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欽定四庫全書 |
2 | 記纂淵海卷五十一 宋 潘自牧 撰識見部。 |
3 | 委順 |
4 | 經樂天知,命故不憂。 遯世無悶,不見是而無悶。樂則行之,憂則違之。得之。自是不得自是以聽天命。 君子居,易以俟命。 上不怨天下不尤人。用之則行,舍之則藏。 道之將行也與,命也。道之將廢也,與命也。子遺佚而不怨,阨窮而不憫。 君子不怨,天不尤人,行止非人所能也,吾之不遇魯侯,天也。當死不懼在窮而戚知命也。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唯有徳者能之」。 子貢曰:「古之得道者,窮亦樂通,亦樂所樂,非窮通也」。 適來夫子,時也,適去,夫子順也,安時而處順,哀樂不能入也。 孔子曰:「我諱窮久矣,而不免,命也。求通久矣,而不得時也。樂天知命,吾何憂?窮理盡性,吾何疑?」 |
5 | 史知命不憂。 乗流則逝,得坎則止,君子得時則大行,不得時則龍蛇遇,不遇命也」。黄憲隤然其處順,郭璞遇顏含,欲為之筮。含曰:「自有性命,無勞蓍龜,人禀命有定,分非智力所移,唯應恭已守道,而闇者不逹,妄意僥倖,徒虧雅道,無關得喪」。乃以其意命弟子愿著定命論以釋之。李嗣源曰:「吾心不負天地,禍福之來無所可避,皆委之於命耳」。 |
6 | 傳記知命之士,見利不動,臨死不怨。集委命順理,與物無患。鷦齊萬物兮超自得,委性命兮任去留歸老任乾坤,進取果由,命不由趨,險難。貧賤非不惡道,在何足避富貴。非不愛,時來當自致。 寘懐齊寵辱,委順隨行止。 時邪命邪?吾其無奈。彼何委邪順邪?彼亦無奈吾何夫兩無可奈何,然後能㝠至順而合大和。 客問樂:「天憂病否?樂天知命更無憂。。悠悠天地間,委順無不樂,日有糲食,歲有粗衣,饑寒獲同,骨肉相保,此亦熙熙委順之外,益自安也。何去何從罷龜䇿之臧否?自開自落,任天地之榮枯」。 |
7 | 本朝齒髪付天公,缺壊不可修待時。 |
8 | 經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 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龍蛇之蟄以存身也,有美玉於斯,韞櫝而藏。諸求善價而沽諸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價者也 |
9 | 子雖有鎡基,不如待時」。。 |
10 | 史姑務修徳以待時乎? 譬如農夫,是穮是蓘,雖有饑饉,必有豐年,戢鱗潛翼,思屬風雲。王猛斂翼待時,候風雲而後動。陸法和曰:「凡人取果,宜待熟時,不撩自落」。元魏于謹曰:「州郡之職,昔人所鄙,台鼎之位,須待時來。 |
11 | 集貴賤貧富不可求兮,正身履道以俟時。雖無𤣥豹姿,且隱南山霧,仲尼旅人,文王明夷,茍非其時,聖賢低眉天馬長鳴待駕馭未展從東駿空,戢圖南翼。勉哉!耘其業,以待歲晩收。 填窓塞戶慎勿出,暄風暖景明年日低囘且向籠間宿奮迅終須天外飛潛龍須待一聲雷六翮未因風龍蟠泥中,未有雲不能生彼昇天翼夭矯太空鱗曾為小泉蟄。夫豫章珠璣,鏌鎁毛嬙,終不慮隱櫃撓,帷之為患而臃腫,礫石鉛鈍宿瘤之排蔽,但發有疾徐耳蟄龍三冬臥,老鶴萬里心冬去氷須泮,春來草自生 |
12 | 本朝徘徊且垂翼,㑹有秋風時。龍不冬躍,螢能夜飛,君子小人,各有其時。 |
13 | 不知命。 |
14 | 經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子怨夭,折者不知命者也。 怨貧窮者,不知時者也。 |
15 | 史屈原至江濱,懐石自投,汨羅以死,知足。 |
16 | 經孟獻子曰:「畜馬乘,不察於雞豚。伐氷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斂之臣」。 君子仕則不稼,田則不漁,分無求多。 |
