期大方丛林竞相传布,殊用悚仄。而雪山成,上人复索馀书,一通藏诸箧。衍以上人好学之切,不欲固辞之。虽然,馀文固非佳,然昭代制作之盛,足以为千万世之法者,亦备著于其间。后之续僧史者,必当有所择焉。 |
9 | 传衣 |
10 | 万历乙酉,予入韶州。间道棹小艇入曹溪,六祖像精彩庄严寺僧因出传衣宝钵革履,衣似今羊绒褐衣,而间以金缕。传灯录谓西域屈眼布缉木绵花,心织成理或然也,钵本瓷器为广东提学,魏庄渠所碎。或云有心碎之,或云偶坠诸地。僧以漆胶仍似钵形,而宝色无光革履。云是六祖遗履,比今履差,长耳衣是。释迦佛所遗者,有言是达磨所遗,有言是武则天所赐,未有定说。高僧等传释迦佛,有衣名金缕僧伽梨衣。释迦知化期将近,命摩诃迦叶迦叶敬奉佛?后持入鸡足山。自念。今我被粪扫服,持佛僧迦梨,必经五十七,俱胝六十百千岁,至于弥勒出世,终不致坏。于是寂然。入定,则释迦衣未传也。又二十四祖师子比丘传法婆舍斯,多并授僧伽梨衣,后斯多适南天至中印度。彼国王得胜,曰:予闻师子比丘,不能免于刑戮,何能传法后人。祖曰:吾师难未起时,密授我信衣以显师。承王索其衣焚之,五色相鲜,薪尽如故。王乃大信,即请其衣,秘于王宫,则师子衣未传也。今曹溪传衣,实出达磨考达磨传菩提达磨传法,慧可命之曰:我传汝法,并授汝僧伽梨宝钵,以为法信,惟恐后世以汝于我异域之人不信其师承,汝宜持此为验,以定其宗。趣吾没后二百年,衣止不传,后慧可传僧璨,僧璨传道信,道信传弘忍,弘忍传慧能。弘忍曰:受衣之人,命如悬丝。此后传法毋传衣钵,慧能禀教,竟止不传。及坐化后,肃宗慕其道,诏取衣钵,就内瞻礼。肃宗崩,代宗即位。永泰元年,梦尊者请还衣钵,天子敬其法。七日,即诏使臣持还曹、溪。曹溪传:衣之始末如此,达磨长逝于魏庄帝废立之际,实梁大通二年,自梁至今,约千馀年,而衣贮曹溪,完备如故。夫金石之刻,其质本坚如周石鼓,秦太山碑、晋铁柱之类是也。而金缕甚脆,草木之生,托根于地,如孔之桧,子贡之楷,老之柏,汉之松是也。而金缕无根,然历千年不坏,是岂无尸之者耶?嗟乎!庾岭之争惠明不能举肃宗之取。唐宫不能留宝钵之碎,魏公不能并碎其衣,故今宇内千年之物,独此衣存。 |
11 | 袈裟。 |
12 | 秇林伐山云:「袈裟,名水田衣,又名稻畦帔。王维诗「乞饭从香、积裁衣、学水田。《王少伯诗手巾花迭?毛净香帔,稻畦成袈裟,《内典》作「毠沙?毛」,盖西域以毛为之,又名逍遥服,又名无尘衣,然未及袈裟之原也。陈养吾《象教皮编》云:「迦罗沙曳,僧衣也。省罗曳字,止称迦沙葛洪撰《字苑》,添衣作袈裟,一名无垢衣,一名忍辱铠,一名销瘦衣,一名离尘服,一名莲花服,一名福田衣,一名水田衣,一名稻畦帔,一名逍遥服,一名无尘衣,一名去秽衣,一名离染服。乃知袈裘之原,始于迦罗沙曳至葛洪,始加衣字也。 |
13 | 五铢衣 |
14 | 秇林伐山又云:「《博异志》,天女衣六铢,又曰五铢。北里志玉肌无轸五铢轻。若以为天女玉肌之衣,不知诸天人皆衣,五铢六铢,不独天女且有三铢、一铢、半铢者,不独五六。《阿舍经》云:忉利天衣重六铢,炎摩天衣,重三铢,兜率陀天衣,重一铢,半化乐天衣重一铢,他化自在天衣重半铢。又云:天衣飞行自在天,衣衣如非衣,光色具足,不可名也。《韵注》:十黍为累十累,为铢八铢为锱二,十四铢为两五铢六铢,尚未及半,两微乎轻矣。 |
15 | 三教。 |
16 | 魏道武除沙门法令,至严酷矣,乃其太子晃不谓然,密密弛缓,故道武没后,其法愈盛。崇、奉愈益隆辟,如烧山一番,山之草木更茂,三教之并行久矣,其能除乎?又可以口语辟乎? |
17 | 宋晁文公以道欲将儒释道合一著书,曰《法藏碎金》,凡数万言,不出此义。继作《道院集》三卷过八十,又为耄志馀书,湛师以为觅正法眼可恨。然则三教合一之说,今人不过拾其唾馀耳,乃诧以为异,何耶? |
