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明)曹學佺 撰。 |
2 | ○高僧記第十 |
3 | 附錄經驗果報等 |
4 | 任昉《述異記》:宋羅璵妻費氏,寧蜀人,父恱寧州刺史費少敬佛,誦《法華經》數年,勤至不倦。後忽得病苦,心痛垂命,闔門惶懼,屬纊待時,費私心念我,誦經勤苦,宜有善祐,庶不於此遂致死也。既而睡臥食頃,如寤如夢,見佛於窻中,授手以摩其心,應時都愈。一堂男女童僕,悉睹金光,亦聞香氣。璵從妹即琰外族。曽祖,尚書中兵郎費愔之夫人也,惟時省疾,床第亦具聞見。於是大興信悟,虔戒至終。 |
5 | 法苑珠林》宋馬虔伯,巴西閬中人也。少信佛法,嘗作宣漢縣宰,以元嘉十二年七月夜,於縣得夢見天際有三人長二丈餘,姿客嚴麗,臨雲下觀諸天伎樂,盈牣空中,告曰:「汝厄在荊楚,戊寅之年八月四日,若處山澤,其禍克消。人中齋戒,亦可獲免。若過此期,當悟道也」。時俯見相識,楊暹等八人並著鎖械。又見道士胡遼半身土中,天際神人,皆記八人,命盡年月,惟語遼曰:「若能修立功德,猶可延長也」。暹等皆如期亡。遼聞益懼,奉法山居,勤勵彌至。虔伯後為梁西曹州將蕭思話也,蕭轉南蠻復命為行叅軍虔伯耳。荊楚之言,心甚懷懼,求蕭解職,將適衡山,蕭堅不許。十五年,即戊寅歲也。六月末得病,至八月四日,危篤守命。其日黃昏後,忽朗然徹視,遙見西面有三人姿質金曜儀,相端備虔伯委悉詳視,猶是前所夢者,頃之不見。同居小大皆聞香氣,因而流汗,病即小瘥。虔伯所居廨宇卑陋,于時自覺處在殿堂,廊壁瓌耀,皆是珍寳,於是所患悉以復。 |
6 | 宋太原人王球字叔達,為涪陵太守。以元嘉元年,于郡失守,繫在刑獄,防鎖堅固。球先精進用,心尤至,獄中百餘人,並多飢餓,球每食皆分施之,日自持齋至心,念觀世音,夜夢昇高座,見一沙門以一卷經與之,題名光明,按行品併諸菩薩,名球得而披讀。忘第一菩薩名第二,觀音第三。勢至,又見一車輪沙門曰:「此五道門也」。既覺,鎖斷,脫球心知神力彌増專志,因自釘治其鎖,經三日而被原宥。 |
7 | 唐武德中,都水使者蘇長為巴州刺史長將家口赴任。渡嘉陵江,中流風起,船沒,男女六十餘人,一時溺死。惟有一妾常讀法華經,船中水入妾頭,戴經函,誓與俱溺,妾獨不沉,隨波泛濫。頃之著岸逐經,函而泊,開視其經,了無濕汙。後嫁為人婦,逾舊篤信。 |
8 | 唐貞觀元年,蓬州儀隴縣丞劉弼,前任江南縣尉時,忽有一鳥於弼房前樹上,鳴土人云「是惡鳥不祥之聲,家逢此鳥,殺主不疑」。劉弼聞懼思念,欲修功德禳之,不知何福為勝,夜夢一僧偏讃金剛般若經令,讀誦百遍,依命即讀,滿至百遍,忽有大風從東北而來,拔此鳥樹,隔舍遙擲巷裏,其拔處坑縱廣一丈五尺,過後看其風來處,小枝大草,並隨風回靡,風止復起如故,故知經力不可思議。 |
9 | 唐遂州人趙文信,貞觀四年暴死,三日復蘇,自說云:初死,有人遮擁驅逐,將行,同伴十人並共相隨,至閻羅王所,其中見有一僧王先喚師,問云:師一生已來,修何功?德師荅云:貧道從生已來,惟誦金剛般若,王聞此語,忽即驚起,合掌讃言。善哉善哉!師諗誦:般若當得昇天出世,何因錯來至此?王言未訖,忽有天衣來下,引師上天,去後喚遂州人前:汝從生已來,修何功德?其人報王言,某一生已來,不修佛經,唯好庾信文章集錄,王言庾信者,是大罪人,現此受苦,汝見庾信頗曽識否?其人報云:雖讀渠文章,然不識其人。王即遣人引出庾信,令示其人,乃見一龜身一頭多龜去,少時現一人張口,云:我是庾信為生時,好作文章,妄引佛經,雜糅俗書,誹謗佛法,謂言不及孔老之教,今受罪報龜,身苦也,此人活已具向親說。遂州之地,人多好獵,採捕蟲魚,逺近聞見者,共相鑒戒,永斷殺業,各發誠心,受持般若焉。 |
10 | 唐貞觀五年,隆州巴西縣令狐元軌者,信敬佛法,欲寫《法華》、《金剛》、《般若》、《涅槃》等經,無由自檢,憑彼土抗禪師檢校。抗乃為在寺如法潔淨寫訖,入袠還岐州。莊所經留在莊,并《老子》五千文,同在一處,忽為外火,延燒堂宇,是草覆一時灰蕩。軌於時任馮翊縣,令家人相命撥灰覓金銅軸,既撥灰開其內,諸經宛然如故,黃色不改。惟箱袠成灰,又覓老子,便從火化。于時聞見之者,莫不嗟異。其金剛般若經》一卷,題字焦黑,訪問所由,乃初題經。時有州官能書,其人雜食行急,不獲潔淨直爾,立題便去。由是色焦觀者起《信瑞經》,亦存京師西明寺。 |
