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钦定四库全书 |
2 | 《御定佩文斋书画谱》卷十四 |
3 | 论画四画 |
4 | 宋释仲仁梅谱。 |
5 | 口诀 |
6 | 梅传:口诀》:本性天然下笔有力最莫迁延,醮墨浓淡,不许浪传,起笔纵逸,曲径垂攲,仰如秋月,曲似弯弓,转如曲肘,直似箭边,老如龙角,嫩似钓竿,拈如丁折,条似直弦嫩梢忌柳旧梢若鞭弓梢,鹿角,下笔忌繁枝,无十字举花大钱閙处,莫閙闲处莫闲老,嫩依法新旧分年弃条无萼劲,梢指天枯如苍眼」,「一刺两连枯梢多,刺黎梢是焉梢如铁㦸花无十,全花有重犯枝分后先花分钱眼䰅是虎髥花有六六泣露含烟如愁如语傲雪凝寒,大放小放正偏侧偏大偏小偏移,春朝元羞容,背日骷髅笑顔离披侧谢先春状元背萼五㸃正萼一圈笑春向阳,蓓蕾珠聨左偏右,偏䕶寒冲烟藏春,放白蝴蝶蜂先披,风带蒂萼取其员,一开一谢花欲大然正䰅排七一䰅争先吐三背,四切忌圈繁造无尽意,只在精严」。斯为标格,不可轻传。 |
7 | 取《象》 |
8 | 梅之有象,由制气也。花属阳而象天木,属隂而象地,而其故各有五,所以别竒偶而成变化。蒂者,花之所自出,象以太极,故有一丁。房者,花之所自彰,象以三才,故有三㸃。萼者,花之所自出,象以五行,故有五。叶䰅者,花之所自成,象以七政,故有七茎。谢者,花之所自究,复以极数,故有九变。此花之所自出,皆阳而成,数皆竒也。根者,梅之所自始,象以二仪,故有二体。木者,梅之所自放,象以四时,故有四。向枝者,梅之所自成,象以六爻,故有六成。梢者,梅之所自备,象以八卦,故有八。结树者,梅之所自全,象以足数,故有十种,此木之所自,皆隂而成数皆偶也。不惟如此花正开者,其形规有至员之象。花背开者,其形矩有至方之象,枝之向下,其形规,俯有覆器之象,枝之向上,其形矩,仰有载物之象,于䰅亦然。正开者,有老阳之象,其䰅七背开者,有老隂之象。其䰅六半开者,有少阳之象。其䰅三蓓蕾者,有天地未分之象,体䰅未形,其理已著,故有一丁二㸃者而不加三㸃者,天地未分而人极未立也。花萼者,天地始定之象,故有所自而取象,莫非自然而然也。识者当以类推之一丁。 其法须是丁香之状,贴枝而生,一左一右,不可相并丁㸃,须要端摺有力,无令其偏丁偏即花偏矣。是故诗有曰:「丁㸃须端摺安排,不要偏。丁偏花不正,难使叶如钱」。 |
9 | 二体 谓梅根也。其法根不独生,须分为二:一大一小以别隂阳,一左一右以分向背,隂不可加,阳小不可加大,然后为得体。故《诗》曰:「根莫与独发,独发则成孤」。二体强同势开,源有放殊。 |
10 | 三㸃 其法贵如一字,上阔下狭。两边者,连丁之状向两角,中间者据中而起,蒂萼相接,不可不相接接,不可断续也。故《诗》曰:「三㸃加丁上举房自此全落毛冲断,却带萼不相连」。 |
11 | 四向 其法有自上而下者,有自下而上者,有自右而左者,有自左而右者,须布左右上下取焉五出。 其法须是不尖不员,随笔而偏,分折如花,开七分则全露,如半开则见其半,正开者则见其全,不可无分别也。 |
12 | 五萼 其法须分别员尖要,识中随花成,上下掩映莫相同。 |
13 | 六枝。 其法有偃仰枝覆枝,从枝分枝折枝,凡作枝之际,须是逺近上下,相间而发,庶有生意也。故《诗》曰:「六位须分别,毋令写处同。有人能识此,何必觅春工七䰅。 其法须是劲其中劲,长而无英侧,六茎短而不齐。长者乃结子之䰅,故不加英啖之味酸。短者乃从者之䰅,故加英㸃,啖之味苦。《诗》曰:「举䰅如虎,䰅七茎有等殊。中茎结青子,六短就成虚」。 |
14 | 八结 其法有「长梢、短梢、嫩梢、叠梢、交梢、孤梢、分梢、怪梢等须,是用木而成,随枝而结,若任意而成,无体格也。九变: 其法一丁而蓓蕾蓓蕾而萼萼而渐开,渐开而半折,半折而正放,正放而烂,熳烂熳而半,谢半谢而荐酸。诗曰:「九变如终始,从丁,次第开正开还识。谢飘落委苍苔」。 |
15 | 十种 其法有枯梅、新梅繁、梅山、梅、疎梅、野梅、官梅、江梅园、梅盘梅,其木不同,不可无别也。诗曰:「十种梅花木,须凭墨色分,莫令无辨别,写作一般春。三十六病枝成指捻落笔,再塡停笔作节起。笔不顚枝无生意,枝无后先枝老无刺,枝嫩刺连落花。多片画月取员树,老花繁曲枝重叠,花无向背枝无南北雪花全露参差积雪写景无景,有烟有月。老干墨浓新,枝墨轻过枝。无花枯枝无藓挑处卷,虽圈花太员隂阳不分賔主无情花,大如桃花小如李,弃条写花当丫起蕊树轻枝重花并犯忌,阳花犯少隂花过,取奴花并生,二本并举。 |
16 | 补之总论 木清而花痩,梢嫩而花肥,交枝而花繁,累累分梢而萼疎蕊疎。一为树,二为体,三为梢。长如箭,短如㦸,宇宙髙而结顶,地歩窄而无尽,若作临崖傍数枝枝,怪花疎,只欲半开。若作梳风洗雨,枝闲花茂,只看离披烂熳。若作「披烟带雾,枝嫩花茂,只要含笑盈枝,若作「临风带雪干,老枝稀只要墨拨淡荡花闲」,若作「停霜映日森空峭,直只要花细香舒」,学者须要审此梅有数家之格。或有疎而娇,或有繁而劲,或有老而媚,或有清而健,岂有类哉?有生山岑者,有生山谷者,有生篱落者,有生江湖者,其枝疎密,长短有异,不可不推华光指迷。 凡作花萼,必须丁㸃端楷,丁欲长而㸃欲短,䰅欲劲而萼欲尖,丁正则华正,丁偏则花偏,枝不可对,发花不可并,生多而不繁,少而不亏。枝枯则欲其意稠,枝曲则欲其意舒。花须相合,枝须相依,心欲缓而手欲速,墨须淡而笔欲乾,叶须员而不类杏,枝欲痩而不类柳,似竹之清,如松之实,斯成梅矣。 |
