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欽定四庫全書 |
2 | 《明文海》巻二百九十九 餘姚黃宗羲編序九十 |
3 | 雜序 |
4 | 蘇子由告身跋。 |
5 | 右宋蘇文定、公轍告身一通,乃大觀二年,徽宗造八寳成,肆赦,加授中奉大夫者,藏於霍山裔孫文斌。景㤗元年,文斌卒,妻仵氏守節不嫁,撫其三嵗,孤虎底於成。成化四年,以舊業為隣人所侵,攜虎持誥,愬於巡撫都御史王公竑,王公見其巻軸斷裂,惟故綾誥詞及三省官名,尚書省全印尚存,謂仵曰:此爾家世澤,不可棄也。仵以疋絹屬六安衛張千戶,為之裝飾,張誣為質物,貸金若干兩,有所赴愬,輒遣人遮止之,後仵死,虎孱不能直張,亦貧甚,以誥予范,千戶易穀六斛,指揮使張時頗涉書史,掩而得之。𢎞治十三年,過廬州,為知府馬君金道其事,遂以遺馬,馬攜至南京,裝飾復完,訪蘇氏後無所得,至十八年始得虎,乃取而歸之。嗟夫!故家文獻惟制誥為重,蓋國之典命在焉,然唐之中世,巳有以告身易一醉者,若宋之盛時,此詔方下,不數年所為八寳者,㡬為俘物,至於嵗久代易,子孫墳墓皆失其故里,是物之存,乃屢經於喪亂之變累,脫於攘竊之手而後得,可不謂難哉?然則物之存亡得喪固有數焉,而馬君之希古,好徳公天下之物而不為私者,亦不可冺也,故既紀所建三蘇祠,又為題其巻尾,蘇之後人,其自今永寳之哉!書陸中所藏巻後 |
6 | 嗚呼!吾友靜逸陸先生之卒,二十餘年矣,其子中書舍人爰輯予嘗所還,往簡札數十紙為巻,蓋自筮仕以來,㡬五十年者皆在焉,予展巻諦視,猝不知為何人筆也,因撫而嘆曰:人之老少其異,一至於此哉!」當弱齡驟進之時,粗率簡畧,莫知所裁,固不可與靜逸並駕第,意氣之周洽,志趣之符合,倉卒造次,亦不相逺,而箴規磋切,予得之静逸尤多,據時考事,誠亦有不可棄者。況巻尾一紙,靜逸己不及見,其於存沒聚散之際,可勝道邪?吾家私稿,所識不過一二,而中書君乃能俱藏並録,無所遺失,同趨庭授簡之餘事,而篤念舊故,嗜文好學之誼,亦於是存焉。予之始觀,不覺有宋景文欲焚少作之意,徐而思之,知其志之不可咈,且自懼老耄之年,所得與所進無㡬為不足校也,乃為之標首䟦尾,憮然而歸之,書《東萊先生手稿》後。 |
7 | 右東萊先生《送張孟序稿》,一通舊藏於孟逺外孫、潘日敏氏,元季金華諸名士,如胡汲仲栁道傳、吴正傳皆有題識,知為先生手筆無疑,但紙墨磨滅,前一行巳不可句,每行下一字皆橫截以去,以意屬讀,僅可成篇。而汲仲乃稱孟逺為孟陽,不知何據。按孟逺名,杰於義為近,意者有「別」字邪,抑其誤也。其前有朱崈者,自稱為宋遺民,幸生於三四十年之前,得以講明諸老之學,因嘆後生者,視咸淳又隔一宇宙,且與日敏所識,皆不書年號,而書甲申,元世祖二十一年也。是時宋既改物,宿儒故老猶有感於文軌之遷革,衣冠之塗炭,而不忍自附於膚敏祼將之列,先生之遺風,善俗於此尚未泯也,及其既久而并此失之,乃徒以前朝故物相夸耀,何哉?艾都憲徳潤所藏,古書畫甚富,近得此帖,獨寳重之間以視予,予於此亦有感焉,若先生之文章道徳,天下後世所共知,兹不敢贅也。 |