11 | 任自信,嘉州人,唐貞元十五年,曽徃湖南,常持金剛經,潔白無點,過洞庭湖,忽有異物,如雲冒舟上,俄頃而散,舟中遂失,自信不知所在,久之,凌波而出,云至龍宮謁龍王四五人,命升殿,念金剛經與珠寳數十事,二僧相送出宮,一僧曰憑附小信至衡岳觀音臺,結真師付之,云是汝和尚送來,令轉《金剛經》至南岳訪真師,云:「汝和尚滅,度已五六年矣」。 |
12 | 唐貞元十七年,段文昌自新入蜀,應南康王韋皋闢命,洎韋之暮年為賊嬖讒構,遂攝尉靈池縣。韋尋卒,賊闢知留後,文昌舊與不合,聞之,連夜離縣,至城東門,闢尋有帖,不令諸縣官離縣,其夕陰風,及返出郭,二里,見火,兩炬夾道,百步為導,初意,縣吏迎候,怪其不前,高下逺近不差,欲及縣郭方滅,及問縣吏,向來知府帖矣,時文昌念金剛經已六年,數無虛日,信乎志誠心堅有感,必應向夾道左右,乃經所著跡也,後闢逆節漸露,詔以袁滋為節度使。文昌從弟少從軍,知左營事,懼及禍,與監軍定計,以蠟丸帛書通謀於袁,事旋髮悉為魚肉。賊謂文昌知其謀於一時,念經夜久,素覺困寐,門戶悉閉,忽聞開戶而入,言不畏者再三,若物投按,嚗然有聲,驚起之際,言猶在耳,顧視左右吏悉睡,俾燭樺四索,初無所見,向之門扄已開矣。 |
13 | 唐元和初,漢州孔目典陳昭因患,見一人著黃衣至床前云:趙判官喚爾。昭問所因,云至自冥間劉闢與竇懸對事,要召為證。昭即留坐逡巡,又一人手持一物如球胞前,吏恠其遲荅,曰:只緣此候屠行開。因笑謂昭曰:君勿懼,啖生人氣,須得豬胞,君可面東側臥」。昭依其言,不覺已隨二吏行,路甚平,可十里餘,至一城,大如府城,甲士守門,及入,見一人怒容可惡駭,即趙判官也。語云:劉闢取東川竇懸捕牛四十七頭送梓州,稱准開判殺闢。又云:先無牒君,為孔目典合知事實未及對,隔壁聞竇懸,呼陳昭好在,及問兄弟妻子存亡,昭即欲叅見冥吏云:竇使君形容極惡,不欲相見。昭乃具說殺牛實,奉劉尚書委曲,非牒也。紙是麻見在漢州,其私房架上,即令吏領昭至漢州取之,門館扄鏁,乃於節竅中出入委曲至,闢乃無言,趙語昭:爾自有一過,知否?竇懸所殺牛爾取一牛頭。昭未及荅,趙曰:此不同,人間不可抵也。須臾見一卒挈牛頭而至,昭即恐懼求救,趙令檢格合決一百考,五十日,因問昭曽作何功,德昭即自陳曽設若干,齋畫某像,趙云:此來生福耳。昭又言:曽於表兄家讀金剛經,趙曰:可合掌昭如言。有頃,見黃襥箱經自天而下住昭前,昭取視之,即表兄所借本也。標有燒處尚在,又合掌其經即滅。趙曰:此足以免便放回,令昭往一司,向生祿簿,檢其脩短。吏報云:昭本名釗,是金旁刀,至某年改為昭,更得十八年。昭聞惆悵,趙笑曰:十八年大得作樂事,何不悅乎?乃令吏送昭至半道,見一馬當路,吏云:此爾本屬,可乗此即騎乃活死,一日半矣。 |
14 | 蜀左營卒王殷常讀《金剛經》,不茹葷飲酒為賞,設庫子,前後為人誤累,合死者數四,皆非意得免。至唐大和四年,郭釗鎮蜀川,性嚴急,小不如意,皆死。王殷因呈綿纈郭,嫌其惡弱,令袒背,將斃之。郭有番狗隨郭臥起,非使宅人逢之輒噬,忽吠聲立抱,王殷之背驅逐不去,郭異之,怒遂解。 |
15 | 趙安,成都人。唐大和四年,在家常持金剛,經日十遍,會蠻寇退歸,安於途中見軍器,輒收置於家,為仇者所告,吏捕至,門涕泣,禮經而去,為獄吏所掠,遂自誣伏罪,將科斷,到節帥廳,枷杻自解,乃詰之,泣曰:「安不為盜?」皆得之巷陌。毎讀《金剛經,恐是其力,節帥叱之不信,及過次,忽於按名下書一於字後,即云:「餘並准法」,竟不知何意也。及還,洗浴《禮經,開匣視之,其經揉裂折軸,若壯夫之拉也。妻曰:「某日聞庫中有聲,如有斫撲,乃安被考訊之時,無差跌矣!」 |
16 | 唐太和五年,漢州什邡縣百姓王翰,常在市日,逐小利,忽暴卒,經三日卻,活云:「冥中有十六人同被追,十五人散配他」處。翰獨至一司,見一青衫少年稱是已,姪為冥官廳子,遂引見,准還,又云:「是已。兄貌皆不類,其兄語云:有寃牛一頭,訴爾燒畬枉燒。又曽賣竹與殺狗,人作箜簇殺狗兩頭,狗亦訴爾爾。今名未注死,籍猶可以免,為作何功?」德翰請日持金剛經七遍與之,其兄喜曰:「足矣」。及活,遂舍業出家。 |