17 | 补之疑难 或问云:䰅不下数十茎,今写其七,何也?」公曰:花䰅少者,梅禀少阳之气,而成霜露之姿,偶独发其七耳。或又曰:花或有六出者,今独写其五叶,岂有况乎?公曰:四出者,六出者,独谓疎梅乃村野人接之,荆棘树上,今或杂而受气不清,使其然乎?独有者,禀中和之气,有自然之性,故写者取此弃彼。或曰:信矣,梅为木不公。又曰梅为木不下一二丈,小者此类尽令人作图,障才数花,梢根皆具,或有加山坡水石之类,岂不失其本真乎? |
18 | 梅有四字叠花,如品字交枝,如「义」字。交木如桠,字结梢,如爻字枝小,有花多,花少则不繁,枝细嫩而不怪枝,多花少,言其气之全也。枝老而花大,言其气之壮也。「枝嫩花细」,言其气之微也。梅有髙下,尊卑之别有大小,贵贱之辨有疎密,轻重之象有间阔,动静之用枝不得并发花,不得并生眼,不得并㸃木,不得并接枝。有文武,刚柔相合,花有大小,君臣相对,条有父子长短不同。蕊有夫妻隂阳相应,其木不一,当以类推之。宋董逌《论画水》。 |
19 | 画师相与言靠山不靠水,谓山有峰峦崖谷,烟云水石,可以萦带掩连,见之至水,则更无带映,曲文斜势,要尽其窊隆派别,故于画为尤难。彼或争胜取竒以夸张当世者,不过能加蹙纹起浪,若更作蛟蜃出没,便是山海图矣,更无水也。唐人孙位画水必杂山石,为惊涛怒浪,盖夫水之本性而求假于物,以发其湍瀑,是不足于水也。位时曲阳庙壁有画水,世传为异,盖水纹平漫隐,起若流动,混混不息。其后有梯升而崇者,知壁为隆,洼为下,随势为水,以是衒于世俗,而人初未识其伪也。近世孙白始剏意作㶘浚原平波细流渟为潋滟,引为决泄,尽出前人意外,别为新规。胜槩不假山石为激跃,而自成迅流不借,滩濑为湍溅而自为冲波,使夫萦纡曲直,随流荡漾,自然长文细络,有序不乱。此眞人水也。尝言画漫水要,不断水脉,为工画急水,要不混洄澜为工。若今以二说观世之画者,眞可一笑也。夫漫流之失,则为池水风纹,更无流脉。画迅流者,则浪头沸起,反如印版水纹,天下岂胜其至衆哉?要知画水者当观其源次,观其澜又,其次则观其流也。不知此者乃陊池本中耳。故知汪洋涵蓄,以滔没为平,引脉分流,以澹淡为势,至于聚为漪澜,散为淰㴸,识游泳乎其中,而不系于物者,此真天下之水者也,亦知求于此乎,宋陈郁论写照。 |
20 | 写照非画物,比盖写形不难写,心惟难也。夫帝尧秀眉鲁僖司马亦秀眉,舜重瞳项羽,朱友敬亦重瞳、沛公龙顔、嵇叔夜亦龙顔,世祖日角唐髙,亦日角文皇鳯姿李相国亦鳯姿,尼父如蒙魌、阳虎,亦如蒙魌、窦将军鸢肩,骆賔王亦鸢肩,扬食我熊虎之状,班定逺乃虎头,司马懿、狼顾、周嵩乃狼肮,若此者,写之似足矣,故曰写形不难。夫写屈原之形而肖矣,傥不能笔其行吟泽畔,怀忠不平之意,亦非灵均写少陵之貌而是矣!傥不能笔其风骚冲澹之趣,忠义杰特之气,峻洁葆丽之姿,竒僻赡博之学,虽寓放旷之怀,亦非浣花翁,盖写其形,必传其神,传其神,必写其心,否则君子小人,貌同心异,贵贱忠恶,奚自而别形,虽似何益?故曰写心惟难,,宋饶自然,绘宗十二忌。 |
21 | 一曰布置廹塞,凡画山水,必先置绢,素于明浄之室,伺神闲意定,然后入思,小幅巨轴,随意经营,若障过数幅,壁过十丈,先以竹竿引炭,朽布山溪,树石楼阁,人物大小髙低,一一位置,然后立于数十步之外,详审谛观,自见其可,却将淡墨约定,谓之小落笔,然后肆志挥洒,无不得宜。宋元君所谓「盘礴睥睨,意在笔先」之谓也,亦须上下空阔,四傍疎通,庶几潇洒,若塞满腹,便不风致,此第一事也。 |
22 | 二曰逺近不分作山水,先要分逺近,使髙低大小得宜,假如一尺之山,当作几大人物为是盖,近则坡石树木,当大屋宇,人物称之,逺则峰峦树木,当小屋宇,人物称之极逺,不可作人物,墨则逺淡近浓,逾逺逾淡,不易之论也。 |
23 | 三曰山无气脉,画山于一幅之中先作一山为主,却从主山分布,起伏馀山,皆气脉连接,形势映带如山顶层叠,下必有数,重脚方盛得住,凡多山顶而无脚者,大谬也。此全景之大义也。若夫透角不在此限。四曰水无源流泉,必于山峡中流出,顶上有山数重,则其源髙逺。平溪小涧,必见水口,寒滩浅濑,必见跳波,乃活水也。间有画一摺,山便画一派泉,架上悬巾,絶为可笑。 |
24 | 五曰境无夷险,古人布境不一,有崒嵂者,有平逺者,有萦回者,有空濶者,有层叠者,或多林木亭舘,或多人物船舫,每遇一图,必立一意,若大障巨轴,悉当如之。六曰路无出入,山水贯出逺近,全在径路分明,或林下透见而水末复出,或巨石遮断,而琳琅半露,或隐坡陇,以人物㸃之,或近屋宇,以竹木藏之,庶几有不尽之景。七曰石止一面,各家画石,皴法不一,当各随所学一家为法,须要有顶有脚分,棱面为佳。 |
25 | 八曰树少四枝。前代画树有法,大槩生崖壁者多纒错生坡陇者多髙直,干霄多顶近,水多根,枝干不可分。左右须当间作正背叶,有单笔双笔,更分荣悴,乃按四时。九曰人物伛偻,山水人物,各有家数描画者,眉目分眀㸃凿者,笔力苍古,必皆意态闲雅。古人所作,可法切不可以行者。望者负荷者,鞭策者一例,作伛偻之状,则伪甚矣。此狂纵之习,可不愼欤! |
26 | 十曰:楼阁错杂界,画虽末科,然重楼叠阁方寸之间,而向背分明,桷榱拱接,而不离乎绳墨,此为最难。或论江村山坞间作屋宇者,可随处立向,虽不用尺其制,一以界画之法。 |
27 | 十一曰滃淡失宜,下墨不论水墨设色,金碧即以墨渖滃淡,须要浅深,得宜如晴景空明雨,夜昏蒙雪景稍眀不可与,雨雾烟岚相似,青山白云,止当夏秋之景为之。十二曰㸃染无法,谓设色金碧,各有重轻轻者,山用螺青树石,用合緑染为人物,不用粉衬重者,山用石青緑,幷缀树石为人物,用粉衬金碧,则下笔之时,其石便带皴法,当留白面,却以螺青合緑染之,后再加以石青緑,逐摺染之,间有用石青緑皴者,树叶多夹笔,则以合緑染,再以石青緑金泥,则当于石脚沙觜霞彩用之,此一家只宜朝暮及晴景,乃照耀陆离而眀艳如此也。人物楼阁,虽用粉衬,亦须清淡,除红叶外不可妄用,朱金、丹青之属,方是家数,如唐李将军父子、宋董源、王晋卿、赵大年诸家可法,日本国画常犯此病,前人已曽识之,不可不谨。 |