18 | 三教互相攻击,此低秀才,泼和尚痴,道士识见,儒者能容之,用之暗禁末流,方见广大。 |
19 | 自浮屠黄冠而改儒,为仕宦者不少,惟唐韦渠牟,京兆万年人。少警悟,工为诗,李太白异之,授以乐府。去为道士,不终,更为僧。已而复冠,仕至太常卿。盖涉历三教,然于义俱不甚解也,而憸躁最为时所薄。 |
20 | 天下之变幻,莫甚于释,次则道术而儒家独稀。抑儒者之说平实,原不露奇为胜,而业为儒者耻以奇自见,以此差足胜二氏乎?然二氏不可废,以奇济平则平乃尽变,益见为奇,故儒犹青天白日也。二氏则日之珥、月之华,以及云、雨、露雷,总之皆天也。离而废之,不成为天合,而混之丽天者,又几无辨矣。 |
21 | 小佛像。 |
22 | 建平均亭里中,唐时虎衔一小佛像,置于时山之巅,有朱道人建庵以奉之,至今灵验。 |
23 | 大士涌出。 |
24 | 至正元年闰五月一日,华亭县修竹乡四十三保朱谢里民家竹林中,忽见大士一身从地涌出,质类芝菌,形如雕琢,光彩照人,数百里中,一时倾动,其地立大悲阁。 |
25 | 佛牙。 |
26 | 万历辛卯,浙僧真淳得佛牙于天台山中,献于管东溟。时陆五台为南尚书管,以转属陆大喜雕紫檀、小浮屠,笼以金丝,文龛送入天界寺。 |
27 | 布袋。 |
28 | 布袋和尚、唐僧。闽人或问年几何,曰:「此袋与虚空」齐。年化后复见于东阳。 |
29 | 遗蜕 |
30 | 无量寿佛,遗蜕在广西全州,张口眼露二齿,舁入城,西汗出如注,以巾拭之,皆湿,后毁于火。僧拾遗烬,和泥像之,舁入城,汗出如旧。又全州临江一峭壁凡数十级,半壁有一木柜,岁久不腐,人称兵书匣。嘉靖中,遣南昌姜御史儆访异书,入全张云梯,募健卒探取,乃一棺中函,头颅甚巨,二锯牙垂口外如虎豹然,持其骨下,卒暴死,姜仍以原所瘗之。 |
31 | 长耳和尚。 |
32 | 定光佛,初为和尚,号「法真耳。长九寸,上过于顶下可结颐。吴越王宾礼之,居定光院。既寂,漆遗蜕,目翕口微。张以院为寺正。殿居中龛,蜕居左,覆以楼殿,屡毁不及楼。 |
33 | 愿得地」。 |
34 | 地藏菩萨,姓金,名乔觉,新罗国人。在池州东岩修习久,土人闵欲斋之地,藏谢不愿,愿得一袈裟,地闵许之。明日,以袈裟冒之,凡四十里,闵即付之,举家悉成正觉去。 |
35 | 舍宅之始 |
36 | 舍宅为寺,自吴吕蒙始,今建安之开元禅寺是也。或云其子孙为之。 |
37 | 两京诸寺 |
38 | 慈寿寺在阜城门外八里,太监谷大用故地也。圣母宣文皇太后所建,始于万历四年。至六年秋,成殿宇壮丽,僧房罗列一塔,耸出云、汉四壁,金刚攫挐,如生可畏,至今想之,隐隐眉睫间,如西天、龙华境界。 |
39 | 京城西香山碧云寺瑰壮靡丽。正德中,于经大璫所造,经为御马监太监,以便给得幸,上请赠父泰为锦衣卫都指挥使。母王氏夫人复导上于通州张家湾等榷商贾车舟之税,极为苛悉。岁入银八万之外,即以自饱,斥其馀羡为寺于香山,而立冢域于后。所费金以万万计,上亦亲幸焉,故为之赐额。及?而经。后随上南幸,其宠亚于诸贵。会上得疾久,多所恚恶,一日忽厌经而逐之,尽革其官,与所赐蟒玉,使辫发从小璫受翰林师教诲。嘉靖初,下狱。瘦死,籍其家,而寺与墓独存。 |
40 | 南京三大寺为钟山、灵谷寺、凤山天界寺、聚宝山、报恩寺、五次大寺、摄山、栖霞寺、天竺山、能仁寺、牛首山、弘觉寺、鸡鸣山、鸡鸣寺、卢龙山、静海寺、并中刹小刹,共一百六十,最小者不与视。六朝四百八十,盖有间矣。 |
