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注》[View] [Edit] [History]

《上略》
1	○泓按：
2	．夫主將之務，在於攬英雄之心，成氏曰：攬，結也。賞祿有功，西夏本注曰：賞賜功臣，祿養勞者。通志於眾。成氏曰：凡為人主，患在驕盈，志不通下，故誡也。故與眾同好，靡不成；與眾同惡，靡不傾。西夏本注曰：與眾同惡，莫不敗焉。昔武王伐商，往發之際，八百諸侯不期而至。同惡之法即此也。○泓按：靡，無也。言上下所同好之事，無不可成；所同惡之敵，無不可傾。《國語》云「眾心成城，眾口鑠金」是也。治國安家，得人者也；成氏曰：人，謂賢人也。伊尹赴而湯隆，寗戚到而齊興。○泓按：人，蓋謂眾人。成說恐非。亡國破家，失人者也。成氏曰：故微子去而殷滅，伍胥奔而楚亡，失人所以破者也。
3	．含氣之類，咸願得其志；是以明君賢臣，屈己而申人。軍讖曰：柔能制剛，弱能制強。柔者，德也；西夏本注曰：施恩澤則曰柔。剛者，賊也。西夏本注曰：法勢弊惡，如盜傷人矣。弱者，人之所助；西夏本注曰：周文王治化以柔，故天下皆助。強者，怨之所攻。西夏本注曰：秦始皇法令苛峻，故天下皆怨也。柔有所設，剛有所施，弱有所用，強有所加，西夏本注曰：道德柔弱；國家需行剛、強、勇、健以除惡。《左傳》曰：以德化中國，以軍拒四凶。兼此四者，而制其宜。西夏本注曰：四者，柔、弱、剛、強也。軍當依此四者而用其宜，若不克其用則無以馭亂臣，故人心離矣。
4	．端末未見，人莫能知；西夏本注曰：柔、弱、剛、強，此四善者，同於天地。根本未見，瞭知難矣。○泓按：見，讀為現。天地神明，與物推移；西夏本注曰：天地者，猶陰陽、寒暑也；剛、柔乃人之本也。萬物之變，人莫能察。變動無常，因敵轉化；不為事先，動而輒隨。故能圖制無疆，扶成天威，匡正八極，密定九夷；西夏本注曰：己身雖弱，能因天力則可亡敵矣。八方者，四方四隅之謂。六合之中，東方乃九夷，其人皆來歸依。武王滅紂，三公同輔。先公明主因天力而得利，故曰因天而作。如此謀者，為帝王師。故曰：莫不貪強，鮮能守微；若能守微，乃保其生。聖人存之，動應事機，舒之彌四海，卷之不盈懷，居之不以室宅，守之不以城郭，藏之胸臆，而敵國服。
5	．軍讖曰：柔而能剛，其國彌光；弱而能強，其國彌章。純柔純弱，其國必削；純剛純強，其國必亡。
6	．夫為國之道，恃賢與民；信賢如腹心，使民如四支，則策無遺。所適如支體相隨，骨節相救，天道自然，其巧無閒。
7	．軍國之要，察眾心，施百務。危者，安之；懼者，懽之；叛者，還之；成氏曰：將有不合去者，慰諭還之；若蕭何追韓信。冤者，原之；訴者，察之；卑者，貴之；成氏曰：士卒苦卑賤者，貴之；昔吳起下與士卒同衣食是也。強者，抑之；敵者，殘之；成氏曰：卑中有賤而敵貴者，乱上下之禮，殘殺之。○泓按：成注似有訛誤。貪者，豐之；成氏曰：懸賞以豐其心，所以使貪。欲者，使之；成氏曰：臨敵將戰，有欲立功名，有欲利敵人者，皆許而使之，所謂「使勇，使貪」。畏者，隱之；成氏曰：士卒有所畏懼者，隱蔽於後，勿使為軍鋒；軍敗由鋒怯。謀者，近之；讒者，覆之；成氏曰：有讒闘者，覆信之。毀者，復之；成氏曰：官職有毀廢者，則修而復之。反者，廢之；橫者，挫之；服者，活之；成氏曰：首服罪者，活之。降者，脫之；成氏曰：脫，舍。