17 | 子知足常足,知足不辱,知者不為不足,福莫長於無禍。士不通財貨,國君不息牛羊錯質之臣,不息雞豚。大夫不為長圃名,進身退,天之道也。天下有至富而非金玉也,適情知足則富矣。錦繢紛華,所服不過溫體。三牲太牢所食,不過充腹知,以身取節者,則知足矣。茍知足,則不累其志矣。知足者則能肥遁,勿用頤光山林,紆鸞龍之翼,養浩然之氣,繿縷帶索,不以負龍章之暐曄也。負步杖策,不以易結駟之絡繹也。 |
18 | 史齊與晏子邶殿,弗受,曰:「慶氏之邑,足欲故亡,吾邑不足欲也,不受邶殿,非惡富也,恐失富也」。范蠡曰:「居家則致千金,居官則致卿相」。此布衣之極也。久受尊名不祥,乃歸相印,盡散其財,以分與知友鄉黨,而懐其重寳間,行以去止于陶。褚先生曰:蘇秦、張儀一當萬乘之主,而都卿相之位,今子積數十年,官不過侍郎,位不過執㦸,意者有遺行耶?東方生曰:「彼一時也,此一時也。使蘇秦、張儀與僕並生,於今之世,曾不能得掌故,安敢望常侍郎乎?以齊三萬戶封。張良良曰:「臣願封留足矣,不敢當三萬户」。公儀子相魯之,其家見織帛,怒而出,其妻食於舍而茹,葵慍而㧞其葵曰:「吾已食祿,又奪園夫紅女利乎?」辟彊侯子徳,常持老子知足之計,疏廣謂受曰:「吾聞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功遂身退,天之道也。今仕宦至二千石不知退,懼有後悔,豈如父子相隨出關,歸老故鄉,以壽命終,不亦善乎!」即日,父子俱移病,上疏乞骸骨。殷興曰:「外戚家若不知謙退,嫁女欲配侯王,娶婦盼睨公主,愚心實不安。富貴有極,人當知足。田豫為衛尉,乞遜位司馬,宣王不聽,豫曰:「年過七十而居位,譬猶鐘鳴漏盡而夜行不休,是罪人也」。遂稱疾。虞玩之年老,請退,表曰:「四十仕進七十懸車,壯即驅馳,老即休息,知足不辱,臣知足矣」。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王僧䖍固辭台府,謂兄子儉曰:「汝任重於朝,行登三事,我若復有此授,乃是一門有二台司,吾實懼焉」。韋世康拜吏部尚書,前後十餘年間,多所進㧞,謂子弟曰:「吾聞功遂身退,古人常道,今將懸車,汝輩謂何?」子福嗣曰:大人澡身浴徳,名立官成,追蹤二疏,伏奉尊命」。韋世康在吏部十餘年,時稱廉平常有止足之志,謂子弟曰:「祿豈須多,防滿則退。年不待暮,有疾便辭」。李義琰宅無正寢,弟為市材送之。義琰曰:「既處貴仕,又廣居宇,非有令徳,必受其殃」。不許。張嘉貞不營家産,有勸其市田宅者,嘉貞曰:「吾貴為將相,何憂寒餒!若其獲罪,雖有田宅,亦無所用。比見朝士廣占良田,身沒之日,適足為無賴子弟酒色之資,吾不取也」。聞者是之。李日知拜侍中,先天中乞骸骨,日知將有請,不謀于家,歸乃治行,妻驚曰:「産利空空,何辭之遽!」日知曰:「仕至此,已過吾分,人亦何厭之有!若厭於心,無日而足也」。元延祖調舂陵丞,輒棄官去,曰:「人生衣食,可適饑飽,不宜復有所須」。每灌園掇薪,以為「有生之役過此,吾不思也」。有勸岑文本營産業文,本曰:「南方一布衣,徒步入關,望不過秘郎、縣令耳,無汗馬之勞,以文墨致位,中書令亦極矣,何得更言産業乎!」 |
19 | 傳記委贄之臣,不探市井之利。集畏極位之盛滿。上方不足而下比有餘,逹人知,止足遺榮。忽如無抽簪,解朝衣,散髪歸海隅。伯兄徳行,高曉方藥,食必視本草,年止四十二。某疏愚食,不擇禁忌,位為侍郎,年出伯兄,十五歲矣。如又不足,於何而足?且獲終於牖下,幸不至失。大節以下見先人可謂榮矣。幸生天下無事時,承先人之遺業,不識干戈耒耜,攻守耕穫之勤。月費俸錢,歳縻廩粟。子不知耕,婦不知織,乘馬從徒,安坐而食? 始我來京師,止擕一束書辛勤三十年,以有此屋廬,此屋豈無華於?我自有餘,中堂高且新,四時登牢蔬栁氏號為大族,五六代以來,無為朝士者,豈容獨出數百人右哉?以是自忖官已過矣,寵已厚矣。夫知足與知止異宗,元知足矣,若便止不受祿位,亦所未能,手不能執殳肩,不能荷鋤幸,因筆硯工得升仕進途,鬢雪人間。