41 | 报恩寺有琉璃塔及殿屋,皆庄严雄伟,盖悉成祖宣庙财力成此。嘉靖四十二年二月雷震,一夕俱烬,僧房无恙,今皆化为酒肉场矣。塔烧琉璃,砖为之不可焚。今尚完好,惟踏级刓不可步,为级者九,登五六级。南中历历可指铁顶左欹僧雪浪修之,乃复旧雪浪予及见之。伟长而美,有才气,横行南中。郭明龙为南大司成,指名逐捕,遁去不知所终,盖妖淫之尤也。 |
42 | 报恩寺永乐十四年十月十三日起工,至宣德三年方完,盖十六年矣。塔九层,通高二十四丈六尺一寸九分。 |
43 | 瓦官寺在秣陵城西南隅,起自晋长兴年,陆地生莲花两茎,有司穴地视之,则一僧俨然在瓦棺中,其花发于舌根,芳馨异常。朝廷闻而神之,赐建慧方寺民间仍以瓦棺称之。他志所谓铜官、盐官之类,非也。南唐改为升元寺,后毁于火。国朝归魏国为菜圃,数见神光,有比邱觉恒自伏牛来礼,魏国复之。掘片石,刻画巨阁,形制中坐释迦,次及三大士,旁列天王笔法,精良寺遂复振。 |
44 | 葛屺、瞻寅亮为南祠部所领,近畿诸刹有赐田者,稽籍籍在,则问租租,在则问数清查勾剔,与所在有司,往复甚苦。既有绪兴补堕废,约束僧寮,秩然可观。亡何为狂生所辱?同乡人督学者,又助之投劾,归其素以职事。或请嘱相左者,适在事尽,翻所为,今已荡然矣。 |
45 | 女,中天子。 |
46 | 宋章献明肃皇后,本成都之华阳人,家以播兆?鼓为业。随父龚美游汴,过荆门,至玉泉寺,慕容禅师夜梦金刚报云:「明日女中天子过此」。因厚遇之,赠以金。时真宗尚为寿王,居潜邸,知客张耆引后见王,王悦,遂纳之。无何,寿王即位,自贵妃册为后。天禧末,慕容已往长芦,后白于帝,召之不至,惟曰:「玉泉无僧堂,长芦无山门」。诏建二寺门堂,遣中使赍白金三千两,安寺市田,兼赐龙眉、龙角、镇山?建皇后行宫焉。 |
47 | 石佛。 |
48 | 嘉定州凌云、峨眉二山并甲天下,今人只说峨眉,不知凌云岂世间两大不能并耶?凌云石佛,高三十六丈,唐开元二年,僧海通于水滨,凿石为之,未就而殁。贞元初,韦皋、尹成都完之,覆以十层,阁额曰凌云寺。 |
49 | 寺门风水 |
50 | 景泰初,?大兴隆寺不开正门,鸣钟鼓,并毁寺前第一《丛林牌坊、香炉旛竿》,从巡抚山西右副都朱鉴之言也。 |
51 | 戒坛兴废。 |
52 | 杭州昭庆寺,建于石。晋天福元年,宋太平兴国元年始为戒坛,屡毁于火入。宪宗时,议修复,按察使杨继宗领其事。我湖富民吴琼舍万金为倡落,成甚丽,并开戒坛。嘉靖三十四年,倭寇至,当事者恐其区广为贼薮,焚之,旋即修复。后复火,孙织造隆,又复之,壮于前观矣。 |
53 | 《翔鹤》 |
54 | 嘉定南翔讲寺在县南二十四里,梁天监间,里人掘地得石径丈,常有二鹤飞集其上,僧得齐,即其地作精舍。每鹤至止,必获檀施,后鹤去不返。僧方怅然哦诗,见石上有「白鹤南翔去不归」之语,因名焉。 |
55 | 造塔。 |
56 | 越州宝林寺,宋元徽元年,制《法华经》《维摩经》,疏僧遗教等与法师惠基于宝林山下建寺,名宝林寺。时有皮道,与舍宅连山,造寺山之巅,有石岫岫,有灵缦,旁有巨人迹,锡杖痕。初,晋末,沙门昙彦与许询、玄度同造砖木二塔,未成,询亡久之。至梁天监中,岳阳王将至,彦预告门人曰:「许玄度来也,岳阳亦早承志」。公密示至州,即入寺寻访。彦望而曰:「许玄度来,何暮昔日浮图,今如故」。王曰:「弟子姓萧名詧」。彦曰:「未达夙命,焉得知之」。遂握手命入室席地。王忽悟前身造塔之事,宛若今日。由是复修塔塔,加壮丽。唐会昌中废,乾符元年重建,改题为应天寺。宋乾德初,僧皓仁建塔九层,高二百二十丈,号「应天塔祟宁。三年八月,诏改崇宁万寿禅寺。三月八日,又改祟宁为天宁。每岁天宁节,群寮祝圣于此。绍兴七年,改报恩广孝禅寺。俄又改广孝为光孝,专奉徽宗皇帝,盖以本天宁祝圣之地也。时有长老滋须者,有高行会改当十钱为当五郡守,召须及能仁长老,密告之,且曰:「闻二寺方大兴造,有未还瓦木工匠之直,倘蓄当十钱,可急偿之」。明日,文字一出,皆大折阅矣。二人既归,能仁呼知事僧,告以将赴他郡之请,凡有负者,皆即日偿之。于是出千馀缗与之,抵夜乃毕,得者皆喜。明旦,遣侍僧问天宁,则曰:「长老归自郡斋。即以疾告,闭方丈门熟睡,至今犹未起也。及令下,须始以当五之数偿负」。能仁乃大愧服。乾道末,藻绘尤盛,置田五千馀亩。 |
