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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v1》[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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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亭辯論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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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陽盧正夫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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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陰劉念臺先生鑒定
 仁和盧抱經先生重訂

辯論》

大中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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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中者義理之大中也不偏不倚無過不及惟聖人能之下聖人一等則有不能至者矣程子曰:《孟子》有些英氣英氣甚害事楊氏曰:《孟子》以巳之長方人之短猶有此等氣象在夫《孟子》亞聖也先儒直指其失而不嫌者豈得巳哉誠以學未至於大中則不能無過不及之差先儒之言為天下後世計也矧夫著述訓詁以一人而探千古聖賢之心尤不能一一中的後世明知其誤一切避嫌而順之斯亦過矣知乎此則凡古今之未能至者皆不可以不辯也嗚呼!孰謂仲尼之徒而惟以順為正乎著大中辯。

厚德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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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問論者論義理而巳聖賢得失不容妄論世俗謂之薄德予曰不然論聖賢而矜巳誇人者小人之事也薄之道也論聖賢而垂世立敎者君子之心也厚之道也且聖賢者義理之大宗論義理而不涉於聖賢則虛無矣其可乎哉孔子謂武盡美未盡善《孟子》謂伯夷隘柳下惠不恭是皆垂世立敎而論聖賢者也周公誅管蔡不得巳也六朝妄引而剪除骨肉殺人者律死以止殺也明皇誤引而杖殺孝子是則義理不明而陷於過惡者也學者誠能於義理可否古今是非一辯論明白使天下後世坦然由之而無疑則德之厚若山髙而海深矣尚何嫌世俗之議哉著厚德論。

論語序說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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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語》者聖人之格言也夫子平日之一動一靜一語一默門人無不謹書而備錄之以貽後世今讀其書卽其事宛然如聖人之在目也自漢至宋千有餘年註書君子不知幾人而《論語》一書尤所致力葢洙泗德音非他書比也朱子集衆善而折衷之可謂有功於聖門矣謂宜序諸篇首備列諸儒之姓名地址或全用其說或參用其說或補以巳意立為凡例使學者一覽具見要領非惟諸儒翊聖之功不朽而朱子集大成之功尤不朽也乃以二程讀法及《史記》世家列於篇端雖曰開示後學殊非《集註》立名之本意也今《論語》中有名氏者知為諸儒之言有愚按:者知為朱子之言其無名氏與愚按:者安能知耶徒使學者讀其書而不知其人寧不負哉或曰:無名氏者葢皆朱子之言或有他說則以愚按:别之曰貧而無諂道之以政皆無他說而有愚按:曰總註爾曰周而不比富與貴而下亦有總註而無愚按:何也然則章下訓詁何如曰難知也陸氏曰:也一作乎程子曰數煩數也皆不没其名矣盡巳之謂忠以實之謂信不以程子名賢人之賢而易其好色之心不以范氏名或曰:《孟子》學庸亦若此乎曰難知也《孟子》道性善始有愚按:學庸或問經說鄭本詩《書集傳》何如曰《集傳》猶《集註》也子必欲知之何也曰哀諸儒也諸儒老死著述而名氏泯於無聞後世惟知朱子孰知無名氏之功乎吾何容心哉公而巳矣*孔子誅少正卯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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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問序說云孔子攝行相事誅少正卯有諸曰此朱子述《史記》之言也然則朱子又疑《論語》不載思孟不言養秋傳亦無之獨荀况言之何也曰仲尼不為巳甚者論善人為邦則曰勝殘去殺荅季康子為政則曰焉用殺由此觀之殺非仲尼所先也齊桓伯者爾猶無專殺大夫而大聖人何當遽為此哉朱子之言誠為有理特今無所質問耳。

攻乎異端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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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攻乎異端斯害也巳。謹按:「攻」之為字有二義:一治辭也,一擊辭也。庶民攻之,治辭也;攻其惡攻之者衆鳴皷攻之、環而攻之,能以德攻、遠交近攻,皆擊辭也。夫異、正不可以同行,猶水、火不可以同氣,不待專治而後害也。聖人知其然,故敎學者攻之,攻之,則害、斯止矣。朱子亦曰:邪說害正,人人得而攻之。

𨓜詩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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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夏問曰:巧笑倩兮美目盻兮素以為絢兮註曰𨓜嚩也或問〈衛風〉碩人夫子刪一句故曰:𨓜詩朱子曰:碩人四章章皆七句不應此章獨多一句而見刪愚按:西周盛時〈國風〉極盛東遷之後列國猶存觀諸書所引則可見矣夫子刪定三百篇葢得之魯樂官及采拾中州者爾他如吳越燕荊江黃徐𣏌等國未嘗一見其樂章也要之後世逸詩未必皆聖人所刪者。