17 | 唐太和五年,梓州人倪勤以武略稱,因典涪州興教倉。素持金剛,經倉有廳事面江,甚為勝槩,乃設佛像而讀經。其中。六月九日,江水大漲,惟不至此。廳下勤讀益勵,洎水退,周視數里室屋,盡溺此廳,略不沾漬,倉亦無傷,人皆禮敬。 |
18 | 唐南康王韋皋鎮蜀時,有左營伍伯於西山行營同大寺學,念《金剛經》性鈍,初一日纔得題目,其夜,堡外拾薪,為畨騎縛去,行百餘里乃止。天未明,遂踣之於地,以髮系橛,覆以駞罽,寢其上。此人唯念經題,忽見金一鋌,放光止於前,試舉首動身,所縛悉脫,遂潛起,逐金鋌走,計行未得十餘里,遲明不覺。已至家,家在府東市,妻兒初疑其鬼,具陳來由到家五六日,行營將方申其逃。初,韋不信以逃,日與至家日不差,始免之。 |
19 | 唐李琚,成都人,大中元年四月十六日,忽患疫疾,恍惚之際,見一人稱行病鬼,王罵琚云:抵犯多,我來領汝,云明日後,共三女人同來,速設酒食,皆我妻也。琚亦酬卒曰:汝何得三妻,但聞河北啾唧不睹人也。及期果來,至二十一日,辭去,琚亦拜送卻回,便覺身輕於佛堂作禮,將吃粥卻,行次忽被風吹去,住足不得,乃至一大山,見江海無涯,人畜隨流,琚立岸邊,不知所向,良久,有黃衫人問曰:公是何人?隨我來,方四五步,已見江山甚逺?又問作何善事,若無適足於水上作豬羊等也,細說恐王問琚云:在成都府,曽率百餘家於淨眾等造西方功德一堵於大聖慈寺,寫《大藏經,已得五百餘卷,使者讃歎引去,約五十里,見一大城入門數里,見殿上僧長六七尺語,王云:此人志心造善,無有欺諂。王詰黃衫人於何處,得文帖追平人來,荅云:山下見領來無帖追?王云急送去。便見所作功德在殿上碑記,分明石壁,造廣利方在後,使者領去,又入一院令坐,向琚說緣漢州刺史韋某亡,欲令與作須州刺史,琚都不諭,六七日歸,凡過十三處,皆云王院,悉有侍衛,總云與寫一卷金剛經》,遂到家,使人臨別執手,亦曰:乞一卷金剛。經便覺頭痛至一塔下,聞人云:我是道安和尚作病,卓頭兩下,願得你道心堅固。遂醒見觀音菩薩現頭邊立笑,自此頓寤,妻皃環泣云:「沒已七日,唯心尚暖」。寫經與所許者,自誦不怠。 |
20 | 張政,卭州人,唐開成三年七月十五日,暴亡,初見四人來捉,行半日,至大江,闊甚渡,深三尺許,細看盡,是膿血便小聲,念金剛經使者,便入城,見胡僧長八尺餘,罵使者:「何不依帖亂,捉平人盡」,皆驚拜。及領見王僧,與對坐曰:「張政是我本宗弟子,被妄領來」。王曰:「待略勘問」。僧色怒,下判放去,見使者四人,皆著大枷。僧自領政出城,不見所渡之水,僧曰:「吾是汝所宗,和尚汝識我否?我是須菩提。乃知是持經之力,再三拜禮僧曰:「弟子合眼僧,以杖一擊,不覺失聲乃活」。 |
21 | 巴南宰韋氏忘其名,常念金剛經。唐光化中赴任,至泥溪,遇一女人,著緋衣,挈二子偕行,登山前嶺,行人相駐呌噪,見是赤狸大蟲,三子母也,逡巡與韋分路而去,韋終不覺,葢持經之力云。 |
22 | 唐姚待,梓州人。常持金剛經,并為母造一百部。忽有鹿馴戲,見人不驚,犬亦不吠,逡巡自去。有人宰羊,呼待同食,食了即卒。使者引去,見一城門上有額,遂令入見王。王呼「何得食肉?」待云:「雖則食肉,此元持經」。王稱善,曰:「既能持經,何不斷肉?」待為母寫經。有屠兒李回奴來請一卷,焚香供養。迴奴死後,有人見於冥間,枷鎖自脫,亦生善道。 |
23 | 唐陳文達,梓州郪縣人,常持金剛經願與亡父母八萬四千遍,多有祥瑞為人,轉經患難皆免。銅山縣人陳納曽為冥司所追,見地下築臺問之,云:「此是般若臺,築之,待陳文達」。其為冥司所敬如此。 |
24 | 唐薛嚴,忠州司馬,蔬食長齋日,念《金剛經》三十遍,至七十二將終見幢,葢音樂來迎。其妻崔氏,即御史安儼之姑也。屬纊,次見嚴隨幢,葢冉冉昇天而去,呼之不顧,一家皆聞,有異香氣。 |
25 | 前蜀王氏,乾德初,有小軍使陳公娶高中令駢:諸孫女若人持不殺,二十餘年後為男女婚娶,禮須屠宰。親戚言自已持戒行禮酒筵,將何以娛賓也?」依違之際,遂多庖割。俄未浹旬,得疾頗異,口但慌言。已而三宿還蘇,述冥間事,初被黑衣,使者追攝。入岐府城隍廟廟神,峨冠大袖,與一金甲,武士晤坐。使者領高,見神武士,言語紛紜,扼腕罵曰:「吾護戒神將也!為汝二十年,食寢不遑,豈期忽起!」殺心頓虧。戒檢命雖未盡,罪亦頗深,須送冥司懲其故,犯城隍神。問高曰:「汝更修,何善追贖過尤乎?」白曰:「誦得三傷頌,一缽和尚歌」。遂合掌向神,厲聲而誦。神與武士聳耳,擎拳立聽,顏色漸怡。及卒,章神皆涕淚。乃謂高曰:「且歸人間,宜切營善」。拜辭未畢,颯然起坐,備陳厥事。自此三傷一缽之歌,人皆傳寫諷誦焉。 |