8 | 《交遊別録》序 |
9 | 景㤗中,予在邑庠所與交者,陳君儒珍、張君存茂王君希、文應君、志順、髙君廷美、謝君世懋、世懋之從子、鳴、治林君克憲、克憲之從弟,一中凢十人,皆於予為益友,既而予與一中領,景泰丙子鄉,解鳴治領天順巳卯鄉解,庚辰,予第進士官,工部甲申,鳴治第進士官翰林,丙戌一中,亦第進士,官刑部,則成化三年也,於是三人者,幸相與同朝,蹤跡日益密誼,分日益深,居同志行,同道門墻,同里巷,公退無事,則或引壺觴唱酬以自舒,如是者無間旬日時,或以事相違逺,則惟離羣索居之懼,凢所請益,所勸勉、所規戒,卒皆於往來詩牘焉發之,如是者先後餘十年如一日,雖家人婦子,亦皆知通有無,急患難,曽未嘗以彼此爾汝而相纎芥也。予雖凉薄,而厯工部以至今日,前後無顯過,亦惟多二君之助,故吾鄉稱一時布衣交遊之盛,必歸予數人者,自前輩稱宦途契好之,真亦必歸予數人者,今年春一中,以推選得僉憲,福建予固喜,吾道益有為而得,専其施於一方也,而不能不眷眷焉者,豈私情哉?昔人謂江湖之憂,一中以之,而其在朝廷者,吾二人蓋未嘗無焉,雖然,予所與交兹十人者,世懋巳即世,儒珍、存茂、克憲、尚淹、庠序、希文、志順,以上舍生鄉進士,相與家居,而廷美方入南雍,曽未數十年,而皆散落不常,若是而一中復奪於王命以去,予何能無,介然於懐邪,因與鳴治,取嘗徃來,詩於一中者,凡若干首序録之,以遺一中用識久要之誼,噫!後數十年,試取而讀之,吾十人又安知散者之不復,聚聚者之不復散,惟親不比,疎不忘窮,不屈達不驕,庶不忝於前聞人,而子孫亦得以世講之不忤,不然,亦奚貴於斯録哉? |
10 | 五同㑹序 |
11 | 自有人類以來,其世茫然而無窮,人生其間,大率百年,生乎我前者,瞻之不可得而接,生乎?吾後者,顧之不可得而待,乃於無窮之世相值而同時,其亦難得也哉?夫既生同其時矣,或居有南北之隔,居同其鄉矣,或仕有內外之分,使又居同其鄉,仕同其朝,不益難得也哉?雖然,三者既同,或不同志而同道,猶夫古今南北,內外而己,亦何難得之?有吴人出而仕者,率盛於天下,今之顯於時者,僅得五人,曰都御史長洲陳玉汝、禮部侍郎常熟李賢世、太僕寺卿吴江吴禹疇、吏部侍郎古吴王濟之,及予為五人,去嵗五人者公暇,人輒具酒饌為㑹,坐以齒定,談以音諧,以正道相責望,以疑相辨析,興之所至,即形於詠歌,事之所感,每發於議論庶㡬,古所謂莫逆者,同時也,同鄉也,同朝也,而又同志也,同道也,因名之曰五同㑹,亦曰同㑹者五人耳。禹疇以越人丁君綵妙繪事,俾冩為圖,飾為長巻,推予序其首圖,中坐於左者為予,並坐者世賢,前行者為玉,汝次濟之,又次禹疇,皆容貌,惟肖氣運奕,奕獨予白髪,蒼顔,頽然以老,可嘆也。五人者,初期相續為㑹,不巳未㡬,玉汝擢副都御史赴南京,濟之以外艱去,自是㑹者惟三人,予年既髙,又將引退,雖後之來者當復盛予,固不可得而待也,書先忠壯公封王宣命後。 |
