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欽定四庫全書 |
| 2 | 廣西通志卷一百五 |
| 3 | 藝文 |
| 4 | 歴朝 |
| 5 | 記 |
| 6 | 平西原蠻碑記 、韓雲卿，惟大厯十二年桂林、象郡之外，有西原賊帥潘長安稱安南王，誘脇夷蠻，連跨州邑，䑕伏蟻聚，賊害平人，南距雕題、交阯，西控昆明、夜郎，北洎黔巫、衡湘，彌亘萬里，人不解甲，天子命我隴西縣男昌巙領桂州都督、兼御史中丞，持節招討，斬首二百餘級，擒獲元惡并其下將八十四人，生獻闕下，其餘逼逐俘虜二十餘萬，并給耕牛，令還舊居，統外一十八牧守覊縻反覆，歴代不賓，皆頫首請罪，願為臣妾，嘉其自新，俾守厥舊，商農漁樵，俱各復其業，悼耋鰥寡，各安其宅，變氛沴為陽煦，化險阻為坦途，五嶺之人，若出●泉而觀，白日，如蹈烈火而䝉清泉書，上聞，優詔嘉焉。公卿百辟將校，耆艾咸願，歌頌勲烈，以銘於石，辭曰：皇帝即位，十有五載，淳風横流，聲教無外，蠢兹蠻夷，肆其蜂螫，恃衆怙險，為人蟊賊，爰命隴西，持節討綏，訓我師徒，如虎如貔，卷旗釋甲，先喻徳澤，稔惡弗懲，含蠆弗息，矯矯隴西，礪爾矛鋋，鼓奮重泉，兵●九天，出其不意，億萬踣顛，來者面縛，亡者染鍔，搜洞索厓，覆其巢穴，若鼓洪鑪，燎彼毛毳，若振飄風，摧乎朽脆，海宇朦朦，再開天光，俾祲作和，化戎為農，三軍卧鼓，四鄙罷柝，原野蕭條，萬里澄廓，明主是嘉，罷人是康，銘之嶺門，用垂無疆。 |
| 7 | 平蠻碑記 余 靖聖宋體天法道欽文聰武聖神孝徳皇帝，在位三十一年，天宇之內，海渚之外，氊裘卉服，罔不率俾，越五月，蠻賊儂智高㓂邕州，䧟其城郭，賊虐衣冠，驅擄稚艾，遂沿鬱江東下，所過郡縣，素無壁壘，猝然㓂至，吏民棄走，因得焚蕩剽鈔，無所畏憚，乃攻圍廣州五十餘日不克，大掠其民而去，所存者，官舍倉庫而已，百年生聚，異域珍玩掃地無遺矣。國家於嶺南不宿重兵，故賊起，三月而後師集，蔣偕、張忠素號驍將，相繼而覆没，由是畏懦者望風潰走，賊益熾逼，連賀毁昭賓，再穴於邕，驛騎繼聞，上甚憂之，樞密副使狄公青以為將帥之任，古難其才，若再命偏裨，事一不集，則二廣之地患熾而不解矣，亟自請行，天子韙之，遂改宣徽南院，兼荆湖南北路宣撫使、都大提舉廣南東西路經制賊盜事。九月拜命，既受禁旅，仍啓以舊鎮騎兵及荆湖銳卒從行，十二月至桂林，督部伍，親金鼓，然後兵知節制矣。明年正月甲辰，至賓州。先是，鈐轄陳曙領兵八千潰於崑崙關，公推其罪首，斬曙及佐吏以下三十一人，然後人知賞罸矣，兵將股慄，咸思用命，是月己未，引師至邕一舎賊，悉其徒以逆戰，公之行師，雖倉卒道途，皆有行列，賊至，駐先鋒以接之，公憑高望，撝騎兵以翼焉，賊徒大敗，追奔十五里，斬首二千二百餘級，生擒五百人，尸甲如山，積於道路，偽署將相死者五十七人，是夕，智髙焚營自遁，復入於蠻中。先是，命湖廣江西路安撫使、樞密直學士孫沔、入內押班石全彬過嶺，與廣西經畧使余靖同經制東西路盜賊，故命公都大提舉，然孫石贊謀，而軍中悉稟公節制，賊再據邕也，農者輟耕，商者輟行，遠邇惶惶，不聊其生，及公之拜命也，朝野之論，中外懽然，以方召之才，兼機軸之重，出剪狂蠻，無噍類矣，賊之巢曰廣源州，交阯之附庸也，父為交阯所戮，遂棄其州，奔南蠻，界中悖傲，以僭稱號，自名其居曰雲南道，又曰南天國，再名其年，曰景瑞，曰啓歴，雜名其左右之人，自侍中、開府以下署之，其主謀黄師宓、儂建侯、儂智忠等，戰沒於陣，未有剪其羽翼而能飛刳其心腹而能全者也，故宵遁矣。嗚呼！智高之謀，十餘年間，招納亡叛，共圖舉事，十餘月間，連破十二郡，所向無前，夫豈自知破碎奔走，直頃刻間，乃知名將攻取，真自有體哉？二月甲戌，乃改乘轅，其月丁亥，至桂州，詔徙䕶國，置節度，復以樞密使召，仍曲赦嶺南，民得休息矣，遂磨桂林崖石以書其勲，辭曰：有宋之大天覆地，載四海正朔，百蠻冠帶，蠢兹狂㓂，起乎徼外，父戮於交，逃死獠界，招納亡命，浸淫邊害，邊臣罔上，失職以懈，猝臨邕郛，乘流東邁，志圖全越，肆其蜂蠆，廣城言言，梯衝附焉，攻之五旬，掠民而旋，賊鋒一至，千里無烟，還據於邕，五嶺騷然，天生狄公，輔聖惟忠，情存義烈，志疾頑兇，請纓即路，仗節臨戎，英材雲集，猛將風從，賊之敢鬭，實惟天誘，來迓於郊，奄喪羣醜，當我摧鋒，易如拉朽，僭補偽署，叢然授首，羽翼既剪，心腹既刳，雖欲再舉，人誰與圖？焚廬而去，回巢以逋？六親不保，曰獻其俘，厥惟邕邊，南國之紀。九峒襟帶，列城唇齒，險固一失，兵糧無峙，庶民蚩蚩，鳥驚獸疐，我公之來，電掃雲開，叛蠻斗破，綱領重恢，師成廟算，民得春臺，天聲遠振，繄公之才。 |