26 | 晉杜願,字永平,梓潼涪人也。家巨富,有一男名。天保篤愛念,年十歲,泰元三年,暴病而死。經數月,日家所養豬生五子,一子最肥,後官長新到,願將以作禮捉就殺之。有一比邱忽至,願前謂曰:「此㹠是君兒也,方前百餘日而相忘乎?」言竟,忽然不見四顧。尋視,見在西天,騰空而去,香氣充滿,彌日乃歇。 |
27 | 東川牙將者,其子嘗喑忽,一日畫地告其父曰:「兒宿瘴深重,被茲業病,聞大聖院神通,欲舍身出家,依止供養糞消,除罪根耳」。父許之,由是虔潔焚脩,夙夜無怠。經數載,倐爾能言,抗音清辯,超於群軰。後有跛童子者,觀茲竒異,發願於大聖院,終身苦行,懺悔求福。未逾期歲,忽能起行,筋骨自伸,步驟無礙,事悉具本院。碑殿右東廡有喑僧、跛童子二畫像並存。 |
28 | 《山居錄》云:黃山谷謫涪,夢一女子語之曰:「妾生前誦《法華經》,願身後為男子,得大智慧,為時名人。今學士妾後身也,學士年來患腋氣,緣年久棺朽,蟻穴兩腋,故有此患,能起而除之則愈矣」。既覺,訪得其墓,如言收掩,其疾果愈。涪翁自記于江壁。 |
29 | 普州樂至縣有臨水精舍,主僧夜夢一貴人跨馬而入,曰:「我,山神也,今暫還,不久當復往歸」。寤而有金堂縣尉令狐習輿病,適至,信宿而卒。習父撝家居,初未聞習病,一夕夢習緣檄歸,喜甚,亟迎門及下馬,楫而言曰:「習不孝,不得終事父母,今當為眉山楊氏子,名虞仲」。後二十三年,仍以直言中甲科,官職顯於今世矣。辭訣而去,父驚愕而寤。其日訃至,撝痛悼甚,它日物色。眉山楊氏實以是歲生子,及長,名虞仲登第之年,正習死後二十三年也。提刑何愨作習墓表,述其事甚詳。虞仲倅遂寧,日令狐氏有訟事自它郡送遂,寧慮不得直,乃以墓表墨本,因虞仲賓達之,虞仲亦隱其事,然蜀人多知之者。表弟沈作肅錄其墓表見遺,出《暌車志》。 |
30 | 偽蜀廣都縣百姓陳宏泰者,家富於財,嘗有假貨錢一萬,宏泰徵之甚急。人曰:「請無慮,吾先養蝦■〈蟲麻〉萬餘頭,貸之,足奉償」。泰聞之,惻然已。其債仍別與錢十千,令悉放蝦■〈蟲、麻〉於江中,經月餘,泰因夜歸,馬驚不進,前有物光明視之,乃金蝦■〈蟲麻〉也。出《儆戒錄》。 |
31 | 偽蜀渠陽鄰山有富民王行魁,嘗養一馬,甚愛之,芻粟喂飼,倍於他馬,一日,因乗往本郡,遇夏潦暴漲,舟子先渡馬回舟以迎王氏,至中流風起,船覆其馬,自岸奔入,駭浪接其主,蒼茫之間,遽免沈溺。 |
32 | 唐貞觀中,有一人任嶲州,於寺得一真珠像,至京師,諸大寺卻與千貫錢買之,不肯,遂毀破賣,得一千三百貫。後日餘患重,寤寐間見一僧云:「何因毀壞尊像?」遂遣人拔其舌,長尺餘,苦痛呻吟,數日而死。德安縣令薛逵備知此事,出《廣古今五行記》。 |
33 | 偽蜀大慈寺賜紫慈照大師昭明主持文殊閣,常募化錢物,稱供奉菩薩聖像。積有星歲,所獲大半,入已後染疾,但見火燒頂至足,周而復始,不勝其苦,悔過懺謝,唱施衣物,竟不獲免。 |
34 | 偽蜀金堂縣三學山開照寺,夜,群寇入寺劫掠,緇徒罄盡寺。元有釋迦藕絲袈裟,為千載之異物也。賊曹令取與其妻拆而易之。夫妻當時手指,節節隨落,須鬢俱墜。尋事敗,戮於市。 |
35 | 偽蜀潼江軍起,攻取閬州,兵火燒劫,閭里蕩盡。佛寺有一大鐘在,有一卒揮大石擊鐘,令碎而鬻之,鐘旋破裂,流逆正中,卒脛,雙折而死。已上三則出《儆誡記》。 |
36 | 宋元嘉初,益州刺史遣三人入山伐樵路,迷忽見一龜,大如車,輪四足各躡一小龜而行。又有百餘,黃龜從其後。三人叩頭請示出路,龜乃伸頸,若有意焉,因共隨逐,即得出路。一人無故取小龜割以為臛,食之,須臾暴死,唯不啖者,無恙,出異苑。 |