壽腰,金世上榮,子孫無可念,產業不能營。 一日,安閒直萬金。 優游福祿更難銷,得年非痩薄,長福是單貧。 設自為化,工優饒之如是,若比簞瓢人,吾今大富貴。 莫嫌貧活,計更富即勞心。 有帛禦冬寒有榖,防歳饑飽於東方,朔樂於榮啟期。 身閒自為貴,何必居榮秩?心足即非貧,豈惟珠滿室。團圓,便是家肥,事何必盈倉與滿箱一身既飽暖,一家無怨咨家雖有畎畆,手不秉鎡基季子今二頃,揚雄才一㕓,伊予有南畆,數已踰先賢。福不可以屢僥倖,得不可以常覬覦。 「先生貧而不言利」,問之對曰:「利者商也。今既士矣,奈何亂四民之業乎?於臣一生,已為萬足。 |
20 | 本朝薄酒,可與忘憂,醜婦可與白頭徐行,不必駟馬稱身,不必狐裘無辱,不必受福甘餐,不必食肉。 |
21 | 易足 |
22 | 子榮啟期行乎郕之野,鹿裘帶索,鼔琴而歌,孔子問曰:先生所以為樂者,何也?期對曰:吾樂甚多而至者三:天生萬物,唯人為貴,吾既得為人,是一樂也。男女之別男,尊女卑吾,既得為男,是二樂也。人生有不見日月,不免襁褓,吾既得已行,年九十五矣,是三樂也。貧者士之常,死者人之終,處常得終,吾何憂哉?饑者易為食,渴者易為飲鷦鷯巢於深林,不過一枝,偃鼠飲河,不過滿腹孔子謂顏淵曰:家貧居卑,胡不仕乎?對曰:不願仕囘,有郭外之田五十畆,足以給饘粥。郭內之田,十畆足以為絲麻,鼔琴足以自娛。所學於夫子者,足以自樂也,囘不願仕蟪蛄不羨大椿而欣然自得,斥鷃不貴天地而榮願以足。北宮子文其裋褐有狐貉之溫,進其茂菽,有稻粱之味,庇其蓬室,若廣厦之䕃,乘其篳輅,若文軒之飾,終身逌然。 庖饌班錯,所享不過一味,華葢結駟,列道警蹕,其容不過容膝渇,飲河水入腹,不過壺漿。 |
23 | 史鄭𤣥曰:家今差多於昔寒之於衣,不待輕暖,饑之於食,不待甘㫖糲粱之食,藜藿之羮,夏日葛衣,冬日鹿裘,馬援謂兄子少游曰:「士生一世,但取衣食裁足,乘下澤車,御欵段馬,為郡掾吏,守墳墓,鄉里稱善,人斯可矣。致求盈餘,但自苦耳」。阮孚曰:「持一皂囊,遊㑹稽客,問囊中何物?但一錢㸔囊,庶免羞澁」。潘師正曰:「茂林、清泉,臣所須也。既不乏矣, |
24 | 《傳》記國子高子曰:臣賴君之賜,蔬食惡衣,可得而食也,駑馬柴車可得而乘也。方丈之食,不過一飽,綈袍之綉,不過一暖」。 |
25 | 集其居易,容其求易,給巢林不過一枝,每食不過數粒。飲河期滿,腹貴足不願餘巢林棲,一枝可為逹士模。王鮪登俎,不假吞波之魚。蘭膏停室,不思銜燭之龍,池沼足以漁釣,舂稅足以代耕,灌園鬻蔬,供朝夕之膳。牧羊酤酪,俟伏臘之費一枝之上,巢父得安巢之所,一壺之中壺,公有容身之地。但願守陋巷,教子孫,時時與親舊敘契闊陳說平生濁酒一盃,彈琴一曲,志願畢矣。禽鹿志豐草。蔬食足充饑,何必膏粱珍繒,絮足禦寒,何必錦綉文?篋中有餘衣,盎中有餘糧,閉門讀書史,清風窓戶涼,高嗜緑,蔬羮意,輕肥膩羊飲啄既已盈,安能勞羽翼?茍無公私債飲,水不為貧,兹焉即可愛,何必是吾廬枯鱗易為水,貧士易為施,如鳥擇木,姑務安巢才小,分易足心,寛體長舒。 浮榮及虛位皆是身之賓,惟有衣與食。此事粗,關身茍免,饑寒外餘,物盡浮雲。 稍無骨肉,累粗,有漁樵資。 家田輸歳盡拾,此充饑膓,,日有糲食,歳有麄衣,饑寒獲同,骨肉相保,此亦熙熙委順之外,益自安也寛於蝸舍,足於容身,富於黔婁,壽於顏囘,飽於伯夷,樂於榮啟,期健於衛叔寳,今何求哉? 身閒自為貴,何必居榮秩,心足即非貧,豈惟金滿室畦,蔬繞茅屋,自足媚盤飱一枝,聊暫安蓬蒿三畆,居寛於一天下。田家衣食無厚薄,不見縣門身即樂以此心目暢敵,彼名利途輕微,何為者?藜藿自有餘,每含咀義味,獨坐日昃,案上有一盃藜羮如五鼎七牢,饋於左右,加之以撞金石,萬羽籥也。坐白屋,有公侯之資,食藜羮,有卿相之色。尚儉,經營少居閒,意思長。田翁真快活,婚嫁不離村,州縣供輸罷追,隨鼓笛喧盤餐,同老小家計共田園。 畫㦸門前難作客,釣漁船上易安身 |