| 8 | 《京觀記》 狄 青大宋皇祐四年夏五月，廣源州賊犯邕州，䧟之，江流瀑漲，東䧟九城，薄廣州，廣人怯戰，登城自固，賊攻五旬，雲梯土山極肆，其巧城堅不能下，乃還經途，復殘二郡，覆四將，再入邕，凡害將佐三十餘人，楚越騷然矣，朝廷憂之，樞密副使狄青抗章請行，願授成算，上重其誠，從之。先是，命樞密直學士孫沔、入內押班石全彬，同本路經畧使余靖經制賊盜，命青以宣徽使總節制。明年正月己未，青帥三將兵至邕州歸仁舖，賊出拒戰，大敗之，騎兵追奔十五里，計殺蠻衆二千二百餘人，偽署侍中黄師宓等腹心將領五十七人死於戰，賊首儂智髙夜焚城自遁，詰朝，引兵入城，俾供奉官賈榮就戰，所歛賊屍而殣之，塜於歸仁舖之側，又遣郴縣尉歐有鄰聚衆傷，還城而死，并活擒而戮，及奔而蹂踐燔灼者三千三百二十有八，瘞之城北。三月，詔築其地為京觀，乃命立石以志銘曰：「庸臣司邊，率職不䖍，盜起其間，蠢爾異類，藏亡納叛，以輔狡頑，窺兹無備，乘虛襲怠，遂肆兇奸，順流而東，列城皆空，嶺表騷然，師徒桓桓，失勁摧完，天下惻然。帝命樞臣，握節屬鞬，拯墜綏殘，師行以律，賞罸貴必其謀，乃専兵家之勢，動靜有制，所擊無堅，吁嗟羣醜，狃於常勝，敢當其前，驅彼犬羊，敵此熊羆，血膏於原，棄甲如山，遺骸草野，百里腥膻，武功外楊，仁心內憫，念及幽泉，肩䯗之葬，京觀之封，銅柱齊天，大聲遠振，皇澤重宣，永鎮羣蠻。 |
| 9 | 融州平猺記。 盧。 讓泰定乙丑秋，僕假守融州倉，皇下車瘝，曠是懼慮，融在萬山間，民受猺害顧。甲子冬，㓂貴州，乙丑春，㓂栁城，夏踰潯㓂平南㓂藤之赤水，頃之㓂鬱林盜開府庫剽掠，元寳罪在不赦，天顔震怒，廷臣僉俞特命資政大夫、湖廣等處行中書省，左丞竒珠公佩印，分省平蠻，統御各司，褒寵有秩，凡馬步軍二萬人屬之公，以為西廣路府州治一十有六，而靜江、栁慶、賓融，猺㓂為甚，合謀定計，審勢分征，命元帥萬努正奉往靜江之西山，親王烏爾圖罕董之，元帥伊喇正奉往慶遠，兵部尚書李大成、萬户鄭昂霄董之、副帥張昭毅往賓中書舍人瑪魯董之，若栁重險之要衝，而融羣猺之淵藪，公獨先之栁，而期諸將，皆後㑹於融，將為百道並攻之勢，以伸三軍奏凱之威，長驅而前，席捲遺孽，直抵大塘、楓木林、絞峒等，團奏俘，奏馘焚蕩殆盡，不踰月，栁㓂悉平，諸帥未奏功，而公獨先期以泰定丙寅正月十一日至融，乘勝克敵，十六日，抵長安黄石周村，督戰甚急，敗獲者墨江等凡六團，欽承温詔，嘉與維新，公曰：噫嘻！好生之徳，洽於海隅，余敢不對●聖天子之休命，乃撫山川之形勢，按義兵之丁欵，命萬户哈喇布哈抵鵝頸嶺武陽扶竹圑，宣上徳意，當雷霆霹靂之餘而沐雨露沾濡之澤，莫不欵甲兵降，帳下萬死，無懐異志，乃示威福，遣以安居，王師凱旋，撫循之道，責在司牧，明張公榜諭以休息喜、融之㓂，革心革面，凡大搔等，來降者二十八團，有與民交易之樂，融免征役，皆公力也，僕衰老之蹤，力疲供役，轉輸給餉，幸免於罪，而斯民耆耋屢請石以記公功，僕慨爾歎曰：惟公金貂元勲，碩徳良輔，忠顯於國，孝型於家，府君八十餘，以山東宣慰致政，公則抗章乞歸，欲供子職，浮雲軒冕，孝道盡矣！加以愛君憂國，所至有聲，沐雨櫛風，身先士卒，故曩歳克叛㓂於江西，今則奏平猺於嶺右，忠職至矣，袞歸薇省，爵秩是崇，實未足以報公之忠孝，八荒一霖，豈獨玉融之幸哉？僕昔侍公而知公之徳，敢因民思而勒之石焉，若夫承流宣化，老守之責，勉焉趨事，用不敢辭，維時分省掾吏趙忠索正贊畫居多，知印達實、哈雅宣使紐斡哩、李肅顔必博囉，馳驅王事，咸有功焉。融州達嚕噶齊善、通州判馬瑛、隨軍帳下同知張阿勒坦布哈，供給軍需，宣力以抵於平，故為之頌頌曰：於戲！皇元君明臣賢，混一無前，禮度有文，法制有型，萬邦來臣，維兹嶺南，地險俗頑，叢生百蠻，瞻天之髙，勢若可逃，●嘯風號，疾呼其徒，如鼪如鼯，以速天誅，王人遠臨，相臣専征，帥將協心，長披餘鋒，笑剪渠兇，後及玉融，赫然雷霆，熙然陽春，仰瞻徳音，蕞爾遺黎，再造於兹，萬死無為，凡此武功，左相式隆，克孝克忠，融山之巔，民頌石焉，期萬斯年。 |
