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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四十

《卷四十》[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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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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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四十南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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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齊永明五年,魏夘太和十一年春正月,魏定樂章。初,魏主詔有司議定雅樂,當時無有知者。至是,始集新舊樂章非雅者除之。後復簡制樂官,命中書監高閭參定在太和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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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光禄大夫咸陽公高允卒。諡曰文。允厯事五帝,太武、景穆、文成、獻文及高祖。出入三省,尚書、中書、秘書。五十餘年,未嘗有譴,魏主甚重之。允仁恕簡靜,雖處貴重,情同寒素,執書吟覽,晝夜不去手。誨人以善,恂恂不倦,篤親念故,無所遺棄。顯祖徙青、徐,望族于代,多允婚媾,流離饑寒,允傾家賑施,咸得其所。又隨其才行,薦之于朝,議者多以初附間之,允曰:「任賢使能,何有新舊!」至是卒,年九十八。贈司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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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齊敗魏師,取舞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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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齊荒人桓天生自稱桓元宗族,據河南故城,在南陽府新野縣,劉宋僑置,齊廢。請兵于魏,齊遣將軍陳顯逹、戴僧靜等討之。至是,天生引魏兵至沘陽,漢縣,明改泌陽,今屬南陽府。顯逹遣僧靜等與戰,大破之。天生退保沘陽,僧靜圍之,不克。齊以顯逹為雍州刺史,進據舞陽城,明年,天生復引魏兵出據隔城,齊將軍曹虎擊破魏兵,遂拔隔城,斬其太守,天生棄城走。已而魏築城于醴陽,陳顯逹攻拔之,進攻沘陽,魏鎮將韋珍憑城拒戰,顯逹乃還。□隔城,醴陽城故址俱在南陽府桐栢縣。曹虎,字士 。 ,下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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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大旱,秋七月,詔有司賑貸。魏春夏大旱,代地尤甚,牛疫民死。齊州刺史韓麒麟上表畧曰:京師民庶,不田者多,遊食之口,三分居二,豐稔積年,矜夸成俗,貴富之家,童妾袨服,工商之旅,僕隷玉食,而農夫缺糟糠,蠶婦乏短褐,故令耕者日少,田有荒蕪。愚謂凡侈異之物,皆宜禁斷,吉凶之禮,備為格式,勸課農桑,嚴加賞罰,數年之中,必有盈贍,往年比校戶貫,租賦輕少,雖于民為利,而不可長久,脫有戎役,或遭天災,恐供給之方,無所取濟,請減絹帛増穀,租年豐多,積嵗儉出賑,所謂私民之榖,寄積于官官,有宿積則民無荒年矣。于是詔有司開倉賑貸,聽民出闗就食,遣使造籍以分去留,所過給糧所,至三長見前贍養之,又詔罷無益之作,出宫人不執機杼者時魏久無事,府藏盈積,盡出御府衣服珍寶,太官雜器、大僕乘具、內庫弓矢刀鈴十分之八,外府衣物、繒布絲纊,非供國用者,以大半班賚百司,下至工商皂隸,逮于六鎮邊戍,畿內孤寡貧癃有差。後又詔:犯死刑而親老無他子旁親者以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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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柔然侵魏,魏人擊敗之,高車阿伏至羅自立為王。柔然伏古敦可汗殘暴,部衆離心。八月,㓂魏邊。魏以尚書陸叡代人麗子為都督,擊破之。初,高車阿伏至羅有部落十餘萬,役屬柔然。伏古敦之侵魏也,阿伏至羅諌不聽怒,與從弟窮竒帥部落西走,自立為王。二人甚親睦,分部而立,伏古敦擊之,屢為所敗,乃引衆東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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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二月,魏以高祐字子集,允從祖弟。為西兖州,此魏天興初所置兖州也,治滑臺城,皇興中得宋兖州,故于此稱西。太和十八年,改為東郡,屬司州。至後孝昌中,別置西兖州,治定陶。《地形志》所載甚明質實,不詳目中出鎮滑臺之文,而以定陶之西兖釋此,誤矣。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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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主問祐曰:「何以止盜?」曰:「昔宋均立徳,猛虎渡河,卓茂行化,蝗不入境。事俱見前。況盜賊人也,茍守宰得人,治化有方,止之易矣」。祐又言:今之選舉,不採職治之優劣,専簡年勞之多少,非所以盡人才也。若停薄藝,棄朽勞,惟才是舉,則官方穆矣。又勲舊之臣,才非撫民者,可加以爵賞,不宜委以方任,所謂王者可私人以財,不可私人以官者也」。魏主善之。及出鎮滑臺,命縣立講學黨,立小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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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齊永明六年,魏辰,太和十二年冬,齊、呉興饑,西陵戍主杜元懿言:「呉興無秋,會稽、豐登,商旅往來倍多,常嵗牛埭,今紹興府蕭山縣西有西興塲,即六朝時西陵牛埭用牛挽船,過埭故名。稅格日可增倍,乞與領攝一年格外,可長四百許萬」。會稽行事顧憲之士思,呉郡呉人議以為不可。憲之言始立牛埭,非逼蹴以取稅也,以風濤迅險,濟急利物耳。領監者不逹其本,各務己功,或禁遏他道,或空稅江行。今呉興薦饑,民流衆散,舊格尚減,將何以加?元懿不仁,幸災榷利,若事不副言,懼加譴詰,必百方侵。若為公賈怨愚,又以便宜者,非能于民力之外,用天分地,率皆即日不宜于民,方來不便于公,名與實反,有乖政體。凡如此等,宜加深察。齊主納之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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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主詔羣臣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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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臣李彪道固,頓邱衛國人。上封事陳安民之術,畧曰:豪貴之家,奢僣過度,第宅車服,宜為等制。又國之興亡,在冢嗣之得失,宜準古立師𫝊以訓導太子,又漢置常平倉以救匱乏,去嵗京師不稔,移民就豐,既廢管生,且損國體,宜豫儲倉粟,安而給之,請析州郡常調九分之二,京師度支嵗用之餘,各立官司,年豐糴粟,積之于倉,儉則加私之二,糶之于人,年登則常積,嵗凶則直給,數年之中,榖積而人足矣。又請于河表七州之人,擢其門才,引令赴闕,隨能序之,以廣聖朝均新舊之義,以懷江、漢歸有道之情。又父兄有犯,子弟當素服肉袒,詣闕請罪,子弟有坐,父兄露板引咎,乞解所司,足以敦厲凡溥。又,朝臣遭親䘮者,假滿赴職,衣錦乘軒,鳴玉垂緌,傷人子之道,虧天地之經。愚謂凡遭大父母、父母䘮者,皆令終服,或起令視事,但綜司出納,敷奏國慶,一令無預。 河表,大河之外七州,荊、兖、豫、洛、青、徐、齊也。魏主悉從之。由是公私豐贍,水旱有備。己齊永明七年魏巳,太和十三年。夏五月,齊中書監南昌公王儉卒。儉卒,禮官欲諡為文獻,吏部尚書王晏素與儉不平,啟齊主曰:「此諡宋氏以來,不加異姓」。出,謂人曰:「平頭憲事已行矣」。乃諡文憲。儉常薦御史中丞徐孝嗣始昌,湛之之孫。自代,至是,徵為五兵尚書,通考:魏置五兵尚書。五兵,謂中兵、外兵、騎兵、别兵、都兵也,晉以後皆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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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魏遣使如齊。冬十二月,齊遣使如魏,魏久與齊絶。