26 | 本朝生計,易足纔蔬畦。 人生自足乃為娛三徑粗成,資一枝有餘暖。 身安一牀足陋巷,開門負朝日,小園除雪得春蔬。 無錢、種菜為家事。 老作諸侯客,貧為一飽謀」。 生當得意樂鷗邊,何用封侯墮鳶外,茅簷適性輕華屋,黍酒忘情敵上尊。 茹蔬飯糗不願餘,吾身眠食耳,一飽萬想滅,一室可盤蝸。 |
27 | 無厭: |
28 | 經辛未,取郜歸於我。辛巳,取防歸於我子,不奪不饜。 富貴之中,有私龍斷焉,禍莫大於不知足,江河不能實漏巵,貪者難為惠。史申侯有寵於楚文王,文王將死使行,曰:「唯我知汝汝專利而不厭予取予,求不汝疵瑕也」。 初,虞叔有玉,虞公求旃,既而獻之,又求其寳劒,曰:「是無厭也。無厭,將及我」。 侵欲崇侈,不可盈厭,聚斂積實,不知紀極。 管仲曰:「戎狄豺狼,不可厭也」。 實有豕心,貪惏無厭,忿纇無期,謂之封豕。谿壑可盈,是不可厭也」。田蚡嘗討考工地益宅,上怒曰:「君何不遂取武庫,猶未足澹。其欲夫已受大,又取小。天不能足,而況人乎!此民之所囂囂苦不足也。安世尊為公侯,食邑萬户,然身衣弋綈。夫人自紡績,家童七百人,皆有手技作事,內治產業,累積纖微,是以能殖其貨,夫晉何厭之有!既東封鄭,又欲肆其西封嬰兒常病傷於飽也」。光武賜岑彭書曰:「人苦不知足,既平隴,復望蜀」。殷興曰:「外戚家苦不知謙退,嫁女欲配侯王娶婦盼,睨王室。宣王破張魯,請魏武便討劉備」。魏武曰:「人苦無足,既得隴,復欲得蜀耶!」車騎將軍張敬兒好信夢,初為南陽太守,其妻向氏夢一手熱如火。及為雍州,夢一股熱為開府,夢半身熱。敬兒意欲無限,嘗謂所親曰:「吾妻復夢舉體熱矣!」又自言夢舊村杜樹高至天上,聞而惡之,溪壑可盈,志欲難滿,溪壑之欲,發乎無厭」。楊國忠、于暄舉明經舉業荒陋不及格。禮部侍郎逹奚珣置暄上第,及暄為户部侍郎。珣始自禮部遷吏部,暄與所親言,猶歎已之。淹囘,珣之迅疾。 |
29 | 傳記薛元超曰:「吾富貴過分,然平生有三恨,不以進士擢第,不得娶五姓,女不得修國史」。 |
30 | 集華貂,深不足之嘆。江海誠難滿早夭羨中,年中年羨,暮齒暮齒。又貪生服,食求不已。 |
31 | 求多 |
32 | 子一人之身,而百工之所為備,如必自為而後用之,是率天下而路也。 |
33 | 史無大功以求大祿。。淳于髠曰:「臣見道傍有禳田者,操一豚蹄酒一盃。祝曰:甌窶滿,篝汙邪,滿車五穀蕃熟,穰穰滿家。臣見其所持者狹而所欲者奢。寗成曰:仕不至二千石,賈不至千萬,安可比於人乎!安世尊為公侯,食邑萬戶,然身衣弋綈,夫人自紡績,家童七百人,皆有手技作事,內治產業,累積纖微,是以能殖其貨身寵而戴高位,家溫而食厚祿,因乘富貴之資力以與民爭利於下昔秦始皇毀壊諡法,以一二數欲至萬世,而莽下三萬六千歳之厯,言身當盡此度,無毛髪之勞,而欲求丘山之用本朝宿鳥一枝足爭,林終夜鳴。 |
34 | 安分: |
35 | 經君子不以小言受大祿。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在下位不援上。君子下不僭,上上不偪下子。監門御旅,抱關擊柝而不自以為寡。古之為道者,量腹而食,容身而居。 |
36 | 史公孫免餘曰:「唯卿備百邑臣六十矣,下有上祿,亂也。受其半」。 齊景公欲更晏子之宅,辭曰:「君之先臣容焉,臣不足以嗣之於臣侈矣」。李克曰:「卑不謀尊,疏不謀戚」。龍門王通教授於河、汾之間,弟子自逺至者甚衆,累徵不起。楊素甚重之,勸之仕通曰:「有先人之敝廬,足以庇風雨,薄田足以具𩜾粥,讀書談道,足以自樂。願明公正身以治天下,使時和年豐,通也。受賜多矣,不願仕也。蔬食以當肉,安步以當車,無罪以當貴,清靜以自虞, |
37 | 集客徒欲朱丹,吾轂不知,一跌將赤,吾之族也。布衣可終身,寵祿豈足賴。寧與燕雀翔不隨鴻鵠飛,茍無凌風翮,徘徊守故林,老龜豈羨,犧牲飽蟠木,寧爭桃李春! 我本蓬蓽人,鄙賤,遽泥沙囘,瞻順流輩誰敢望?同昇寧為宇宙閒吟客,怕作乾坤竊祿人鳳凰不憎山栖,蛟龍不羞泥蟠逍遥飲啄安涯分,何假扶搖九萬!為身世比行,舟無風亦暫休,敢言終破浪,唯願穢乘流却厭長裾曳寧辭,短褐穿驥路未伸,雀羅無慍 |