| 10 | 平蠻碑記 王 臣今天子即祚之明年，守臣言粤管栁，慶獞㓂，四出剽掠，益横狡昏，狂奔以干，大刑弗戢，將蔓愈蔓，愈難圖也。惟聖天子天造神斷，克清大憝，以武定南服，詔三府元僚率兵徂征，時元戎伏●伯毛公適有總漕之命，不果行，總鎮御馬監太監潘公忠、總督都察院右都御史陳公金，並奉節鉞，共往視師，而總戎之責，總督公實兼領之，犀甲熊旂、錫盾、雕戈，舳艫蔽江，旌麾遍野，以鎮守司設監、太監蔡君昭副總兵、都指揮同知康君泰、兩廣左右叅將署都督同知馬君澄、都指揮僉事、金君堂、官君纓，分前後左右哨，以兩廣左右叅議林君璿、錢君灝、羅君榮，僉事王君秩、蔡君鍊暨余監諸軍事，以副使陳君宗徳，及桂林知府汪金恩理餉事，仍悉統於中軍。由是兩廣之官軍及兩江之目兵，雲合蝟集，亡慮十萬之衆，而廵按御史盧君翊，實専閱功糾弊之任，上下同心，彼此戮力，罸既不貸，賞亦無吝，是以所向無前，以戰必克，自冬徂春，用兵十有一旬，搗巢掃穴，斬首㡬千級，其為蠻所脅從及願聽招徠者，並釋之，仍屬分守右叅政楊君茂元輩處分。嗚呼偉哉！余聞古者天子之牧四邊也，其義羈縻勿絶而已，我國家聖神相繼，威武彰大，湛恩汪濊，風之所被，罔不披靡，顧兹蠻獞，乃敢跳梁山澤，殺人掠貨，結巢據寨，重為疆場之擾，何耶？蓋蠻獞異類者也，其暴虎，其貪狼而其㨗猿㹨也，惟在乎治之者得其要，禦之者有其備，斯則疥癬之患有不足為吾患矣！蓋天下之事，莫難於兵，天下之才，莫難於將。夫統十萬熊羆之士，貙虎之力，制之一非其道，則若奔馬之轡，不為吾用矣！况使之觸白刃，冐流矢，赴死如赴生，趨勞如趨逸，非仁不能以懐非，威不能以戢非斷，不能以行，非智不能以謀，非信不能以服，又必如珠之走盤，如環之無端，不膠於一定，不狃於一偏，則兵未戰而先勝矣。惟吾總督公，具文武，全材行事，適機宜而風采足畏，愛凡軍中，事無大小，諸軍必諮而後行，文移山積，日復旁午，公則批荅如流，尤長於用兵，所謂一衆人心力耳目，使所至如時●者，公實有之，出竒制勝，決䇿料敵，雖古之名將，何以加焉？總鎮公鎮静有容，不立町畦，事之出於總督公者，若自己出，未始嫌於逼己，所謂事成於同者非耶？噫斯舉也，鏗鍧炳耀，盪人耳目，吾不知南仲山甫之在，當時亦若是乎？烈耶？其事固無可紀耶？於是栁州知府劉璉進而述父老之詞，謂馬平在國初本十有八里，永樂三年，獞㓂起，有韓總兵者，督兵捕之而蕪其田，乃為慶遠、宜山、河池之獞所奪，遂併十八里而為七。宣徳三年，有山總兵者調兵勦之，而反為㓂所襲，置横羅、歸安堡以守禦之，景泰初元，羣㓂蠭起，聚至萬餘圍栁，州城幾䧟，賊勢益熾，遂併七里而僅存一里之半，嗣是以還，曠誅數紀，蓋羣兇猾㓂，不謂復有兵，能壓其境者矣，今兹乃若摧枯拉朽之易，而又奮餘勇，出異謀，開峽道以通襟喉，置哨堡以示保障，七八十年兇悖之氣，一旦銷沮殆盡，户口賦役復歸版圖，見百年之所僅見，為前人之所未為，有功於生人大矣，非托諸文字之雅，烏足以眎近？而●遠、余誠，儒生濶畧，不適於用，謬承臺檄，躬在戎行，雖獲寸尺之功，亦猶豐山之鐘霜既降，則鏗然鳴，蓋氣之感，非自能鳴也，聽於下風，竊自增氣，故不辭而書之，亦欲效蒼蠅之附驥，用垂斯名於不朽，故特强顔為之。 |
| 11 | 平思田蠻記》 王守仁嘉靖丙戌夏，官兵伐田，隨與思恩之人相比，復煽集軍，四省汹汹，連年於時，皇帝憂憫元元，容有無辜而死者乎？廼命新建伯王守仁，曷往視師？其以徳綏，勿以兵䖍，乃興師振旅，信義、大宣諸蠻咸慕，旬日之間，自縛來歸者七萬一千，悉放之還農，兩省以安，昔有苖徂征，七旬來格，今不期月，而諸蠻率服，綏之斯來，速於郵●，舞干之化，何以加焉？爰告思田，毋忘永徳，爰勒山石，昭此赫赫，文武聖神，率土之濱，凡有血氣，莫不尊親。嘉靖戊子年春，臣守仁拜手稽首，書臣林富、張祐刻石。 |
| 12 | 《平定安南碑記》 羅欽順、安南黎氏受命天朝，以有其土，六●而至於譓，權移身竄，不復能國，其臣莫登庸者，因而據之，踵襲故常，妄自尊大。兩廣暨雲南撫臣亷得其實，具以狀聞。皇上赫然震怒，謂黠酋敢爾悖逆，法所當討，遂允廷臣之議，將興問罪之師。兵部左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蔡公經方提督兩廣軍務，首被命調集兵糧，相機撫剿。公博謀精慮規畫，皆以時定，遂檄諭登庸父子，使知大義所在，迷復必凶。復榜諭其國中士民，俾各倡義輸忠，以轉禍為福。賊黨聞而惴恐，然猶時出譎計，既卒不得，遂乃具降表，悉以其土地人民之數來獻，伏聽天朝處分。公於是為通其表於朝，僉謂夷情叵測，且臣禮未純，不可許，上以為然，乃申命咸寧侯仇公鸞總督征討諸軍，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右都御史毛公伯温叅贊機務璽書，敦遣授以便宜之權。