28 | 宋李澄叟《画说》。 |
29 | 夫画花竹翎毛者,正当浸润笼养飞放之徒呌虫也,问养叫虫者,鬭虫也,问养鬭虫者,或棚头之人求之鸷禽,须问养鸷禽者求之,正当各从其类,又解系自有体法,岂可一豪之差也?画牛虎犬马,一切飞走,要皆从类而得之者真矣!不然则劳而无功,逺之又逺矣!韩干画马云:廏中万马,皆吾师之说眀矣!画花竹者,须访问于老圃,朝暮观之,然后见其含苞养秀,荣枯凋落之态无阙矣。画山水者,须要遍历广观,然后方知著笔去处,何以知之?澄叟自幼而观,湘中山水长游三峡䕫门,或水或陆,尽得其态,久久然后自觉,有力水墨,学者不可不知也。北人山水,布置拙浊,法度莽朴,以其原野旷荡,景乏委曲而然也,山水上人物,不拘巨细,人物犬马、屋木桥梁,只是㸃捽而成,仿佛便休,后生不知法度,描染细巧,以媚俗眼,此是人物景致,便成补衲,非山水也。自江陵登三峡,夔门长流三千馀里,重滩逆濑,滙伏狂澜,旋涡回流,雄波急浪,备在其间,登山则自夷陵之西,悬崖峭壁,陡岸髙峰,峻岭深岩,幽泉秀谷,虎穴龙潭,临危列险,骤雨狂风,无不经歴,尽是今日之画式也,岂不广哉?眞所谓探囊得物也,若悟妙理赋,在笔端,何患不精画者?如是思如是,学不负名矣。元李衎《竹谱》 |
30 | 予昔见人画竹,尝从旁窥其笔法,始若可喜,旋觉不类,辄叹息舍去,不欲观之矣,如是者凡数十辈。后得澹游先生所画,回然不同,遂愿学焉,已而溯求其源。澹游本学于乃翁、黄华老人老人学文湖州,是时初闻湖州之名,二老遗墨皆未之见。后从乔仲山秘书观黄华横幅,一枝数叶,倚石苍苍,疑澹游差,不逮也,甚欲取以为法,而无自得之。或云黄华虽宗文,每灯下照竹枝摸影写眞,宜异乎常人之为者。澹游特括读父书而已,不必学也。予深以为然。又念东坡、山谷二公洎宋、金两朝名士赞美文,湖州之笔,与造化比,尤以不即快覩为恨。至元乙酉来,钱塘始见十馀本,皆无足起予者妄谓苏、黄之评几于私,其交亲后贤,未免随声附和,要当以黄华澹游定优劣耳。邂逅友人王子庆,极谈兹事,子庆曰:君特未见真迹,前辈不轻推许也。予曰:近屡见之矣,大书题识宁尽伪邪?子庆曰:非伪而何?予茫然自失,犹疑子庆立论之,偏漫诘之曰:若尝见中州黄华老人所作乎?子庆曰:黄华之作,吾固未见湖州之作君,又未之见也,何能决是非府史?某人者,藏本甚眞,明日借来以自定,其品第可乎?越宿子庆果携过,余则一幅五挺,浓淡相依,枝叶间错,折旋向背,各具姿态,曲尽生意,如坐渭川、淇水间,方以前辈议论为无愧,黄华诚有取乎?此而照影之语,未详自悔,闻见寡陋,若子庆之博识不可及也,属以善价致之,犹靳用油纸临摹,持归维扬,眀年四月重来,或出此见售,遂酬以二十五劵,欣然慰满平生矣,自是连得三本,悉弃故习,壹意师之,日累月积,颇似悟解,好事者往往徵索,流布渐广,谬相肯可,独鲜于伯几父谓以墨写竹清矣,未若传其本色之为清且真也强,予用墨竹,法加青緑,画成虽粗可观,终非合作,将复讨论其说,而俗工咸不足问,追寻近古,得王右丞开元石刻屡经模勒失眞,又得萧协律笋竹图,绢素糜溃,笔踪惨淡,方谋对本,临仿偶故人刘伯常过余曰:吾旧藏李颇丛竹图已久,知君酷好,辍以为赠。二图俱宣和故物,而颇尤专美,后来无出其右者,于是又得画竹法,盖自唐王右丞萧协律僧梦休、南唐李颇、宋黄筌父子、崔白兄弟。及吴元瑜以竹名家者才数人右丞妙迹世罕,其传协律,虽传昏腐,莫辨梦休,疎放流而不反,自属方外,黄氏神而不似崔、吴似而不神,惟李颇形神兼足,法度该备,所谓悬衡衆表,龟鉴将来者也。墨竹亦起于唐,而源流未审,旧说五代,李氏描牕影衆,始效之黄太史疑出于吴道子,迨至宋朝,作者寖盛,文湖州最后出不异,杲日升空,爝火俱息,黄钟一振,瓦釜失声,豪雄俊伟如苏公,犹终身北面世之人,茍欲游心艺圃之妙,可不知,所法则乎画竹师李,墨竹师文,刻鹄类鹜,余知愧矣。幸际熙朝,文物兴起,辇毂之下,齿荐绅之列,薄宦驱驰,辱徧交贤,士大夫讲闻稍详,且竭馀力,求购数年于墨竹,始见黄华老人,又十年始见文湖州,又三年于画竹,始见萧李,得之如此其难也,彼穷居僻学,当何如邪?退惟嗜好迂疎,久乃弥笃,天成其志,行役万馀里,登㑹稽,歴吴楚,逾闽峤,东南山川林薮,游涉殆尽,所至非此,君者无与寓目,凡其族属支庶,形色情状,生聚荣枯,老稚优劣,穷诹熟察,曽不一致往岁仗国威灵,逺使交趾,深入竹乡,究观诡异之産于焉,辨析疑似,区别品彚,不敢尽信纸上语,焦心苦思,参订比拟,嗒忘予之与竹,自谓略见古人用意妙处,求一艺之精信不易矣,词赋为雕篆,必非壮夫,尔雅注虫鱼,安能磊落区区绘事之末,固因献笑大方之家,以予夙性好之乐之,积习成癖,尚恐世有与予同病者,去古寖逺,未得其传,悉取李颇文湖州两家成法,写予畴昔,用力而得之者,与夫命意位置、落笔避忌之类,一一详疏卷端,无所隐秘,庶几后之君子一览靡遗憾焉。 |
31 | 画竹谱 |