魏主欲遣使令羣臣議。尚書游明根曰:「朝廷不遣使者,又築醴陽,其直在彼。今復遣使,不亦可乎!」由是通好。明年,齊人歸魏,隔城之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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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以張緒領揚州中正,江斆字叔文,湛之曾孫。為都官尚書。宋置領都官、水部、庫部、功論四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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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沙王晃字宣明,太祖第四子。屬張緒用呉興聞人邕緒,不許。晃使固請,緒正色曰:「此是身家州鄉,殿下安得見逼!」中書舍人紀僧真得幸于齊主,請于齊主曰:「臣出自武吏,階榮至此,無復所須,唯就陛下乞作士大夫」。齊主曰:「此由江斆、謝瀹,《字義》:潔,朏之弟。可自詣之」。僧真詣斆登榻,坐定,斆顧左右曰:「移吾牀逺客!」僧真喪氣而退,告齊主曰:「士大夫故非天子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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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齊永明八年,魏午,太和十四年。秋七月,齊荊州刺史巴東王子響字雲音,齊主第四子。有罪,㐲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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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響有勇力,好武事,自選帶仗左右六十人,數以牛酒犒之,私作錦袍絳襖,欲以餉蠻,交易器仗,長史劉寅等宻聞子響,執寅等,殺之,齊主欲遣戴僧静討之,僧静曰:「巴東王年少,長史執之太急,忿不思難故耳!天子兒過誤殺人,有何大罪?」忽遣軍西上,人情惶懼,齊主心善之,乃別遣衛尉胡諧之豫章南昌人、將軍尹畧、中書舍人茹法亮詣江陵勅之曰:子響若束手來歸,可全其命」。諧之至,築城燕尾洲在今荆州府江陵縣西南,子響白服登城,遣使云:「天下豈有兒反?今便單舸還闕,受殺人之罪,何築城見捉耶?」尹畧獨答曰:誰將?引也。汝反父人共語!」子響灑泣,乃殺牛,具酒饌,餉臺軍,畧棄之江流。子響呼法亮求見傳詔,法亮執其使,子響怒,遣兵西渡,與臺軍戰,臺軍敗,畧死,諧之逃。齊主又遣丹陽尹蕭順之文緯,梁武帝父。將兵繼至,子響即日乘舴艋小船也。赴建康。太子長懋素忌子響,宻諭順之早為之所,勿令得還。子響見順之,欲自申明,順之不許,于射堂縊殺之。久之,齊主遊華林園,見一猿透擲悲鳴,左右曰:「猿子!前日墜崖死!」齊主因嗚咽流涕,順之慚懼而卒。臺軍焚江陵,府舍皆盡,齊主以南湯樂藹為荊州治中,藹繕廨舍數百區,頃之咸畢,而役不及民,荆民稱之。淯樂藹,字蔚逺,南陽 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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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魏太后馮氏殂。諡文明太皇太后。魏主勺飲不入口者五日,哀毀過禮,羣臣諌之,始進一粥。王公表請定兆域,詔曰:「奉侍梓宮,猶希髣髴,山陵遷厝,所未忍聞」。王公固請,乃𦵏永固陵。先是,魏主如方山,馮太后樂其山川,曰:「他日必𦵏我于此」。乃營夀陵,作永固石室,及是太后殂,遂𦵏方山,不從金陵之兆, 方山在大同府大同縣北,永固陵在其上。太尉丕等請抑至情,奉行舊典,魏主曰:「祖宗情専武畧,未修文教,朕仰禀聖訓,庶習古道,論時比事,與先世不同」。又問游明根等曰:「聖人制卒哭之禮,授服之變,皆奪情以漸。今旬日之間,言及即吉,得無傷于禮乎?」對曰:「踰月而𦵏,𦵏而即吉,此金冊遺㫖」。以太后遺㫖書之金冊也。魏主曰:「金冊之㫖,羣公之請,慮廢政事,朕今不敢闇黙不言,以荒庶政,惟縗麻廢吉禮,朔望盡哀誠,故専欲行之」。秘書丞李彪曰:「漢明徳馬后保養章帝,后崩,𦵏不淹旬,尋已從吉,章帝不受,譏明徳不損名,願陛下察之」。魏主曰:「朕眷戀衰絰,實情所不忍,豈徒茍免嗤嫌?且公卿每稱四海晏安,禮樂日新,可以參美唐虞,今乃苦奪朕志,使不踰魏晉,何耶?」又曰:「古王者亦有除衰而諒闇終喪者,若不許朕衰服,則當除哀拱黙,委政冢宰二事,惟公卿所擇。明根曰:淵黙不言大政將曠,仰順聖心,請從衰服。魏主曰:「朕在不言之地,不應如此喋喋,但公卿欲奪朕情,遂成往復,追用悲絶」。遂號慟而入,羣臣亦哭而出。初,太后忌魏主英敏,恐不利于己,盛寒誾于空室,絶食三日,欲廢之,魏主無憾意。又有宦者譖于太后,太后杖之。及太后殂,魏主亦不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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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齊議鑄錢不果行。初,齊太祖以南方錢少,更欲鑄錢。建元末,奉朝請孔顗上言,畧曰:鑄錢之弊,在輕重屢變,重錢患難用而難用為累,輕輕錢弊盜鑄,而盗鑄為禍深。民所以盜鑄,嚴法不能禁者,由上惜銅愛工,不詳慮其為患也。漢興,鑄輕錢,巧偽者多及鑄五銖,民計其費,不能相償,私鑄益少,此不惜銅不愛工之效也。宋□帝鑄四銖至景和錢益輕,雖有周郭,而鎔冶不精,于是盜鑄紛紛而起,不可復禁,此惜銅愛工之驗也。自漢至宋五百餘年,制度世有興廢,而不變五銖者,明其輕重可法得貨之宜故也。自晉氏不鑄錢後,經㓂戎水火,所失嵗多,愚以為宜如舊制大興鎔鑄錢,重重五銖,一依漢法嚴斷翦鑿,輕小破缺無周郭者不得行官錢,小者銷以為大利,貧良之民,塞姦巧之路,錢貨既均,百姓樂業矣。太祖然之,使州郡大市銅炭。會晏駕事寢,是嵗,益州行事劉悛士操,彭城人。言:「嚴道銅山,注見前。舊鑄錢處可以經畧」。齊主從之。頃之,以功費多而止。辛齊永明九年,魏未太和十五年。春正月,魏主始聽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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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主自居太后之喪,至是始聽政于皇信堂之東室。已而魏主謁永固陵,設薦于太和廟,始薦蔬食,追感哀哭,終日不飯。侍中馮誕等諫,經宿乃飯,罷朝夕哭。正馮誕,字□ , 熙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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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齊遣使如魏。夏四月,魏遣使如齊,散騎常侍裴昭明、駰之子。侍郎謝竣如魏弔,欲以朝服行事。主客曰:「弔有常禮,何得以朱衣入!」昭明等曰:「受命本朝,不敢輙易」。往還數四,魏主命著作郎成淹字季文,上谷居庸人。與之言,昭明曰:「魏朝不聽使者朝服,出何典禮?」淹曰:「羔裘元冠不以弔,此童稚所知也」。昭明曰:「齊高皇帝之喪,魏遣李彪來弔,初不素服,齊朝亦不以為疑,何今日而見逼邪!」淹曰:「齊不能行亮隂之禮,踰月即吉。彪不得主人之命,固不敢以素服往厠其間。今皇帝仁孝,居廬食粥,豈得以此方彼乎!」昭明曰:「三王不同禮,孰能知其得失!」淹曰:「然則虞舜、高宗非邪?昭明、竣相顧而笑曰:「非孝者無親,何可當也!」乃對曰:「弔服唯主人裁之。然違命本朝,返必獲罪」。淹曰:「使彼有君子,卿將命得宜,且有厚賞。若無君子,卿出而光國得罪何傷!自當有良史書之」。乃以衣㡊給之。魏主嘉淹之敏,遷侍郎,賜絹百疋。四月,魏遣員外㪚騎常侍李彪等聘于齊,齊為置燕設樂,彪辭曰:「主上孝思罔極,興墜正失,朝臣雖除衰絰,猶以素服從事,使臣不敢承奏樂之賜」。從之。彪凡六奉使,齊主甚重之。將還,親送至瑯邪城,命羣臣賦詩以寵之。 瑯邪城晉僑郡,在江乘,齊徙白下,在今上元縣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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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魏主更定律令,親决疑獄,魏主更定律令于東明觀,親决疑獄,命李沖議定輕重潤色辭㫖,然後書之。沖忠勤明斷,加以慎宻,為魏主所委,情義無間,舊臣貴戚,莫不心服,中外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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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魏正祀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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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主銳意復古,尤重祭典。先是,親祀南郊,始備大駕,又祭方澤太和十三年,既而復作明堂,營太廟,是年四月,定廟祧之制,詔尊烈祖為大祖,以世祖與顯祖為二祧,餘皆以次遷 二祧。禮記、祭法:逺廟為祧有二祧。正義曰:廟在應遷之例,故曰逺特。為功徳而留,故曰祧,祧之為言超也。二祧者,二廟不遷,以遷廟之主藏焉。考六宗之禮,六宗之說,凡十有一家。魏主以六宗即天皇大帝及五帝之神,既祭南郊,無煩別立六宗之位。正禘祫之名。