38 | 本朝或告狄青當推狄梁公為逺祖,青謝曰:青出田家少為兵,安敢祖梁公哉茹蔬飯糗,不願餘。石守道為舉子時,王瀆侍郎,以盤餐遺之,石謝曰:甘脆者,亦介之願也,但日享之則可,若止得一餐,則明日將何繼乎?朝享膏粱,暮厭粗糲,人之常情也,介所以不敢當。 |
39 | 安貧 |
40 | 經君子固窮,衡門之下,可以棲遲,貧而無諂。 貧而無怨,難 |
41 | 「子貧者,士之常處,常何憂哉?」列子窮有饑色,有客言於鄭子陽子,陽令官遺之粟。列子辭。 |
42 | 史揚雄家產不過十金,無儋石之儲,晏如也。藜藿有八珍之甘,蓬蓽有藻梲之樂,陶潛環堵蕭然,不蔽風日,短褐穿結,簞瓢屢空,晏如也。。 |
43 | 《傳》記顏蠋曰:「安步以當車,蔬食以當肉。大雪丈餘。洛陽令出,行見人家皆除路,而袁安門無行路,謂安死矣。令㸔之,見安偃臥問之,答曰:大雪,人人皆餓,不宜干人」。 |
44 | 集《含歡谷汲,行》歌《負薪,灌園鬻蔬以供朝夕之膳。食先人之徳,無厚生之財。故園生事微。長安布衣誰比,數反掃衡門守環堵? 長貧任婦愁。 手自移蒲栁家,纔足稻粱活計縱貧長淨潔,筆耕為養,傭書成學。素尚寧知貴,清談不厭貧。 |
45 | 本朝貧家,何以娛樂,但知抺風、批雨,家徒四壁書,侵坐陋巷,一生顏氏樂,清風千古伯夷貧。 |
46 | 不安分: |
47 | 經志大心勞,所以求者,非其道也。士志於道,而恥惡衣惡食者未足與議也。 |
48 | 子弓人而恥為弓,矢人而恥為矢量力。 |
49 | 經:貧者不以貨財為禮,老者不以筋力為禮,陳力就列,不能者止 |
50 | 子短綆不可以汲深 |
51 | 史量力而動,其過鮮矣。 冉求曰:小人慮材而言,量力而共者也」。皇甫規對曰:「徳不稱祿,猶鑿墉之趾以益其高,豈量力審功安固之道哉!」 |
52 | 集量力守故轍,大廈既焚,不可洒之以淚,長河一决不可障之以手。 |
53 | 本朝載物者,常使馬輕其車,車輕其物,馬有餘力,車有餘量,然後可以涉塗泥而車不僨,登阪險而馬不躓。 |
54 | 不量力 |
55 | 經徳薄而位尊,知小而謀大,力少而任重,多見其不知量也 |
56 | 子猶以一杯水救一車薪之火。 挾泰山以超北海代,大匠斵希,有不傷手矣猶涉海鑿河而使䖟負山也。夸父不量力,欲逐日於嵎谷之際,道渴而死北山愚公年九十,面山而居,懲山北之寒,出入之迂,聚室而謀曰:畢力平之,可乎?」 髪引千鈞,螳蜋怒臂以當車轍,譬以盲辨色以聾,辨聲以博塗而塞江海,以僬僥而戴泰山,猶以錐力墮泰山也。小敵之堅,大敵之擒,乳狗之噬虎,伏雞之搏狸以一縷之任係千金之重,策蹇驢而追迅風,棹藍舟而濟大川,以燕雀之羽而慕沖天之,迅犬羊之蹄而覬追日之步,史君子,是以知息之將亡也,不度徳不量力,驅羣羊而攻猛虎,虎之與羊不格明矣。張儀說趙王曰:「斷右臂而與人鬬,欲無危得乎!以桀詐堯,若卵投石,夫何幸之有!以羔犢之弱而扞虎狼之敵也。錯之𤨏才,智小謀大,以一簣障江河,譬猶鼱鼩之襲狗,孤豚之咋虎,釋斤斧之用而欲嬰以芒刃,臣以為不缺則折。張儉以區區一掌,而欲獨堙江河,終嬰疾甚之亂,多見其不知量也。投盈寸之膠而欲使江海易色,燒一羽之毛而欲令大爐增勢,譬由虻蚋之捕,羣牛腐肉之齒利劒也。步隲表言:北相多作布囊盛沙,塞江水向荊州。呂範、諸葛恪云:此江與開闢俱生,寧有可以沙塞埋也!欲以片心除衆,弊獨手遏羣邪。君子不亮其誠,羣小共攻其短,持腐株支大厦之顛,夫以蝸蚓之餌雜垂滄海,而望吞舟之魚,不亦難乎! |
57 | 傳記炎帝之女,名曰女娃,遊于東海,溺而不反,是為精衛。常取西山之木石以填東海。 |
58 | 集機蓬矢以射革。 駟跛鱉而上山兮,吾固知其不能陞。 任重載盛兮,陷滯而不濟。物勝權而衡殆,形過鏡則照窮。以螳蜋之斧,禦鋒車之隧,不揆蠛蠓之力,強舉千鈞之重,何異無足而欲,行無翼而欲翔,微縷懸千金,謬持蠡測海千鈞巨石,一髪懸,手中無尺鐵,徒欲穿重圍,捧爝火以干日,御抱布鼔以詣雷門,是猶垂蝸蚓之餌以釣吞舟之魚,設弓弋之●,以羅垂天之翼,施衆網而加一禽,尚不能,況張一目以羅萬品,而望其飛,走大小盡,出乎其間,可乎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童麋來觸犀,徳力不相及。 何異乎蜉蝣爭長於龜鶴,秋毫計大於崐閬者哉! 逆風撲燎,推岸塞河,知其難矣,難將一人手掩,得天下目」。 |