獲城者，割之；成氏曰：賞功臣也。獲地者，裂之；成氏曰：賜功勞者。獲國者，守之；成氏曰：得其國，必封賢以守之。昔吳伐越，得而不守，所以終敗也。獲阨，塞之；獲難，屯之；獲財，散之；敵動，伺之；敵近，備之；敵強，下之；成氏曰：敵陣強則下之，勿與戰。若齊師伐魯，鼓之，曹劌不動；三鼓，破齊也。敵佚，去之；敵凌，假之；成氏曰：敵之威勢凌我而來，宜持重以待之，勿與戰。楚凌漢，求戰一决，漢祖知弱不許之是也。敵暴，安之；成氏曰：敵人為暴虐之行，則安之、勸之，所以怒我眾也。昔燕伐齊，田單不下，燕師掘齊人冢墓，田單安勸之是也。敵勃，義之；成氏曰：敵為勃乱之事，則我修義以待之；彼勃我義，故尅之。敵睦，攜之。順舉挫之，成氏曰：舉順以挫逆也。因勢破之，放言過之，成氏曰：放過惡言以誣詐敵人，以怒己眾也。四網羅之。
8	．得而勿有，居而勿守，拔而勿久，立而勿取。為者則己，有者則士，焉知利之所在？成氏曰：人多務功，鮮有讓者，唯天子不與下爭功名耳。故曰「有者則士，焉知利之所在乎」？彼為諸侯，己為天子，成氏曰：天子不收功於萬物，故能成其高；王不競名於眾庶，故能成其大也。使城自保，令士自取。成氏曰：盡與敵城之財，令自取之，所謂「使貪，使愚」者也。
9	．世能祖祖，鮮能下下；祖祖為親，下下為君。下下者，務耕桑，不奪其時；薄賦歛，不匱其財；罕徭役，不使其勞，則國富而家娛，然後選士以司牧之。夫所謂士者，英雄也；故曰：羅其英雄，則敵國窮。夫英雄者，國家之幹；士民者，國家之半。得其幹，收其半，則政行而不怨。敦煌本注曰：政得其理，故不怨也。
10	．用兵之要，在於崇禮而重祿；成氏曰：崇接士之礼，重義士之祿；祿重則位高也。○《太平御覽》注曰：崇，高也；祿，廪食也。禮崇則士至，祿重則戎士輕其死。「士至」一作「儒士至」，一作「賢士至」，一作「智士至」。○敦煌本注曰：輕死敵也。○成氏曰：感主之施，所以報也。語曰「士為知己者死」，此之謂也。○《太平御覽》注曰：賢士至，謂若燕禮郭隗，而樂毅之徒鱗集也。故曰「重賞之下，必有死夫」。故祿賢不愛財，成氏曰：施而不恡曰不愛。至於賞賜，庸主多恡。賞功不逾時，敦煌本注曰：登□賞其有功□□，所以勸眾也。○成氏曰：重功輕財，勞宜速。過三月曰踰時。則下力并而敵國消。「消」一作「削」。○敦煌本注曰：消，滅也。
11	．用人之道，尊之以爵，贍之以財，敦煌本注曰：贍，猶饒也。○成氏曰：贍，猶益也。則士自來；成氏曰：《易》曰：「何以聚之？曰財。」接之以禮，厲之以辤，成氏曰：崇接士之礼，厲士以見危授命之辝。則士死之。敦煌本注曰：以善言誘厲之也。○成氏曰：士感義而輕死也。
12	．夫將率者，必同滋味、共安危，成氏曰：滋，益也。將師之法，所食之味不偏於口，安危之事不偏於身，皆与士眾同共之也。敵乃可加；敦煌本注曰：加兵誅伐之也。○成氏曰：養士如此，乃可加兵於敵也。是故，兵有全勝，敵有全囚。敦煌本注曰：囚，拘也；全為己所拘制也。昔者良將之將兵也，人有饋一簞醪者，成氏曰：簞，笥也；非以盛醪。今云簞醪，將以盛壺榼。醪，濁醪也。使投諸河，敦煌本注曰：簞，器名也；所以盛其洡者也。令士卒迎流而飲之。成氏曰：人眾醪少，不足周飲，注之於河，与士眾同流而飲之。言既同味而同心者也。夫一簞之醪不味一河，敦煌本注曰：河大醪少，不能使河有味也。然三軍之士思為之死者，何也？以其滋味之及己也。敦煌本注曰：□□□□□□語，未見其人也。