魏主問羣臣,以禘祫之義,鄭王是非安在游明根從鄭、高間從王?詔圜丘、宗廟皆有禘名,從鄭禘祫并為一祭。從王著之、于令 俱是年之七月。至是,詔朝日以朔,夕月以朏。時議朝日、夕月,皆欲以二分之日于東、西郊行禮。魏主從前秘書監薛謂說用朔、朏、朏。月之初生,三日也。又,宗廟四時之祭祀,舊用中節,自後改用孟月,擇日而祭。魏舊制:每嵗祀天于西郊,魏主與公卿從二十餘騎,戎服遶壇,謂之蹋壇。明日,戎服登壇,祀畢,又遶壇,謂之遶天,至是罷之。又罷羣祀之非典者四十餘所。九月,魏主祥祭于廟。冬十月,謁永固陵。十一月,魏主禫祭,遂祀圜丘、明堂,饗羣臣,遷神主于新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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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司上言求卜祥日。詔曰:「筮日求吉,既乖敬事之志,又違永慕之心。今直用晦日前一日夜宿于廟,帥羣臣哭已易服,縞冠,革帶、黒屨,侍臣易服,黒介幘,白絹單衣,革帶,烏屨。遂哭盡一夜。明日,易祭服。縞冠,素紕,白布,深衣,繩屨。侍臣去幘,易幍。既祭,出廟立哭,久之乃還。十月,謁永固陵,毀瘠尤甚。司空穆亮諫曰:王者為天地所子,為萬民父母,未有子過哀而父母不戚,父母憂而子獨悅豫者也。今和氣不應,風旱為灾,願陛下襲輕服,御常膳,庶使天人交慶」。詔曰:「孝悌之至,無所不通。今飄風、旱氣,皆誠慕未濃,幽顯無感也。所言過衷之咎,諒為未衷」。十一月,禫祭,始服袞冕,易黑介幘,素紗深衣,拜陵而還。冬至,祀圜丘,遂祀明堂,臨太華殿,服通天冠、綘紗袍以餐,羣臣樂懸而不作。服袞冕,辭太和廟,帥百官奉神主遷于新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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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律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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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主留心法令,詔獄官詳正舊注。晉張斐杫,預所注,律也。宋㤗始以來用之,律文簡約,或一章之中,兩家所處生殺頓異,臨時,吏得為姦。詔公卿參議竟陵王子良總其事,衆不能一者,制㫖平决,是嵗書成,廷尉孔稚珪表言:「律文雖定,茍用失其平,則寃魂猶結,古之名流,多有法學,今之士子,莫肯為業,縦有習者,世議所輕,將恐此書永淪胥吏之手矣。今若置律助教,國子有欲讀者䇿試擢用,庶幾士流勸慕」。詔從之,事竟不行。山孔稚珪,字徳璋, 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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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齊永明十年,魏申,太和十六年春正月,魏主宗祀明堂朔之次日,魏主宗祀顯祖于明堂以配上帝,遂登靈臺以觀雲物,降居青陽左个,布政事。越二日,始以太祖配南郊。是春二月,魏主始朝日于東郊,自是朝日、夕月皆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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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定行次五行之次,為水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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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主命羣臣議行次高閭,以魏得姓,出于軒轅,宜為土徳,李元等以為司馬祚終而拓跋受命,不可捨晉而為土,穆亮等皆附其議,乃詔為水徳,祖申、臘辰,魏修堯、舜、禹、周公、孔子之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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祀堯于平陽,舜于廣寗漢縣,晉改大寗後廢。故城在今宣化府宣化縣,禹于安邑,周公于洛陽,皆戍牧守執事。其宣尼之廟,祀于中書省,改諡曰文聖尼父,親行拜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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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大司馬太傅豫章王嶷卒。諡曰文獻。嶷性仁謹亷儉,不事財賄。齋庫失火,燒荊州還資,嶷自荊州還為揚州。評直三千餘萬,杖主局數十而已。疾篤,遺令諸子曰:「才有優劣,位有通塞,運有貧富,此自然之理,無足以相陵侮也」。及卒,第庫無見錢,敕月給錢百萬,贈假黃鉞、都督、丞相,喪禮皆如漢東平獻王故事。秋七月,吐谷渾遣子入朝于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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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魏主召吐谷渾王伏連籌入朝不至,而修洮陽注見前。泥和魏書》作「洪和」。故城在今鞏昌府洮州。二戍置兵焉。魏遣兵伐之,拔二戍。及馮太后之喪,使人告哀,伏連籌拜命,又不恭。羣臣請討之,魏主不許。又請還其貢物,魏主曰:「貢物乃人臣之禮,今而不受,是棄絶之,彼雖欲自新,其路無由矣」。因命歸洮陽、泥和之俘。于是吐谷渾遣其世子賀虜頭入朝于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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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遣使如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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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散騎常侍宋弁字義和,隱之孫。聘于齊。及還,魏主問江南何如,弁曰:「蕭氏父子無大功于天下,既以逆取,不能順守,政令苛碎,賦役繁重,朝無股肱之臣,野有愁怨之民,其得沒身幸矣,非貽厥孫謀之道也」。是冬十二月,齊蕭琛、范雲聘于魏,魏主甚重之,親與談論,顧謂羣臣曰:「江南多好臣,侍臣季元凱曰:「江南多好臣,嵗一易主,江北無好臣,百年一易主」。魏主主甚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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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魏主養老于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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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尉元為三老,游明根為五更。魏主再拜三老,親袒割牲,執爵而饋,肅拜五更,且乞言焉。元明根勸以孝友化民,又養國老庶老于階下,祿三老以上,公五更以元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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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詔太子家令沈約撰《宋書》,約撰《宋書,疑立《袁粲傳》。齊主曰:「袁粲自是宋室忠臣,約又多載宋世祖、太宗諸鄙凟事」。齊主曰:「孝武事迹,不容頓爾。我昔經事明帝,卿可思諱惡之義」。于是多所刪除。
40