57 | 水墨罗汉 |
58 | 会稽华林寺旧有水墨罗汉十八幅,形模奇古。凡视之初,则隐隐模糊,久之渐明显可挹,喜怒忧寐,其状不一,宛然如生。世称仙笔相传昔有自矜其技者。寺僧延之,乃独处一楼,谢接谈对,惟令日供饮食。既浃旬,僧疑而瞰之,见其以盆水自照,自图始。及半身,觉而绝笔,遂盥其手,弃其水于地泉,迸出今香泉池是也。不别而遁。收其所遗,得罗汉十六幅半,至李唐时一僧全其半而续其一。笔法精妙,绝似释家,以为画者后身又云乃僧贯休,俱未可知。且灵异凡悬挂失其伦序,则坠卷不停。国初,有盗者利其重赀,窃而鬻于杭,即托梦以指示寺僧,追而归。后中贵曰:「三宝」者,威胁持去。将渡江,风逆十昼夜,则梦僧人数千驱其登高涉险,神思不宁,惧而醮祭还之。弘治丙辰,寺僧违戒行,忽一夕主僧梦群僧负担,相率辞去,越三日,罹于火,遂煨烬无存。 |
59 | 群飞蘸油。 |
60 | 净土寺在会稽净土山。唐开宝五年,即旧善名寺遗址建,名弥陀院。宋太平兴国七年,改号净土寺。后山有塔,每夜令行者募油钱燃灯,至晓不灭,江海道途之人,望以为号。绍兴中,塔上灯,至二更忽灭,寺僧疑行者乾没油钱,问之,左右答曰:「每夜至,更尽时,则有如人形。一群飞自西来,啾啾呼啖,集塔上灯即灭」。寺僧疑其言,次夜自登塔,伺之至更馀,果见一群,约千馀人来。塔上各蘸油傅疮,僧直前问之,众叩首曰:「某等乃淮上阵亡卒也。见三宝、慧光乞油傅刀箭疮痕即愈,便可托生。僧问:「此番托生何道?众军分四队,前后应答,后世当生为富贵人,只得此灯油,疮痕平愈,便超度矣」。僧由是多买油,更益灯满塔。上每夜鬼众仍集,取油傅疮,半年渐少,久之不复来矣。 |
61 | 百尺弥勒。 |
62 | 新昌宝相寺,在南明之阳东,晋昙光开山,齐永明中,僧护尝隐于此。护始到夜,闻钟磬仙乐之音,又时现佛像,炜烨可骇。由是启愿凿百尺,弥勒像像,成端严伟,特名闻中外。其最异者,像自石中凿出。今佛身之后,石壁之上,有自然圆晕,如大车轮,正当佛首,而四方阔狭一同无毫厘差,佛身高广,则咸平僧端辨尝记之云。按刘勰《旧记》,齐永明四年,有浮图氏,厥号僧护,尝兹矢誓,期三生,躬造弥勒之像。梁天监十五年二月,始经营开凿之洎毕,龛高一十一丈,广七丈,深五丈。佛身通高十丈,座广五丈,有六尺,其面自发,际至颐,长一丈八尺,广亦如之。目长六尺三寸,眉长七尺五寸,耳长一丈二尺,鼻长五尺三寸,口广六尺二寸,从发际至顶高一丈三尺。指掌通长一丈二尺五寸,广六尺五寸,足亦如之。两膝加趺,相去四丈五尺,壮丽殊特。四八之相,罔弗毕具。谅嘉陵、并郡石像,外至于斯,天下鲜可比拟者。后梁开平中,吴越王鏐赐钱八千万贯,造阁三层,东西七间,高一十五丈。又出珍宝巨万,建屋三百馀楹。后鏐之孙俶,又列二菩萨夹侍阁前,身高七丈。宋景德间,邑人石湛铸铜钟一口,董遂良等舍钱百万,装饰金像,又诣阙请经一藏石氏,又起转经藏并宝殿以安之,赐额宝相。厥后侍像亦坏。元元统二年,僧普光更为坐像二,高六丈五尺。又以铜丝为网,护于其前。明永乐九年,住持僧裔重建三门毗卢阁凡三层,五楹,高十三丈五尺。正统中,悉毁于火。万历三十一年,复为石龛罩之,永绝火患。 |
63 | 马房灯光。 |