二說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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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二者皆理之當然各欲自盡而巳尹氏曰:君臣以義合者故君使臣以禮則臣事君以忠愚謂義疑者兩存之無疑者一之可也前說理明辭正不可復加又存後說則反枝矣餘倣此。

性與天道不可得聞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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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貢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天生聖人,宗主斯道,動靜語默莫非至敎,何獨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耶?葢性者,仁義禮智;天道,元亨利貞。雖曰人所同得,而有正有偏、有全有闕。聖人旣不可言易以欺人,又不可言難以阻人。愼重不言,良以此也。今按《論語》言「命」者三,言「性」者一,吁!聖人愼言「性」若此,豈其言氣質之性耶?

孔顏何樂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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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問周茂叔每令尋仲尼顏子樂處所樂何事曰此無他欲盡理全而巳常人胷中理欲交戰理每為欲所勝泯泯棼棼何樂之有聖賢之心私欲淨盡天理流行方其寂而靜也止水不波明鑑不塵及其感而動也物各付物從容中道窮居則仰不愧俯不怍得志則殺不怨利不庸常如光風霽月無纖毫雲翳天下之樂尚有過之者乎非惟貧賤不攺雖死生亦不攺也今人試於一日之中方寸無累言動中節反而思之何等快活神魂夢寐間此心宛如游魚之漾深淵苟有一物累心一事違理反側不安夢寐亦苦由是推之孔顏之樂亦可尋也。

五十學易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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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加我數年五十以學《易》可以無大過矣。」劉聘君曰:『加』作『假』,『五十』作『卒』。愚謂經文無義者可改正之,有義者不可輕攺。加,益也;五十,年數也。聖人生知安行,豈待五十而學《易》哉?葢因所至之年而言此、以教人爾。或曰:孔子年幾七十,「五十」字誤,無疑也。曰:按《史記》,孔子年六十八,序《書》定《禮》刪《詩》贊《易》。夫《詩》《書》執《禮》皆雅言也,何獨言《易》必待贊《易》之年、而前此更不一言之耶?自漢至宋,註《論語》者非一,劉聘君始為此言,則前此諸儒必依文註解矣。或曰:《史記》作「假我數年」,如何?曰:葢非一口言爾,何必比而同乎?苟欲同之,亦不當移《論語》以就《史記》也。或曰:子言不入吾耳,何也?曰:習熟也。使朱子依文註解,而今改曰「加」作「假」,「五十」作「卒」,將斥之矣,豈但不入耳而巳乎?

太王有剪商之志泰伯不從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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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魯頌〉居岐之陽實始剪商葢謂太王嚴基王迹非謂志欲取商也又按《左傳》泰伯不從是以不嗣葢謂泰伯逃之荊蠻非謂不從取商也且太王之時商惡未形天命未改太王方避狄遷岐曷敢懷不臣之志哉夷齊叩馬事無所類故王氏以為古註之謨朱子修入而未及攺也。

三以天下讓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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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註》曰:夫以泰伯之德當商周之際固足以朝諸侯有天下矣乃棄不取而又泯其跡焉則其德之至極為何如哉愚按:泰伯王季皆太王之子王季生文王故泰伯以國讓之厥後武王克商遂有天下人知泰伯以國讓而不知以天下讓也故曰:三以天下讓民無得而稱焉夫以文王之聖當紂之惡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泰伯當太丁帝乙之世安能朝諸侯有天下哉此與太王剪商之事俱鬪君臣大義不可苟解學者詳之。

子畏於匡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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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曰畏者有戒心之謂《史記》云:陽虎曾暴於匡夫子貎似陽虎故匡人圍之愚謂貎似者彷彿而巳匡人遭虎之暴識虎必眞不應以貎似而誤圍夫子夫子既受其圍亦必明言巳之非虎不應託言斯文以自免其曰子畏必有說也《史記》出《莊子》恐未可信。

漢儒不識權字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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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問漢儒以反經合道為權程子非之如何曰經者萬世之常權者一時之用葢權出於不得巳者也反經而合道不失正矣如男女授受不親經也嫂溺援之以手非反經歟娶妻必告父母經也舜不告而娶非反經歟由是推之漢儒之說亦可通也。

子樂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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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樂若由也不得其死然或云:樂字卽曰字之誤愚竊是之何則子路剛強有不得其死之理故聖人因以戒之非可樂也厥後死於孔悝之難非行行之所致乎聖人先事憂之可謂明且遠矣此樂字葢與瓜作必大學親作新皆字音相近而誤也。