癸齊永明十一年酉,魏太和十七年。春正月,齊太子長懋卒。齊主晚年好游宴,尚書曹事分送太子省之,由是威加內外。太子性奢靡,治堂殿、園囿,過于上宫,而莫敢以聞者。及卒,齊主乃見其服玩,大怒,敕皆毀除。太子素惡西昌侯鸞,嘗曰:「我殊不喜此人,不解其故,當由其福薄故也。及鸞得政,太子子孫無遺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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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齊雍州刺史王奐字彥孫,彧兄子。有罪伏誅。奐惡寧蠻長史劉興祖誣其構扇山蠻,殺之。齊主大怒,遣中書舍人呂文顯等收奐,敕鎮西司馬曹虎會之。奐子彪素凶險,奐不能制,輙發州兵,閉門拒守。奐門生鄭羽叩頭啟奐,乞迎臺使,奐曰:「我不作賊,欲先遣啟自申,正恐曹、吕輩小人相陵藉,故且閉門自守耳」。彪遂出與虎戰,兵敗,走歸。司馬黃瑤起、長史裴叔業,聞喜人居襄陽。等起兵攻奐,斬之,執彪及弟爽、弼,并誅之。彪弟肅字恭懿。獨得脫,奔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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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齊主立其孫昭業字元尚。為太孫,東宮文武悉起為太孫官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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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魏立子恂為太子。初,恂始生文明太后以恂當為太子,乃賜其母林氏平原人死,自撫養之。及長,太后親為立名字。字元道。至是,魏主以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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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詔大舉伐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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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主以平城地寒,六月雨雪,風沙常起,將遷都洛陽,恐羣臣不從,乃議大舉伐齊,欲以脇衆。命太常卿王諶筮之,遇《革》,魏主曰:「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吉孰大焉!」任城王澄字道鎮,景穆帝孫。曰:「陛下奕葉重光,帝有中土,今出師而得革命之象,未為全吉也」。魏主厲聲曰:「社稷我之社稷,任城欲沮衆邪!」澄曰:「社稷雖為陛下之有,臣為社稷之臣,安可知危而不言邪!」魏主還宮,召澄屏人謂曰:「今日之舉,誠為不易。但國家興自朔土,徙居平城,乃用武之地,非可文治,移風易俗,其道誠難。朕欲因此遷宅中原,卿以為何如?」澄曰:「陛下欲卜宅中土以經畧四海,此周、漢之所以興隆也」。魏主曰:「北人習常戀故,必將驚擾,奈何?」澄曰:「非常之事,故非常人之所及。陛下斷自聖心,彼亦何所能為!」魏主曰:「任城,吾之子房也」。于是戒嚴發露布,及移書,稱當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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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主賾殂,太孫昭業立。是為廢帝鬱林王。以竟陵王子良為太傅,蕭鸞為尚書令。
47
齊主聞有魏師,詔發徐、揚民丁廣設召募以備之。竟陵王子良于東府募兵,板中書郎王融寧朔將軍,使典其事。融躁于名利,自恃人地,三十內望為公輔。嘗夜直省中,撫案歎曰:「為爾寂寂,鄧禹笑人!」行逢朱雀桁開,喧湫不得,進槌車壁,歎曰:「車前無八騶,何得稱丈夫!」子良愛其文學,特親厚之。會齊主不豫,召子良甲仗入侍。齊主慮朝野憂惶,力疾召樂府奏伎。子良日夜在內,太孫間日參承。俄而齊主疾亟,蹔絶,太孫未入。融欲矯詔立子良,詔草已立,適太孫至,融戎服絳衫于中書省,閤口斷其仗不得進。頃之,齊主復蘇,問太孫所在,召入,以朝事委僕射西昌侯鸞,乃殂。諡武皇帝,廟號世祖。世祖留心政事,務總大體,嚴明有斷,郡縣久于其職,故永明之世,百姓豐樂,盜賊屏息。然頗好遊宴,華靡之事,常言恨之,未能頓遣。及殂,遺詔子良輔政,鸞知尚書事,內外事無大小,悉與鸞參决。融以子良兵禁諸門,鸞聞之,馳至雲龍門,不得進。鸞曰:「有敕召我!」排之而入,奉太孫登殿,命左右扶出。子良。融知不,遂釋服還省,歎曰:「公誤我矣!」初,齊主昭業養于子良妃袁氏,慈愛甚著。及王融有謀,遂深忌之,以子良居中書省,遣虎賁中郎將潘敞領仗防之。既成服,諸王皆出,子良乞停至山陵,不許,遂稱遺詔,以鸞為尚書令,子良為太傅。𦵏世祖于武進景安陵。
48
魏主發平城。
49
魏主發平城南伐,步騎三十餘萬,使太尉丕、廣陵王羽字叔翻,獻文帝子。留守。
50
齊中書郎王融有罪伏誅,齊主深怨王融,即位十餘日,即收融,下廷尉獄。融求援子良,子良憂懼不敢救,遂賜死。融臨死歎曰:「若不為百嵗老母,融母謝恵宣女,教融書學。欲吐一言,融意欲指斥齊主,東宮時過失也。齊主性慧,辯美容止,而矯情飾詐,隂懷鄙慝,初從竟陵王在西州,每宻就富人求錢,夜開後閤,與左右滛,宴諸營署所愛皆逆加官爵,疏于黃紙,使囊盛帶之,許南面之日,依此施行,侍文恵太子疾及居䘮,憂容號毀,裁還私室,即歡笑酣飲,常令女巫楊氏禱祀,速求天位。及太子卒,謂由楊氏之力,呼為楊婆,民間為作《楊婆兒歌》。及為太孫,世祖有疾,又令楊氏禱祀,與何妃書,作一大喜字,而三十六小喜字繞之,侍世祖疾,言發淚下,世祖以為必能負荷大業,臨終,執其手曰:「若憶翁,當好作」。遂殂,大歛始畢,悉呼世祖諸伎,備奏衆樂。及𦵏,輼輬車未出端門,亟稱疾,還于閤內,奏胡伎,鞞鐸之聲,響震內外。
51
九月,魏主至洛陽,罷兵。冬十月,營洛都。魏主至洛陽,霖雨不止,詔諸軍前發。魏主戎服執鞕,乘馬而出,羣臣稽首,馬前泣諫。魏主乃諭曰:「今者興發不小,動而無成,何以示後。茍不南伐,當遷都于此,王公以為何如?」南安王楨景,穆帝子。進曰:「陛下輟南伐之謀,遷都洛陽,此臣等之願,蒼生之幸也」。時舊人雖不願內徙,而憚于南伐,無敢言者,遂定遷都之訃,罷兵。十月,徴穆亮幼輔,羆之弟。與李冲將作大匠等經營洛都,設壇于滑臺城東以告行廟,遣澄還平城諭留司,百官,聞者盡駭。澄援引古今以曉之,衆乃開㐲。謂曉諭以發其䝉,莫不厭伏也。澄還報,魏主喜曰:「非任城,朕事不成!」
52
魏以王肅為輔國將軍。
53
王肅見魏主于鄴,陳伐齊之策。魏主與之言,不覺促席移晷。自是器遇日隆,人莫能間,或屏左右,語至夜分,自謂相得之晚。時魏主方議興禮樂,變華風,凡威儀文物,皆肅所定。
54
齊益州刺史劉悛坐贓禁錮,初悛,罷廣、司二州,傾貲以獻。世祖家無留儲。世祖嘗幸悛宅,悛捧金澡盆,面廣三尺,愛姬執金澡罐受四升以充沃盥,因以奉獻納之。及齊主即位,以悛所獻減少,怒欲殺之。西昌侯鸞救之,得免,猶禁錮終身。
55
甲齊主昭業。隆昌元年,昭文延興元年高戌宗,明帝鸞建武元年,魏太和十八年。春正月,齊以隨王子隆字雲興,武帝第八子。為撫軍將軍。
56
西昌侯鸞將謀廢立,引蕭衍與同謀。荊州刺史隨王子隆有文才,鸞欲徴之,恐其不從。衍曰:「隨王雖有美名,其實庸劣,止須折簡耳」。乃召子隆為撫軍將軍。豫州刺史崔慧景,高武舊將,鸞疑之,以衍為寧朔將軍。戌夀陽,慧景懼,白服出迎,衍撫安之。 崔慧景,字君山,東武城人。
57
魏主南廵,祭比干墓。注見前。魏主過比干墓,祭以太牢,自為文曰:「嗚呼介士,胡不我臣!」
58
齊蕭鸞殺直閣將軍周奉叔,齊主昭業寵幸,中書舍人綦母珍之、朱隆之、直閣將軍曹道剛、周奉叔、宦者徐龍駒等,有司相語曰:「寧拒至尊敕,不可違舍人命」。自山陵之後,即與左右微服,遊走市里,擲塗賭跳,作諸鄙戲。世祖聚錢及金帛不可勝計,未期,嵗用垂盡。西昌侯鸞數諫不從,心忌鸞,欲除之,以衛尉蕭諶、字彦孚,世祖族子。征南𧫎議蕭坦之君平,齊宗室。皆祖父舊人,甚親信之,何后亦淫泆,與左右楊珉通,齊主恣之,齊閤夜開,無復分别。鸞遣坦之入奏誅珉,何后流涕救之。坦之固請,齊主不得已而許之。鸞又啟誅徐龍駒,齊主亦不能違,而心忌鸞益甚。諶、坦之見齊主狂縱日甚,恐禍及已,乃更勸鸞廢立,隂為耳目,齊主不之覺也。周奉叔恃勇挾勢,陵轢公卿,每語人曰:「周郎刀不識人」。鸞忌之,使二人說齊王出奉叔為外援,以為青州刺史。將之鎮,稱敕召入,毆殺之。魏中書侍郎韓顯宗字懋卿,麒麟子。上書言事。
59
魏主如洛陽西宮,顯宗上書陳四事:其一以為:「竊聞輿駕今夏不廵三齊,當幸中山,蠶麥方急,何以堪命?願早還北京,以省諸州供張。其二以為洛陽宮殿故基,皆魏明帝所造,前世已譏其奢,宜加裁損,北都富室,競以第舍相尚,宜因遷徙,為之制度,端廣衢路,通利溝渠。其三以為陛下之還洛陽,輕將從騎,王者于闈闥之內,猶施警䠋,况涉履山河而不加三思乎?其四以為陛下日對百辟,心虞萬幾,景昃而食,夜分而寢,加以孝思之至,隨時而深,文章之業,日成篇卷,雖叡明所用,未足為煩,非所以嗇神養性也。魏主頗納之,顯宗又上言:以為州郡貢察,徒有秀孝之名而無其實,朝廷但檢其門望,不復彈坐,如此則可令別貢門望,何用假冒秀孝之名也?夫門望者,乃其父祖之遺烈,何益于時?益于時者,賢才而已,茍有其才,雖屠釣奴虜,聖主不耻以為臣,苟非其才,雖三后之裔,墜于皂隸矣,又刑罰之要,在于明當,今內外之官,欲邀當時之名,爭以深刻為無私,迭相敕厲,遂成風俗,陛下居九重之內,視人如赤子,百司分萬務之任,遇下如仇讐,是則堯舜止一人,而桀紂以千百,和氣不至,蓋由于此。又昔周居洛邑,猶存宗周,漢遷東都,京兆置尹,春秋之義,邑有宗廟曰都,況代京陵廟所託,王業所基,而可同之郡國乎?宜建畿置尹,一如故事。又古者四民異居,欲其業専,志定太祖劍基,分别,士庶不令雜居,工伎屠㳓,各有攸處,但不設科禁,久而混殽。今聞洛邑居民之制,専以官位相從,不分族類,夫官位無常,朝榮夕悴,衣冠皂𨽻,不日同處,欲使工伎之家,習士人風禮,百年難成,使士人之子效工伎容態,一朝而就,此乃風俗之原,不可不察。况今遷徙之初,皆是公地,分别工伎,在于一言,有何可疑而闕盛美?又南人昔有淮北,僑置郡縣,仍而不改,名實難辨,宜皆釐革,小者并合,大者分置。又君人者,以天下為家,不可有所私,比來頒賚,動以千計,若分以賜,鰥寡孤獨,所濟實多,今直以與親近之臣,殆非周急,不繼富之謂也。魏主善之。是月,魏主如河隂,三月,還平城,部分遷留。
60
夏四月,齊竟陵王子良以憂卒。
61
齊主常憂子良為變,聞其卒,甚喜。五月甲戌朔,日食。
62
秋七月,齊蕭鸞弒其君昭業而立新安王昭文,文恵太子第二子,是為廢帝海陵王。自為驃騎大將軍,録尚書事,封宣城公。鸞既誅徐龍駒、周奉叔、尼媼外入者,頗傳異語,中書令何𦙍字子季,㸃之弟。以后從叔,為齊主昭業所親,使直殿省,與謀誅鸞,𦙍不敢當,依違諫說,齊主意復止,乃謀出鸞于西州,中勅用事,不復闗咨于鸞。是時蕭諶、蕭坦之握兵權,僕射王晏總尚書事,鸞以廢立之謀告晏及丹陽尹徐孝嗣,皆從之。驃騎録事樂豫謂孝嗣曰:「外傳籍籍,似有伊、霍之事,君蒙武帝殊常之恩,荷託付之重,恐不得同人此舉。人笑褚公,至令齒冷」。孝嗣不能從。 樂豫,字文介,南陽湼陽人。直閤將軍曹道剛疑外間有異,宻有處分,謀未能發。鸞慮事變,以告坦之,坦之馳謂諶曰:「廢天子!古來大事,聞道剛等轉已猜疑,衛尉明日若不就事,無所復及。弟有百嵗,毋豈能坐聽禍敗,正應作餘計耳」。諶惶遽從之。鸞使諶先入,遇道剛,殺之。鸞引兵入雲龍門,齊主聞變,猶為手勅呼蕭諶。俄而諶引兵入閤,齊主拔劍自刺不入,輿接而出,行至西弄,弑之,輿屍出𦵏以王禮。諸嬖幸皆㐲誅。以太后令追廢昭業為鬱林王,迎立新安王昭文。昭文即位,年十五。以鸞為驃騎大將軍、録尚書事、揚州刺史,封宣城公。吏部尚書謝瀹方與客棊,聞變,竟局還臥,竟不問外事。大匠虞悰竊歎曰:「王、徐遂縛袴廢天子,天下豈有此理邪!」朝臣被召入宮,國子祭酒江斆至雲龍門,託藥發吐車中而去。鸞欲引中散大夫孫謙為腹心使,兼衛尉,給甲仗百人,謙不欲與之同,輙散甲士,鸞亦不之罪也。 虞悰,字景預,晉侍中潭之曾孫。