37 | 唐武德中,遂州總管府記室叅軍孔恪暴病死,一日而蘇。自說被收至官所,問何故殺牛兩頭?恪云:「不殺。官」曰:「汝弟證,汝殺何故不認?」因呼恪弟,死已數年矣。既至,枷械甚嚴。官問汝所言兄殺牛虛實」。弟曰:「兄前言招慰獠賊,使某殺牛會之,實奉兄命,非自殺也」。恪曰:「使弟殺牛會是實,然國事也。恪有何罪官?」曰:「汝殺會獠,以招慰為功用,求官實為己利,何為國事?」因謂恪弟曰:「汝以證兄,故久留汝。兄既遣殺汝,便無罪放。任受生言訖,弟忽不見,亦竟不得言敘官」。又問恪:「因何復殺兩鴨?」恪曰:「前任縣令殺鴨供客,豈恪罪耶?官言曰:客自有料殺鴨供之將求美譽,非罪而何?又問:何故殺雞卵,六枚曰:平生不食雞卵,唯憶九歲」。時寒日,母與六枚因煑食之。官曰:「然欲推罪母耶?」恪曰:「不敢但說其因耳」。官曰:「汝殺他罪,自當受之」。言訖,忽見數十人來執恪,將出去。恪大呼曰:「官府亦大枉濫」。官聞之呼還曰:「何枉濫?」恪曰:「生來有罪,皆不遺生。來脩福皆不見記者,豈非濫耶!」官問主司:「恪有何福?何為不錄主司?對曰:「福亦皆錄,量罪多少,若福多罪少,先令受福,罪多福少,先令受罪。然恪福少罪多,故未論」其。福官怒曰:「雖先受罪,何不唱福示之?」命鞭主司一百。儵忽鞭訖,血流濺地。既而唱恪生來,所修之福,亦無遺者。官謂恪曰:「汝應先受罪,我更令汝歸耳,可勤造福」。因遣人送出遂蘇。恪大集僧尼,行道懺悔,精勤苦行,自說其事。至七日,家人辭訣,俄而命終也。出冥報記。 |
38 | 唐蜀郡法曹叅軍曹惟恩,當章仇兼,瓊之時為西山運糧使,甚見委任,惟恩白事於兼瓊,瓊與語畢,令還,惟恩妻生男有疾,因以情告,兼瓊請留數日,兼瓊大怒,叱之令出,集眾斬之,其妻聞之,乗車攜兩子與之訣,惟恩已辮髮束縛,兼瓊出臨斬之,惟恩二男叩頭謝之來,抱馬足馬為不行,兼瓊為之下泣,云:業已令矣!猶未釋。郡有禪僧道行至高,兼瓊毎師之禪僧,乃見兼瓊曰:恩命且盡,請不須殺,免之。兼瓊乃赦惟恩。明日,使惟恩行瀘府長史事,賜緋魚袋,專知西山轉運使,仍許與其妻行。惟恩至瀘州,因疾,夢僧告之曰:曹惟恩一生中負心,殺人甚多,無分毫善事,今寃家債主,將至為之奈何?惟恩哀祈甚!至僧曰:汝能度兩子為僧,家中錢物衣服盡用施寺,仍合家素飡堂前設道場,請名僧晝夜誦經禮懺,延旬月之命,如不能,即當死矣!惟恩曰:諸事易耳,然苦不食,問口之不食,若之何?僧曰:取羊肝水浸,加以椒醬食之,即飡矣。既覺,具告其妻,妻贊之即僧二子,又如言置道場,轉經且食羊肝即飯矣,如是月餘,晨坐其亡母亡,姊皆來視之,惟恩大驚,趨走迎候,有一鬼子手執絳幡前,引昇自西階,植幡焉,其亡姊不言,但於幡下儛,僛僛不輟,其母泣曰:惟恩在,生不知罪,殺人無數,今寃家欲來,吾不忍見汝受苦辛,故來視汝,惟恩命祭母母食之。其姊舞,更不與交一言,母食畢,與姊皆去,惟恩疾轉甚,於是羊肝亦不食,常臥道場中,盡日眠覺,有二青衣童子,其長等焦僥也,一坐其頭,一坐足,惟恩問之,童子不與語,而童子貌甚閒暇,口有四牙出於唇外,明日食時,惟恩見所殺人,或破頭潰膓,斷截手足,或斬首流血,盛怒而來,詬惟恩曰:逆賊與我同事急,反殺我滅口!我今訴於帝,故取汝,來則升階。而二童子推之不得進,但慢罵,日中乃去。惟恩知不免,具言其事如此,毎日常來,皆為童子所推,不得,至惟恩病月餘,忽失二童子,惟恩大懼,與妻子別,於是死者大至,眾見惟恩,如被曵狀,墜於堂下,遂卒。惟恩少時有千牛備身,為澤州相州判司,常養賊徒數十人,令其所在為盜而館之,及事發,則殺之以滅口,前後殺百餘人,故禍及也。 |
39 | 唐天寳後,有張某為劍南節度使,中元日,令郭下諸寺盛其陳列,以縱士女遊觀。有華陽李尉者,妻貌甚美,闐於蜀人,張亦知之,及諸寺嚴設,傾城皆至,其從事及州縣官家人看者,所由必白於張,唯李尉之妻不至,異之,令人潛問,其鄰果以貌美不出,張乃令於開元寺選一大院,遣蜀之象工絕巧者,極其妙思,作一鋪木人音聲,闗捩在內,絲竹皆備,令百姓士庶恣觀三日,去三日滿,即將進內殿百里,車輿闐噎兩日,李君之妻亦不來。三日,欲夜人散,李妻乗兠子從婢一人而至,將出宅,人已奔走,啟于張矣,張乃易其衣服先往於院內,一脫空佛,中坐覘覷之,須臾到,先令探屋,內都無人,乃下張見之,乃神仙之人,非代所有,及歸,潛求李尉之家,來往者浮屠尼及女巫,更致意焉,李尉妻皆驚而拒之,會李尉以推事受贓,為其僕所發,張乃令能吏深文按之,奏杖六十,流於嶺徼,死于道,張乃厚賂李尉之母,強取之,適李尉愚而陋其妻,毎有庸奴之恨,遂肯置于州,張寵,敬無與倫比,然自此後亦常仿髴,見李尉在於其側,令術士禳謝,竟不能止。