13	．軍讖曰：軍井未達，將不言渴；敦煌本注曰：□□□讖□□者曰讖。軍營屯止，穿井未達於水，將不言渴，示与眾共所欲也。○成氏曰：達，徹也。○王德纂曰：達，謂偏得汲也。軍幕未辨，將不言倦。敦煌本注曰：不敢言疲倦，示同其勞也。冬不服裘，夏不操扇，成氏曰：与眾同也。是謂禮將。成氏曰：是謂達禮之將。與之安，與之危，敦煌本注曰：與眾共安危也。故其眾可合而不可離，敦煌本注曰：感恩德，思盡力，眾可合聚以效用而不離散也。○成氏曰：与將士同禍福、共安危，眾如一軆而不可離也。可用而不可疲，敦煌本注曰：士力可用而不可罷勞也。○成氏曰：不疲者，以主恩養素積、策謀和同也。以其恩素蓄、策謀和也。軍讖曰：蓄恩不倦，以一取萬。敦煌本注曰：□□施恩，蓄厚不解，士感其惠，□報其德，施之以一，可以取萬也。○成氏曰：夫恩以接下則士歸之，養一人可以致万人；燕養郭隗以致樂毅是也。
14	．將之所以為威者，號令也；戰之所以全勝者，軍政也；士之所以輕戰者，用命也。故將無還令，賞罰必信，如天如地，乃可御人；士卒用命，乃可越境。
15	．夫統軍持勢者，將也；「勢」一作「權」。制勝破敵者，眾也。故亂將不可使保軍，乖眾不可使伐人，攻城則不拔，圍邑則不廢。二者無功則士力疲弊，士力疲弊則將孤眾特，以守則不固，以戰則奔北，是謂老兵。兵老則將威不行，將無威則士卒輕刑，士卒輕刑則軍失伍，軍失伍則士卒逃亡，士卒逃亡則敵乘利，敵乘利則軍必喪。
16	．軍讖曰：良將之統軍也，恕己而治人，推惠施恩，士力日新。成氏曰：推此之樂惠而施恩於人，皆忠恕之道。將士用力，故日益新。戰如風發，攻如河决，故其眾可望而不可當，可下而不可勝；以身先人，故兵為天下雄。
17	．軍讖曰：軍以賞為表，以罰為裏。賞罰明則將威行，官人得則士卒服，所任賢則敵國振。成氏曰：所得賢，則敵國畏威而振怖也。軍讖曰：賢者所適，其前無敵；故士可下而不可驕，杜牧曰：夫恩以養士，謙以接之，故曰「可下」；制之以法，故曰「不可驕」。將可樂而不可憂，謀可深而不可疑。士驕則下不順，將憂則內外不相信，成氏曰：將有憂色則內外相疑，故曰「不相信」也。謀疑則敵國奮，成氏曰：多疑則計亂，亂則令敵國奮威。以此征伐則可致亂。
18	．將者，國之命也；將能制勝，國家安定。成氏曰：外无敵國，故安定也。軍讖曰：將能清、能靜、成氏曰：廉財曰清，不擾曰靜。老子曰「重為輕根，靜為躁君」也。能平、能整、能受諫、能聽訟、能納人、成氏曰：受賢於群英之中，若越納范蠡、齊納寗戚之類也。能採善言、能知國俗、能圖山川、能裁阨難、成氏曰：險、難、阨，皆悉明之。能制軍權。故曰：仁賢之智，聖明之慮，負薪之言，廊廟之語，興衰之事，將所宜聞；將者能思士如渴，則策焉從出。夫將拒諫則英雄散，策不從則謀士叛，成氏曰：主不從忠策，則謀士叛之矣。善惡同則功臣倦，成氏曰：賞罰不明，善惡無異，則有功之臣皆懈倦也。將專己則下歸咎，成氏曰：專己自任，不與下謀，眾皆歸罪於將而責之。將自臧則下少功，成氏曰：臧，善也。將自伐善勳，云己力，則下無復立功者，故曰「下少功」也。將受讒則下有離心，將貪財則姦不禁，成氏曰：上貪則下盗也。將內顧則士卒慕；成氏曰：內顧，思妻妾也。將有一則眾不服，成氏曰：自拒諫以下，將犯此一條則眾不服，以其違主道。有二則軍無式，成氏曰：式，法也。有此二條，則軍無復法也。有三則軍乖背，成氏曰：將有此三條，則眾乖背離散也。有四則禍及國。成氏曰：眾乖散則國亡，故曰「禍及國」也。