63
齊以始安王遙光字元暉為南郡太守。遥,光鸞兄鳳之子也。鸞有異志,遙光贊成之,凡大誅賞,無不預謀。鸞欲樹置親黨,故用為南郡守而不之官。
64
九月,魏主考績,黜陟百官。初,魏主詔:「三載考繢,即行黜陟,各令當曹考其優劣為三等,其上下二等,仍分為三。六品以下,尚書重問,五品以上親與公卿論之,上上者遷下,下者黜,中者守本任」。于是親臨朝堂,黜陟百官,謂諸尚書未能獻可替否,進賢退不肖,録尚書事。廣陵王羽無勤恪之聲,有阿黨之迹,而令、僕、左、右丞不能相導,罷黜削禄有差。任城王澄以神志驕傲,解少保、尚書于果栗磾之孫。以不勤事削録,餘皆面數其過而行之。
65
齊蕭鸞殺鄱陽王鏘,字宣韶,武帝第七子。等鸞權勢益重,中外皆知其畜不臣之志。鄱陽王鏘每詣鸞,鸞語及家國,言淚俱發,鏘以此信之。宮臺之內皆屬意于鏘。制局監謝粲說鏘及隨王子隆曰:「二王但出天子置朝堂,夾輔號令,粲等閉城上仗,誰敢不同,東城人正共縳送蕭令耳!」胡三省注:鸞是時已進録尚書事,粲曰:蕭令蓋舉舊官稱之。子隆欲定計,鏘意猶豫,命駕將入,復還,與母别,日暮不成行。典籖知其謀,告之,鸞遣兵殺鏘及子隆、謝粲等。時太祖諸子,子隆最壯,大有才能,故鸞尤忌之。江州刺史晉安王子懋,字雲昌,武帝第七子。聞二王死,欲起兵,以母阮氏在建康,宻遣迎之,阮氏報其同母兄于瑤之為計,瑤之馳告鸞,鸞遣中䕶軍王元邈討子懋,又遣軍主裴叔業與瑤之先襲尋陽,參軍于琳之為內應,遂殺子懋。先是,子懋將舉事防閤,呉郡陸超之、丹陽董僧慧皆勸之。及子懋見殺,王元邈執僧慧,將殺之,僧慧曰:「晉安舉義僕,實豫謀死不恨,願大斂畢,退就鼎鑊」。元邈義之,白鸞免死。子懋子昭棊,方九嵗以方二寸絹為書,參其消息,僧慧視之曰:「郎君書也!」悲慟而卒。于琳之勸超之逃亡,超之曰:「人皆有死,此不足懼。吾若逃亡,非惟孤晉安之眷,亦恐田橫客笑人」。元邈等欲囚以還都,超之端坐俟命。超之門生謂殺超之當得賞,宻自後斬之,頭墜而身不僵。元邈厚加殯斂,其門生亦助舉,棺棺墜壓,門生首,折頸而死。鸞遣將軍王廣之、字士林,沛郡相人。襲南兖州刺史安陸王子敬,字雲端,武帝第五子。斬之。又遣徐元慶西上害荊州刺史臨海王昭秀,字懷尚,文恵太子第三子。行事何昌㝢字儼望,尚之弟子。曰:「僕受朝廷意寄,翼輔外藩,殿下未有愆失,何容即以相付邪!若朝廷必須殿下當自啟聞,更聽後㫖」。昭秀由是得還建康。鸞以孔琇之靖之孫。行郢州事,使殺郢州刺史晉熙王銶。字宣攸,髙帝第十八子。琇之辭,不許,遂不食而死。裴叔業進向湘州,欲殺南平王銳。字宣毅,高帝第十五子。防閤周伯王大言于衆曰:「此非天子意,今斬叔業,舉兵匡社稷,誰敢不從!」典籖叱左右斬之,遂殺銳,又殺銶及南豫州刺史宜都王鏗。字宣儼,高帝第十六子。
66
冬十月,齊蕭鸞自為太傅、揚州牧,進爵為王。鸞謀繼大統,多引名士與參籌䇿。侍中謝朏心不願,乃求出為呉興太守。至郡,致酒數斛,遺其弟吏部尚書瀹曰:「可力飲此,勿豫人事」。鸞雖専政,人情未服,自以胛有赤誌示王洪範曰:「人言此是日月相卿,幸勿泄」。洪範曰:「公日月在軀,如何可隱,當轉言之。
67
齊蕭鸞殺桂陽王鑠字宣朗,高帝第八子。衡陽王鈞字宣禮,高帝子,出繼兄元王道□後。
68
桂陽王鑠與鄱陽王鏘齊名,鏘好文章,鑠好名理,時稱為鄱桂。鏘死,鑠不自安。至東府,見鸞,還,謂左右曰:「向録公見接慇懃不已,而面有慚色,欲殺我也!」是夕,遇害。江夏王鋒字宣頴,髙帝第十二子。有才行,鸞嘗與之言:「遙光才力可委」。鋒曰:「遙光之于殿下,猶殿下之于高皇,衛宗廟,安社稷,實有攸寄」。鸞失色。及殺諸王鋒,遺鸞書誚責之。鸞深憚之,使兼祠官于太廟,夜,遣兵收之。鋒手擊數人,皆仆地,然後死。遣茹法亮殺巴陵王子倫。字雲宗,武帝第十三子。子倫,性英果,時鎮瑯邪,有守兵,鸞恐不肯就死,以問典籖華伯茂。伯茂曰:「今若以兵取之,恐不可即辦。若委伯茂,一夫力耳」。乃自執酖逼之。子倫正衣冠,出受詔,謂法亮曰:「先朝昔滅劉氏,今日理數固然。君自身家舊人,今衘此使,當由事不獲已,此酒非勸酬之爵」。因仰之而死。法亮及左右皆流涕。初,諸王出鎮,皆置典籖,主帥一方之事,悉以委之,時入奏事,刺史美惡専繫其口,莫不折節奉之,于是威行州部,大為姦利。及鸞誅,諸王皆令典籖殺之,無能拒者。孔稚珪聞之流涕曰:「若不立籤帥,當不至于此」。鸞亦深知其弊,乃詔:「自今諸州有事,宻以奏聞,勿遣典籤入都」。自是典籖之任浸輕矣。
69
齊蕭鸞廢其主昭文為海陵王而自立。是為明帝。齊主昭文在位,起居飲食,皆諮鸞而後行。至是,鸞以皇太后令,廢昭文為海陵王而自立,以王敬則為大司馬,陳顯逹為太尉。尚書虞悰稱疾不陪位。鸞欲引參佐命,使王晏喻之。悰曰:「主上聖明,公卿戮力,寧假朽老以贊惟新乎!不敢聞命」。因慟哭。朝議欲糾之,徐孝嗣曰:「此亦古之遺直」。乃止。
70
十一月,齊以始安王遙光為揚州刺史。聞喜公遙欣字重暉,遥光弟。為荊州刺史。
71
齊主長子寶義字智勇。有廢疾,諸子皆弱小,故以遥光居中遥欣鎮撫上流。
72
齊立子寶卷字智藏為太子。詔:「東宮肇建逺近,或有慶禮,可悉斷之」。魏遷,都洛陽。
73
魏主以太尉東陽王丕為太傅,録尚書事,留守平城,親告于太廟。使高陽王雍字思穆,獻文帝子。于烈果之兄奉遷神主,遂發平城,至洛陽定都焉。明年,六宫文、武俱遷洛陽。
74
魏置牧塲于河陽。
75
魏主敕將軍宇文福、莫槐之後。行牧地福表石濟注見前。以西、河內以東,距河凡十里。魏主自代徙雜畜置其地,使福掌之,畜無耗失,以為司衛監。初,世祖平統萬及秦、涼,以河西水草豐美,用為牧地,畜甚蕃息,馬至二百餘萬匹,橐駞半之,牛羊無數。及是,置牧地于河陽,常畜戎馬十萬匹,每嵗自河西徙牧并州,稍復南徙,欲其漸習水土,不至死傷,而河西之牧愈蕃迫後,正光之際,皆為㓂盗所掠,無孑遺矣。
76
齊主蕭鸞弑海陵王。
77
鸞詐稱王有疾,數遣御師瞻視,因而殞之。魏賜郢州刺史韋珍榖帛。
78
珍在州有聲績,魏主賜以駿馬榖帛、珍集境內孤貧者散與之,謂之曰:「天子以我能撫綏卿等,故賜以榖帛,吾何敢獨有之!」
79
魏主自將代齊。
80
魏主以齊主自立,謀大舉伐之。會邊將言齊雍州刺史曹虎遣使請降,魏主欲自將伐齊,引公卿入議。鎮南將軍李沖曰:「遷都草創,人思少安,為內應者,未得審諦,不宜輕動」。任城王澄曰:「虎無質任,使不再來,詐可知也。今新遷之民,居無一椽,食無甔石,冬月垂盡。東作將起而驅之,擐甲執兵,殆非歌舞之師也」。穆亮及諸公卿皆以為宜行。澄謂亮曰:「公輩平居議論,不願南征,何得對上即為此語,面背不同,豈大臣之義乎?」沖曰:「任城可謂忠于社稷然」。魏主竟不從,遂發洛陽。詔諸將所獲男女皆放還南曹,虎果不降。
81
乙齊建武二年,魏亥,太和十九年。春二月,魏主攻齊鍾離,春秋國漢縣,齊北徐州治此。鍾離國注見前。不克,遣使臨江,數齊主之罪而還。
82
齊遣將軍王廣之、蕭坦之、沈文季督諸軍以拒魏,魏徐州刺史拓跋衍攻鍾離,齊徐州刺史蕭恵休恵□之拒守,閒出襲擊,破之。魏大將軍劉昶、將軍王肅攻義陽齊司州,齊司州治義陽。刺史蕭誕字彦偉,諶之兄。拒之,肅屢敗誕兵。二月,魏主至夀陽,衆號三十萬,道過甚□,命去,蓋見軍士病者,親撫慰之。遣使呼城中人齊豫州刺史豐城公遙昌字季暉,遥欣弟。使參軍崔慶逺出應之,慶逺問師故,魏主曰:「齊主何故廢立?」慶逺曰:「廢昏立明,古今非一,未審何疑?」魏主曰:「卿主若不忘忠義,何以不立近親而自取之乎?」慶逺曰:「霍光亦捨近親而立宣帝,唯其賢也」。魏主曰:「霍光何以不自立?」慶逮曰:「非其類也。主上正可比宣帝耳,安可比光!且若然者,武王伐紂而不立微子亦為貪天下乎!」魏主大笑,賜慶逺酒殽衣服而遣之。魏主循淮而東,至鍾離,齊遣將軍崔慧景救之。劉昶、王肅塹柵三重,并力攻義陽,王廣之不敢進。黃門侍郎蕭衍間道夜發,徑上賢首山,在汝寧府信陽州西南,亦曰賢隱山。魏人不敢逼。黎明,城中望見援軍,誕遣長史王伯瑜出攻魏柵,因風縱火,衍等自外擊之,魏解圍去,追擊,破之。魏主敕諸軍欲南臨江已發,會司徒馮誕卒,魏主將輕騎數千夜還鍾離,誕卒于軍,魏主還哭之。遣使臨江,數齊主罪惡,久之,鍾離不下。魏主乃如邵陽築二城于洲上,邵陽洲,在鳳陽府故臨淮縣淮水中。渡淮而還。魏主之渡淮也,諸軍未濟,齊人據渚邀斷津路,魏軍主奚康生縳筏積柴,縱火燒齊船艦,因烟熖飛刀進斫,齊人遂潰。魏將軍揚播以步騎殿後。時春水方長,齊兵大至,戰艦塞川,播結陳以待齊兵,四面圍之。魏主在北岸,水盛不能救,已而水□播、厯齊艦大呼曰:「我今欲渡,能戰者來!」乃擁衆。俱濟,字奚康生,河南陽翟人。楊播, 。延慶,華隂人。
83
夏四月,魏圍齊南鄭,不克而還。魏梁州刺史拓跋英南安王楨之子。擊漢中。齊梁州刺史蕭懿元達,衍之兄。遣部將據險,立五柵以拒之。英曰:「彼帥賤,莫相統壹,我選精卒克其一營,四營皆走矣」。乃急攻一營,拔之,四營俱潰。乘勝長驅,進逼南鄭,城中恟懼。參軍庾域字司,大新野人。封題空倉數十,指示將士曰:「此粟皆滿,足支二年,但努力堅守!」衆心乃安。會魏主召英還,英遣使與懿別,懿以為詐。英去二日,乃遣將追之,英下馬與戰,懿兵不敢逼而反。英入斜谷,會天大雨,士卒截竹貯米,執炬火于馬上,炊之。
84
魏主如魯城祠孔子,封其後為崇聖侯。魏主如魯城,親祠孔子,拜孔氏四人顔氏二人官,仍選諸孔宗子一人封崇聖侯,奉孔子祀。
85
魏攻齊赭陽,齊擊敗之。
86
魏城陽王鸞字宣明,景穆帝孫。等攻赭陽,圍守百餘日,諸將欲不戰以疲之,李佐獨晝夜攻撃,士卒死者甚衆。齊遣右衛率垣厯生榮祖從弟。救之,諸將欲退,佐獨逆戰而敗,厯生追擊,大破之。魏主降,封鸞為定襄縣王,削戶五百。佐削官爵,徙瀛州。魏置,今河間府是。
87
六月,齊殺其領軍蕭諶及西陽王子明。字雲光,武帝第十子。等、諶恃功于政,所欲選用,輙命尚書申論。齊主聞而忌之,以其兄誕弟誄方將兵拒魏,隱忍不發。至是殺之,并其諸弟及西陽王子明、南海王子罕、字雲華,武帝第十一子。邵陵王子貞字雲松,武帝第十四子。
88