歲餘,李之妻亦卒,數年,張疾病,見李尉狀益甚,明忽一日,睹李尉之妻宛如平生,張驚前問之,李妻曰:妾感公恩深,思有所報,李某已上訴於帝,期在此歲,然公亦有人救拔,但過得茲年,必無虞矣!彼已來迎,公若不出,必不敢升公之堂,慎不可下!」言畢而去。其華山道士符籙極高,與張結壇場於宅內,言亦略同,張數月不敢降階,李妻亦同來,皆教以嚴慎之道,又一日,黃昏時,堂下東廂有叢竹張見一紅衫子袖於側,招已者,以其李妻之來也,都忘前所戒,便下階,奔往赴之,左右隨後呌呼止之不得,至則見李尉衣婦人服,拽張於林下,毆擊良久,云:此賊若不著紅衫子,招肯下階耶?乃執之出門去,左右如醉,及醒,見張,仆於林下矣,眼鼻皆血,唯心上暖,扶至堂而卒出逸史。 |
40 | 南楚新聞:唐黔南廉使秦匡,謀以蠻寇大舉,兵力不敵奔,江陵節度杜悰既謁見,怒其不趨庭,退而使吏讓之曰:「汝鳯翔一民也!悰兩為鳯翔節度,汝今靡認桑梓耶?」匡謀報曰:「謀雖家世岐下,少離中土,太傅擁節,已忝分符,實不曽趨走台階,此日況在荊南乎?」悰怒,遣縶之,發函與韋相云:「匡謀擅棄城池,不能死王事,請誅之」。韋奏請依悰處置,敕既降,悰乃親臨都市監戮之,匡謀將就法,謂其子曰:「今日之死,實寃枉無狀,奈申訴非及,但多焚紙墨,於泉下理之耳!」行刑觀者駕肩接踵揮刃之際,悰大驚,驟得疾,遂輿而返,俄有旋風大作,飛卷塵埃直入,府署乃散,是夕獄吏發狂,自撲而殞,旬日悰卒,議者以悰恃權,貴枉刑戮,獲茲報焉。 |
41 | 《北夢瑣言》:成汭鎮荊州,有墊江縣令崔與主簿李矩不恊,鄰於水火。一旦,群盜劫縣殺令崔賊過後,矩入宅檢校,有一廳子,方避賊,見矩,以為與賊通,明日,言鎮將,眾咸知矩,崔失歡,頗疑之,執送中州推問不伏,遂解送江陵禁右廂獄。廂吏速於具獄催吏常某言於判官范某曰:「李矩詆讕,須栲竟之,范固不許,常竟鍛煉以成之。矩臨刑,戒家人多燒紙筆訟於地下,纔一月,常某暴亡,後李矩白日見身,范驚仆,矩曰:「某受判官深恩,非敢造次,但冥府只要為證耳」。及妻子以誠祈之,乞容旬月,區分家事,雖無痛苦,飲食如常,但困憊,踰月而卒。 |
42 | 王蜀時,杜判官妻張氏,士流之子,與杜齊休數十年,誕育一子,壽過六旬而殂歿,洎殯於家,累旬後,卜窆於外,啟墳之際,覺秘器揺動,謂其還魂,剖而視之,化作大蛇,蟠蜿其中,骨肉舍散。俄頃,徐奔林莽而去。又興元靜明寺尼曰:「王三姑亦於棺中化為大蛇,其杜妻至晩年不敬,其夫夫老病,視聽步履,皆不任持凍餒而卒。人以為化蛇其應也。出《玉堂閒話》。 |
43 | 乾德中,偽蜀御史李龜禎久居憲職,嘗一日出至三井橋,忽睹十餘人摧頭及被髮者,呌屈稱寃,漸來相逼,龜禎懾懼,迴馬徑歸,說與妻子,仍誡其子曰:「爾等成長筮仕,慎勿為刑獄官以吾清慎畏懼,猶有寃枉,今欲悔之,何及?」自此得疾而亡。 |
44 | 偽蜀御史陳潔,性慘毒,讞刑定獄,嘗以深刻為務。十年,內斷死千人,因避暑行亭,見蟢子懸絲面前,公引手接之,成大蜘蛛銜中,指拂落階下,化為厲鬼,云「來索命」。驚訝不已,指漸成瘡,痛苦,十日而死。 |
45 | 偽蜀有尋事團,亦曰中團小院使,蕭懷武主之,葢軍巡之職也。懷武自入內捕捉賊盜年多,官位甚隆,積金巨萬,第宅亞于王侯,聲色妓樂,為一時之冠,所管中團百餘人,毎人各養私名十餘軰,或聚或散,人莫能別,呼之曰狗,至於深坊僻巷,馬醫酒保,乞丐傭作,及販賣童兒軰,並是其狗,民間有偶語者,官中罔不知。又有散在州郡及勳貴客當庖、看廄、御車執樂者,皆是其狗,公私動靜,無不立達於懷武,是以人懷恐懼,蜀破之初,有與已不相葉,及積金藏鏹之夫,日夜捕逐,入院盡殺之,寃枉之聲,聞於街巷。後郭崇韜入蜀,人有告懷武欲謀變者,一家百餘口,無少長戮于市,出《王氏聞見録》。 |
46 | 偽蜀華陽縣吏郝溥因追欠稅戶街判司勾禮遣婢子阿宜赴縣,且囑溥云不用留禁殘稅,請延期輸納」。郝溥不允,留阿宜五日,仍納稅,子放出。明年,縣司分擘百姓張瓊家物業郝溥取錢二萬,張瓊具狀論訴,街司追勘勾禮見溥,太笑曰:「你今日來也,莫望活千萬一死令司吏汝勳成罪」。遂殺之。不數月,汝勳見郝溥來索命,翌日,暴卒勾禮,晨興忽見郝溥,升堂羅拽毆擊,因患背瘡而死。 |