二公乘傳至梧，聞賊計尚懐猶豫，毛公曰：是制之在我，乃更檄問登庸乞降之誠，何以表見，度其未即應，遂指示諸將佐，分領精兵十餘萬列屯界上，將尅期進取，賊益恐，亟以書來，願束身聽命，削僭號，奉正朔歸侵疆，土地人民，悉聽處分者，一如前章，而哀懇加切，二公乃以便宜許受其降，直關城之北為壇，至日昧爽，設龍亭於上，覆以黄幄，旗纛儀衛以次畢陳，文武官僚分班拱侍，門既闢，登庸繋頸以組，令其姪文明奉表前進，躬率諸小目及耆老人士，跣而趨至壇下，俯伏以俟，執事者宣布朝廷威徳，莫不竦聽，乃受其降表，登諸案而釋其縛，登庸仰瞻黄幄，拜稽益恭，其國人遥列關外者，亦皆北向稽首，無慮數萬，少頃登庸，遂趨詣軍門，俯首再拜，跽聽訓辭，總戎為言：自非皇仁如天，汝安得復有今日？其歸，俟命於國中，復再拜而出，喜浮顔，面嘉靖十九年十有一月三日也。於是閉關徹衛，申固封守，公私上下，皆相與事事如平時，懽呼之聲，不踰旬而徧於四境，流聞海內，莫不熈熙如也，降表聞皇上察其誠至，特矜而宥之，復念其士民表請之勤，授登庸安南都統使，仍許世襲，論功酬勞，毛公加太子太保，蔡公陞右都御史，仍舊鎮，暨仇公均受上賞，其餘陞賞有差，於是廣中諸士夫相與言曰：自古制御蠻夷，固非一䇿，然或傾天下之力而後濟，其亦憊矣。今兹之役，師集而未行，糧具而未裹而登庸悔罪，乞降皇皇，焉如弗及，是豈偶然也哉！良由我皇上神武聖文，聲光暢達於無外，故綏之即來，二三大臣，一以尊主庇民為心，而不為身謀，故誠無不動信，可謂無前之偉績已然，非託諸文詞，施之金石，將何以垂示萬世？乃具書幣，遣梧庠訓導劉鐸來謁，余文飲順，卧病山廬，既愚且耄，然事端初發，未嘗不與衆同憂，及兹側聽懽聲，又不能不與衆同樂，雖文辭萎弱，竊以為晩年之幸，殆無以加，此諸君有請，其又奚辭？顧兹役之預有勞者，武列自總兵副參下至千百夫之長，文列自撫按藩臬，下至庫筦，廵邏之微，不能盡載官爵名氏，謂宜著在碑陰，並垂不朽，若參政翁君萬達，則勤勞最著，衆論攸歸，又不容不表而出之也，其事既備，遂聲之以詩。詩曰：虞有頑苖，迷帝之則，師弗窮征，終然來格，兹事遼濶，累代無聞，不圖今日，見此殊勲，逖彼安南，世修職貢，黎裔寖微，賊臣乃縱，涓涓莫禦，遂至湯湯，逞其詐力，亂我天常，命將徂征，皇威有赫，將則元侯，上卿贊畫，撫臨重鎮，亦既得人，萬全之舉，屬此三臣，調度既周，詢謀亦廣，文告之辭，明如指掌，白旄斾斾，虎旅桓桓，先聲所震，●甚驚湍，企仰軍門，輸誠恐後，函表囊書，戴星而驟，重關夙啓，黄幄高張，素衣委地，長組縻肮，土地人民，天朝所有，腰領獲全，死甘速朽，羣公上請，天子曰嘻，涸鱗窮獸，忍弗生之悔悟，方新惟新，是用俾為都統，以輯其衆，交人驚喜，有隕自天，百拜稽首，天子萬年，思昔舞干，文徳何盛？嫓美重華，惟皇明聖，除兇有命，大義聿彰，包荒有裕，祖訓彌光，亦有忠良，齊驅并力，動必應機，謀無容隙，陽開陰闔，黙契皇●，何頑不感，何塞不通？南徼既寜，萬邦胥慶，正徳厚生，式符嘉靖，洪纎咸遂，飛走攸同，勒辭貞石，以詔無窮。 |
| 13 | 平蠻碑記 張 岳嘉靖乙巳春，詔提督兩廣軍務、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張岳，總兵官、征蠻將軍、平江伯陳珪，征剿馬平縣五都諸蠻蠻，據危險為巢，以十數，大者五六百人，小亦不下二三百，多儲蓄藏以防征。秋八月徵兵悉㑹龍城，分為三道：右叅政鄭絅、監叅將戚振統南丹兵，由中道以向魚窩，雷巖同銀北岸。左叅議趙崇信、監叅將孫繼武統那地兵由東道以向馬鞍平田，北冊洛滿南團口巢。副使魏良輔、監都指揮李霽統東蘭兵，由西道以向都博高桅龍船。九月丁夘，諸軍按道分攻雷巖，北岸平田北冊洛，滿都博克之，遂進圍魚窩、馬鞍、高桅諸巢。冬十一月，幕府至自蒼梧，廣東右叅政張烜從留叅謀畫，又檄副總兵程鑒馳入，兼統諸軍，晝夜督戰，攻技並設無遺巧，賊亦隨方為備。明年丙午春三月，僉謀緩攻，以弛賊備撤圍，若去之而旋復乘之，各募敢死士緣石壁夜登，奪其險陿據之，諸軍以楯相擁翼，繼登戰於陿中，又戰於支頂且登，遂至絶頂，火砲矢刃，迅激交發，呼聲震山谷，夏四月甲午，馬鞍破。丙午，魚窩破魚窩者尤險惡，自國初以來，凡四攻弗克，至是與馬鞍俱破，蠻中震恐，因撫輯餘黨，分兵屯守，䕶旁近居民耕種，遂班師是役，自秋徂夏，嶺外行師未有若是久者，而將士效命，謀猷壯武，異論莫能譁久，益奮厲，迄用有成功，以仰副聖天子詔命，是月幕府移駐栁城，既又至千，蔓周觀營壘，閱諸將功最，叙刻於崖，石山可平、石可砥，惟聖天子威靈，彰播遐邇，億萬斯年，永永無已。