59 | 本朝有時爭勝,不量力,何異弱魯攻強齊? 安得獨洒一掬淚,欲助河水增滔滔?司馬公曰:燕丹不勝一朝之忿,以犯虎狼之秦,輕慮淺謀,挑怨速禍,使召公之廟不祀,忽諸罪孰大焉?桓魋武叔不量力,欲持一草,搖蟠桃,譬如敝車羸馬而引丘山之載,幸而無虞,猶恐不能勝,不幸而有隂雨之變,陵谷之險,其患必有不可知者。欲將駒過隙,坐待石穿溜。 |
60 | 隨宜。 |
61 | 經深則厲,淺則揭。 豈其食魚,必河之魴。豈其取妻,必齊之姜。 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淺矣,泳之游之,雖無旨酒,式飲庶幾,雖無嘉肴,式食庶幾,雖無徳與女,式歌且舞,禮從宜。 子游問喪具,夫子曰:「稱家之有亡,君子之於禮也。有直而行也,有曲而殺也」。 啜菽飲水盡其歡,斯之謂孝。歛手足形,還葬而無槨,稱其材,斯之謂禮。 |
62 | 子為高,必因丘陵,為下必因川澤。 清斯濯纓,濁斯濯足。。夫待腰褭飛兔而駕之,則世莫乘車待西施毛嬙而為配,則終身不家矣。 |
63 | 史何必驊騮騄耳,而后行逺乎!浴不必江海,要之去垢馬,不必騏驥,要之善走未能免俗,聊復爾爾! |
64 | 集雖無絲竹管絃之盛,一觴一詠,亦足以暢敘幽情。王鮪登俎,不假吞波之魚。蘭膏停室,不思銜燭之龍聽極於音,不慕鈞天之樂。身足於䕃不,假垂天之雲稱家隨豐儉。 盤飱市逺無兼味,樽酒家貧只舊醅稱家開戶牖,量力置園林。 |
65 | 本朝華佗不世出,天下未嘗廢醫彊為。 |
66 | 經志大心勞所以求者,非其道也。居山以魚鼈為禮,居澤以鹿豕為禮。 |
67 | 史王吉、王崇皆好車馬衣服,自奉養極為鮮明,而遷徙去處,所載不過囊衣,人怪其奢,服其儉,故俗傳王陽能作金。 |
68 | 本朝事到,強為須涉迹曠逹。 |
69 | 子身非吾有,是天地之委形也。生非汝有,是天地之委和也。性命非汝有,是天地之委順也。孫子非汝有,是天地之委蛻也生為附贅縣疣,死為决𤴯潰癰,忘其肝膽,遺其耳目,芒然彷徨乎塵垢之外,逍遥乎無為之表。 墮肢體,黜聰明,離形去智,同於大通,此謂坐忘。其生若浮,其死若休。 死生同狀,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無町畦?」莊子將死,弟子厚葬之,曰:「吾恐烏鳶之食夫子也」。莊子曰:「在上,烏鳶食在下,螻蟻食,奪彼予,此何其偏也!」 莊子妻死,惠子弔之。方箕倨,鼓盆而歌。 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 以死生為寤寐,以形骸為逆旅平仲曰:「既死豈在我哉!焚之亦可。沈之亦可瘞之,亦可衣薪而棄諸溝壑,亦可袞衣繡裳而納諸石椁,亦可唯所遇焉。 死後數百年餘,名豈足潤枯骨!魏人有東門吳者,年四十有一,子喪之而不憂其相室,曰:「公之愛子也,天下無有。今子死不憂,何也?」東門吳曰:「吾嘗無子之時,不憂今子死,乃與向無子同,又奚憂焉!」子高曰:「人生有四方之志,豈鹿豕也哉,而常羣聚乎!史其生若浮兮,其死若休,澹乎若深淵之靜氾乎!若不繫之,舟不以生,故自寳兮養空而遊徳,人無累兮,知命不憂,細故蔕芥兮,何足以疑!達人大觀,物亡不可。飄飄有凌雲氣、游天地之間意。孟敏荷甑墮地,不顧而去。郭林宗見而問其意,對曰:「甑已破矣,視之何益!其於胷中曾不芥蔕,飛鳥遺跡,蟬蛻亡殻,逍遥一世之上,睥睨天地之間,向長隱居不仕,貧無資食,好事者更饋焉,受之取足而反其餘。讀《易》至損益卦,歎曰:「吾已知富不如貧貴不如賤,但未知死何如生耳!」趙岐先自為壽藏圖,季札子產、晏嬰、叔向四像居賓位,又自圖其像,居主位,皆為讚頌,敕其子曰:「我死之日,墓中聚沙為牀,布簟白衣,散髮其上,覆以單被,即日便下。