47 | 偽蜀寧江節度使王宗黯生日,部下屬縣皆率配財貨以為賀禮。巫山令裴坦以編戶羇貧,獨無慶獻。宗黯大怒,召裴至,誣以他事。生沈灩澦堆水中,三日尸不流。宗黯遣人撐流而下,經宿逆水復上,卓立波面,正視衛門。宗黯頗不自安,神識煩撓,竟得疾暴卒。 |
48 | 韋承皋者,偽蜀時將校也。有待詔僧名行真居蜀州長平山,嘗於本州島龍興寺立塔十三級,費鎮銀萬計,尋為天火所焚,第三次營立方就,人說其有黃白之術也。及承皋典眉州,召行真至郡,有盧敬芝司馬者,以殖貨為業,承皋常謂之曰:「某頃軍中與行真同入幕,遇一韋處士授以作金術,適來鄙夫老矣,故召行真同修舊藥,藥成當得分惠,為吾子罷商賈之業,可乎?」盧敬諾。藥垂成,韋牧坐罪,貶茂州叅軍。臨行,盧送至蟇頥津,韋牧沈藥鼎於江,謂盧生曰:「吾罪矣!先是授術韋處士者,吾害之而滅口。今日之事,藥成而禍及,其有神理乎?」 |
49 | 蜀郭景章,豪民也,因醉,以酒注子打。貧民趙安注子瞥入腦而死。安有男景章,厚與金帛,遂隱其事,人莫知之。後景章腦上忽生瘡可深三四分,見骨膿血不絕,或時睹趙安瘡透喉,遂死。 |
50 | 蜀錦浦坊民李貞家,養狗名黑兒貞,因醉,持斧擊殺之。李貞臨老,與鄰舍惡少白,昌祚爭競,昌祚乗醉,以斧擊貞,死焉。時昌祚年十九歲,與殺狗年正同。昌祚小字黑兒,寃怨顯然,不差絲髮。 |
51 | 蜀金鴈橋有韓立,善製釣鉤積,有年也。因食魚鯁喉,成瘡脫死。 |
52 | 宇文氏,偽蜀之富家也。孀居,國之東門。嘗聞寢室上有人行,命僕子升屋視之,獲得野狸三頭,并狸母宇文氏殺狸母而存其子焉。未朞歲,宇文氏適護戎王承丕,丕殺判官郭延鈞、一家宇文氏,并前夫一男二女,下獄定罪。赦男女斬宇文氏。吁,得非殺狸母之所報也! |
53 | 蜀郡大慈寺律師修準,雖云奉律,性甚褊躁,庭前植竹,多蟻子,緣欄檻,準怒伐,去竹盡取,蟻子棄炭,火中焚。後忽患癬,瘡遍頭面,醫者云蟻漏瘡,不可醫。後竟卒。 |
54 | 王氏聞見錄》有沈尚書,失其名,常為秦帥親吏,其妻很戾而不謹,又妬忌沈常,如在狴犴之中,後因閒退,挈其妻拏寄于鳯州,自往東川遊索,意是與怨偶永絕矣。華洪鎮東蜀,與沈布衣之舊,呼初兄既至郊,執手敘其契闊,待之如骨肉,遂特創一第,僕馬、金帛、器玩,無有闕者,送姬僕十餘軰,斷不令歸北,沈亦微訴其事,無心還家。及經年,家信至,其妻已離鳯州,自至東蜀,沈聞之大懼,遂白於主人,及遣人卻之,其妻致書重設盟誓云:「自此必改從前之性,願以偕老」。不日而至,其初至,亦甚柔和,涉旬之後,前行復作,諸姬僕悉鞭棰星散,良人頭面皆拏擘破損。華洪聞之,召沈謂之曰:「欲為兄殺之如何?沈不可如!是旬日後,又作沈因人衙,精神沮喪。洪知之,密遣二人提劍牽出帷房,刃於階下,棄屍於潼江,然後報沉。沉聞之不勝驚悸,遂至失神其屍,住急流中不去,遂使人以竹竿撥之,便隨流來,日復在舊湍之上,如是者三,復使繫石縋之,沈亦不逾旬,失魂而逝,得非怨偶相仇也。 |
55 | 秦民有王行言,以商賈為業,常負鹽鬻于巴渠之境,路由興元之南,曰大巴路,曰小巴路,危峰浚壑,猿徑鳥道,路眠野宿,杜絕人煙,鷙獸成群,食啖行旅。行言結十餘軰,少壯同行,人持一拄杖,長丈餘,銛鋼鐵以刃之,即短鎗也。纔登細徑,為猛虎逐及,乃露宿于道左。虎忽自人,眾中攫行,言而去,同行持刃杖,逐而救之,呼喊連山,於數十步外奪下身,上拏攫之,蹤已有傷損。平旦前行,虎又逐至其野,宿眾持槍圍使行,言居當心,至深夜,虎又躍入,眾中攫行言而去,眾人又逐而奪,下則傷愈多,行旅復衛而前進,白晝逐人,略不暫舍,或跳於前,或躍於後,時自道左而出,於稠人藂中,提行言而去,竟救不獲,終不傷。其同侶須得此人充其腹,不知是何寃,報逃之不獲,出《玉堂閒話》。 |
56 | 蜀青石鎮陳洪裕妻丁氏,因妬忌,打殺婢金巵,潛於本家埋沒,仍榜通衢,云「婢金巵逃走」。後遷居夾江,因夏潦漂壞舊居渠岸,見死婢容質不變,鎮將具狀報州追勘,擬伏其婢屍,一夕壞爛。遂置丁氏于法。 |
57 | 《錄異記》:郫縣有民於南郭渠邊,得一小蛇,長尺餘,刳剔五藏,盤而串,置於煙火之上,焙之。數日,民家孫子數歲忽遍,身腫赤皮膚,炮破呻吟,痛楚異常,因自語曰:「汝家無故殺我」。刳剔腸胃,置於火上。且令汝皃知此痛苦。民家聞之驚異,取蛇刬竹,以水灑之,焚香祈謝,送於舊所良久,蜿蜒而去,民家兒亦平愈。 |