秋八月,魏立國子、太學、四門小學。學立于國之四門,故名。魏主好讀書,善屬文,詔䇿皆自為之。李冲、李彪、高閭、王肅之徒,皆以文雅見親,貴顯用事,于是下詔斷諸北語,一從正音,違者免官。求遺書,秘閣所無而有益于時用者,加以優賞。度、量,改用長尺、大斗,悉依《漢志》。至是立國子、太學、四門、小學,已又班品,令賜冠服,宴羣臣、國老、庶老于華林園,各賜樢杖衣裳。制禮作樂,鬱然可觀,有太平之風焉。治書侍御史薛聰彈劾不避彊禦,魏主每曰:「朕見聰不能不憚,況諸人乎!」自是貴戚斂手,累遷直閤將軍。每欲進,以名位輙若,讓不受。魏主亦雅相體悉,謂之曰:「卿天爵自高,固非人爵之所能榮也」。 薛聰,字延智,河東汾隂人。
89
冬,魏行太和五銖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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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魏人未嘗用錢,魏主始命鑄之,是嵗鼓鑄粗備,詔公私用之。
91
丙,齊建武三年,魏子,大和二十年。春正月,魏改姓元氏,初定族姓。魏主下詔,以為:「北人謂土為拓,后為跋。魏之先,出于黃帝,以土徳王,故為拓跋氏。夫土者,黃中之色,萬物之元也,宜改姓元氏。諸功臣舊族自代來者,姓或重複,皆改之」。魏主雅重門族,嘗與羣臣論選調,李沖曰:「未審張官列位,為膏粱子弟乎?為致治乎?」魏主曰:「欲為治耳」。冲曰:「然則今日何為専取門品,不拔才能乎?」魏主曰:「君子之門,借使無當時之用,要自徳行純篤,朕故用之。冲曰:傳說呂望,豈可以門地得之!」魏主曰:「非常之人,曠世乃有一二耳」。李彪曰:「魯之三卿,敦若四科」。韓顯宗曰:陛下豈可以貴襲貴,以賤襲賤!」魏主曰:「必有高明卓然、出類拔萃者,朕亦不拘此制」。
92
二月,魏詔羣臣聽終三年喪。齊詔去乘輿金銀飾。
93
齊主志慕節儉,故有是詔,太官元日上夀有銀酒鎗,齊主欲壞之,王晏等咸稱盛徳,衛尉蕭頴胄曰:「朝廷盛禮,莫若三元,此器舊物,不足為侈」。齊主不悅,後過曲宴,銀器滿席,頴胄曰:「陛下前欲壞酒鎗,恐宜移在此器」。齊主甚慚,齊主躬親細務,綱目繁宻,南康侍郎鍾嶸上書言:「古者明君揆才頒政,量能受職,三公坐而論道,九卿作而成務,天子唯恭己南面而已」。齊主不懌,謂大中大夫顧嵩曰:「鍾嶸何人,欲斷朕機務?」對曰:「嶸雖位末名卑,而所言或有可乘,其繁碎職事,各有司存。今人主總而親之,所謂代庖人宰而為大匠斵也」。齊主不顧而言。他長蕭穎胄,字雲長,高帝從祖弟子。鍾嶸,字仲偉,穎川社人。
94
秋七月,魏主廢其后馮氏。后,馮熙少女也,其姊昭儀,先后入宮得幸,未幾,以疾還家,既而疾愈,迎拜昭儀。譛后而廢之。后素有徳操,遂居瑶光寺,為練行尼。明年秋,昭儀立為后。
95
魏旱。
96
久旱,魏主不食三日,羣臣請見,魏主遣舍人辭焉,且問來故。王肅對曰:「今四郊雨已霑洽,獨京城微少,庶民未乏一餐,而陛下撤膳三日,臣下惶惶,無復情地」。魏主使應之曰:「朕不食數日,猶無所感,比來中外皆言四郊有雨,朕疑其欲相寛勉,未必有實,方將遣使視之,果如所言,即當進膳。如其不然,朕何以生為?當以身為萬民塞咎耳」。是夕,大雨。
97
八月,魏太子恂有罪,廢為庶人。恂不好學,體素肥大,苦河南地熱,常思北歸。殺中庶子高道悅,謀輕騎奔平城。魏主大駭,引羣臣議,遂廢為庶人,置于河陽無鼻城,一作「無辟城,在懷慶府孟縣東。《水經注》:溴水逕無辟邑,世謂之無鼻城,即此。以兵守之。明年,李彪表恂復謀為逆,遂賜死。
98
冬十月,魏恒州刺史穆㤗、定州刺史陸叡謀反,魏主遣任城王澄討禽之。
99
魏主南遷,所親任者多中州儒士,宗室及代人往往不樂。㤗出為定州刺史。自陳久病,土溫則甚,乞為恒州。魏主徙恒州刺史陸叡為定州,以㤗代之。㤗至,叡未發,遂相與謀作亂。推陽平王頤景,穆帝孫。為主,頤偽許之,而宻以聞。任城王澄方有疾,魏主召見,謂曰:「穆㤗謀為不軌,今遷都甫爾,北人戀舊,南北紛擾,朕洛陽不立也。此大事非卿不能辦,彊為我北行」。乃授澄節。行至鴈門,太守夜告㤗,已引兵西就陽平,陽平王刺朔州,在平城西。澄遽令進發,倍道兼行,先遣御史李煥單騎入代,曉諭㤗黨,示以禍福,皆莫為之用。㤗攻煥,不克而走,追禽之。澄至,窮治黨與,收陸叡繫獄,民間帖然。明年,魏主如平城,㤗、叡俱伏誅。
100
丁齊建武四年魏丑,大和二十一年。春正月,魏立子恪為太子,即宣武帝。齊主殺其尚書令王晏,以徐孝嗣為尚書令。初,晏為世祖所寵任,及齊主謀廢鬱林,王晏即欣然推奉。齊主即位,晏自謂佐命新朝,事多専決,齊主惡之。始安王遙光勸齊主誅晏,齊主曰:「晏于我有功,且未有罪」。遙光曰:「晏尚不能為武帝,安能為陛下乎?」齊主黙然晏意,望開府,數呼相工自視,云當大貴。又好與賓客屏人語,齊主聞之,疑晏欲反,遂召晏于華林省誅之。鬰林王之將廢也,晏從弟思逺謂晏曰:「兄荷世祖厚恩,今一旦賛人如此事,彼以權計相須,未知將來何以自立?若及此引決,猶可保全門戶,不失後名」。晏曰:「方噉粥,未暇此事」。及拜驃騎,謂子弟曰:「隆昌之末,阿戎勸吾自裁,若從其語,豈有今日?思逺遽應曰:如阿戎所見,今猶未晚也。思逺知齊主意已疑異,乘間謂曰:時事稍異,兄亦覺不?」凡人多拙于自謀而巧于謀人,晏不應思逺退,晏方歎曰:「世乃有勸人死者!」旬日而敗。晏外弟阮孝緒亦知晏必敗,晏每至其門,逃匿不見。嘗食醤,美問知得于晏家,吐而覆之,及晏敗,人為之懼,孝緒曰:「親而不黨,何懼之有!」卒免于罪。 阮孝緒,字士宗,尉氏人。
101
二月,魏新興公丕以罪免死為民。丕先由東陽王,以疎屬例降為公。初,魏主遷都,變易舊俗,新興公丕不樂及變衣冠,魏詔改服在太和十八年。丕獨從舊服。太子恂自平城將遷洛陽,丕子隆及弟超與穆㤗等宻謀留恂,因舉兵斷關,規據陘北。丕在并州,隆等以其謀告之。丕口雖折難,心頗然之。至是,有司奏「隆、超皆㤗黨,罪當族,丕應從坐。魏主以丕嘗受詔,許以不死,聽免死,為民誅隆超。是時代鄉舊族,多以㤗等連謀,唯于烈無所染涉,魏主由是益重之。又以北方酋長及侍子畏暑,聽秋朝洛陽,春還部落,時人謂之「鴈臣」。
102
秋七月,魏立昭儀馮氏為后。后既立,欲母養太子恪。恪母高氏暴卒。八月,魏主自將伐齊。九月,攻南陽,不克。魏發河北五州兵以伐齊,假彭城王勰,字彦和獻文帝子勰,音恊。中軍大將軍辭曰:「昔陳思求而不允,愚臣不請而得,何否㤗之相逺也?」魏主笑曰:「二曹以才名相忌,吾與汝以道徳相親」。先是,魏荊州刺史薛真度安都後祖弟。攻齊南陽太守房伯王,從吉從弟。擊敗之。魏主怒,以南陽小郡,志必滅之,乃引兵向襄陽,衆號百萬吹脣,以齒齧脣作氣吹之,聲如鷹隼。沸池留諸將攻赭陽,自以兵至,宛夜襲其郛,克之。伯玉嬰內城拒守,宛城東南有橋,魏主過之,伯玉使勇士數人衣斑衣,戴虎頭㡌,伏于竇下,突出擊之。魏主人馬皆驚,召善射者射殺之,乃得免。是冬,魏主至新野,齊將軍韓秀方等十五人皆降。遂敗齊師于沔北。已而齊侵魏太倉口,魏置豫州,治廣陵城,置倉于此,故名。廣陵城在今光州息縣。魏豫州刺史王肅遣長史傅永修期,清和人。擊敗之。永與齊人夾淮而軍,永曰:「南人好夜斫營,必于淮中置火以記淺處,乃設二伏。今以瓠貯火,當深處置之」。戒曰:「見火起,則亦然之」。其夜,齊人果引兵斫永營,伏兵夾擊之。齊人奔趣淮水,火既競起,不知所從,溺死及斬首數千級。已而永擊齊豫州刺史裴叔業軍,又大破之。魏主遣謁者就拜永汝南太守。永有勇力,好學能文,魏主嘗曰:「上馬能擊賊,下馬作露板,唯𫝊修期耳」。
103
魏伐氐克武興,以李崇為梁州刺史。魏氐帥楊靈珍以衆降齊,襲魏武興王楊集始,殺其二弟集。始窘急,亦降于齊。魏遣李崇為都督討之。崇槎山分道出氐不意,表里襲之,羣氐散歸,靈珍戰敗,遂克武興。魏主聞之曰:「使朕無西顧之憂者,崇也!」以為梁州刺史,安集其地。靈珍奔還漢中,齊以為武都王,以集始為北秦州刺史。後集始降魏,魏復其爵位,靈珍為魏所殺。
104
齊以劉季連字恵續,遵考從父弟子。為益州刺史、曲江公。遙欣好武事,齊主以諸子尚幼,內仗遥欣。外倚后弟劉暄彭城人、內弟江祏、字𢎞業,考城人,齊主母景皇后祏之姑也,故曰內弟。故以始安王遙光為揚州,遥欣為荊州,而遥欣在江陵,多招材勇,厚自封殖,齊主惡之,南郡太守劉季連宻表遥,欣有異迹,齊主乃以季連為益州刺史,使據遥欣上流以制之。
105
戊,齊永㤗元年,魏寅,太和二十二年。春正月,魏拔新野齊,沔北守將皆棄城走。
106
先是,魏主至新野,齊太守劉思忌拒守,攻之不克,築長圍以守之。至是,魏拔新野,縛劉思忌,問之曰:「今欲降未?」思忌曰:「寧為南鬼,不作北臣!」乃殺之。于是沔北大震,湖陽、赭陽戍主及南鄉太守相繼南遁,舞隂戍主黃瑤起為魏所獲,魏主以賜王肅,肅臠而食之。瑶起殺肅父奐,事具前。已而魏人克宛,房伯玉面縛出降。又敗齊兵于鄧城,軍主劉山陽死戰,魏軍乃退。魏主復以十萬衆圍樊城,曹虎閉門自守。魏主去如懸瓠,注見前。
107
齊主殺其河東王鉉,字宣𦙍,高帝第十九子。等十人。齊主有疾,以近親寡弱,而高、武子孫猶有十王,欲盡除之,以問太尉陳顯,逹對曰:「此等何足介慮!」以問始安王遙光,遙光以為當以次施行。遥光,有躄疾,毎肩輿入殿,與齊主屏人久語。畢,齊主索香火,嗚咽流涕,明日必有所誅。會齊主疾甚,暴絶遙光,遂殺河東王鉉、南康王子琳字雲璋,武帝第十九子。臨賀王子岳,西陽王子文,永陽王子峻,衡陽王子珉,湘東王子建,南郡王子夏,桂陽王昭燦,巴陵王昭秀, 子岳,字雲嶠子,文字雲儒。子峻,字雲嵩,子建,字雲立。子夏,字雲廣,皆武帝子。昭燦。昭秀,文恵太子子。十人,于是太祖、世祖及世宗諸子皆盡矣。鉉等已死,乃使公卿奏其罪,請誅之。下詔不許,再奏,然後許之。南康侍讀江泌字士清,考城人。哭,子琳,淚盡,繼之以血,親視殯𦵏畢乃去。
108
魏攻齊義陽,齊圍魏渦陽,魏縣,唐改蒙城,今屬江南潁州府。以救之,義陽圍解,齊師亦潰。
109
魏鎮南將軍王肅攻義陽,齊裴叔業圍渦陽以救之。魏南兖州刺史孟表守渦陽,糧盡,食草木皮葉。魏主使將軍傅永等救渦陽,叔業進擊,大破之,斬首萬級,俘三千餘人,獲器械雜畜財物以千萬計。王肅更請遣軍救渦陽,魏主曰:「少分兵則不足制敵,多分兵則禁旅有闕。卿審圖之,義陽當止則止,當下則下。若失渦陽,卿之過也」。肅乃解義陽之圍,與統軍楊大眼、難當之孫、奚康生等救渦陽。叔業見魏兵盛,夜退。明日,士衆奔潰,魏人追之,殺傷甚衆。
110
魏中尉李彪免,僕射李沖卒。彪家世孤微,初游代都,以李沖好士,傾心附之。冲亦重其才學,禮遇甚厚,公私汲引。及為中尉,彈劾不避貴戚。魏主賢之,以比汲黯。彪自以結知人主,不復藉沖,無復宗敬之意,冲浸銜之。及魏主南伐,彪與冲及任城王澄共掌留務。彪數與沖争,辨形于聲色,事多専恣,沖不勝忿,乃積其前後過惡,上表劾之,請付廷尉。魏主覽表,歎悵久之,曰:「道固可謂溢矣,而僕射亦為滿也」。有司處彪大辟,魏主宥之,除名而已。冲性溫厚,及收彪之際,瞋目大呼,投折几案,詈辱肆口,遂發病荒悸,言語錯謬,醫不能療,以為肝裂,旬餘而卒。