32 | 文湖州授东坡诀云:竹之始生,一寸之萌耳,而节叶具焉,自蜩腹蛇跗至于劒抜十寻者,生而有之也,今画竹者乃节节而为之,叶叶而累之,岂复有竹乎?故画竹必先得成竹于胸中执笔熟视,乃见其所欲画者,急起从之振笔直,遂以追其所见,如兔起鹘落,少纵则逝矣!坡云:与可之敎予如此,予不能然也!夫旣心识所以然而不能然者,内外不一心,手不相应,不学之过也。且坡公尚以为能然者,不学之过,况后之人乎?人徒知画竹者,不在节节而为叶叶而累抑不思胸中成竹,从何而来?慕逺?贪髙逾级,躐等放弛情性,东抹西涂,便为脱去,翰墨蹊径,得乎自然,故当一节一叶,措意于法度之中,时习不倦,眞积力久,至于无学自信,胸中真有成竹,而后可以振笔直,遂以追其所见也,不然,徒执笔熟视,将何所见而追之邪?茍能就规矩绳墨,则自无瑕纇,何患乎不至哉?纵失于拘,久之犹可达于规矩绳墨之外,若遽放逸,则恐不复可入于规矩绳墨而无所成矣,故学者必自法度中来,始得之画竹之法,一位置二描墨,三承染,四设色五笼套,五事殚备而后成竹。粘帧矾绢,本非画事,茍不得法,虽笔精墨妙,将无所施,故倂见附于此。粘帧先须将帧干放慢,靠墙壁顿立平稳,熟煮稠面,糊用椶刷刷上,看照绢边丝缕,正当先贴上边,再看右边丝缕,正当,然后贴上,次左边亦如之,仍勿动,直待乾彻用木楔楔,紧将下一边用针线密缝箭杆,许一杖,子次用麻索,网罗綳紧,然后上矾毕,仍再紧之矾,绢不可用,明胶其性太紧绢素不能当,久则破裂,须紫色胶为妙,春秋隔宿,用温水浸胶封,盖勿令尘土得入,明日再入沸汤调开,勿使见火见火,则胶光出于绢上矣。夏月则不须隔宿,冬月则浸二日方开。别用浄磁器注水,将明浄白矾研水中尝之舌上微涩,便可太过,则绢涩难落墨,仍看绢素多少斟酌,前项浸开胶,矾水相对合得如淡蜜水微温黄色为度,若夏月胶性,差慢颇多,亦不妨再用稀。绢滤过用刷上绢,隂乾后落墨近年有一种油丝绢幷药粉绢,先须用热皂荚,水刷过候乾,依前上矾。 |
33 | 一位置须看,绢幅寛窄,横竪可容几竿根梢向背,枝叶逺近,或荣或枯,及土坡水口,地面髙下厚薄,自意先定,然后用朽子朽下再看,得不可意,且勿著笔,再审看改,朽得可意,方始落墨,庶无后悔。然画家自来位置为最难,盖凡人情、尚好、才品各各不同,所以虽父子至亲,亦不能授受,况笔舌之间,岂能尽之?惟画法所忌,不可不知。所谓冲天撞地,偏重偏轻,对节排竿,鼓架胜眼,前枝后叶,此为十病,断不可犯,馀各从已意。 |
34 | 冲天撞地」者,谓梢至绢头,根至绢末厄塞,塡满者偏轻。偏重者,谓左右枝叶一边偏多,一边偏少不停。趁者对节者,谓各竿节节相对。 |
35 | 二、描墨握笔时,澄心静虑,意在笔先,神思专一,不杂不乱,然后落笔。须要员劲快,利仍不可太速,速则失势,亦不可太缓,缓则痴浊,复不可太肥,肥则俗恶,又不可太痩,痩则枯弱起落有准的来,去有逆顺,不可不察也。如描叶,则劲利中求柔和,描竿则婉媚中求,刚正描节则分断处要连属描枝,则柔和中要骨力详审。四时荣枯老嫩,随意下笔,自然枝叶活动,生意具足。若待设色而后成竹,则无复有画矣。三承染最是紧要处,须分别浅深,翻正浓淡,用水笔破,开时忌见痕迹,要如一段生成发挥。画笔之功,全在于此。若不加意稍有差池,即前功俱废矣。法用番中青黛,或福建螺青放盏内入稠,胶杀开慢,火上焙乾,再用指面旋㸃清水,随㸃随杀,不厌多时,愈杀则愈。明浄看得水脉,著中蘸笔,承染露叶则淡染,老叶则浓染枝节,间深处则浓染,浅处则淡染,更在临时相度轻重。 |
36 | 四设色须用,上好石緑如法,入清胶水研淘作,分五等,除头緑粗恶不堪用。外二緑三緑染叶面色淡者名枝条,緑染叶背及枝干更下一等极淡者,名緑花亦可用,染叶背枝干如初破箨。新竹须用三緑染节下粉白用石青花染老竹用藤黄染枯竹枝干及叶梢笋箨,皆土黄染笋箨上斑花及叶梢上水痕,用檀色㸃染,此其大略也。若夫对合浅深,斟酌轻重,更在临时。 |
37 | 调緑之法,先入稠胶研匀,别煎槐花水相轻重,和调得所依法,濡笔须轻薄涂抹,不要厚重,及有痕迹,亦须嵌墨道遏截,勿使出入不齐,尤不可露白。若遇夜则将緑盏以净水出胶了放乾,明日更依前调用。若只如此经宿,则不可用矣。 |
38 | 五笼套此是画之结裹,尤须缜密后设色乾了子,细看得无缺空。漏落处用乾布净巾,著力拂拭。恐有色脱落处,随便补治。匀好除叶背外皆用草汁笼套叶背,只用淡藤黄笼套。 |
39 | 草汁之法,先将好藤黄浸开,却用杀开螺青汁看深浅,对合调匀便用。若隔夜则不堪用,若暑月则半日即不堪用矣。 |
40 | 《墨竹谱》 |
41 | 墨竹位置,一如画竹法,但干节枝叶四者若不由规矩,徒费工夫终不能成画矣。凡濡墨有深浅,下笔有重轻,逆顺往来,须知去就,浓淡粗细,便见荣枯,乃要叶叶著枝枝枝。著节山谷云:生枝不应节,乱叶无所归。须一笔笔有生意,一面面得,自然四面团圞,枝叶活动,方为成竹。然古今作者虽多,得其门者或寡,不失之于简略,则失之于繁杂。或根干颇佳,而枝叶谬误,或位置稍当,而向背乖方,或叶似刀截,或身如板束,粗俗狼藉,不可胜言。其间纵有稍异常流,仅能尽美,至于尽善良恐未暇独文湖州挺天纵之才,比生知之圣笔,如神助,妙合天成驰骋于法度之中,逍遥于尘垢之外,纵心所欲,不逾绳准,故一依其法,布列成图,庶几后之学者不䧟于俗,恶知所当务焉。 |
42 | 一、画竿,若只画一二竿,则墨色且得从便,若三竿之上,前者色浓,后者渐淡,若一色则不能分别前后矣。然后梢至根,虽一节节画下要笔意贯穿,梢头节短,渐渐放长,比至节根,渐渐放短。每竿须要墨色匀停,行笔平直,两边如界,自然员正。若拥肿偏邪,墨色不匀,间粗间细,间枯间浓及节空匀长匀短,皆文法所忌,断不可犯。颇见世俗用蒲絟、槐皮,或叠纸,濡墨画竿,无问根梢,一样粗细,又且板平,全无员意,但堪发笑,学者切忌,不宜仿效。 |
43 | 二、画节立竿旣定画节为最难上,一节要覆,盖下一节下一节要承接上一节,中间虽是断离,却要有连属意上一笔两头放起,中间落下,如月少弯,则便见一竿员,混下一笔,看上笔意趣,承接不差,自然有连属意,不可齐,大不可齐小齐,大则如旋环齐,小则如墨板,不可太弯,不可太逺,太弯则如骨节,太逺则不相连属,无复生意。 |