天下歸仁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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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一日克巳復禮天下歸仁焉註曰極言其効之甚速而至大也朱子曰:天下之人聞之見之莫不皆與其仁愚謂克巳復禮聖賢靜功也他人何繇知之一日而天下歸仁雖置郵傳命亦不可達夫子之言不幾於虚幻乎深探其本而求之必有證也葢仁如天地生物之心而人所得以生之理統四德冠群倫至大而不可限量至深而不可窺測人能一日之間克去巳私復還天理上帝所降之衷於我乎全蒸民所秉之彛於我乎盡充塞無間與天地合其德光輝四達與日月合其明考諸三王而不謬三王與吾仁矣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百世與吾仁矣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此心同此理同也以直養而無害則塞於天地之間此心同此理同也孝弟之至通於神明光於四海此心同此理同也仁者之極功聖人之能事故惟顏子得聞之雖仲弓亦不與焉先儒以聞見稱許為言焉能致遠而不泥哉嗟夫采葑釆菲無以下體當道君子苟達愚言於聖聰未必不為緝熙聖學之小補云。

克巳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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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曰:克巳別無巧法如孤軍遇敵盡力舍死向前而巳愚謂大賢克巳仁人用兵也仁人之兵上下心三軍同力聚則成卒散則成列嬰之者斷當之者潰拱挹指揮勝負巳決敵人望風退避安能與之抗耶若夫紀律不嚴士卒不練卒然遇敵浪然與戰事小敵毳或偷而勝之事大敵堅兵將皆鐵矣是故孔子之無私堯舜之雍熙也顏子之勝私湯武之征伐也後世假聖賢近似而汨沒聲利之塲者其孤軍遇敵者乎將偷卒潰財殫力屈不為敵所擒者幾希尚何克哉。

子西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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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子西曰彼哉彼哉愚按:孔子之時有二子西其一熟公孫駟夏子產之同宗兄弟也其一楚公子中昭王之庶兄也中之在楚如《集註》所云駟夏在鄭與子產齊名同聽國政厥後良宵戮子西亦死無甚大功可稱詳或人之問非因孔子論為命而發子產子西皆鄭大夫辭意聯屬若為近是然今不可考矣。

子路問成人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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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氏曰:今之成人以下乃子路之言愚切是之何也聖人之言徹上徹下初無二語如樊遲之問仁知兩端竭盡而無餘藴子路問政請益則曰無倦而巳未嘗告人以善而又自謂何必然也况見利思義見危授命久要不忘皆子路所巳能如不忮不求不得其死無宿諾之類聖人敎人各因其材之高下與其所夫而告之未嘗知其巳能而復告之也且有曰字間斷其詞氣亦類子路讀者更詳之。

如其仁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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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桓公九合諸侯不以兵車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註曰管仲雖未得為仁人而其利澤及人則有仁之功矣愚謂孔子言仁有舉其全體者有指其一偏者克巳復禮三月不違此全體也先難後獲其言也誹此一偏也全體者正言之也一偏者因事而言也此章言如其仁特反子路未仁之問非正言也葢子路氣質剛強往往有輕生求仁之意聖人因事敎戒所以抑其血氣之剛也下章又曰:民到於今受其賜豈若匹夫匹婦之為諒疑亦因假管仲而開子路之蔽也程子以為仁道至大非管仲可當故加一功字以別之竊恐非聖人意也。

王魏不死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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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問唐王珪魏徵不死建成之難而從太宗何如尹氏口高祖在上命出一人太子藩王俱人臣也王魏初受高祖之命而為東宮臣倐事敗之後但當席裝待罪而惟高祖所命爾今若不論君命而各欲死於所事其或未亂之前高祖遷王魏於秦府則戰闕之際二人將何從乎此言有理足破千載之惑兹特表而出之。

作者七人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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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作者七人矣李氏曰:言起而隱去者今七人矣今按本文無隱字特記賢者之作爾辭意巳通不必別生字也。

行夏之時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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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問子曰:行夏之時,則子丑宜不可行矣。《集註》皆可以為歲首而三代迭用之,何也?曰:天開於子、地闢於丑、人生於寅,此天、地、人之大始,三代各用其始,故《集註》云然。然惟建寅之月春也,歲之首也,夏后氏以首為首,順天道以正萬民也。子丑之月冬也,歲之足也,商周以足為首,反天道以顚倒萬民也。孔子常曰:吾從周,而獨曰「行夏之時」,豈居今而好反古哉?立百王不易之大法,依乎中庸而巳。嗚呼!朱子學孔子而持不一之論,豈知猶有所未至歟?其曰:孔子之《易》非文王之《易》,則分文、孔為二道。其曰皆可以為歲首、而三代迭用之,則混聖言為常談。夫中庸之道,一而巳矣,後世以建寅為中庸,則當以建子丑為未至。