58 | 劍州永歸葭萌、劍門、益昌界,嘉陵江側有婦人年五十已來,自稱十八姨往往來民家,不飲不食,毎敎諭於人,但作好事,莫違負神理,居家和順,孝行為上,若為惡事者,我常令貓兒三五箇巡檢,汝來語畢遂去,或奄忽不見,毎歲約三五度,有人遇之,民間知其是虎所化也,皆敬而懼之,出錄異記。 |
59 | 唐末,蜀人攻岐,師還,次於白石鎮,禆將王宗信駐于普安禪院僧房,時值嚴冬,房中有大禪爐,熾炭甚盛,宗信擁妓女十餘,各據僧床寢息,夜半,宗信忽見一姬飛入爐中,宛轉於熾炭之上,忙遽救之,比及離火,衣服並不燋灼。已,又一姬飛入如前,又救之,頃之,諸妓繼踵而入,宗信亦迷悶沃水數石,其火不息,諸妓或出或入,各迷悶失音,有親吏踰隔驛墻告都招討王宗儔,至則徐入房中,一一提臂而出,視其衣裾,纎毫不毀,但驚悸不寐,訊之,云:「被胡僧提入火中,所見皆同。宗信大怒,悉索諸僧立於前,令妓識之。有周和尚者,身長貌胡,皆曰:「是此也」。宗信鞭之數百,疑其有幻術,而此僧寔一村人新落髮,一無所解耳,又縛其手足,取熾炭爇之,亦不承。宗儔知其屈,遂解之,使逸出《王氏見聞錄。 |
60 | 蘇軾作外曽祖程公逸事公,諱仁霸,眉山人,以仁厚信於鄉里。蜀平中,朝士大夫憚逺,宦官缺,選土人有行義者,攝錄叅軍眉山尉,有得盜蘆菔根者,實竊而所持刃,誤中主人,尉幸賞以劫聞,獄掾受賕掠成之太守將慮囚囚坐廡下,泣涕,衣盡濕,公適過之,知其寃,咋謂盜曰:「汝寃盍自言!吾為汝直之」。盜果稱寃,移獄。公既直其事,而尉掾爭不已,復移獄,竟殺盜,公坐逸囚罷歸,不及月,尉掾皆暴卒。後三十餘年,公晝日見盜拜庭下曰:尉掾未伏,待公而決,前此地府欲召公暫對,我叩頭爭之曰:不可,以我故驚公,是以至今公壽盡。今日我為公荷擔而往,暫對即生人,天子孫壽祿,金紫滿門矣!公具以語家人,沐浴衣冠,就寢而卒。軾幼時聞此語,已而外祖父壽九十舅氏始貴顯,壽八十五,曽孫皆仕,有聲同時為監司者三人,玄孫宦學益盛,而尉掾之子孫微矣。或謂盜德公之深,不忍煩公暫對可也,而獄久不決,豈主者亦因以苦尉掾也歟?紹聖二年三月九日,軾在惠州讀陶潛所作外祖孟嘉傳云:「凱風寒泉之思,實鍾厥心意」。悽然悲之,乃記公之逸事,以遺程氏,庶幾淵明之心也。是歲九月二十七日,惠州星華館思無邪齋書。 |
61 | 邵愽,字公濟,洛陽人,康節先生之孫。紹興二年,為眉州守郡,有貴客,素持郡縣長短,通脈謝為業二千石來者為曲法,奉邵雖外盡禮,而凡以事來請,輒不荅,客銜之。會轉運副使吳均從襄陽來,多以襄陽人自隨,分屬州取俸,邵獨不與,客知吳已怒,乃誣邵過惡數十條以啖吳呉,大喜,立劾奏之,未得報,即逮邵繫成都獄,司理參軍韓汴懦不及事,呉擇深刻吏,簽判楊均主鞠之,極其羅織。先是,眉州都監鄧安民,以謹力得邵,意主倉庾之,出入首錄置獄中,數日,掠死其家,乞收葬,不許,裸其尸驗之,邵懼,毎問即承,如是半月,許凡眉之,吏民連繫數百,死者十餘軰,提點刑獄縉雲周彥約纔知其寃,亟自嘉州,親詣踈決,邵乃得出,閱實其罪,無有也,但得其以酒饋游客及用官紙札過數等,事方具獄,楊生即死,獄吏數人繼之,明年,命上,邵坐貶三官,歸犍為西山。其秋,眉山士人史君正燕處,見有邀迎出門,從者百餘,繡衫花帽,馭卒控大馬甚神,駿上馬絕馳,目不容啟,到一甲第,朱門三重洞開,馬從中入,史欲趨至客次,馭者不可,徑造聽事,坐上緋綠數十皆揖,史君東向辭曰:「身是布衣,安得對尊客如此!」其一人曰:「今日之事,公為政何必辭?」吏首白曰:「帝君命公治鄧安民獄,今來也,俟君登科畢,即奏迎矣!」史不獲已,就坐,欠伸而寤,不為家人言密書之,又明年,赴廷試,過荊南,時吳均適帥荊,得疾,親見鬼物,往來其前,避正室不敢居,無幾而死,史調官還夔峽,小疾,語同舟者曰:「吾當死,君歸,為報吾家人,取去年秋所書觀之可也」。是夕果卒,又貳年,所謂貴客者,暴亡於成都驛舍,又明年,邵見安民露布,自持文書來,曰:「安民寃已得伸,陰獄已具,須公來證之,公無罪也!」指牘尾,請書名,已而進曰:「有名無押字,不可用」。邵又花書之,始去,邵知不免,盛具延親賓樂飲,逾六日,正食間覺膓中微痛,卻去醫藥,且衣冠待盡,中夜卒,家人不能舉柩,歸洛,於犍為之翠屏山槁葬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