44 | 三画枝各有名目,生叶处谓之丁,香头相合处谓之雀爪,直枝谓之钗股。从外画入,谓之垜叠。从里画出谓之迸跳,下笔须要,遒健员劲,生意连绵,行笔疾速,不可迟缓。老枝则挺然而起,节大而枯痩,嫩枝则和柔而婉,顺节小而肥滑。叶多则枝覆,叶少则枝昂,风枝雨枝,触类而长,亦在临时转变,不可拘于一律也。尹白、郓王随枝画断节,旣非文法,今不敢取四画叶,下笔要劲,利实按而虚起,一抹便过少迟留,则钝厚不銛利矣。然写竹者此为最难,亏此一功,则不复为墨竹矣。法有所忌,学者当知粗忌似桃,细忌似柳。一忌孤生二忌,并立三忌。如叉四忌如井,五忌如手指,及似蜻蜓,翻正向背,转侧低昂,雨打风翻,各有态度,不可一例抹去,如染皂绢无异也。竹态谱。 |
45 | 凡欲画竹者,先须知其名目,识其态度,然后方论下笔之法,如散生之竹竿下谓之蚕头,蚕头下正根谓之●,又名竻,旁引者谓之边,或谓之鞭。节间乳赘而生者谓之须。傍根生时谓之行边。边根出荀,谓之伪笋,又名二笋丛生之竹根外出者谓之蝉肚,根竹下插土者谓之钻地根。凡竹从根倒数上单节生枝者谓之雄竹,双节生枝者谓之雌竹。或云从下第一节生单枝者谓之雄竹。生双枝者谓之雌竹。生长挺挺然者多笋笋,初出土者谓之●,又名蕊,又名●,又名竹胎,稍长谓之牙,渐长名茁,又名䈚,又名子,又名苞,又名菌,过母名□。别称曰箨龙曰锦綳,儿曰玉版,师蔀叶谓之苞箨。又名箈,解箨谓之箬,半笋谓之初篁。梢叶开尽名䉜,方为成竹,竹●谓之竿。竿中之水结而为膏,曰黄竿。上之肤曰筠,竹之皮曰笢,刮下青皮谓之筎,火烧谓之□,火烧出汗谓之沥竹之节曰箹。竹列谓之笐,竹叶谓之●,竹叶下垂曰箁,箬竹枝谓之天,箒竹花谓之箮,又名华草,又名竹实谓之练,实竹有病谓之篵。竹枯换根谓之䈙竹枚谓之个。积竹曰攒,批条曰篾,稨而为瓦曰●。杀青而尺截曰简,聮简曰䇿熨而为版,曰㸣,竹貌谓之蓊,竹声谓之刘,竹色,谓之苍筤,竹态谓之婵娟,竹深谓之●,竹得风,其体夭屈,谓之夭屈,谓之笑生,而曲曰箞弱曰䈒,此其名目之大略也。若夫态度则又非一,致要辨老嫩荣枯,风雨明晦,一一样态,如风有疾慢,雨有乍久,老有年数,嫩有次序,根干笋叶,各有时候。今姑从根生笋长,至于生成,壮老枯瘁,风雨疾乍,各各态度,依式图列如左,虽未能悉备,抑亦可见其梗槩用资初学不为达者设也,竹根二种,一散生之竹根皆横生而长,如筀竹、淡竹、甜竹、描头竹、白竹篌、竹水竹、䈥竹、窈竹、●竹浮竹、江南竹双叶、竹鳯、尾竹、龙䰅、竹寸、金竹、雪竹、●竹、箪竹、䉑竹、广竹之类是也。 |
46 | 一,丛生之竹根皆丛生而下短,如苦竹、慈竹、簧竹、桃竹、枝竹、荡竹、刺竹、由衙竹䉡、竹鈎、丝竹之类是也。竹之为物,非草非木,不乱不杂,虽出处不同,盖皆一致散生者,有长幼之序,丛生者,有父子之亲,密而不繁,疎而不陋,冲虚简静,妙粹灵通,其可比于全徳君子矣,画为图轴,如瞻古贤哲遗像,自令人起敬慕,是以古之作者于此亦尽心焉张退公《墨竹记》夫墨竹者,肇自明皇,后传萧恱,因观竹影而得意,故写墨君以左右叶摆隂阳,梢根一向一背,雀爪相依相靠,孤一迸二攒三聚五春夏长于柔和,秋冬生于劈刋,天带晴兮偃叶而偃枝,云带雨兮坠枝而坠叶顺风,不一字之铺,带雨无人字之排传,前代之法则作后世之规矩。大抵竹观叠叶,树看生枝,埽叶者尖,不似芦,细不似柳,三不似川,五不似手,写枝者嫩,不直立老不斜撼干不鼓架节不鹤膝。攧竹者不可太速,太速则忙忙而势弱,不可太慢,太慢则迟迟而骨痩,又不可肥肥而体浊,亦不可痩瘦而形枯,亦不可长长,而辽窵亦不可短短,而寒躁叶要,轻重相间枝,宜髙下相得,得之心应之手,心手相迎,则无不妙矣。斯者动秀士之吟情,引骚人之咏句,若不识其机,无能得其意,节若翘鹤,势若匙柄,取多意之功,叠叶如排,劒戟顺四时之气,写枝似卧龙蛇,节不厌髙,如苏武之出塞,爪不厌乱,若张顚之醉书,布势,体似玉笼,舞势,形如金鳯,翻身嫩叶,柔梢不带,雨而披风,苍枝老节须傲霜而擎雪嫩兮,分竿梢而枯润,风雨兮取枝叶而厌垂,六七八十兮,成丛成簇,一二三五兮靠岸偎堤,或垒或叠,叶如鸟羽可排,或曲或直,节似龙相厌,枝可安于顶节,叶可攧于枝梢,梢贵健而活叶,贵少而清不杂,春夏秋冬,须题雪晴,风雨若枝叶迸跳,古怪清竒,此妙格之精极也。元黄公望写《山水诀》。 |
47 | 近作画多宗董源、李成二家,笔法树石各不相似,学者当尽心焉。 |
48 | 树要四面,俱有干与枝盖,取其员润。 |
49 | 树要有身分画家,谓之「纽子要。折搭得中树身,各要有发生。 |
50 | 树要偃仰稀密,相间有叶树枝软面,后皆有仰枝画石之法,先从淡墨起,可改可救渐用浓墨者为上石,无十步真石看三面用方员之法,湏方多员少,董源坡脚下多有碎石,乃画建康山势董石,谓之麻皮皴坡脚,先向笔画边皴起,然后用淡墨,破其深凹处著色,不离乎此石,著色要重。 |
51 | 董源小山石谓之矾头,山中有云气,此皆金陵山景皴法要渗,软下有沙地,用淡墨埽屈曲为之,再用淡墨破。 |
52 | 山论三逺,从下相连不断,谓之平逺,从近隔间相对,谓之濶逺,从山外逺景,谓之「髙逺」。 |
53 | 山水中用笔法,谓之筋骨相连,有笔有墨之分,用描处糊突,其笔谓之有墨水笔。不动描法,谓之有笔。此画家紧要处,山石树木皆用此。 |
54 | 大槩树要塡空,小树大树,一偃一仰,向背浓淡,各不少相犯繁。处间疎处,须要得中,若画得纯熟,自然笔法出现。 |
55 | 画石之妙,用藤黄水,浸入墨笔,自然润色,不可用,多多则要滞。笔间用螺青入墨,亦妙吴装,容易入眼,便墨士气。 |
56 | 皮袋中置,描笔在内,或于好景处见树有怪异,便当摸写,记之分林有发生之意,登楼望空阔处气韵看云采即是山头景物。李成、郭熙皆用此法,郭熙画石如云,古人云「天开图画」者是也。 |
57 | 山水中唯水口最难画。 |
58 | 逺水无湾,逺人无目。 |