19	．軍誌曰：將謀欲密，士眾欲一，成氏曰：將眾如一躰也。攻敵欲疾。將謀密則姦心閉，士眾一則群心結，成氏曰：結如一也。攻敵疾則詐不及設；軍有此三者，則計不奪。將謀泄則軍無勢，外闚內則禍不制，成氏曰：窺，見也。謀泄則外見己情之虛實，其禍不可制也。財入營則眾姦會；成氏曰：凡為軍，使外人以財貨入營內，則姦謀奄集其中也。將有此三者，軍必敗。將無慮則謀士去，成氏曰：將無防慮，不能從謀，故去之。將無勇則吏士恐，成氏曰：將怯則下無所恃，故恐也。將妄動則軍不重，將遷怒則軍士懼。軍讖曰：慮也，勇也，將之所重；動也，怒也，將之所用。此四者，將之明誡也。
20	．軍讖曰：軍無財，士不來；成氏曰：何以聚人？曰財。《易》曰「后以財成天地之道」，况於人乎？軍無賞，士不往。軍讖曰：香餌之下，必有懸魚；重賞之下，必有死夫。故禮者，士之所歸；賞者，士之所死。昭其所歸，示其所死，則所求者至。成氏曰：求賢材士至，求戰則致死，故曰「所求者至」。故禮而後悔者，士不止；賞而後悔者，士不使。禮賞不倦，則士爭死矣。
21	．軍讖曰：興師之國，務先隆恩；攻取之國，務先養民。以寡勝眾者，恩也；以弱勝強者，民也。故良將之養士，不易於身，故能使三軍如一心，則其勝可全。
22	．軍讖曰：用兵之要，必先察敵情。視其倉廪，度其餘糧，卜其強弱，察其天地，伺其空隙。故國無軍旅之難而運糧者，虛也；民菜色者，窮也。千里饋糧，民有飢色；顏師古曰：言難繼也。樵蘇後㸑，師不宿飽。《漢書音義》曰：樵，取薪也；蘇，取草也。○顏師古曰：〈小雅．白華〉之詩云「樵彼桒薪」。樵，音在消反。夫運糧百里，無一年之食；二百里，無二年之食；三百里，無三年之食，是謂虛國。國虛則民貧，民貧則上下不相親；上無以樹其恩，下無以活其身，則離叛之心生。敵攻其外，民盗其內，是謂必潰。軍讖曰：上行虐則下急刻；賦斂重數，刑罰無極，民相殘賊，是謂亡國。
23	．軍讖曰：內貪外廉，詐譽取名，竊公為恩，令上下昏，飾躬正顏，以獲高官，是謂盗端。軍讖曰：群吏朋黨，各進所親，招舉姦枉，抑挫仁賢，背公立私，同位相訕，是謂亂源。軍讖曰：強宗聚姦，無位而尊，威無不震，葛藟相連，種德立恩，奪在位權，侵侮下民，國內譁諠，臣蔽不言，是謂亂根。軍讖曰：世世作姦，侵盗縣官，進退求便，委曲弄文，以危其君，是謂國姦。軍讖曰：吏多民寡，尊卑相若，強弱相虜，莫適禁禦，延及君子，國受其咎。軍讖曰：善善不進，惡惡不退，賢者隱蔽，不肖在位，國受其害。軍讖曰：枝葉強大，比周居勢，卑賤陵貴，久而益大，上不忍廢，國受其敗。軍讖曰：佞臣在上，一軍皆訟；引威自與，動違於眾；無進無退，苟然取容；專任自己，舉措伐功；誹謗盛德，誣述庸庸；無善無惡，皆與己同；稽留行事，命令不通；造作苛政，變古易常。君用佞人，必受禍殃。○泓按：自「內貪外廉」以下，皆亟言佞人之害也。軍讖曰：姦雄相稱，鄣敝主明；成氏曰：姧人之雄傑者也。相舉以塞賢路，令主失明也。毀譽並興，壅塞主聰；成氏曰：敗賢者，稱姧人，故曰「並興」，塞主聽也。各阿所私，令主失忠。成氏曰：各附所親而私之，令主失忠信之臣；所謂「耶臣內則賢聖外」也。故主察異言，乃覩其萌；主聘儒賢，姦雄乃遁；主任舊齒，萬事乃理；成氏曰：舊齒，宿德也。主聘巖穴，事乃得實。成氏曰：故傅說陟而殷道興，四皓至而漢祚長，得治之實也。