吳中丞平嶺西前後功記。 王世貞，前是吳公以御史中丞撫嶺西，而嶺東西無不被㓂者，當是時，御史大夫凌公以十萬衆蕩平諸巢穴，而獨以西㓂屬公公，練卒蒐乗，廣儲蓄，申賞罸轉怯，令勇因形為勢，㓂已歴歴，墮股掌間，而㑹諜得昭平三屯，最强而孽最甚，即勵將士捲甲而趨，大破之，窮追出其背，擄斬渠酋以下千三百七十餘級，俘血屬三百有竒，牛馬糧仗稱是，㨗上加祿一等，錫金幣，優奬已北。三河池、咘咳諸㓂復叢起公議，先其急者，選將士分道襲擊，復大破之，刜其腑，擄斬渠酋以下四千八百餘級，俘血屬三千二百有竒，牛馬糧仗倍蓰於前㨗，上詔錄一子入胄監，錫金幣，差次之，而公已入為右司徒矣，未得代，丁內艱去，當公之破賊時，輒行視要害，立城邑，民人其良者而儲胥之，俾専精其力，終南畝，畫賦給役，比於中土天子時時，心念一卿士能寛我南顧，憂今者安在？蓋甫服除，而太宰以全嶺之大帥，請即進公、御史大夫盡䕶嶺東西諸將吏民，一切得便宜從事，於是嶺西之諸將吏民，懽忻鼓舞，若離乳之赤子，復歸父母之懷，而其威徳之所流聞，則嶺東之人望公，亦若望歳公至，而士飽馬騰，將吏覬勲，唯敵是求，公曰：不穀拜天子之命綏靖，若曹不可究。武姑與時消息久之。府江之大，桐江猺起，與平樂、昭平、永安、茘浦猺媾，而抄畧行旅，剽䖍廬畜，浸淫及遠，衆議大征，公曰：大征費鉅，莫措也，且示之聲，廹使匿也。潛分兵為四哨，屬文武大吏將之，凡十餘戰，躙其穴百十餘處，擄斬渠酋以下千餘級，俘血屬百有竒，撫而即業者五百餘家，而亡何金鵝松栢深埇等㓂復繼起，公即移師合嶺東之勁為五哨，分道掩擊，復破之，擄斬渠酋以下八百餘級，俘血屬二百有竒，先後㨗上詔，錄一子入胄監，錫金幣如前，蓋聞之嶺東之地沃饒，而其三垂廹於閩，粤及西南諸水國，無所不通，道是故利在海，而害亦在海，嶺西之地，墝埆深巖，大壑，箐棘毒瘴，往往而是，自職方之圖益闢，而與猺獠接，其人皆喜，亂不憂死，勝則蝟集，敗則鳥竄，是故利不在山，而害在山嶺東之害，故驟發驟定，且無論國家之於猺獠，取覊縻而已，間不勝其擾，一搜捕之，然亦僅僅取懲艾，雖以韓襄毅之果、王文成、翁襄敏之算，亦不能盡快其志，自隆、萬之間，執政者始務以威勝之，決筴除剿，於是凌公與前後大帥，殷劉諸公，皆極其兵力，不避鏌鎁之憯，而賊之授首於鋒，鎩者十已八九矣，公之佐諸公當右臂，時其兵力不踰賊勝，乃能鼓其所不足而擄斬恒過當，及其繼諸公為大帥，其兵力數倍賊矣，顧必抑其所有餘而擄斬，若稍不稱㨗，亦不時上公，豈不愛肘金横玉之報，顧上以節縣官之帑，而下以惜生人之命，其愛有甚於肘金横玉故也！語云：霜雪之後，必有陽春，吾兹為嶺右稱休矣，召穆公之詩曰：矢其文徳，洽此四國。公豈不亦仁人長者哉？公故與余知交而中表，陸生某銜公徳，自嶺歸，而以事狀授余，余為之叙。其畧如此，陸生倘以示公，則為我併告公公，今政成且入輔矣，即有代者，願以班定遠之語任都䕶者語之也。公吳姓名文華，嘗視學其地，有賢聲，當二千石吏治時，為天下最，拜璽書金帛之賜，云不獨以武功顯。 |
| 14 | 《平古田大功記》 張 翀，隆慶四年，皇帝念廣西地方，近為諸峝蠻所蟠據，縣日以削，乃下廷議諸大臣議曰：廣西南制交阯，西控滇貴，北連荆楚，蓋天子所以藩翰邊陲之國也，誠不可委之不治，然非専敕撫臣特有才望者，以開府其間，殆不能有成功。乃簡石汀殷公某，以都御史授節鉞，而來維時兵部左侍●蟠峰李公某為總督，素與公志同道合，公既至，即檄諸司議所宜先，適今都御史華溪郭公某為左轄，力贊公先平古田蓋古田，自●治以後，官兵敗績，縣治湮沒甚至，越㑹城戕命吏罪，莫有加焉者，公意遂決。七月，徵各司兵凡十萬人，總兵官俞君大猷總其事，以叅政柴君淶、叅議龔君大器、副使鄭君一、龍應君存卓卲君維、中僉事金君柱等，各為監軍，督餉，以副總兵門崇文、叅將王世科、黄應甲、遊擊丁山、都司錢鳯翔、董龍、魯國賢等，各為督哨，分七道進，凡三閱月，破巢六十有二，斬首級七千四百有竒，俘獲賊屬牛馬器械以數萬計，我兵無一摧折者，生擒首惡韋銀豹等，械送闕下，皇帝稱賞焉，各晉秩有差，公又疏復縣治，改為永寧州，即其下六里最頑梗者，立為三鎮，以分其勢而扼其背焉，可謂經畧之全能矣。即今桂林以西，民猺樂業，豈非廣右用兵以來二百年之偉績歟？廣之父老子弟及卿士大夫，莫不感公之徳思以銘之百世，某里人也，胡能贊一辭哉？因不揣僭為之言，曰同一古田也，在先朝之初，則以三省之力，而不能救諸將之倒戈，在當今之時，則以八十年之險而不能保數旬之破竹，豈其時有難易，抑亦事有優劣歟？