64 | 贵阳府蔺州永洪庵在印山中,去城十五里,高僧月溪所构。僧,江安人,以罪戍赤水,役于陈百户所栖马房。夜有灯光照数里,陈异而遣之。遇禅师,为示三乘。既得正觉,选地以庐,因庐焉,是为宣德二年。越二载,章皇帝召天下名僧十三人诣阙,月溪亦与焉。别弟子语曰:「此招提中徒,众慎无逾四十逾,则殃抵京」。将召入,上令中使密置经槛下,覆以锦。诸僧履而入,月溪伏不前,上召之急,对曰:「非敢以方外自高,惧藉经为罪,非上所以召臣意」。上异焉。翻经入之,赐以茶,不饮而南洒。问:「何故?」曰:「留都火,焚四十八户,用禳之」。上未信。后十馀日,守臣报火,作如其语。上遣还,遂示寂留都。后有檀越广,其居成福地,林麓点苍溪洞镂错。中有磨刀溪大石,横其中为石佛口,水从两傍流,大如轰雷,细如鸣弦。北有峭壁,隆起瀑泉,挂岩为珠,帘三重,寺中缁衣四十人,每自外来者过五人,则有一毙。过三人,则有一病,过一二人则有怪。 |
65 | 志公砖塔。 |
66 | 临邑县东有砖塔,云是志公所营,四面有石兽,迅猛可畏,周灭法时,令人百千挽出,终不可脱,亦无所损,今犹在彼云。 |
67 | 刮金 |
68 | 谚云:「佛面上刮金」,陋之也」。嘉靖初,用工部侍郎赵璜奏,没入正德末所造诸寺,绘铸佛像,刮取金一千三十馀两,正合谚语可笑。 |
69 | 罗汉化米。 |
70 | 庐陵能仁寺,当宋时旱甚,米价翔贵,一罗汉变为僧,去化米于赣县,得载两舟,抵郡城,谓舟人曰:「吾归领人来取米」。方及岸,失足水中,两履尽湿。舟人迟之,两日不至。亟诣寺僧问故。寺僧曰:「此无有也。舟人行,殿上见罗汉中有绝似僧者,而足尚湿,乃知罗汉所为。今诸像中惟化米者,有生气酷类行役方息,汗泚、泚在其额。 |
71 | 麻衣书字 |
72 | 拆梵宫者,必受其毒。吾师陈禺阳,建寿圹于峡石山,有观音庙,直其右,以计毁之,果有满指。挥之死,累其长子问斩,坐狱十年,破家十万,指挥未死。前一麻衣僧各书一夫」字于店门上,凡七十馀家,惟一老媪沽酒者不书指挥死。地方人惧祸,放火,欲燔尸灭迹,因延烧。凡书夫字皆尽,老媪家独免考满指挥之先,乃以夷人归附实姓,矢成祖为改姓,发海盐卫。夫字近矢,复近火,盖其兆已豫定矣。郭青螺又言其郡曾谏议撤快阁尹合撤南台,皆斩其祀。吁,可畏也。 |
73 | 狮岩。 |
74 | 黄文肃公读书大云山下水际,屡得采药,寻其源,遇二僧,忽二狮子骤至,僧叱曰:「勿惊地主公」因舍地立寺额,曰「狮岩」。其山盘曲深秀一达。官利其地,纵火焚寺,火尖蟠结如球。其人一日入山,忽有狮衔入洞中,惊绝久之。有僧抚其首复苏,乃叩头愿重创寺赎罪。僧嘻曰:「勿言,汝且归」。既归,罄所有集大木千章,印其名姓忽风雷龙,伸爪攫去,无一留者,其人亦竟死。未几,一老叟过之,发愿修复,方辟土,前所失大木俱在,惟姓名都削去,若新众欢趋,不半岁告成。老儒邱良久居山下,素知其事,叹曰:「昔何遭劫,今乃重兴,偶然如此,何佛何?」僧空中若有应者,曰:「公言误矣。彼畜业重福,何从兴有?」发心者,即佛即僧。 |
75 | 龙湫 |
76 | 李元阳,滇人。驻十九峰下,见水涨冲城,裂其门,沙没民居。闵之以问祖秀眉曰:「郡本龙湫,《汉书》谓邪龙,云南是已。古祟,佛法建寺塔弹压,民始得安。今法废,龙复作祟。吾家世修其法,而力未逮,汝他日可复千年之功,以慰先人之忧」。公受命,默识既贵,自壬寅迄己卯,四十馀年,寸积铢累,崇圣遗墟,及郡中坛宇,焕然一新。又为之振其钟鱼,条其科教,其法渐备,水患用息。 |
77 | 体玄僧帽。 |