下訖,便掩坎。劉伶放情肆志,常以細宇宙齊萬物為心,常乘鹿車,擕一壺酒,使人荷鍤隨之曰:「死便埋我!」畢卓常謂人曰:「得酒百斛船,四時甘味置兩頭,右手持酒盃,左手持蟹螯,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矣」。張翰縱任不拘,因見秋風起,乃思吳中菰菜、蓴羮、鱸魚。鱠曰:「人生貴得適意,何能覊官數千里以要名爵乎!」遂命駕而歸。阮修性簡,意有所思,率爾褰裳,至或無言,欣然相對,常步以百錢挂杖頭,至酒店便酣暢。阮籍傲然獨得,任情不覊,當其得意,忽忘形骸。 郄超卓犖不覊,有曠世之度。 阮孚蓬髪飲酒,不以世務嬰心,常以金貂換酒,張翰曰:「使我有身後名,不如即時一杯酒」。時人貴其曠,達曰:「人生貴適意耳,富貴何為!」王徽之居山隂,憶戴逵,夜乘小船詣之,造門不前而反曰:「乘興而來,興盡而反,何必見安道耶!」阮孚曰:「未知一生能着幾兩屐?」陶濳為彭澤令,在官八十餘日,解印去縣,未嘗有所造詣,所之唯至田舍及廬山游觀而已。 阮籍聞步兵㕑營人善釀,有貯酒三百斛,乃求為校尉,遺落世事。顧榮素好琴,張翰哭之上牀,鼓琴數曲,撫琴而歎曰:「顧彥先能復賞此不?」因又哭不弔喪主而去不事崖檢。梁蕭恭曰:「勞神苦思,竟不成名,豈如臨清風,對明月,登山泛水,肆意酣歌也!放情事外,浮沈讌詠,貴賤苦樂,更迭為之,亦復何傷!語言之間,何足介意!」姚崇孫朂自為壽,藏於萬安山崇塋之旁,署兆曰「寂居穴,墳曰復真堂,中剟土為臺曰化臺。傳記:馬融才高博洽,為通儒逹生,任性不拘儒者之節。澹臺子羽渡水,子溺死,將葬之滅,明曰:「此命也,吾豈與螻蟻為親戚,魚鱉為仇讎!」遂以葬之。山巨源舉,嵇康自代。康曰:「譬猶禽鹿,少見馴育則服教,從制長而見覊,雖飾以金鑣,饗以嘉肴,愈思長林而志在豐草, |
70 | 集何所獨?無芳草兮,爾何懐乎故宇?茍縱心於物外,安知榮辱之所如?歸丈夫志四海,萬里猶比鄰。何必同衾,裯然後展。慇懃微身輕蟬翼。人生如寄,多憂何為身名竟誰辨?圖史終磨滅?以天地為一朝,以萬期為須臾。日月為扄牖,八荒為庭衢。行無轍迹,居無室廬。幕天席地,縱意所如。止則操巵執觚,動則挈榼提壺。陶子將辭逆旅之館,求歸于故宅,羞以嘉蔬,薦以清酌。釋域中之常戀,暢超然之高情。放浪形骸之外。一隨徃化,滅安用空。名揚求一日之足,當百年之溢窅然遺天地乘,化入無窮。 聖人以萬幾為貴,而我以天下為累,聖人以大寳為尊,而我以天下為煩乾坤水上萍。 榮貴如糞土。 是身如浮雲,安可限南北此身。醒復醉,乘興即為家。 李白自稱酒中仙。 身世雙蓬鬢,乾坤一草亭。 萬世一骸骨,隣家逓歌哭。 放神八極外俯仰俱蕭瑟。 萬古一死,生胡為足名數。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但得醉中趣,勿為醒者傳」。 逹士遺天地,起舞,先醉長松摧。 飄然天外步,豈肯區中囚。 與其有譽於前,孰若無毀於其後?與其有樂於身,孰若無憂於其心?車服不維,刀鋸不加,理亂不知,黜陟不聞。 奴視法度士高士例須憐麴糵,丈夫終莫生畦畛。 牆頭菊花好沽酒錢帛縱空衣可準。 安得長翮大,翼如雲生我,身乘風振迅,出六合,絶浮塵。死生哀樂兩相棄,是非得失付閒人。 江魚不池活,野鳥難籠馴。至仁以死生為傳舍,以軒冕為儻來。 留名千代不關身肺腑,都無隔形骸,兩不覊,悠悠天地,內一死,㑹相逢安處即為鄉。 鄙斗筲之奚筭,哂挈瓶之固守。 身後堆金挂北斗,不如生前一杯酒。 第一莫如禪,第二莫若醉禪能冺人,我醉可忘榮瘁。 飄然世塵外,鸞鳳如何追! 形骸屬日月,老去何足驚。 栖心釋梵浪,跡老、莊。 汨市朝,溺妻子,非逹也,囚山林,擯血屬,亦非達也,若有人與羣動處一代間,彼為彼,我為我不自潔,不自汚,不巢許,不伊呂水,其心雲其身,浮沈消息,無徃而不自得者,其惟達人乎? 吾觀九品至一品,其間氣味都相,似紫綬,朱衣,青布衫,顔色不同而已矣。 付命有厚薄委心信窮通,通當為大鵬,舉翅摩蒼穹,窮則為鷦鷯,一枝足自容,茍能知此道,身窮心不窮」。 