12 | 按舊譜,忠壯公宣命封忠烈顯惠靈順善應王,近於《琴川壺溪譜》得其全文,乃封忠烈王「漢」字及䝉古字,分行書之。考宋、元制,凡封贈諸神祠五等之爵以次而進,其封號自二字加至「八」字而止。忠壯初累封至八字侯,遂累加封至八字。公至元始封二字王,而舊譜云即封八」字者,蓋因宋封八字公,而牽連誤書也。又按勅牒與《宣命所施不同,此本勅牒而謂之宣命,疑當時可以並行。亦有宋制拜使相者,或降麻,或止用制之意云。 |
13 | 同年,劉君易字序 |
14 | 父名友字,古之道也,字弗當於義,弗稽於韻友之過也,知其過而不與之正,則吾徒之過,與嚮者之友均矣。一日公退之暇,脩撰尹君鳳岐、陳君叔、剛孫君,曰恭主事洪君,宗器坐予家閲文字,中有謂禮部主事劉球求樂者,尹君笑曰:求樂之樂,當讀為音樂之樂乎?抑益者,三樂之樂乎?樂而不淫之樂乎?將安所適從?予曰:音樂之樂耳。尹君又奮袂箕踞曰:名既謂球,則球何求於樂?樂當求球,是於義弗當矣。且三聲皆可讀,是於韻弗諧矣,不為易之,何待陳洪。二君相顧曰:試商之易之,當何以以咨孫君孫?君退。遜乆之,乃曰:球音屬石石之精華者為玉,故或以玉代石。鄒孟氏曰:玉振之也者,終條理之事是也。今九成之樂,奏於天廷,而以玉振之,且有顯㣲,冝易以廷振,庶與其名相成焉。尹君曰:然。坐客皆曰:然。明日,以言於館閣,遽有應聲者曰:劉君年㡬知命矣!亦丈人行矣!惡用易為巳,而衆共籌之,皆曰:人生上夀,百嵗計,劉君未及其半,誠易之,則後進起敬於稱謂之際,為日甚長,何可因循哉?易有之不逺,復無祗悔?易之為冝。以告劉君君曰:竊懼未稱耳,誠以見呼,敢不唯唯,予退復思之。劉君策上第列職,春官又舉入經筵,兼太史所厯皆禮樂之地,非球之廷振而何?夫豈吾徒得願望之而然邪?從而易焉,則天下之士,不謂吾徒為䛕因序而請,劉君易之謂:凡相稱謂者悉之。 |
15 | 《獨樹軒圖記》跋 |
16 | 王瑞之所居芝松里外,戸少西有大椿,本専前墉未出,重屋枝葉,旁達下覆,輪囷蓊鬱,望於里社,不知其㡬十祀矣,成化初,其姑之夫陳秋鴻過而樂之,因以舊藏,徐大章手書,獨樹軒記及徐益配,製圖為贈,所以欣文物之㑹,合而成美於瑞之也,瑞之什襲聮屬,求予題詞。夫天下之物,間見則貴,貴則必取,羣見則凢,凢則易捨,貴凡得喪,盖嘗相半。今杭州諸山多故宋遺植,方大章記柞時,芝松之椿,計巳成木,彼獨此衆,故柞見賞,而椿蔑聞,今相去㡬何?春波空無宿蘖,而芝松之樹,至今猶蒼翠自若,生意未涯,予所謂貴凢得喪,相半非耶?蓋物之存亡久近,固自有數,至於久久近近,亦不可謂都不由人,彼春波,徒為大章僦居則去住,不一,主家儂,既無姓名可傳一聞工師之求之言,黙無惜語,惟㦸手稱謝,則其人可知矣,柞之必取,其可後乎?瑞之讀書,好古博雅不羣誅茒,卜居信有杜子美之意,其於翰墨流傳,稍涉形似,如記如圖者,亦復愛重若此,況其家植乎?迴視春波,萬不侔矣,故物之貴,凢久近必待人而定,非特植物也,事皆如此,而盡諉之數,非扶世之論也,抑聞古有椿春秋,皆以八千嵗為候,今芝松之植,人物事數,相遇若此,得非其遺種乎?請因以為瑞之夀。 |