《中略》
1	夫三皇無言，化流四海，故天下無所歸功。成氏曰：伏羲、女媧、神農稱三皇也。帝者體天則地，有言有令，而天下太平；君臣讓功，四海化行，百姓不知其所以然，故使臣不用禮賞，功美而無害。王者制人以道，降心服志，設矩備衰，有察察之政、兵甲之備，而無爭戰血刃之用；宋本曰：四海會同，王職不廢，雖有甲兵之備，而無鬬戰之患。天下太平，君無疑於臣，臣無疑於主，國定主安，臣以義退，亦能美而無害。霸主制士以權，結士以信，使士以賞；信衰士疏，賞毀士不為用。○泓按：《太平御覽》卷七十七引《黃石公三略》佚文云：「任德者縱，任義者橫；縱成者王，橫成者霸。王兵法天，霸兵法地。天者，德不可量；地者，威不可圖。不量不圖者，萬物之父母也。」不知當屬何處，暫附於此。
2	軍勢曰：出軍行將，將不得專，進退由內御之，則功難成。成氏曰：凡師出專制，不禀命於內；禀命則無威，無威則士不用命，土不用命則功不成。○杜牧曰：故聖主明王，跪而推轂曰：「閫外之事，將軍裁之。」
3	軍勢曰：使智，使勇，使貪，使愚。智者樂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貪者決取其利，愚者不愛其死；因其至情而用之，此軍之微權也。「決取」一作「邀趨」。
4	軍勢曰：無使辯士談說敵美，為其惑眾；無使仁者主財，為其多恩施而附於下。軍勢曰：禁巫祝，不得為吏士卜問軍之吉凶。杜牧曰：恐惑亂軍士之心。
5	軍勢曰：使義士不以財。故義者不為不仁者死，智者不為闇主謀。主不可以無德，無德則臣叛；不可以無威，無威則失權。臣不可以無德，無德則無以事君；不可以無威，無威則國弱，威多則身蹶。
6	故聖王御世，觀盛衰，度得失，而為之制。故諸侯二師，方伯三師，天子六師。世亂則叛逆生，王澤竭則盟誓相罰；德同無以相加，乃攬英雄之心，與眾同好惡，然後加之以權變。故非計策，無以决嫌定疑；非譎奇，無以破姦息寇；非陰謀，無以成功。
7	聖人體天，賢者法地，智者師古。是故，《三略》為衰世作：〈上略〉設禮賞，別姦雄，著成敗；〈中略〉差德行，審權變；〈下略〉陳道德，察安危，明賊賢之咎。故人主深曉〈上略〉，則能任賢擒敵；深曉〈中略〉，則能御將統眾；深曉〈下略〉，則能明盛衰之源，審治國之紀。人臣深曉〈中略〉，則能全功保身。
8	夫高鳥死，良弓藏；敵國滅，謀臣亡。亡者，非喪其身，謂沉之於淵；沉之於淵者，謂奪其威、廢其權。封之於朝，極人臣之位，以顯其功；中州善國，以富其家；美色珍玩，以說其心。仁者之眾可合，而不可離；威權可樂，而難卒移。是故，還軍罷師，存亡之階。成氏曰：尉他、章邯是也。故弱之以位，奪之以國，是謂霸者之略。故霸者之佐，其論駮也。成氏曰：駮，不純道也。人主深曉此道，則能御臣將；成氏曰：漢相襲奪齊軍之類。人臣深曉此道，則能全功保首。成氏曰：張良學辟穀、弃恩人閒事之類者。
9	存社稷，羅英雄者，〈中略〉之勢也，故世主祕焉。○泓按：據西夏本，「勢」疑當作「事」。
《下略》
1	夫能扶天下之危者，則據天下之安；能除天下之憂者，則享天下之樂；能救天下之禍者，則獲天下之福。故澤及於民，則賢人歸之；澤及昆蟲，則聖人歸之。賢人所歸，則其國強；聖人所歸，則六合同。求賢以德，致聖以道。賢去則國微，聖去則國乖。微者，危之階；乖者，亡之徵。