功名斗藪是灰塵。 其生也浮雲,其死也,委蛻來,何縁去?何縁吾性不動,吾形屢遷,已焉已焉,吾安徃而不可,又何足厭戀乎其間? 伯倫每置隨身鍤,元亮先為自祭文。 去有何顧,戀住,亦無憂撓」。 名為錮身鎻利,是焚身火。 形神兩是幻,夢寐俱非實。 餘年自問:「將何用,恕是人間賸長身?」 相㸔萬里別,同是一浮萍古之逹人,以生為寄、為夢,以死為歸為魂偶,然即冺為大空,與不同生。理涉虛,趣心潛,靜縁室為,生白人則思𤣥。勢去未須悲,時來何足喜?惟有不二門。其間無壽夭富貴,何如草頭露?始終者萬物之大歸,生死者百年之常分,存亡去就,如九牛一毛,長林豐草,豈與官署門闌有異乎?第宅非吾廬,逆旅暫留止,子孫非我有,委蛻而已矣。有如蠶造繭,又似花結,子子結花暗凋,繭成蠶老死。 天地為幕席,富貴如沙泥,豈戀腰間綬,如彼籠中禽,匪傷蜉蝣之夕,不羨龜鶴之年。 得喪雙遺巢,由與許史同歸寵辱,兩存廟廊,與山林齊致,身外皆虛名。酒中有全徳,雲山不求吾是林泉,不責吾非。但令終日酩酊,醉酒不到。劉伶墳上土,棄世酒中老,謀身書外貧眼豁浮生,夢。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生有酒今生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功名萬里外,心事一杯中」。 乍可狂歌草澤中,寧堪作吏風塵下朝衣在酒家。 自覺有家,非喜方外之浩曠,嘆人間之窘束。 腹中書萬卷,身外酒千杯。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隂者,百代之過客。 意逺超超,然若萬里之鶴也,飄飄然不知冠冕之在已浩,浩然不知天地之為大,㝠機順道,跡繫心曠,鴻遡清風,凌顥氣翺,翔自得於冥冥之間。 循大小於天倪,既齊椿菌。忘壽夭於物,化寧辨彭殤。 無春、夏、秋冬四時之行,無得失是非去來之蹟。 得非我美,失非我恥。一朝同物化,身與糞壤并。 畢竟,金與銀何殊,泥與塵。 貴賤與貧富高下,雖有殊憂,樂與利害,彼此不相踰,是以達人觀大物同一途不恨百年,促翻悲萬刼,長眼前讐敵都休問,身外,功名一任它」。 雲利何方不是家萬齡。龜菌等一死天地平。高士不覊世,頗將榮辱齊 |
71 | 本朝食方丈,飽止一則瓢,飲水樂何涯。金鐵有時而腐,山岳有時而摧,凡有形之物,即易壊大患,縁有身無身則無疾。 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曽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下眂官爵如泥淤。 興廢何足弔,萬世一俯仰。 名高不朽終安用。 有生何處不安生!」 功名一破甑,棄置何用顧。已向閒中作地仙,更於酒裏得天全」。 人之施堂,如物在衡,損益銖黍,了然覺知。堂之受施如水涵,影雖千萬,過無留者。 五更待漏靴,滿霜不如三丈日。高睡足,北窻涼。珠襦玉匣萬人祖,送歸北邙不如懸。鶉百結獨坐,負朝,陽生前富貴死後,文章百年瞬息萬。世忙夷齊盜跖俱,亡羊不如眼。前一醉是非,憂樂兩都忘。 愛惜微官,將底用它年端,好冩旌銘」。 萬古一昏曉。 平生寓物不留,物在家學,得忘家禪。 逸韻謝邊幅。 升沈何足道等是蠻與觸囘,翔天壤間,何必懐此都」。 年來萬事足,所欠惟一死」。 何必擇所安,滔滔天下是」。 譬之烟雲之過,眼百鳥之感耳,豈不欣然接之去,不復念也。坐中客滿,誰憂百榼之空!身後名輕,但覺一杯之重。雞蟲得失,何須筭,鵬鷃逍遥各自知,收拾乾坤付一壺。世間無物直錙銖鄉閭等行路何處更為家已將世界等微塵空裏!浮花夢裏身盛衰,閱過君應笑寵辱,年來我亦平!」 何侯方丈,庾郎三韭。較豐約於夢寐,卒同歸於一朽。 百年雖長,要有終,富死未必輸生窮。 |
72 | 記纂淵海卷五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