17 | 題錬雪齋詩》文冊 |
18 | 陸羽《茶經》所載原法,具偹其品第烹瀹節候,有似神仙家鍛鍊之法,至所辨用水必地之幽曠,乳石漫流、逺隔渟浸者,是尚與陶穀烹雪意類雪本,和氣嚴凝,不由地方宛有真味,迨醫所謂上池之水,於茶絶冝合羽,法與榖事,而風致益髙,此鍊雪名齋之本意也。冊中作者,皆鈎深道逺脫略,故常有雕炙之論,甚哉鄉先輩之竒於文也。因竊歎漢、唐之時文,猶爾雅公府而下,士大夫居室,妄自標榜者絶少為之文者,亦惟紀敘其實而華之以論議耳,不専以名言相夸也。由宋及元,人不古若,凡里居林屋、山園池館,甚者置一器物,繪一樹石,皆巧有名稱以相矜侈為之文者,一切依題並號,固巳淺近。況有立異以為說,鑿空以為髙徇,俗以為好争竒競妍,擬非其倫以相遷就其上者,不過莊惠之流而下焉者蓋蔑如也,於紀載之實何有?噫!淳樸既敗,巧偽日滋,民之居處飲食,亦不能不眩於名實,況文與行哉!此册有圖,有記,有說,有題詠,皆為崇徳陸景宣作,為海昌沈景暉所得。噫!距洪武至於今僅百年,跡其詞翰,又非今日可及也。顧瞻遺文,益増浩歎也。 |
19 | 陳廷采《水竹巻跋》 |
20 | 《水竹居記序》,皆作於至正二十四年,則元末也。《記》言六十年前猶有故老能言水竹院落之勝,且及孝廟金字,御書》則故宋時也。因兵革擾杭,而佳境莽廢,事干本朝,鄭元祐何得都不省顧直言感今悲昔,意無窮盡,推其隠曲,必有深慮,獨見大惜天下重器,失於其御,故因小寓大而形諸言,非特為風景也。自入聖朝,今百有餘年,非特東南山水發祥獻瑞,而普天率土,衣冠禮樂,彛倫風化,盡復中華之舊,使元祐尚在,則向記中之悲感,將轉為頌中之欣戴,而可嗣書於此巻矣。第念巻中作者,自元祐下如楊孟載、楊鐵崖、錢曲江諸公,皆繼述無聞,而充溪水竹之居,乃遷止錢塘、西溪密切,故院落之地,此記殆為之先兆也。清虛處士從孫廷采以遺巻求題,因書數語復之。 |
21 | 書徐汝佩巻 |
22 | 壬午之冬,汝佩別予北上,赴南宮試巳,而門下士有自京來者,告予以汝佩因南宮䇿問,若隂詆夫子之學者,不對而出,遂浩然東歸,行且至矣,予聞之黯然不樂者久之,士曰:汝佩斯舉,有志之士,莫不欽仰歆服,以為自尹彥明之後,至今而始再見者也。夫人離去其骨肉之愛,齎粮束裝,走數千里,以赴三日之試,將竭精弊力,惟有司之好是投,以蘄一日之得,希終身之榮,斯人人之同情也,而汝佩於此,獨能不為其所不為,不欲其所不欲,斯非其有見得思義見危授命之勇,其孰能聲音笑貌而為此乎?是心也,固冨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者矣,將夫子聞之,躍然而喜,顯然而嘉與之也,而顧黯然而不樂也,何居乎?