放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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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問夫子放鄭聲又錄淫奔之詩何也曰惡者可以懲創人之逸志或曰:姦聲亂色不留聰明禁而絕之猶不能遠錄此以懲人何異投餌以懲魚留花以懲蝶哉曰不然樂者憂之伏淫者禍之基衛有宣姜之亂為狄所滅陳有夏姬之亂君弑國亡聖人備錄其詩以見禍亂所繇爾夫豈無故而誨淫乎或曰:此衛陳也〈鄭風〉狡童諸篇非誨淫乎曰狡童諸篇國人刺忽之詩箕子麥秀晋曰彼狡童兮不我好仇刺紂也朱子疑小序之非一切改作淫奔非聖人意也。

遠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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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問《集註》訓「佞人」為卑諂辯給之人,果能盡佞人之情狀乎?曰:未也。常人之獻諂也,卑浮淺露、其情易見,明君賢相或得而絕之。佞人之獻諂也,厚貌深情,投間抵隙,或論他事而微寓歸美之意,或探所欲而陰導以可行之情,或見其非也正色不動而徐將順之,或見其是也陽為稱頌、而後惑亂之。其詐也若愚,其險也若易,其苦也若甘。日積月累,情親意洽,非惟庸君庸相喜而順之雖明君賢相亦惑而信之也夫惟聖哲君子明見遠處然後知其為害之大而深絕之爾茍一墮其術中姦計巳成威行中外雖有智者亦末如之何矣嗚呼!!明皇久任李林甫而四海分崩張浚趙鼎同喜秦檜而家國兩危豈非萬世之鑑歟《集註》訓字不訓意故未盡

人無遠慮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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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愚謂遠慮者動必合道不為近小之謂自天子至於庶人惟有道者上下大小各得其所故無憂否則利害相形而憂從之矣昔堯舜之官天下禹湯文武之家天下伊周之相天下正心以正朝廷正百官以正萬民澤被當時德垂終古尚何憂之有哉降及後世若漢唐宋之英君賢佐誅暴禁亂任賢使能雖未能循乎天理之公而制作規模髣髴乎此歷數百載而無憂非苟然也秦晉及隋六朝五季之衰君暴臣佞惟逞巳私而巳遑恤其他不旋踵而滅亡固其所也繇此觀之遠慮者雖若多憂而實所以為樂也不遠慮者雖若無憂而實所以為憂也聖人垂戒不亦深切著明也哉。

知及仁守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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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知及之,仁不能守之,雖得之,必失之。葢為有天下國家者而言。《易》曰:何以守位?曰仁。《孟子》曰: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諸侯不仁,不保社稷。皆此意也下。文蒞之不莊、動之不以禮,皆有位者之事,文理實接續矣。若曰言理則理,乃貴賤所同有也,而臨民動民,豈賤者所得同哉?學者詳之。

祿去公室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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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祿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於大夫四世矣愚謂遜者國賦政者國政大夫者三桓之家四世者魯君世數也魯自宣公篡立國賦各入私家魯君寄食而巳歷成襄昭定凡五公故曰:祿之去公室五世矣宣公薨歸父逐於是三桓謀弱公室作邱甲作三軍舍中軍禮樂征伐悉從三家出矣自成至定凡四公故曰:政逮於大夫四世矣按《春秋傳》魯昭公七年季武子死平子繼祖為卿則悼子死於武子之先未嘗為卿也夫子統言三桓未嘗獨指季氏是葢舊註之誤朱子因而未攺云。

學知困學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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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學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學之又其次也楊氏曰:生知學知困學雖其質不同然及其知之一也愚謂聖人之言不可復加楊氏疑有欠缺而引中庸補之斯亦過矣何則人品不同高下自別雖學知如顏曾不及孔子况困學乎苟可企而一之則生民以來歷千萬年當有一人由困學而聖矣吁孔子言次而楊氏言一豈聖人勸善之心不及後世哉學者察之。