59 | 水出髙源,自上而下,切不可断,派要取活流之源,山头要折搭,转换山脉,皆顺此活法也。衆峰如相揖逊,万树相从,如大军领卒森然有不可犯之色,此写真山之形也。 |
60 | 山坡中可以置屋舍,水中可置小艇,从此有生气,山腰用云气,见得山势髙不可测」。 |
61 | 画石之法,最要形象不要。石有三面,或在上,在左侧,皆可为面,临笔之际,殆要取用。 |
62 | 山下有水潭,谓之濑画,此甚有生意。四边用树簇之画,一窠一石,当逸墨撇脱,有士人家风才多,便入画工之流矣。 |
63 | 或画山水一幅,先立题目,然后著笔,若无题目,便不成画。更要记春夏秋冬景色,春则万物发生,夏则树木繁冗,秋则万象肃杀,冬则烟云黯淡,天色模糊,能画此者为上矣。 |
64 | 李成画《坡脚须要》数层,取其湿厚。米元章论李光丞有后代儿孙昌盛,果出为官者最多。画亦有风水存焉,松树不见根喻。君子在野杂树,喻小人峥嵘之意。夏山欲雨,要带水笔。山上有石小块堆在上,谓之矾头。用水笔,晕开加淡,螺青又是一般秀润画,不过意思而已。 |
65 | 冬,景借地为雪,要薄粉晕山头。 |
66 | 山水之法,在乎随机应变,先记皴法,不杂布置,逺近相映,大槩与写字一般,以熟为妙。纸上难画绢上矾,了好著笔,好用顔色易入眼,先命题目,此谓之上品。古人作画胷次寛阔布景,自然合古人意趣,画法尽矣。好绢用水喷湿,石上槌眼扁,然后上帧子矾法,春秋胶矾,停夏月胶多矾,少冬,天矾多胶少。 |
67 | 著色螺青拂石,上藤黄入墨,画树甚色润好看作画,祗是个理」字最紧要。吴融诗云:「良工善得丹青理,作画用墨最难。但先用淡墨积,至可观处然后用焦墨,浓墨分出,畦径逺近,故在生纸上,有许多滋润处,李成惜墨如金是也。 |
68 | 作画大要,去邪甜俗,赖四个字。元王绎写像秘诀。 |
69 | 凡写像,须通晓相法,盖人之面貌部位,与夫五岳、四渎,各各不侔,自有相对照处,而四时气色亦异,彼方呌啸谈论之间,本真发见,我则静而求之,黙识于心,闭目如在目前,放笔如在笔砥,然后以淡墨霸定,逐旋积起先兰台廷尉,次鼻准鼻,准旣成,以之为主,若山根髙取印堂,一笔下来,如低取眼堂边一笔,下来或不髙不低,在乎?八九分中侧边一笔,下来,次人中,次口,次眼堂,次眼,次眉,次额,次颊,次髪际,次耳,次髪次头,次打圈打圈者,面部也。必宜如此,一一对去,庶几无纤豪遗失,近代俗工胶柱鼓瑟,不知变通之道,必欲其正襟危坐,如泥塑人,方乃𫝊写,因是万无一得,此又何足怪哉?吁,吾不可奈何矣! |
70 | 采绘法。 |
71 | 凡面色先用三朱腻粉、方粉藤黄檀子、土黄京墨合和衬砥,上面仍用砥粉薄笼,然后用檀子墨水斡,染面色,白者粉入少土黄,胭脂不用,胭脂则入三枝红者,前件色入少土朱紫堂者粉檀子,老青入少胭脂,黄者粉土,黄入少土朱青黒者,粉入檀子,土黄、老青各一㸃粉薄罩,檀墨斡以上看顔色清浊加减用,又不可执,一也。口角胭脂淡,如要带、笑容口角,两笔略,放起眼中白染瞳子外,两笔次用烟子㸃睛墨打圈眼梢微起,有摺便笑。 |
72 | 口唇上胭脂蓦。 |
73 | 鼻色红胭脂微笼。 |
74 | 面雀斑淡墨水斡麻檀水斡 |
75 | 髥色黒者依鬓髪,渲紫者,檀墨间。渲黄红者,藤黄檀子渲。 |
76 | 髪先用墨染,次用烟子渲,有间渲排渲乱渲当自取用,手指甲先用胭脂染,次用粉染根。 |
77 | 凡染妇女,面色胭脂粉衬薄粉笼、淡檀墨斡,凡染法白纸,上先染后罩粉,然后再染提掇,绢则先衬背后。 |
78 | 凡调合服餙器,用顔色者,绯红用银,朱紫花合。 桃红用银,朱胭脂合。 玉红用粉为主,入胭脂合。 柏緑用枝条,緑入漆緑合。 黒緑用漆緑,入螺青合。 柳緑用枝条,緑入槐花合。 官緑,即枝条緑是。 鸭緑用枝条,緑入髙漆合。 月下白用粉入京、墨合。 鵞黄用粉,入槐花合。 柳、黄用粉入三緑标,幷少藤黄合。 砖褐用粉入烟合。 荆褐用粉入槐花螺。青土黄标合。 艾褐,用粉入槐花、螺、青土黄檀子合。 鹰背褐用粉入檀子,烟墨,土黄合。 银褐用粉入藤黄合。 珠子褐用粉入藤黄,胭脂合。 藕丝褐用粉入螺,青胭脂合。 露褐用粉入少土,黄檀子合。 茶褐用土黄为主,入漆緑,烟墨槐花合。 麝香,褐用土黄,檀子入烟、墨合。 檀褐用土黄入紫花合。 山谷褐用,粉入土黄标合。 枯竹褐,用粉土黄入檀子一,㸃合。 湖水褐用粉入三緑合。 葱白褐,用粉入三緑标合。 棠梨褐用粉入土,黄银朱合,秋茶褐用土黄,入三緑,槐花合。 油里墨,用紫花土,黄烟墨合。 玉色用粉,入髙三,緑合。 驼色用粉漆緑,标墨入少土,黄合。 氁子用粉土黄檀子,入墨一㸃合,蓝青用三青,入髙三緑合。 金黄用槐花,粉入胭脂粉合。 鸦青用苏青衬螺青罩。 鼠毛褐用土,黄粉入墨合。 不老红,用紫花银,朱合。 葡萄褐,用粉入三緑,紫花合。 丁香褐用玉红为主,入少槐花合。 杏子,绒用粉螺,青墨入檀子合。 氁绫,用紫花砥,紫粉搭花样番皮,用土黄银朱合。 鹿胎用白粉,砥紫花样。 水獭毡用粉土黄合。 牙笏,用好粉一,㸃土黄粉凝。 皂鞾,用烟墨标。 柘木交椅,用粉檀子,土黄烟、墨合。 金丝柘同上不入墨。 紫袍用三青胭脂合,其馀一一不能备,载在对物用色可也。 |
79 | 凡合用顔色细色,头青,二青,三青深中青,浅中青螺,青与苏,青二緑三緑、花叶緑,枝条緑南緑,油緑漆緑,黄丹飞丹三,朱土朱银、朱枝红,紫花藤黄槐花、削粉、石榴、颗绵、胭脂、檀子,其檀子用银朱浅入老墨胭脂合。《明唐志》契论画。 |
80 | 论枯树 |