111
夏四月,齊大司馬王敬則反㑹稽,至曲阿,敗死。齊大司馬會稽太守王敬則,自以高、武舊將,心不自安。齊主外雖禮之,而內實相疑,聞其衰老,且居內地,故得少寛敬,則世子仲雄善琴。齊主以蔡邕焦尾琴,《琴録》:呉人有燒桐以爨者。蔡邕聞火烈之聲,知其良木,因請而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焦,故名。借之。仲雄于齊主前鼓琴,作《懊儂歌》,其辭曰:常嘆負情儂郎,今果行許。又曰:君行不浄心,那得惡人!題懊懊。儂曲晉書樂志》。隆安初,俗間訛謡之曲 與惱同。儂如冬反。齊主愈猜愧,會疾病,乃以張瓌祖逸,呉人。為平東將軍、呉郡太守,以防敬則,敬則聞之曰:「東今有誰?只是欲平我耳。東亦何易可平,吾終不受金甖」。金甖,謂鴆也。徐州行事謝朓,敬則子壻也,敬則子幼隆遣人告之,朓執其使以聞。敬則五官掾王公林敬則族子。勸敬則急送啟賜兒死,單舟星夜還都,敬則不應,遂舉兵反,以奉南康侯子恪,豫章王嶷之子。為名,子恪亡走,始安王遥光遂勸齊主盡誅高、武子孫,于是悉召入宫孩幼者與乳母俱入,須三更當盡殺之。子恪徙跣自歸,二更逹建陽門,而齊主眠不起,中書舍人沈徽孚與左右單景雋謀少留其事。須臾,齊主覺,景雋啟子恪已至,齊主驚問曰:「未邪?未邪?」景雋具對,齊主撫牀曰:「遙光幾誤人事!」乃賜王侯供饌。明日,悉遣還第。敬則帥實甲萬人過浙江,張瓌遣人拒之,聞鼓聲皆散走,瓌逃民間,敬則以舊將舉事,百姓擔篙荷鍤,隨之者十餘萬。至武進陵口,齊高、武帝陵俱在武進。慟哭而過。五月,齊主詔前軍司馬左興盛、將軍胡松等築壘于曲阿長岡,敬則急攻之,臺軍不能敵,欲退而圍不開,各死戰。松引騎兵突其後,敬則軍大敗,斬之。是時,齊主疾已篤,敬則倉猝東起,朝廷震懼,太子寶卷急裝欲走。敬則聞之,喜曰:「檀公三十六䇿,走為上䇿,宋人譏檀道濟避魏語。計汝父子惟有走耳!」晉陵民以附敬則,應死者甚衆。太守王瞻字思寵,𢎞從孫。言愚民易動,不足窮法,許之,所全活以萬數。謝朓以功遷吏部郎,三讓不許。朓妻常懷刄欲刺朓脁,不敢相見。
112
秋七月,魏省宫掖費用,以給軍賞,魏彭城王勰表以一嵗國秩、職俸、親恤禆單國之用,魏主乃詔損皇后私府之半,六宮嬪御五服男女供恤亦減半,在軍者三分省一,以給軍賞。
113
齊以蕭衍為雍州刺史。
114
先是,雍州相傳樊城有王氣,及是,謡言更甚。齊主鸞殂,太子寶卷立是為廢帝東昏侯
115
初,齊主有疾,甚秘之,至是殂。諡明皇帝,廟號高宗,𦵏曲阿興安陵。高宗性猜多慮,簡于出入,竟不郊天。又深信巫現,毎出,先占利害,東出云西,南出云北。及疾,欲塞後湖以為厭勝,會殂,事遂寢。遺詔:「以徐孝嗣為尚書令,沈文季、江祏為僕射,江祀景昌,祏之弟。為侍中,劉暄為衛尉軍,政事委陳太尉,謂顯逹。衆事委孝嗣、遥、光、坦之、江祏大事文季,祀暄參懷,心膂之任,可委劉悛、蕭惠休、崔慧景太子。寶卷即位,惡靈柩在太極殿,欲速𦵏。徐孝嗣固争,得踰月,寶卷每當哭,輙云喉痛。大中大夫羊闡入臨,無髮俯仰,幘脫寳卷,輟哭大笑,謂左右曰:「禿鶖啼來乎!」 禿鶖,水鳥頸長而頭禿,故名。
116
八月,高車叛魏。九月,魏主引兵還討降之。魏發高車兵南伐,高車憚逺,役奉袁紇樹者為主,相帥北叛。魏主遣將軍宇文福討之,大敗而還。更命將軍江陽王繼字世仁,道武帝元孫。討之,尋聞齊高宗殂,下詔稱禮不伐喪,引兵還北伐高車。會得疾甚,□彭城王勰宻為壇于汝水之濱,告天地。及顯祖乞以身代,魏主疾有間,十一月至鄴。江陽王繼上言:「高車頑昧,避役逃遁,若悉追戮,恐遂擾亂。請遣使推檢,斬魁首一人,餘加慰撫」。從之。于是叛者往往自歸。繼先遣人慰諭樹者,樹者亡入柔然,尋自悔,相帥出降。
117
己齊主寶卷永元元年夘魏太和二十三年春正月,魏主還洛陽。后馮氏有罪,退處後宫。
118
魏主連年在外,馮后私于宦者高菩薩。及是,魏主還洛,收菩薩等案問具。伏以文明太后故,不忍廢賜后辭訣,入居後宮,諸嬪御奉之,猶如后禮,惟命太子不復朝謁而已。初,馮熙以太后兄尚公主,生三女,二為后,一為昭儀,貴寵冠羣臣,賞賜累巨萬。熙為太保,子誕為司徒,修為侍中,聿為黃門郎。侍中崔光嘗謂聿曰:「君家富貴太盛,終必衰敗」。聿曰:「君無故詛我,何也?」光曰:「不然。物盛必衰,此天地之常理。若以古事推之,不可不慎」。後嵗餘,修以罪黜誕。熙卒,幽后廢,聿亦擯棄,馮氏遂衰。崔光,字長仁,東清河鄃人。
119
齊取魏馬圏,城名,在南陽府、鄧州東北。南鄉注見前。魏主自將禦之,齊師敗績。
120
先是,齊太尉陳顯逹督將軍崔慧景擊魏,欲復雍州諸郡,魏遣將軍元英拒之。顯逹屢破英軍,拔馬圏南鄉。魏主乃發洛陽,自將禦之,命廣陽王嘉大武帝孫斷均注見前。邀齊兵歸路,齊兵大敗,顯逹南走,慧景亦還。時魏主久疾,彭城王勰常居中侍醫藥,晝夜不離左右,飲食必先嘗而後進,蓬首垢面,衣不解帶。魏主以勰為都督中外諸軍事,勰辭曰:「臣侍疾無暇,安能治軍!願更請一王,使總軍要」。魏主曰:「吾深慮不濟安六軍、保社稷者,皆憑于汝,何容更請人乎!」
121
夏四月,魏主宏殂于糓塘原。在南陽府鄧州東南。后馮氏伏誅,太子恪立。是為宣武帝。
122
魏主疾甚,北還至糓塘原,謂司徒勰曰:吾病殆必不起,天下未平,嗣子幼弱,倚托親賢,唯汝勉之!」勰泣曰:臣以至親,久參機要,寵靈輝赫,今復任以元宰震主之聲,取罪必矣!魏主黙然久之,乃手詔太子曰:「汝叔父勰清規懋徳松竹為心,吾百年後,其聽勰辭蟬冕,遂其沖挹之性。又謂勰曰:後宮久乖隂徳,吾死後,可賜自盡,葬以后禮」。遂殂。諡孝文皇帝,廟號高祖,𦵏長陵。高祖親任賢能,精勤庶務,常曰:人主患不能處心公平,推誠于物,能是二者,則胡越之人皆可使如兄弟矣!用法嚴于大臣無所容貸,然人有小過,常多澗畧,郊廟之祭,未嘗不親宫室,非不得已不修衣冠浣濯而服之,鞍勒鐵木而已。嘗謂史官曰:時事不可不直書,人君威福在已,無能制之者,若䇿史復不書其惡,將何所畏忌邪?及是,殂于糓塘原。軍中以陳顯逹去,尚未逺,秘不發喪,遣使奉詔徵太子,太子至魯陽,乃發喪,即位,以遺詔賜馮后死。先是,太子之至魯陽也,東宮官屬多疑勰有異志,宻防之,而勰推誠盡禮,卒無間隙。咸陽王禧至,謂勰曰:「汝此行不唯勤勞,亦實危險」。勰曰:「兄年長識高,故知有夷險。彥和握蛇騎虎,不覺艱難。已而禧等聞馮后死相,謂曰:「設無遺詔,亦當去之,豈可令失行婦人,宰制天下,殺我輩邪?」咸陽王禧,字永夀,獻文帝子。魏主追尊其母高氏為后。
123
魏主追尊皇妣高氏為文昭皇后,后之先本勃海人,後入高麗。后父颺,入魏為將軍,生后。配享高祖。封后兄肇字首文。為平原公,顯為澄城公。數日之間,富貴赫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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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齊主殺其僕射江祏、侍中江祀。始安王遙光起兵東城,右將軍蕭坦之討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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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主自在東宮嬉戲無度,及即位,不與朝士相接,専親信宦官及左右御刀應敕等。是時,揚州刺史始安王遙光、尚書令徐孝嗣、右僕射江祏、右將軍蕭坦之、侍中江祀、衛尉劉暄更直閤省,分日帖敕。雍州刺史蕭衍聞之,謂參軍張𢎞䇿字真簡,范陽方城人。曰:「六貴同朝,亂將作矣」。衍與𢎞䇿宻修武備,招聚驍勇以萬數,多伐竹木,沈之檀溪,積茅如岡阜,皆不之用。參軍呂僧珍覺其意,亦私具櫓數百。張時衍兄懿行郢州事,衍使𢎞策說懿曰:「主上媟近左右,慄輕忍虐,必大行誅戮。始安欲為趙王倫,形迹已見,然性猜量,挾徒為禍。階蕭垣之忌克陵人,徐孝嗣聴其穿鼻,江祏無斷。劉暄□弱,一朝禍發,中外土崩,郢州控帶荊、湘、雍州士馬精彊,世治則竭誠本朝,世亂則足以匡濟。若不早圖,後悔無及」。懿不從。元檀溪在襄陽府襄陽縣西南。呂僧珍,字 。瑜,東平范人。初,高宗顧命羣臣,意寄多在江祏兄弟。及是齊主失徳寢彰,祏議廢之而立江夏王寶元。字智深,明帝第三子。劉暄不欲,暄嘗為寳元郢州行事,執事過刻,寶元恚曰:「舅殊無渭陽情」。暄由是忌之,不同祏議。祏兄弟乃欲更立始安王遙光,祏告吏部郎謝朓遥光亦遣所親致意于朓。朓說劉暄不宜立遙光,遥光收朓,付廷尉,死獄中。劉暄以遙光若立,則已失元舅之尊,復不肯同祏議,故祏遲疑久不决。遙光大怒,遣左右刺暄,暄覺之,遂發祏謀。齊主收祏祀,殺之。齊主自是無所忌憚,益得自恣,日夜與近習,于後堂鼓呌戲。馬常以五更就寢,日晡乃起,臺閣奏案,閲數十日乃報,或不知所在。五省黃案,皆為宦者裹魚肉還家。遙光素有異志,與其弟荊州刺史遥欣宻謀舉兵,將發而遥欣卒,江祏又誅。遙光懼,陽狂稱疾,不復入臺,謀舉兵東府,以討劉暄為名。夜,遣數百人破東冶,出囚于尚方,取仗向曉。有詔召徐孝嗣屯衛宮城。蕭坦之率臺軍討遙光,至夜,城潰,遙光扶匐牀下,軍人牽出斬之。以孝嗣為司空,坦之為僕射。齊主殺其僕射蕭坦之、領軍劉暄及司空徐孝嗣、將軍沈文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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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主左右捉刀、應敕之徒,皆恣橫用事,時人謂之「刀敕」。蕭坦之剛狠而専嬖倖,畏而憎之。至是,齊主遣兵圍其宅,殺之。茹法珍等譛劉暄有異志,齊主曰:暄是我舅,豈應有此直□!徐世檦曰:明帝猶滅武帝之後舅,焉可信邪?亦殺之。初,高宗臨殂,以隆昌事謂鬰林王也。戒齊主曰:「作事不可在人後」。故齊主數與近習謀誅大臣,皆發于倉,猝决意不疑,于是大臣人人莫敢自保。徐孝嗣以文士不顯同異,故名位雖重,猶得久存。中郎將許凖勸行廢立,孝嗣遲疑久之,沈文季自托老疾,不預朝權,侍中沈昭畧字茂隆,文叔之子。謂之曰:「叔父行年六十,為員外僕射,欲求自免,豈可得乎!」文季笑而不應。已而齊主召孝嗣,文季、昭畧入華林省使,茹法珍賜以藥酒,昭畧怒罵孝嗣曰:「廢昏立明,古今令典,宰相無才,致有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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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二月,齊太尉陳顯逹舉兵襲建康,敗死,顯逹自以高武舊將,當高宗之世,內懷危懼,深自貶損,及齊主立顯逹,彌不樂在建康,得江州,甚喜,既而聞齊主屢誅大臣,𫝊云:當遣兵襲江州,乃舉兵,令長史庾𢎞逺字士□,仲文之子。等與朝貴書,數齊主罪惡,云欲奉建安王寶寅字智亮,明帝第六子為主,齊主以崔慧景為平南將軍,督諸軍擊顯逹,顯逹發尋陽,敗臺軍于采石,潛師夜渡襲宫城,不克,退走,臺軍追斬之,庾𢎞逺被執,臨刑索㡌,著之曰:「子路結纓,吾不可以不冠而死」。謂觀者曰:「吾非賊,乃是義兵,為諸君請命耳!陳公太輕事,若用吾言,天下將免塗炭」。其子子曜,年十四,抱父乞代,并殺之。齊主既誅顯逹,益自驕恣,漸出逰走,一月凡二十餘出出,輙不言定所,常以三四更中,鼓聲四出,火光照天,幡㦸橫路,士民驚震,啼號塞道。嘗至沈公城,有一婦人臨産不能去,因剖其腹,視其男女,又好擔幢侍御滿側,暹諸變態,曽無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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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以郭祚季祐,太原晉陽人。為吏部尚書。