性相近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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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性相近也習相遠也程子曰:此言氣質之性非言性之本也若言其本則性卽是理理無不善孟子之言性善是也何相近之有哉愚謂性者仁義禮智而巳氣質非性也孔子聖人也豈不識性而兼氣質言之殆不然也何謂相近曰人之生也同得天地之氣以成形同得天地之理以為性上焉者仁義禮智各極其全而無毫髮之虧欠所謂上智也次焉者或足於仁而虧於義或饒於禮而短於智或均有而不全或僅全而不盡此中人之性也然以其初而言均稟同賦不甚相遠也上智無習矣就中人而論之習於善者曰:進乎高明盡其性則幾於上智矣習於惡者曰:流於汙下失其性則幾於禽獸矣此所以相遠也或曰:下愚不移何如曰下愚之人氣質昏邪得理甚少所謂仁義禮智者僅得其大畧而巳重以私欲汨之斵喪無餘此所以不移也或曰:如子所言性亦有全者乎有虧者乎曰物之不齊物之情也且形也性也皆天所賦也形之受於天者什百千萬之不齊則夫性之受於天者寧皆全盡而無虧欠也耶或曰:形何以不齊曰星眸日角隆準龍顏就之如日望之如神此聖人之相也千萬中不能一二也形足而未必正神足而未必清全於陽者或虧於陰豐於上者或歉於下此中人之相也什中而三四也下焉者耳目口鼻僅具人形而巳一無可取此賤人之相也比比然天下皆是也是故總而言之則皆同分而言之則有異繇是推之人性全虧何足恠哉或曰:何謂氣質曰昏明強弱之不齊清濁厚薄之相反所謂氣質也氣質者性之郛郭也皆天賦與同性盈虧氣質清而正者得理多氣質濁而邪者得理少未有氣質純而理不足者也亦未有氣質雜而理獨全者也試以𡗝翟論之仁義禮智僅同於人豈天賦其全而為氣質所拘耶試以禽獸論之仁義禮智亦得一偏又豈天賦其全而為氣質所拘耶是故以人性對物性言則人全而物虧以中國對𡗝翟言則中國全而𡗝翟虧以上智對下愚言則上智全而下愚虧無足恠者或曰:見孺子入井而皆怵惕何有不同者哉曰見孺子入井而皆怵惕固同矣見孺子金環而謀取之愚智寧無異乎或曰:此衆人汨於私欲而失之也曰汨於私欲者性不全爾性全者烏得而汨焉子不觀夫水乎汪汪千頃波雖有泥沙不足汙也一勺之水則為泥沙所汙矣大抵性之本體渾然至善未甞有惡惟人得於天者有全有不全故其措諸身者有善有不善堯舜文孔全盡此性者也湯武顏孟全而未盡者也桀紂盜蹠僅有而大虧者也或曰:楊子性善惡混《韓子》性有三品亦若此歟曰非也性原於理理者善而不惡純而不雜二子言性正《集註》所謂兼氣質者也或曰孔孟言性同歟曰豈有不同者哉孟子言性善理之本體也孔子言性相近理之盈虧也先儒不悟盈虧相近而疑為善惡相近故加氣質二字以別之非聖人本旨也或曰:有本然之性有氣質之性曰不然涵於太虚曰理寓於氣質曰性凡言性者皆理之寓於氣質者也離氣質而言性則虛無矣雖聖人之性不離氣質豈可分為二哉善少而惡多何也曰飛鳥也鳳凰少而鴟鴞多走獸也麒麟少而犬豕多蕭艾樗櫟遍滿山澤而芝蘭梓楠百無一二何莫而非氣化之有限乎人之善退亦猶是也嗟夫天之所賦吾末如之何矣人之所受可不思所以盡之乎盡之如何精之一之克之復之人一能之巳百之人十能之巳千之務求止乎至善之歸而不為偏虧所局則善矣。

下愚有二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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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惟上智與下愚不移程子曰:語其性則皆善也語其才則有下愚之不移所謂下愚有二焉自暴自棄也愚按:人品不同愚多智少自暴自棄豈足以盡之哉程子之言誠欲勉人為善然非孔子本旨不能使人信也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非聖人欲然也理勢之自然也今夫凶頑狡詐者誠如程子所云其有昏愚之至不知數與方名者豈能化而入乎故曰:小民無知而犯法如赤子無知而入井嗚呼!聖人之心豈不欲勉人為善哉。

不知命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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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愚謂命者天所賦之正理也不知命則不知存養省察而所謂付鼻之重者皆忽之矣何以為君子或曰:說者以為窮通之命何如曰聖人於窮通利害皆以義理裁之豈敎人委之命哉尹氏所謂命不足道是也或曰:不知命則見害必避見利必趨何如曰見害不避者義不當避也見利不趨者義不當趨也若言命則委之術數矣其可訓乎是故君言命則禮樂刑政無所用臣言命則忠義勤勞無所用君子言命則詩書無所用小人言命則法律無所用紂曰我生不有命在天此商之所以亡也或曰:公伯寮其如命何曰聖人言此所以曉景伯安子路而警伯寮爾豈眞委之於命哉。
URN: ctp:ws719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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