81 | 写枯树最难得苍古,每画最不可少,即茂林盛夏亦须用之。山水诀》云,画无枯树则不疎通,此之谓也。但名家枯树各各不同,如荆闗则秋冬二景最多,其枯枝古而浑,乱而整,简而有趣。到郭河阳,则用鹰爪加以细密。又或如垂槐,盖仿荆关者多也。如范寛则直上如埽帚样,亦有古趣。李成则繁而琐碎,笔笔清劲,董源则一味古雅,简当而已。倪元镇云画枯树也。则此数君可以兼之,要皆难及者也。非积习数十年,妙出自然者,不能仿其万一。今人假古画,丘壑山石,或能勉为仅,似若到枯树,骨髓暴露矣,是以知枯枝要妙最难。 |
82 | 论㸃苔 |
83 | 画不㸃苔,山无生气,昔人谓苔痕为美人簪花,信不可缺者,又谓画山容易㸃苔,难此何得轻言之?盖近处石上之苔,细生丛木,或杂草丛生,至于髙处大山上之苔,则松邪柏邪或未可知,岂有长于突处不坚牢之理?乃近有作画者率意㸃擢,不顾其当与否,傥以识者观之,皆浮寄,如鸟鼠之粪堆积状耳,那得有生气?夫生气者,必㸃㸃,从石缝中出,或浓或淡,或浓淡相间,有一㸃不可多一㸃,不可少之妙,天然妆就不失之密,不失之疎,岂易事哉?古画横苔直苔不㸃苔者,往往有之,要未有一㸃不中窾者,此皆是预先画山石无一笔頽败破坏之处,故临㸃自然,加一㸃,一㸃好看,少一㸃容,或无妨也。今人不察,妄谓山石丑处,须以苔遮掩之,此愈遮所以愈丑,是以浮寄烦肿之病,都坐于此论用笔用墨。 |
84 | 《古画谱言》用笔之法,未尝不详,乃画家仅知皴刷㸃拖四则而已。此外如斡如渲,如捽如擢,其谁知之,盖斡者以淡墨重叠、六七次加而深厚者也。渲者有意无意,再用细笔细擦而淋漓,使人不知数十次㸃染者也。捽与擢虽与㸃相同,而实相异,捽用卧笔,彷佛乎皴,而带水擢用,直指仿佛乎㸃而用力必八法皆通,乃谓之善用笔,乃谓之善用墨。 |
85 | 论气运生动 |
86 | 气运生动,与烟润不同,世人妄指烟润,遂谓生动,何相谬之甚也!盖气者有笔气,有墨气,有色气,俱谓之气而又有气势,有气力,有气机,此间即谓之运而生动处,又非运之可代矣!生者生生不穷,深逺难尽,动而不板,活泼迎人,要皆可黙㑹而不可名,言如刘褒画云汉图,见者觉热,又画北风图,见者觉凉,又如画猫絶䑕,图画大士渡海而灭风,画龙㸃睛飞去,此之谓也。至如烟润,不过㸃墨无痕迹,皴法不生涩而已,岂可混而一之哉? |
87 | 明杨愼论画家檀色。 |
88 | 画家七十二色,有檀色浅赭所合,古诗所谓檀画荔枝红也,而妇女晕眉色似之。唐人诗词多用之,试举其略。徐凝宫中曲云,檀妆惟约数条,霞花间词云:背人匀檀注,又钿昏檀粉泪纵横。又臂留檀印齿痕,香又斜分八字,浅檀蛾是也。又云:卓女晓春醲美小,檀霞则言酒色似檀色。伊孟昌黄蜀葵诗,檀㸃佳人喷异香,杜衍雨中荷花》诗,檀粉不匀香汗湿」,则又指花色似檀也。 |
89 | 明董其昌《画㫖》。 |
90 | 画树之法,须专以转摺为主,每一动笔,便想转折处,如写字之于转笔,用力更不可往而不收树有四肢,谓四面皆可作枝著叶也。但画一尺树,更不可令有半寸之直,须笔笔转去。此秘诀也。 |
91 | 树头要转而枝不可繁,枝头要敛不可放,树梢要放不可紧」。 |
92 | 宋人多写垂柳,又有㸃叶,柳不难画,只要分枝头得势耳㸃,柳之妙在树头员铺处,只以汁緑渍出,又要森萧有迎风摇扬之思,其枝须半明半暗,又春二月栁未垂条,秋九月柳已衰飒,俱不可混,设色亦须体此意也,画须先工树木,但四面有枝为难耳,山不必多,以简为贵。 |
93 | 作云林画,须用侧笔,有轻有重,不得用员,笔其佳处,在笔法秀峭耳。宋人院体皆用员皴,北苑独稍纵,故为一小变。倪云林、黄子久、王叔明皆从北苑起祖,故皆有侧笔云林,其尤著者也。 |
94 | 北苑画小树,不先作树枝及根,但以笔㸃成形,画山即用画树之皴,此人所不知,乃诀法也。 |
95 | 北苑画杂树》,但只露根而以㸃叶髙下肥痩,取其成形,此即米画之祖,最为髙雅,不在斤斤细巧作画凡山,俱要有凹凸之形,先鈎山外势,形像其中,则用直皴,此子久法也。 |
96 | 山之轮廓先定,然后皴之。今人从碎处积为大山,此最是病。古人运大轴只三四大,分合所以成章。虽其中细碎处甚多,要之取势为主。 |
97 | 画树之诀,只在多曲,虽一枝一节,无有可直者。其向背俯仰,全于曲中取之」。或曰:「然则诸家不有直干乎?」曰:「干虽直而生枝发节处必不都直也」。董北苑树作劲挺之状,特曲处简耳。李营丘则千屈万曲,无复直笔矣。赵大年平逺写湖天渺茫之景,极不俗,然不耐多皴,虽云学维,而维画正有细皴者,乃于重山叠嶂有之,赵未能尽其法也。 |
98 | 画树木各有分别,如画《潇湘图》,意在荒逺灭没,即不当作大树及近景丛木,画五岳亦然。如画园亭景,可作杨柳梧竹,及古桧青松,若以园亭树木移之山居,便不称矣,若重山复嶂树木,又当直枝直干,多用攒㸃,彼此相藉,望之模糊郁葱,似入林有猿啼虎嗥者,乃称至春夏秋冬风晴雨雪,又不在言也。 |
99 | 董北苑画树多有不作小树者,如秋山行旅是也,又有作小树,但只逺望之,似树其实,凭㸃缀以成形者,余谓此即米氏落茄之源,委盖小树,最要淋漓,约略简于枝柯,而繁于形影。 |
100 | 枯树最不可少,时于茂林中间出,乃见苍秀树,虽桧柏,杨柳椿槐,要得郁郁森森。其妙处在树头,与四面参差,一出一入一肥一痩处,古人以木炭画圈,随圈而㸃之,正为此也。 |
101 | 古人云:「有笔有墨笔墨二字,人多不晓画,岂有无笔墨者?但有轮廓而无皴法,即谓之无笔。有皴法而不分轻重、向背、明晦即谓之无墨」。古人云「石分三面」,此语是笔亦是墨,可参之。 |
102 | 逺山一起,一伏则有势,疎林或髙,或下则有情,此画诀也。 |
103 | 明陈继儒《论皴法》。 |
104 | 皴法董元麻皮皴、范寛雨㸃皴,李将军小斧劈皴李,唐大斧劈皴巨然短笔麻皮皴,江贯道师巨然泥里抜,钉皴夏圭师李唐,米元晖拖泥带,水皴先以水笔,皴后却用墨笔。 |