78 | 卓敬年十五,读书宝香山中。尝夜归,遇暴风雨,避大树下,水至,展转迁徙晦冥中,竟迷归路。遥见林外有火光,急趋赴之,乃一小院落,有读书声,敬心稍自慰扣其门,有一童子应声而出曰:「先生知郎,君将来,使吾候之于此」。敬仰视其门,有「大书体玄」二字为匾,遂相携而入。见一老翁,坐长明灯下,敬往揖之。翁起相劳苦曰:「深山中昏,夜遇风雨,得无疑惧乎?」敬曰:「归省乃晨昏之常,恐贻吾亲忧,虽甚劳,困苦无恨。但得一烛寻路,即可归矣」。翁笑曰:「山中那得有烛?但有少枯叶郎君,且燎湿衣,徐为之计」。敬起解衣问向童子曰:「翁为谁何姓?」童子曰:「先生不欲人知其姓」。每向人自称逍遥翁。又问:汝何名?曰:「吾少孤」。敬疑其为隐君子也。修谨进曰:「敬家只在山下,往来山中甚熟,未闻有体玄之院,亦未闻有逍遥翁之名,敢以为请」。翁曰:「昔体玄先生尝居逍遥谷中,吾世业为医,往来中条山中,后因避难。闻陶隐居有丹室在此,因采药南来,结庵少憩,不觉遂淹,岁月不久,亦还故山耳」。又问体玄为何人,翁曰:「此吾先世事,郎君亦无用知也」。顷之,燎火,衣干恳还。翁起谓曰:「郎君既不肯留以待旦,吾有一牛,可骑之而归,昏夜泥淖,当有所恃,无惧也」。敬大喜过望,即命少孤牵牛出。又呼一童名少逸,曰:「汝可将吾旧笼来就笼中」。出一僧帽,谓敬曰:「既不能留款,以此为赠」。敬辞曰:「吾为书生,平生志气,将期匡济。天下翁为长者,既蒙训教,安得以此帽相戏?」翁曰:「吾昔亦尝有志斯世,后因所辅非材,不用吾谋,祸几不测。得此一笼,始获解脱。不然,岂复能生出宜秋门乎?郎君第收此帽,他日当自理会也」。敬却之,翁但再三叹息而已。敬遥窥笼中诸物,悉箍桶工匠所用及僧家衣钵耳。两童至门外,敬乘牛致谢。而别方出林,牛行甚驶,势若飞禽,不复能控制,身亦安隐无恐,须臾已及门矣,遥从牛背呼其家家人已就寝,惊起,隔墙应之曰:「夜已向阑,若安得以此时冒风雨独归耶?」敬答曰:「吾得遇隐君子借一牛骑归,不然,今夕必不能还矣」。举火牵牛入牛,忽抖擞咆嗥,化为一黑虎而去,室中人尽震惊而出。比明,寻访体玄山居不可得,数日后,乃在县西四十里。陶弘景丹空故基,旁有一古庙旁,佛是雨夜所经行者。其壁有潘阆夏日宿西禅院》诗,即东坡少日所见,夜凉疑有雨院,静若无僧之笔也。笔墨犹新循其路,归见虎踪,历历尚存焉。 |
79 | 按潘阆,字逍遥,大名人。通《易》、《春秋》,尤以诗知名,为王继恩所荐。太宗召见,赐进士第,察其狂妄,追诏罢之。又多出入卢相,多逊门下,多逊尝遣吏赵白交通,秦王阆,预有谋焉。多逊败,宅随毁废。阆时方在讲堂巷药肆,闻之,知事将连逮,即奔避多逊。邻家曰:「万无搜近之理,所谓弩下逃箭也」。其邻匿之墙中。阆作诗曰:「不信先生语,刚来帝里游。清宵无好。梦白日有闲愁事」。稍解服僧服,髡须发五。更持磬,出宜秋门,变姓名入中条山。朝廷图形下诸路捕之,不得,潜居一寺中,题诗钟鼓,上县令见曰:「此必潘逍遥句也」。命召之,又逃去。投故人阮道时为秦理掾,讽秦帅曹武惠上言太宗赦其罪,以四门助教处之,乃出。真宗朝,王继恩败,籍其家,其中缄题往来,诗诵满门,事连宫禁。上恶其朋结,祸将不测,阆自疑将逃去,京兆尹先收系狱。上闻之,诏中外臣僚与王继恩交识,及通书尺者一切不问。释阆罪,以为滁州参军,卒泗上。 |
80 | 僧姓。 |
81 | 晋、宋间,佛学初行,其徒未有僧称,通曰道人,其姓皆从所授。学如支遁本姓,关学于支,谦为支帛。道猷本姓冯,学于帛,尸黎密为帛,至道安,始言佛氏释迦,今为佛子,宜从佛氏」。乃请皆姓释。 |
82 | 元时,僧度牒以羊皮为之。 |
83 | 住持 |
84 | 僧家住持,各据席说法,未尝有崇卑位分之异。宋末,史卫王奏立五山十刹,如世所谓官署然有服劳。其间最久者乃出主小院,俟声华彰著,乃拾级而升,改主大寺,得至于五名山,则如仕宦而至将相,为人情之至。荣元亦因之。国朝两京考之,礼部,省直考之府官,其气势不如宋、元之烜赫,僧亦不复倚之为重矣。 |
85 | 募,缘问子。 |