予曰:非是之謂也。士曰:然則汝佩之為是舉也,尚亦有未至歟?豈以汝佩骨肉之養,且旦暮所不給,無亦隨時順應,以少蘇其貧困也乎?若是,則汝佩之志荒矣!予曰:非是之謂也。士曰:然則何居乎?予黙黙不應,士不得,問而退。他日,汝佩既歸,士往問於汝佩曰:向吾以子之事問於夫子矣!夫子黯然而不樂予云云,而夫子云云也,子以為奚居汝。佩曰:始吾見發䇿者之隂,詆吾夫子之學也。蓋怫然而怒,憤然而不平,以為吾夫子之學則若是,其簡易廣大也,吾夫子之言則若是,其真切著明也。吾夫子之心則若,是其仁恕公普也。夫子憫人心之陷溺,若己之墮於淵壑也,冒天下之非笑,詆詈而日諄諄焉,亦豈何求於世乎?而世之人,曽不覺其為心,相嫉媢詆毀之,若是若是,而吾尚可與之並立乎?己矣!吾將從夫子而長往於深山窮谷耳,不與之相聞,而目不與之相見斯己矣,故遂浩然而歸,歸途無所事事,始復専心致志,沈潛於吾夫子致知之訓,心平氣和而良知自發,然後黯然而不樂曰嘻!吁乎!吾過矣!士曰:然則子之為是也,果尚有所不可歟?汝佩曰:非是之謂也,吾之為是也,亦未為不可,而所以為是者,則有所不可也,吾語子始,吾未見夫子也,則聞夫子之學,而亦嘗非笑之矣,詆毀之矣!及見夫子親聞良知之誨,恍然而大寤,醒油然而生意融,始自痛悔切責,吾不及夫子之門,則㡬死矣!今雖知之甚深,而未能實諸巳也,信之甚篤而未能孚諸人也,則猶未免於身謗者也,而遽爾責人,若是之峻,且彼蓋未嘗親承吾夫子之訓也,使得親承焉,又焉知今之非笑詆毀者,異日不如我之痛悔切責乎?不如我之深知而篤信乎?何忘巳之困而責人之速也?夫子冒天下之非笑,詆毀而日諄諄然,惟恐人之不入於善,而我則反之,其間不能以寸矣!夫子之黯然而不樂也,蓋所以愛珊之至而憂珊之深也,雖然夫子之心則廣矣,大矣!㣲矣㡬矣,不睹不聞之中,吾豈能盡以語子也?汝佩見偹,以其所以告於士者為問,予頷之而弗答,黙然者久之,汝佩悚然若有省也,明日以此巻入請曰:昨承夫子不言之教,珊傾耳而聴,若震驚百里,粗心浮氣,一時俱喪矣!請遂書之。書東齋風雨巻後。 |
23 | 悲喜憂快之形,於前初亦何常之有哉?向之以為愁苦淒鬱之鄉,而今以為樂事者有矣,向之歌舞歡愉之地,今過之而歎息咨嗟,泫然而泣下者有矣,二者之相尋於無窮,亦何異於不能崇朝之風雨,而顧執而留之於胸中,無乃非達者之心歟?吾觀東齋風雨之作,固亦冩其一時之所感遇,風止雨息,而感遇之懐,亦不知其所如矣,而猶諷咏嗟嘆於十年之後,得非類於夢為僕役覺而涕泣者歟?夫其隱几於蓬忩之下,聴芹波之春響,而味夜簷之寒聲,自今言之,但覺其有幽閒自得之趣,殊不見其有所苦也,借使東齋主人,得時居顯要,一旦失勢,退處寂寞,其感念疇昔之懐,當與今日何如哉?然則録而追味之無,亦將有灑然而樂,廓然而忘言者哉?而和者以為真有所苦,而類為箠楚不任之辭,是又不可與言夢者,而於東齋主人之意,失之逺矣! |
24 | 題方孝聞先生手簡。。 |