嘗推其故有三三者何？天子保治留心四夷，而碩輔元老，鋭意安攘之烈，故公得以無內顧而展其才，此成功之始也。公又以豪傑之才，光明之度，壯猷多算，不奪於羣議，而一時文武諸賢，同心戮力，此成功之中也，收兵之後，不事虛文，必分勢立鎮，以堅其無反側之心，此成功之終也，非始不足以乗事，機非中不足以決大䇿，非終不足以保長治，然則是功之成也，不亦有然哉？雖然，某猶有說焉。漢趙充國，經畧先零之時，兩將軍與中郎將出擊，降斬萬餘人，詔罷兵矣，充國獨留屯田，明年五月又降，斬三萬有竒，乃請罷兵屯，古人經畧長久之計，不可見乎？是故廣西之㓂亦多矣，如古田者，不暇悉數，古稱唐虞之仁不能柔，秦漢之勇，不能威信，未易言也，所深幸者，有石汀、殷公為之於前，而又得華溪郭公繼之於後，二公皆當代豪傑，其所樹立，皆非尋常可同日語者，則吾父老子弟享太平之澤，寧有窮歟？寧有窮歟？某不敏敢，以是刻石，告之將來。 |
| 15 | 平府江大功記》。 張 翀維廣右崇山、大谷，逶迤數千里，蠻生其間，負險易亂，自秦以來，教化所不能行，恩信所不能結，唯在乎威之而已。威之為道，小之則剿，大之則征，豈不存乎其人哉？諸蠻自蕩平古田之後，稍事斂戢，唯府江猺獞當，全省襟喉之㑹，由正徳己夘以迄於今，㡬六十年矣，其間負固阻塞，刦掠占據，使一州五縣之內，行旅官民田糧府庫，受害有不可勝言者，雖仁人慈士，猶且奮臂，况以豪傑之才，總文武之寄者哉？維時巡撫廣西副都御史、莆陽郭公某，適膺其任，公蓋憂民之深，䇿事之熟者，㑹提督兩廣兵部侍郎、兼僉都御史、古歙殷公某，當古田戡定之餘，有蕩平全粤之志，乃各疏其狀於朝，朝議以為稔惡不討，無以固招徠者之心，不如征之便，而以先後巡按御史李公某、唐公某紀察之，二公極留意地方者，命下之日，公遂調計兵食，發左右兩江之卒凡六萬人，以兵備副使鄭君某、分巡副使金君某、僉事夏君某為監督官，以右江叅將王世科、都司錢鳯翔王承恩、原任都指揮使董龍為統督官，總理糧餉，則以叅政胡君某紀驗功次，則以副使劉君某，至於總統一切軍事，又皆屬之總兵官李君某，於是分布既定，謀猷載同，諸君罔不矢心戮力，驅馳乎？師旅之間，兵進於隆慶六年之冬，止於萬歴元年之春正月，賊來迎戰者，隨戈而倒，各退保堅巢，即分兵攻之，戰愈力，賊各墮崖而下，無不克者，凡斬首五千級，俘獲數萬頭，招降者不計其數，何其偉哉？報至天子嘉之，恩賚各有優渥，公又以大征甫畢，善後宜圖，爰酌六事上之六事者，復土司、設専將，通水陸、處兵費，定縣治，分田糧，而以兵備副使徐君某、叅將王承恩終其事，至今三峝兩岸之間，謐然稱順治之境矣。嗟乎！一府江也，未征之前，商旅日阻，州縣日危，田糧日損，兵費日繁，既征之後，阻者通矣，危者安矣，損者增矣，繁者減矣，何旬日之間而先後頓異如此耶？譬之居室，然千金之家，久而不治，日為風雨，侵愈支愈敗矣！善居室者，不以一勞為憚，即其敝而新之，有不煥然改觀者乎？是故因循遷就者，養亂之原也。任事憂民者，地方之利也，故曰：存乎其人而已。某里人也，抱桑梓之憂，昔嘗鳴之闕下久矣，乃客歳聞古田平，今又府江平寧，不大有懽快乎？睹淮蔡之豐功，乏昌黎之健筆，爰效厥義，用附里銘，銘曰：險彼府江，蠻負為限，幾六十年咽喉之患，帝命方叔，爰整其旅，睠焉南顧，施此時雨，維此方叔，王命是膺，謀似泉黙，斷若雷聲，乃秉天戈，深入其穴，電掃烟清，霜飛塵絶，我猺我民，我峝我谿，何以善之？屯田便宜，膚功既奏，帝曰：孔嘉恩賚有渥，光於邦家。父老曰嘻，覩此！洪造願言！根除百年，是保平北。三大功記。 張 翀廣西之㓂，在桂林、蒼梧則有古田府，江為最，在栁、慶之間，則有懐遠八寨、北三為最古田、府江、懷遠諸賊，先是，都御史、巡撫殷公暨華溪郭公次第平之矣，唯北三八寨至今未平，瘡痍未起，加以蠻性變詐，巢穴險阻，當事者慎重之也。萬歴五年，小江吳公適開府廣右，訏謨勝算，武緯文經，乃檄地方諸執事者曰，惟廣右僻在南疆，猺蠻為害，梗化久矣，其議所宜先加兵者，執事議曰：今之㓂莫憂於八寨北三，其八寨業已招撫，徐觀其後，而北三者，則跳梁已極，且立赤幟於諸蠻之間，使北三不懲，則諸蠻不懾，諸蠻不懾，則八寨之撫不堅，宜先加兵，無愈於此者。吳公曰：善！㑹栁慶守巡，各以遷職去，公遂檄永寧兵憲、吳君善來經畧其事焉，吳君行公戒之曰：兵貴潛機，使敵莫測近而示之遠者，法也。君其先聲指咘咳河池乎？吳君曰：敬聞命矣！