86 | 元至正间,嘉善张臣伯赀雄一乡,生子曰巨森,年十岁不能言,甚以为忧。一日,有僧募缘建吉祥桥,过其家,臣伯绐曰:「问吾子,欲为即可」。僧诣其子问之,巨森应声曰:「吾家独成臣」。伯喜从之,巨森由是能言。 |
87 | 水火二相。 |
88 | 自来僧家幻异甚多,乃若元末和州圆寂懒、牛和尚既说偈,已即沿麓至矶,举步大江,如履平地,徐至中流,乃跏趺而坐,宛宛浮水上,回旋久之乃没。越十三日,出下流沙洲上,衫衣袜,履无少脱遗,趺坐俨然如生。群鸦野鸟环鸣于席外,舟人聚观,乃舆归茶毗焉。奇矣奇矣,兼水、火二相矣。 |
89 | 殿左施帐。 |
90 | 黎文僖公淳、刘忠宣公大夏少肄业于华容县之圆觉寺,僧大镜梦殿左施金龙帐,二神端冕坐其中,晓起,二公在焉,正梦中所见也,资给之良厚。二公既贵,贻以金,怒却之曰:「吾岂望报者耶?」终身不出寺门。 |
91 | 入棺,趺坐。 |
92 | 东阿城北有香山寺,宝灯禅师实驻锡焉。筑高阁栖其中,寒暑昏晓,未尝就枕,不出山者凡六十年。造一棺,置诸榻右。年九十四。一日,谓其徒曰:「吾将逝矣」。扶服入棺,趺坐而化。时万历二十一年八月,念四日也。首座宗玺,亦有至行,年八十先逝。 |
93 | 我非真我。 |
94 | 薛童子凤阳,亳州人。父为序班,母感异梦而生丰骨秀特,举止言笑,自然应节。年十岁,即通佛书,如素习,语皆县合,梦大士道之河滨,涤以水,曰:「尔何蒙垢若此?」浴已,摩其顶曰:「急寻归路」。无何,一鹤下庭中甚驯。未几病危,语序班曰:「我非真我也。未生前,父不知我。今还以未生视我,痛何从来?幸自解。正」襟趺坐而逝,年才十五。 |
95 | 佛奴母胁。 |
96 | 锡山尤少师。时享之子平贞娶王氏女,产一女,从左胁下出,名曰佛奴。慧性异常,五岁举动如成人,至秋渐不食,形体日小。一日,母胁复开,女便跃入母腹,即痛死。以僧家法焚之,筑小塔于赤石岭葬焉。平贞念妻女不两月,亦死。 |
97 | 金氏青莲。 |
98 | 德清,金氏女,嫁湖城马军巷之张,生素食仅十年。万历四十四年六月十三日卒,年四十九。前一日溲于桶中,置别室,丧事稍毕,于廿九日移桶则盖顶起寸馀,旁吐青莲花一枝,骇视之,中有数蘂,次日吐一叶,三花当日萎。又次日为七月初二吐五花,又次日吐四花。时馀在郡中,寓家兄襟湖宅。金氏为吾嫂兄弟,馀遣人往视,果然。其桶中复有四蘂观者,填咽花凡十二叶,茄色,中有金粟四五粒真奇事。佛家惊动人如此,人恶得不信而奉且趋之耶? |
99 | 胡御史僧异 |
100 | 为民御史胡涍,无锡人,任侠喜佛事,殁前数日,与陈氏子度西桥,遇鹑衣僧胸,前垂绣八卦囊,以梵字一赫蹏授胡曰。「视之」,胡笑弗视,曰:「吾事去矣,视何为?」僧亦笑竟去,曰:「不视,亦得殁之」。后一月,有僧持枇杷石一鹦鹉嬴,一置柩前,讽呗移时去,竟莫可踪迹。客游惠山泉亭者,遥见胡幅巾行咏入黄,公磵怪之曰:「吾闻胡君病,今乃在此,没前一日也」。人皆异之。胡素趫轻,饶膂力。尝道晋陵,醉后舟出白龙观,横堕水且濡,忽矫起呼空上,观者数百人,咸骇之以为神,顾令以觐。入与饮甚,适掉臂曰:「吾臂任御史」。胡跃而立其臂曰:「御史足定,何如令臂?」尝与客游匡庐、秦馀诸山,客方饮山址,睥睨间,胡已独身取间道陵巉岩,而登箭阙握,冻雪下劳客矣。 |
101 | 痴和尚 |
102 | 馀四岁见一僧长可八尺,方面大耳口,喃喃不甚分,明自南栅栗树桥过我门,众童子群拥而北,号曰「痴和」尚。冬月入水,浴良久而出,气蒸如云。余曾坐其肩,摩顶戏加拳,亦不怒也。惟过一贵人门嫚骂,初犹容忍,久之不堪,令人捶之,趺坐受梃,都无所伤,放归,再出,再骂无如之何。拘于别室,绝其食,可半月暗窥之,惟闭目运气,亦有密饷枣与水者。又旬日,贵人大悔,加礼许为建寺。未几殁,《闻题》二诗于壁。时馀尚幼,不能录记,至今以为欠事安得再遇此僧从之入山脱苦海耶? |