105 | 明顾凝逺论写生。 |
106 | 昔人写生,先用心于行干,分寸之间,几多诘曲,肤理纵横,各核名实,虽有偃仰,柔劲不同。自具迎旸承露之态,勾萌拆甲,以致花叶,葳脱瓣垂,实皆一气呵成,絶无做作。今人一枝一干,旣少别白,朝荣夜舒,情性全乖,无惑乎花,不附本本,不附土剪彩,欺人生意何在?所以贵贱修促,苗裔延皆可徴効。眀,汪砢玉论画。 |
107 | 绘事名目。 |
108 | 染 渲界。 描临 摸《传》 写画则 |
109 | 白描 水墨 |
110 | 浅绛色: 轻笼薄罩 |
111 | 五色轻淡 吴装 |
112 | 大著色。 |
113 | 古今描法 |
114 | 髙古游丝描 琴弦描,铁线描 行云流水描马蝗描 钉头䑕尾混描 橛头描曹衣描 折芦描,橄㰖、描 枣核描,柳叶描。 竹叶描战,笔水纹描。 减笔柴笔描。 蚯蚓描皴树法。 |
115 | 松皮如鳞皴,柏皮如绳皴。 柳身皴如交叉,麻皮皴梅身要㸃擦横皴。 梧桐树身稀二三笔,横皴树枝四等。 |
116 | 丁香 雀爪火焰 拖枝树叶二十七等。 |
117 | 描叶 墨叶著色叶 |
118 | 皴石法: |
119 | 麻皮皴 直擦皴雨㸃皴大斧劈皴 小斧劈皴、长斧劈皴,巨然、短笔皴。 泥里拔钉皴米元晖拖泥带水皴又乱云皴。 弹涡皴 |
120 | 鬼面皴 骷髅皴 |
121 | 马牙勾,写石二十六种。 |
122 | 飞白 云母山字 太湖盘陀 石笋佛座大石 鬼面 |
123 | 《骷髅》 狮子卧虎 羊肚马牙 马鞍鵞子 鹰座蚌蛤 牡砺虾蟆 弹窝浆脑。 笔架插劒 坡脚灵碑 勾勒明、沈颢《画麈。 |
124 | 辨景 |
125 | 山于春,如庆于夏,如《竞》于秋。如病于冬,如定笔墨。 |
126 | 笔与墨最难相遭,具境而皴之清浊在笔有皴而势之隐现在墨。 |
127 | 米襄阳用王洽之泼墨,参以破墨积墨焦墨,故融厚有味。予读《天随子传》,「悟飞墨法,轮廓布皴之后,绡背烘熳以显,气韵沈郁,令不易测。 |
128 | 寒山凡夫与予论,笔尖笔根,即偏正锋也。一日从晋人渴,笔书得画法,题曰树格落落山,骨索索溪,䝉草茸,云秀。其中卒笔恍顾,妄穷真露。古人云:「画无笔踪,如书家藏锋,若腾觚大埽作山水障」。当是狂章笔迹,不计位置。 |
129 | 近日画少丘壑,习得搬前换后法耳」。 |
130 | 大痴,谓画须留天地之位,常法也。予每画云烟著砥,危峰突出,一人缀之,有振衣千仭势」。客讶之,予曰:「此以絶顶为主,若儿孙诸岫可以不呈,岩脚枯根可以不露」。令人得之纸笔之外客曰:「古人写梅,剔竹作过墙,一枝离竒具,势若用全干繁枝套而无味,亦此意乎?」予曰:「然。行家位置,稠寒不虚,情韵特减,傥以惊云落霭,束峦笼树,便有活机。米氏谓王维画见之最多,皆如刻画不足学,惟以云山为墨戏,虽偏锋语亦不可无,古人有活落处残剰处嫩率处。 |
131 | 郭河阳云:「逺山无皴逺水,无波逺,人无目」。予亦云:「逺山有平无曲逺,水有去无来逺,人宜孤,不宜似一幅,中有不紧不要处,特有深致。 |
132 | 先察君臣呼应之位,或山为君而树辅,或树为君而山佐,然后奏管傅墨,若用朽炭,踌躇更易,神馁气索,愈想愈劣。 |
133 | 刷色 |
134 | 右丞云:「水墨为上诚然,然操笔时不可作,水墨刷色,想直至了局,墨韵旣足,则刷色不妨」。 |
135 | 㸃苔 |
136 | 山石㸃,苔水泉。索线,常法也。叔明之渴苔,仲圭之攒苔,是二氏之一种。今之学二氏以苔取肖钝,汉也,古多有不用苔者,恐覆山脉之巧,障皴法之妙。今人画不成,观必须丛㸃,不免媸女添痴之诮。 |
137 | 命题 |
138 | 自题非工不若用古,用古非解不若无题题,与画互为注脚。此中小失,奚啻千里。 |
139 | 落款 |
140 | 元以前多不用款款,或隐之石隙,恐书不精,有伤画局,后来书绘并工,附丽成观。 |
141 | 迂瓒字法遒逸,或诗尾用跋,或跋后系,诗随意成致宜宗。 |
142 | 衡山翁行款清整石田,晚年题写洒落,每侵画位,翻多竒趣白阳辈效之。 |
143 | 一幅中有天然候款处,失之则伤局无名氏《画山水诀。 |
144 | 画有十三科,何以独重山水纸才一二幅,已知写尽精神,初非学力能成,自是天机好到丹青,未见収之格范,有甚工夫,只遮打头,准为妙手,唐则郑䖍、王摩诘之辈,宋则郭熙、朱学士之流,儒者多能绘工难学,所以明牕浄几,佳楮轻缣,号为小墨,神仙遍貌,烟霞境界,曲尽变态,眼前景象,层层出笔,砥江山涏涏生脚根,踏尽四海五湖,心中方有千崖万壑,逺近先分,賔主布置,全在安排,淡墨干而秃笔,皴宿笔烘而浓墨解妙,处不劳用,托因地须,使烟煤逺水,无波巨浪,有崩腾之状,遥峰露影,近山宜㸃龊之繁,春树薄而秋树疎,夏云浓而冬云黯㸃,梢有丁香,鹿角皴石有斧脑箭头,水边宜著孤舟,岭外深藏野寺,人物则三四㸃而成,江村则八九家宜画风,烟起则千里俱昏雪,月白则三更如画,禽鸟多栖古木,楼台半隔疎林巅,崖作古木垂藤怒,石起飞沦溅瀑,大图障先观,气势小景致,只作微茫钱唐,带月观潮,左蠡无风,起浪烟,迷露寺,日落垂亭,平沙濶落,雁成行山径晚征夫,问宿墨浓淡,则路分逺,近笔老嫩则树有隂阳,地灵难以秘藏,心匠齐凭,收拾盈尺,写寰中之景,使人怀物外之思,讶蓬岛而隔尘,凡截匡庐而归户牖细评详断,可擅,名家技能,压尽衆人,盘礴原非庸史,一艺曲折,但观纸上之图,元气淋漓,半吐胷中之异, |
145 | 《御定佩文斋书画谱》卷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