129
祚清謹,重惜官位,每有銓授,雖得其人,必徘徊久之,然後下筆曰:「此人便已貴矣」。人以是多怨之。然所用者無不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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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齊永元二年,魏世宋辰,宣武帝恪景明元年。春正月,齊豫州刺史裴叔業以夀陽叛降于魏,魏遣司徒彭城王勰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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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業聞齊主數誅大臣,心不自安,遣人至襄陽問蕭衍曰:「天下大勢可知,恐無復自存之理,不若回面向北,不失作河南公」。衍報曰:「羣小用事,豈能及逺,若意外相逼,當勒馬步直,出橫江,以斷其後,則天下之事,一舉可定。若欲北向,彼必遣人相代,以河北一州相處,河南公寧可復得邪?」叔業沉疑未決,乃遣信詣魏豫州刺史薛真度,問以入魏可否,真度勸其早降,叔業遂奉表降魏。魏以彭城王勰為司徒,領揚州刺史,鎮夀陽,奉叔業蘭陵郡公、豫州刺史。叔業尋卒。夏四月,齊遣將軍崔慧景將兵討夀陽,慧景還兵奉江夏王寶元逼建康,兵敗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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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主遣平西將軍崔慧景將水軍討夀陽,自出送之,召慧景單騎而進,裁交數言,拜辭而去。既出,喜甚,過廣陵數十里,會諸軍主曰:「吾荷三帝厚恩,當顧託之重。幼主昏狂,朝廷壞亂,危而不扶,責在今日。欲與諸君共建大功,以安社稷,何如?」衆皆響應。于是還兵向廣陵。司馬崔恭祖慧景,族人納之。慧景濟江,遣使奉江夏王寶元為主,寶元斬其使,而宻與相應,分部軍衆,隨慧景向建康,攻竹里,拔之。以竹塘人萬副兒言分遣千餘人從蔣山龍尾,魚貫而上,自西巖夜下,鼓譟臨城,臺軍驚散,宮門閉,慧景引衆圍之。時豫州刺史蕭懿將兵在小峴,在和州含山縣北,亦曰昭□山。齊主遣宻使告之,懿自采石濟江,恭祖勸慧景擊之,不許。會慧景子覺度南岸戰敗,恭祖詣城降,衆心離壞,慧景將心腹數人潛去于道,為人所殺,寶元逃亡數日乃出,齊主殺之,崔慧景既平,曲赦其黨,詔書再下,而嬖倖貪虐,多所誣陷。是時齊主所寵左右茹法珍、梅蟲兒等並為外監,口稱詔敕,中書舍人王咺之専掌文輸,與相唇齒,齊主呼所幸潘貴妃父寶慶及法珍為阿文蟲兒,及營兵俞靈韻為阿兄,數往諸刀敕家遊宴,躬自汲水,助厨人作膳。奄人王寳孫,年十三四,號倀子最有寵,參預朝政,咺之蟲兒之徒,亦下之,控制大臣,移易詔敕,乃至騎馬入殿,諙訶天子,公卿見之,莫不懾息焉。秋八月,齊攻魏夀陽,魏人擊敗之,遂取淮南地。齊將軍陳伯之濟隂,睢陵人。再攻夀陽,魏彭城王勰拒之,汝隂太守傳永將兵來救,伯之防淮口甚固,永去淮口二十餘里,牽船上汝水南岸,直南趣淮,夜逹夀陽,勰遂與永并勢,擊伯之于肥口,大破之,伯之遁還,淮南,遂入于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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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後宮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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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後宫火,時嬖倖之徒皆號為鬼,有趙鬼者,能讀西京賦,言于齊主曰:「栢梁既災,建章是營」。齊主乃大起芳樂、玉夀等殿,以麝塗璧刻畫裝飾,窮極綺麗,後宫服御,極選,珍竒鑿金為蓮花以帖地,令潘妃行其上,曰:「此歩歩生蓮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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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齊主殺其尚書令蕭懿。崔慧景死,懿為尚書令,弟暢為衛尉,掌管籥。時齊主出入無度,或勸懿因其出門舉兵廢之,懿不聽。嬖臣茹法珍等憚懿,說齊主曰:「懿將行隆昌故事」。齊主然之,賜懿藥于省中。懿且死,曰:「家弟在雍,深為朝廷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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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以彭城王勰為司徒,録尚書事。勰雅好恬素,不樂勢利,高祖重其事幹,故委以權任。雖有遺詔,復為魏主所留,固辭不免,常悽然歎息。勰為人美風儀,好文史,小心謹慎,未嘗有過。雖間居獨處,亦無惰容。愛敬儒雅,傾心禮待,清正儉素,門無私謁。
137
十一月,齊雍州刺史蕭衍起兵襄陽,行荊州事。蕭頴冑亦以南康王寶融明帝第八子,即和帝。起兵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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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齊主疑衍有異志,使直後鄭植往刺之,不果。楨弟紹叔為衍寧蠻長史,知其謀,白之衍,置酒紹叔家戯,植曰:「朝廷遣卿見圖,今日間宴,是可取良會也」。賓主大笑而散滎。鄭紹叔,字仲明, 陽開封人。及蕭懿死,衍夜召張𢎞䇿等入宅定議。明日,集僚佐謂曰:「昏主暴虐,當與卿等共除之」。是日,建牙集衆,得甲士萬餘人,馬千餘匹,船三千艘,出檀溪竹木装艦,葺之以茅,事皆立辦。諸將争擄呂僧珍,出先所具者付之,争者乃息。是時,南康王寶融為荊州刺史長史蕭頴胄行府州事,齊主遣輔國將軍劉山陽就頴胄兵襲襄陽,衍知其謀,遣參軍王天虎詣江陵,徧與州府書,聲云山陽西上,并襲雍荆。頴胄得書,疑未决。山陽至巴陵,衍復令天虎齎書與頴胄及其弟頴逹。衍謂張𢎞策曰:用兵之道,攻心為上,近遣天虎往,人皆有書。今段乘驛甚急,止有兩函與行事兄弟,云天虎口具,彼間人問天虎而無所說,必謂行事與天虎共隱其事,則行事進退無以自明,必入吾謀內。是馳兩空函定一州矣。已而山陽至江安,遲回不上,頴胄計無所出,夜,呼參軍席闡文安定,臨涇人。柳忱文若,世隆之子。閉齋定議,闡文曰:蕭雍州蓄養士馬,非復一日,必不可制,就能制之,嵗寒,復不為朝廷所容。今若殺山陽,與雍州舉事,立天子以令諸侯,則霸業成矣。山陽既不信我,今斬送天虎,則彼疑可釋,至而圖之,罔不濟矣!忱曰:朝廷狂悖日滋雍州之事,且藉以相斃耳,獨不見蕭令君乎?前事之不忘,後事之師也。頴逹亦勸頴胄從闡文等計。詰旦,頴胄謂天虎曰:「卿與劉輔國相識,今不得不借卿頭」。乃斬天虎送山陽,山陽大喜,單車至,頴胄伏兵斬之,乃以南康王寶融教纂嚴,以蕭衍都督前鋒,頴胄都督行留諸軍事。十二月,頴胄及司馬夏侯詳叔業,譙郡人。移檄建康州郡,數齊主及梅蟲兒、茹法珍罪惡,竟陵太守曹景宗子震,新野人。遣人說衍迎寶,融正尊號,然後進軍,衍不從。王茂字休逺,太原祁人。謂張𢎞䇿曰:「今以南康置人手中,彼挾天子以令諸侯,節下前進為人所使,此豈他日之長計乎!」𢎞䇿以告,衍曰:「若前塗大事不㨗,故自蘭艾同焚,若其克㨗,則威震四海,誰敢不從,豈碌碌受人處分者邪?」初,陳顯逹、崔慧景之亂,上庸太守韋叡曰:「陳雖舊將,非命世才。崔頗更事,懦而不武,其赤族宜矣。定天下者,殆必在吾州將乎!」乃遣二子自結于蕭衍。及衍起兵,叡帥郡兵二千倍道赴之。馮道根居母䘮,亦帥鄉人子弟來赴道韋。叡字懐文,京兆杜陵人。馮 根,字巨基,廣平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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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四十
URN: ctp:ws70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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