2	賢人之政，降人以體；聖人之政，降人以心。體降可以圖始，心降可以保終。降體以禮，降心以樂。所謂樂者，非金、石、絲、竹也，謂人樂其家，謂人樂其族，謂人樂其業，謂人樂其都邑，謂人樂其政令，謂人樂其道德；如此，君人者乃作樂以節之，使不失其和。故有德之君，以樂樂人；《修文殿御覽》注曰：移風易俗。無德之君，以樂樂身。樂人者，久而而長；樂身者，不久而亡。
3	釋近謀遠者，勞而無功；釋遠謀近者，佚而有終。佚政多忠臣，勞政多怨民。故曰：務廣地者荒，務廣德者強；能有其有者安，貪人之有者殘。殘滅之政，累世受患；造作過制，雖成必敗。
4	舍巳而教人者逆，正巳而化人者順。逆者，亂之招；順者，治之要。
5	道、德、仁、義、禮，五者一體也。道者，人之所蹈；德者，人之所得；仁者，人之所親；義者，人之所宜；禮者，人之所體。不可無一焉。故夙興夜寐，禮之制也；討賊報讎，義之决也；惻隱之心，仁之發也；得巳得人，德之路也；使人均平，不失其所，道之化也。
6	出君下臣，名曰命；施於竹帛，名曰令；奉而行之，名曰政。○泓按：據《獨斷》，疑當作「奉而行之，名曰令；施於竹帛，名曰政」。夫命失則令不行，令不行則政不正，政不正則道不通，道不通則邪臣勝，邪臣勝則主威傷。
7	千里迎賢其路遠，致不肖其路近；是以明王舍近而取遠，故能全功尚人而下盡力。廢一善則眾善衰，賞一惡則眾惡歸；善者得其祐，惡者受其誅，則國安而眾善至。
8	眾疑無定國，眾惑無治民；疑定惑還，國乃可安。一令逆則百令失，一惡施則百惡結；故善施於順民，惡加於凶民，則令行而無怨。使怨治怨，是謂逆天；使讎治讎，其禍不救。治民使平，致平以清，則民得其所而天下寧。犯上者尊，貪鄙者富，雖有聖王，不能致其治；犯上者誅，貪鄙者拘，則化行而眾惡消。
9	清白之士，不可以爵祿得；節義之士，不可以威刑脅。故明君求賢，必觀其所以而致焉：致清白之士，修其禮；致節義之士，脩其道，而後士可致而名可保。
10	夫聖人君子，明盛衰之源，通成敗之端，審治亂之機，知去就之節；雖窮不處亡國之位，雖貧不食亂邦之祿。潛名抱道者，時至而動，則極人臣之位；德合於己，則建殊絕之功，故其道高而名揚於後世。
11	聖王之用兵，非樂之也，將以誅暴討亂也。《太平御覽》注曰：暴，謂亂國賊民。夫以義誅不義，若决江河而溉爝火，臨不測而擠欲墮，其克必矣。所以優游恬淡而不進者，重傷人物也。夫兵者，不祥之器；天道惡之，不得巳而用之，是天道也。夫人之在道，若若魚之在水，得水而生，失水而死；故君子者常畏懼而不敢失道。
12	豪傑秉職，國威乃弱；殺生在豪傑，國勢乃竭。豪傑低首，國乃可久；殺生在君，國乃可安。
13	四民用靈，國乃無儲；四民用足，國乃安樂。
14	賢臣內則邪臣外，邪臣內則賢臣斃。內外失宜，禍亂傳世；大臣疑主，眾姦集聚。
15	臣當君尊，上下乃昏；君當臣處，上下失序。
16	傷賢者，殃及三世；蔽賢者，身受其害；嫉賢者，其名不全；進賢者，福流子孫。故君子急於進賢，而美名章焉。
17	利一害百，民去城郭；利一害萬，國乃思散。去一利百，人乃慕澤；去一利萬，政乃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