25 | 先祖舊藏遜志先生,墨蹟若干幅,有一柬與禮齋者,乃遜志之兄孝聞先生手筆名字下,剜去一半,存者一半視之,乃聞字之半戸。及讀之,有「漢中舍弟小舍弟」之語。漢中乃遜志為漢中教授時所稱小舍弟乃季弟孝友也,則知為孝聞先生者無疑。蓋人但知其弟之可重,而不知其兄之可重也。昔遜志有云:某所以粗通斯道,為薦紳之後者,非特父師之教,亦吾兄訓飭誘掖之功也」。按《脩史私録》云:先生字希學,濟寧太守、愚菴先生。長子少有至性,年十三喪母,輒稽典禮,疏食水飲彌。越三年,及父卒,斷酒肉,居宿於外,祖母亡亦如之。每一號慟,聲盡氣極,嘔噦出血,扶而後起。於是寖成羸疾,行步傴僂,然守禮益確,親戚鄉閭,莫不稱為孝子。家素貧窶,一錢寸帛,不私妻子,奉尊撫幼,衣食賓祭,喪𦵏昏嫁,費用百出,經理補葺,以身任之,曲中儀節,儉而不陋,平居未嘗去書,徧學五經,而邃於《易》,精求聖賢,㫖趣由致知,而誠身由親睦而愛物,務篤踐履,不為空言發文為詞理,深意逺存心仁厚接物和恕,里中有爭訟者,不至郡縣,而相率以質是非,開以一言,莫不悅服。徳器完精,才具優長,通達世務,論議甚偉。由此觀之,則知世之知其弟者,果未知其兄歟?故并著之,以俟論世者之有徴也。 |
26 | 《三山紀㑹録》序 |
27 | 古仁人立言之逺曠,百世而不受知者,屈子之離騷是也。《離騷》自淮南而下,說者數十家,奚為而不知邪?屈子者,知道者也。《離騷》者,訣絶而思傳道者也。說者以為怨誹憂憤,類以楚聲湘纍、悲哀之辭視之,豈知《離騷》者耶?夫傳道之言在今日,豈信於子思、孟子耶?屈子曰:「道可受兮不可傳其小,無內兮,其大無垠」。與子思所論費隱同邪異邪。又曰:「一氣孔神兮於中,夜存虛以待之兮,無為之先,與孟子所論夜氣同邪異邪?且孟子而下士,孰知王霸之辨者,屈子乃言曰:昔三后之純粹兮,是非真知王道之純粹邪?又曰:湯、禹嚴而祗敬兮,周論道而不差於乎器嚴。敬而不忽,大中不差。此兼內外該本未之言也。非三后所謂純粹者邪?存社稷哀民囏,躋王道等,伊呂,屈子之心也,而不得遂焉,亦樂天而安夫命矣。雖離騷見志,亦豈必其道於來世邪?或者見其有邑鬱太息流涕之字,則謂其憤怨,見其有麾蛟駕龍發東津至西極之辭,則謂其嫉世逃虛,是豈知屈子未嘗不豫之誠邪?嵗正徳巳夘,予以言事,調司番舶,偶九日登烏石,髙處長,嘯孤咏,若將騁宇宙之寥廓也。同年平,嵩知之,攜酒至俄,而東岡越坡、浴陽皆攜酒至,且眺且詠若將觴我樂我也,竟此日十日,再此四君,則有各為詩數首屬予和,且屬通録所聮句為一巻,以紀清遊,予以斯遊於四君信樂矣。若芬者,方處孤逺慮患之地,人豈以為樂耶?昔者屈子之樂,人以為憂,并與其道廢之也,非四君孰知予嘯詠之樂耶?雖然道茍在我,則無往而不可樂,位茍在我,則無往而不可憂,一遊奚待哉?詩録:去懼覽者視之騷也。因敘屈子之仁,先之謝四君能知巳也。 |
28 | 《明文海》巻二百九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