103 | 拳棒僧。 |
104 | 董青芝《祠部闻倭儆集,教师数十人讲武事与一少林僧角拳皆仆。僧曰:「此谓花拳入门,错了一生矣」。祠部惘然,亦不复谈。 |
105 | 王龙溪得一僧,曰「孤舟者,善棍」。荐于府,府集教师二三百人与试约,角死勿论,咸俯首愿受教,后卒死于倭。 |
106 | 达观始末 |
107 | 达观和,尚曾见之西山,戒坛雄爽,直可笼盖一世,对士夫尤箕踞嫚骂。尝出一对云:「睡魔啮,眼珠将暗,诸对者皆不称意。馀曰:「自有天然者」。座客因而诘问曰:「睡魔对饿鬼,啮眼对劘牙,眼中有珠,口中有舌,对舌不禁食,色性也。人身上只有此两件,更何处觅?」和尚笑曰:「原只此一个」。 |
108 | 和尚声满天下,诸贵人无不折节推重,却不知族家何处,自称曰吴江人。又曰:你辈到底晓得」。馀见之,戒坛相别,为文送我。甚属意。寂之日馀,方舣舟震泽普济寺前,梦和尚下舟,肃肃带风声,次早入寺门,盘桓古柏下,恍惚如有见。此柏乃数千年物能为神。永乐中,吴江一粮长在京师,遇老叟与语相合,问其居址,曰:「在震泽寺门左侧」。后寻之,止有此柏,并无人住意,和尚树神,转世修行,与馀相近,故末年示意大不偶然。此柏奇古苍翠,近年转茂,当是和尚得道复归,远过老树,精乞灵洞宾矣。其侍者钱山死,跟不去,痛杖无怨色,形似猿猴,馀因是益疑之。和尚亦自称曰紫柏道人。 |
109 | 和尚被执,为曹郎中所挞创,甚叹曰:「驻不得矣!」即狱中说偈理襟敛手足而逝,尸不仆首,微敧有笑容,盖存时,只夜坐不贴身卧席者已三十馀年矣。龛归径山,有内臣某穴龛摩,得其顶奇之,舍五百金助葬。初,遗命塔五峰之内有竞者,伺其徒法铠入蜀塔于外,缪仲醇先生见而惊曰:「浸杀和尚矣!」会馀亦至,议合亟发之,浸者三尺起龛流血水,凡三昼夜可见,尸尚未坏,或故假此示验,动人耳目也。久之,茶毗得坚固,子半升众,弟子分去尊和。尚者既极口以为达摩宝志之流,而毁者又以挞时叫苦乞哀为言,各有所据,乃馀则亲见亲闻,非剿口说也。 |
110 | 枭秃像。 |
111 | 杨琏、真伽等三髡画诸佛像,以己像杂之,刻于飞来峰石岩之内。嘉靖二十二年二月,杭州知府陈仕贤击下三髡像,枭之,三日,弃于圊田。汝成为之记,亦快亦快。 |
112 | 僧,假王子。 |
113 | 僧王明,河南人。尝出入周王府中,能言周府事。至姑苏,遇游僧太空。与谋说一监生装巨舟奉大佛,自称镇国王,招集棍徒十六七人。泊无锡。时府知事詹在廷署印突入搏之。知事走,召集兵快明,踞公座,传呼甚厉。时县丞王建中谋印不得,利其事,阴遏兵快。未即前,观者云集,明始疑惧,率其徒跳还舟中。会谍者为逻卒所获,众请知事严讯,知其赝,率兵往捕,尽缚之,县丞仍匿其资。明自吐为镇国王贤培之子,名勤荣,别号龙云。因父溺爱幼子勤煌己乃让国,削发出游,更言其母妻姓氏居址甚详。于是抚臣移咨河南核实,并疏狂僧猖獗,由署官望轻速,除新令以安地方。时明羁候真武堂,久之,防禁渐疏,潜逸去,追擒之河南回,咨言:「镇国将军勤煌并无兄勤荣,出游其所称父母姓氏,居址尽不符,乃当明假王大逆不道,论斩,馀从坐有差。县丞亦夺职,太空先被殴死。此妄男子误入县搏人,一时张皇殊甚,至比于宋李全元、张士诚,束手无措,而县丞又因以为利,可笑如此。一日有儆其不至,瓦解无几矣。 |
114 | 商丐 |
115 | 馀初归,有一丐者,自称川商,遇盗掠,罄尽几死,跪而乞食。馀视其貌狞甚,疑之,稍稍诘问,语支吾,色微动,逡巡欲退。馀直前揭其破帽,则秃顶鬓蓬蓬,皆假装挂于傍者,方俯首叩头,忽直立驰去。众欲追之,馀亟止,尚回首目,睁睁欲啖人可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