公遂徵兵於各土州司，㑹守巡該道，陳君俊、尹君校各次第抵任，二君素沉幾諳練，加以受成於公，而又合謀於吳君，其猷益壯矣，乃以右江叅將倪君中化統栁慶諸兵，而遷來三哨，則屬之永寧叅將王君瑞焉，兵果先從便道，故為聲影於河池咘咳之間，賊不以疑也，不數日，則兵趨北三，諸賊以為從天而墜，已不及掩耳矣！兵進凡三十日，克破巢寨一百有竒，擒斬四千八百名顆，而俘獲賊屬，視擒斬倍之，牛馬器械，視俘獲又倍之，自廣右用兵以來，神速稱快，未之有也，公又疆理土田，分兵屯種，益為善後計，凡八寨以南，河池以西，靡不聨絡，待命恐恐焉，不保旦暮，豈有縱横出没如昔日態耶？績上上嘉之，晉公、大司徒郡中鄉大夫及父老子弟，各置酒為地，方慶且詣守巡使君，請記使君，轉以屬僕，嗟乎？翀胡能為公記耶？昔石汀殷公平古田僕書於桂林華溪，郭公平府，江僕書於蒼梧，今桂林、蒼梧之間，頌二公之功者，尚浮於僕之文，是其文不足，而其功常有餘也。况公之北三，又事倍於古田府江，而他日頌公之功者，豈不益浮於桂林蒼梧耶？卉服椎髻，鳥語狼心，不示其威，則不憚也，平禍定亂，昭徳垂信，不假諸勒，則不●也。南山之石，玉屏仙變，風雨不來，千載一日，此非公之碑，如有待耶？於是父老子弟争趨而磨，懸崖而書，諸峝猺獞莫不相率來視，以手加額曰：南蠻何敢反乎？何敢反乎！張翀聞之，乃從前數，廣西之㓂，幾已殆盡，遂援筆為記。 |
| 16 | 平懷集峝蠻碑記》 管大勲，兩廣故百，粤地國家，並建兩省，剖土分疆，若犬牙然。懐集介封、開陽、賀間，蠻獠錯居，而金鵝、松栢、古城、水細、黄沙等峝，皆賊巨窟，聯絡深埇、湴峝諸巢，每一出沒，兩省騷動，●事亡論已，隆慶初，劇賊陳龍洲夥衆，流刦百户，朱裳死之，萬歴以來，肆刼獨週，越刼西水，攻䧟坊郭里，殺新民羅廷朝，阻截知縣江道，罪亡赦。歳甲申冬，賊首嚴秀珠、車廷惠、劉高萬、徐廷●、鄭明端、歐福正、吳朝海等，糾黨三百餘，剽寧峝抵下埠，衝寨門，掠開建、蔡村、封川文徳鄉，戮居民黎世通等，擄男婦財帛，勢猖獗，官兵不能克，總旗史二死焉。當是時，我西粤方大舉府，江賊乗虛至梧、肇，兩郡震駭，總督連江吳公赫然曰：懷賀封開吾重鎮肘腋，豈堪此鴟獍譸張，●獸咆哮邪？夫主上授節總制，正以兩省卒警兵力牽制，便調發撲滅爾。廼㑹廵撫龍溪吳公、巡按姑蘇黄公，馳奏闕下，檄蒼梧兵巡僉事來經濟，暨嶺西兵巡副使王泮、府江兵備叅政葉朝陽決䇿，議剿密行廣東巡海副使陸萬鍾、羅定兵備僉事鄭人逵，挑總兵標下東西兩山精鋭三千名，發潯梧叅將，部兵併歸順都庫。二土州戍兵三千五百名，分五哨選將轅門、咸㑹、梧蓋，若聲援西討者，賊不為備。以乙酉歳二月二日癸夘，啣枚齊發叅將戴應麟，領伏虎哨，克松栢埇七、金鵝三峝，斬嚴秀珠。原任叅將王如澄領蘭峝哨，克古城上下二峝，斬鄭明端。原任叅將魏宗瀚領石牛哨攻深埇佛、萎龎埇諸巢，克之，斬劉高萬。原任遊擊沈茂領㑹珠哨，攻水細白蓮、黄沙、龍塘諸巢，克之，生擒徐廷穏。原任守備楊壽甫領仇峝，哨攻大灣、磨刀企埇諸巢，又克之，生擒歐福正，賊奔崇崖，據險結陣拒敵，諸將士奮勇併力仰攻。甲辰，擣青水尾。丙午，奔鐵㡌山。戊申，破飯甑埇。庚午，掃大灣山，賊披靡，俘斬有差。懷集縣知縣林春茂督兵把截燕嶺、三妹等山，生擒吳朝海，殘黨竄匿巖谷中。甲寅，下令摉捕，悉殱之，撫銅鐘牛欄良猺四百餘，墾田立營，留兵屯守。己巳，班師。是役也，擒斬首從賊總八百。有竒俘獲賊屬男婦二百餘，馬牛器械稱是。師行僅逾兩旬，衆不滿七千，兵無加餉，神謀妙算，悉稟於督府，而批擣之竒，戡定之速，蓋有莫測其幾微者，猗歟休矣！上聞併錄府江功，賜璽書出金帛，爵督府吳公子一人，晉巡撫吳公祿一級，餘將吏次第叙賚。於是梧郡太守林喬楠、同知鄒通、通判李先春劉學恂、推官莊敦義請紀其事，勒之懐山，俾百蠻凜凜，永永向化云。 |
| 17 | 《平妖懋績碑》記 陳 瑶思郡自文成遷化以來，士民安堵，刁斗無聞，迄今被其休者，士頌於庠，民歌於野嬉，嬉然共享康泰無事之福，烏覩所謂潢池弄兵，山林嘯聚，睥睨神器，狡焉造反也乎？何隆安縣賊馬日仙者，身挾妖魔，愚惑衆庻，自擬齊天，擅以天爺自號，謂能駕天驥，遣神兵，通上帝，所至愚民，奉若神明，遂建號太平元年，頒建已歴，日立將相，設官僚，納叛招亡，聚徒滿山，張牙布爪，犯我疆域，閱兵於膺舊之墟，旗鼓若雷，聲震天地，四野流離，萬民惶懼，勢亦急矣！斯時也，急剿則根蒂易㧞，觀望則滋蔓難圖，是非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焉能掃蕩妖氛，保全庶類也乎？朱公諱國玘，浙之嚴陵人，起家文學，更諳韜鈐，平時而政若春温，有事則令嚴秋肅，畫計如神，見機獨蚤，遣官兵以扼其咽喉，調土兵以破其胸腹，加之縣兵，扼絶於前，道兵轟列於後，四面交攻，羣兇喪魄，餘黨散亡，渠魁分析，遂爾●威摧陳，探穴擒虎，其令司官徐士煥、哨總楊玉，保䝉思堯擒陸士宗、林才等於定羅之疆者，公以竒兵用也！其令經歴胡湜父子，不避九死，躬冐矢石，擒馬日仙於楊墟之界者，公以正兵用也！其令富賀邑侯，親督鄉兵，擒陸應宇於隴建之巖者，公以完䇿勝也。公夙夜籌謀，卒致元兇，獻馘魍魎，潛形疆圉，清寧中外禔福其所保䕶者宏，其所奏績者，大僅僅一石，詎能揄●其美也哉？乃薦紳黄玉鉉、孝亷䝉凌雲、明經張鵬翮等，惓惓問言於予，以勒其私，予言不文，因質叙其勲伐，以鐫於石，俾萬世而下，咸知公之盛績，謹為書石永記》。 |
| 18 | 《歸化圖記》 田汝成《太平歸化圖》者，龍州僯宜䭾窖宜陽諸十八村也，故為左州屬，左州土官黄仁之謀立也，使人私於龍州，趙奎曰：仁不忍宗祧之故，而有䦧牆之争，四顧寡援，仁又素貧，願以君之靈定之，使仁得奉其祭祀，惟是先人之土田不敢愛，其以腴沃若僯，宜十八村者為君，供湯沐具四十年，奎欲毋聽，或說之曰：左龍隣也，緩急人之時，有恤隣周，急仁義事也，奈何勿聽？夫彼與其弟争，欲以賄朦，不愛其土地而求貨於我，事濟是我有大造於左州弗濟，則十八村者自在也，君何恡焉？奎許諾，假四千金，卒定仁位後四十年，而奎子帖堅嗣，左州以十八村請帖，堅怒曰：我生髪未燥，固知十八村我屬也！弗與。後仁孫昱以罪誅，左州置流官龍州，喜曰：莫予奪也！已帖堅六●而至。趙源源死而有韋應之禍，龍州亂無主，都御史林富令趙楷以官譲其兄子寳，而令寳厚貲酬楷豢雞之稅十八村與焉。楷素狙詐，多黨與，兇弑兩主亂龍州者垂三十年，得田愈恣，州人畏之，於是雖左州不敢頰十八村矣，然左州太平府屬龍州則否，而十八村環太平府郭，又太平故無附縣，故十八村為左州，則太平不以為逼，為龍州則太平孤立，土酋重大懼，不能自存。正徳間，知府胡世寧詳督府，請追奪龍州十八村，環太平置附縣，視他府時不主其議，寳賂楷，時亦有言於督府者，督府方幸楷還，寳官不暇省。嘉靖十六年，楷復弑寳，而朝議有交南之師，太平當交人首壤，於是府人訴單弱愈急，且曰：即有警，是無太平也。督府憂之，屬兵備副使翁萬達為計，翁曰：太平以十室居土酋中，何異肉處虎口承平無以自存，矧此軍興，夫楷三弑主而自立，一旦慮誅合謀交虜，囊太平以提我揺動非小，請先誅楷，楷誅則村復，村復則縣立，縣立則府實乃可。有争設計擒楷●翁，擒楷，諭以立其子不絶，趙宗因曰：汝子三尺之嬰必立之者，以趙氏世有龍州，所謂定分也。龍州亂垂三十年，一旦待襁褓而定者，以簒奪必討，罔可逃刑，所謂天憲也。汝不死，不足以明憲，十八村不出，不足以嚴分。楷涕泗請死，曰：即是所以生楷也。手條列十八村籍，上之翁廼徙崇善縣附太平府，而以十八村為崇善縣歸化圖編户十里，檄知縣徐錡、指揮王良輔經理其詳，錡、良輔來言曰：新民多偶語，疑有變，於是翁曰：督府下令以十三事撫新民，內二事定賦稅。二事均役力。一事言立社學、敎弟子，事畢而楷妻黄氏亦時時向州，目農賢輩流涕曰：今天官定我家十八村，故左州屬若輩無觀望揺，煽禍趙宗也！新民大定，遂徙，崇善諭曰：魯頌有言戎狄是膺，荆舒是懲，孟子亦曰：用夏變夷，未聞變於夷者也。夫有苖弗格，文徳是勤，鬼方三年，逺役未憚，何者？區域有殊，含生則一則聖人，內夏外夷，仁至義備，法天資始，體地含宏，內寜之餘，外顧不廢，以故人文日開，聲教逺被，四峝十八村者，穴蟻轍鱗，何所輕重？歴年既富，遂啓戎心，嬰情金玉，徘徊雞肋，彼狂何知，日尋禍亂，是故忠州之酋宜撫，而四峝之富不可繼也，龍州之孤宜恤，而十八村之約不可寒也。於赫翁公執我天憲，戡亂以正刑，㧞餌以信憤，繼絶以廣仁，徵盟以崇信，膺懲協謀，變易合道，不其偉歟！說者謂龍憑之變，為始條理，事南太此，舉為終條理事，豈不以龍憑之事，折衝樽爼，屠剪鯨鯢，勞徵裹甲，功崇止戈，決策為難，運籌居上，此特開誠布公，驅逆效順，較之於彼，似為雍容爾乎！於戲！輪轅既飾，或摧於碕，楫柁備施，或洄於波，收彼粗悍，如捕犇翔，置我藩籬，飲啄無擾，而且反側悉心，覬覦絶計，孰謂終條理者為易易耶？智者知之，可為道也。 |
| 19 | 廣西通志卷一百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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