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幕府部 規諷 |
2 | 兩漢而下,自將相府寺以至州郡,率有掾屬從事,多自辟召,以為佐助。其所禮命,良在正人,是以有知己之義焉,有賓主之道焉。若乃政或未臧,事有過舉,或失仁而趨利,或憑勢以縱欲,則必激切忠告,奏記盡規,諭以正道,革其非心。故從之者不失其令名,拒之者或舀於不義,布在方冊,可以明徵。孔子曰:「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蓋有是夫。 |
3 | 漢崔朝為幽州從事,諫刺史,無與燕刺王通。及刺王敗,昭帝擢朝為侍御史 |
4 | 杜欽辟大將軍王鳳幕府。時琅邪太守馮野王病滿三月,賜告與妻子歸杜陵就醫藥。鳳風御史中丞劾奏:「野王賜告養病而私自便,持出界歸家,奉詔不敬。欽素高野王父子行,能奏記。於鳳,為野王言曰:竊見令曰:吏二千石告過長安謁,不分別予。今有司以為予告得歸,賜告不得,是一律兩科,失省刑之意。病滿三月,賜告詔恩也。今告則得詔,恩則不輕重之差。又二千石病,賜告得歸,有故事不得去郡,亡著令。傳曰:賞疑從予。廣恩,勸功也。罰疑從去,所以慎刑闕難知也。今釋令與故事而假不敬之法,甚違闕從去之意,即以二千石守千里之地,任兵馬之重,不宜去郡將以制刑為後法者,則野王之罪在未制令前也。刑賞大信,不可不慎」。鳳不聽,竟坐免野王。 |
5 | 後漢范升、王莽時為大司空、王邑議,曹史王莽頻發兵役,徵賦繁興。升乃奏記邑曰:「升聞子以人不間於其父母,為孝臣以下不非其君上為忠。今眾人咸稱朝聖,皆曰公明。蓋明者無不見,聖者無不聞。今天下之事,昭昭於日月,震震於雷霆,而朝云不見,公云不聞,則元元焉所呼天公,以為是而不言,則過小矣。知而從令,則過大矣。二者於公,無可以免,宜乎天下歸怨於公矣。朝以遠者不服為至,念升以近者不悅為重。緗穸與時,戾事與道,反馳騖覆車之轍,探湯敗事之後,後出益可怪,晚發愈可懼耳。方春歲首,而動發遠役,藜藿不充,田荒不耕,霞厶讜覺,至數千吏人舀於湯火之中,非國家之人也。如此,則胡貊守關,青、徐之銜在於帷帳矣。升有一言,可以解天下倒懸免。元元之急,不可書傳。願蒙引見,極陳所懷」。邑雖然其言,而竟不用。 |
6 | 後漢虞延陳留人太守富宗聞延名,召署功曹。宗性奢靡,車服器物多不中節,延諫曰:「昔晏嬰輔齊,鹿裘不完,季文相魯,妾不衣帛,以約失之者鮮矣」。宗不悅,延即辭退。居有頃,宗果以侈縱被誅,臨當伏刑,ø槎歎曰:「恨不用功曹虞延之諫!」光武聞而奇之。 |
7 | 彭修,會稽人。仕郡為功曹。時西部都尉宰晁行太守事,以微過收吳縣獄,吏將殺之,主簿鍾離意爭諫甚切。晁怒,使收縛,意欲案之,掾吏莫敢諫。修排閣直入,拜於庭曰:「明府發雷霆於主簿,請聞其過」。晁曰:「受教三日,初不奉行,廢命不忠,豈非過邪?」修因拜曰:「昔任座面折文侯朱閂,駛惈訃髯,苑竅途,焉得忠臣?今慶明府為賢君主簿,為忠臣」。晁遂原意」。併赦獄吏罪。崔る為大將軍竇憲掾,憲擅權驕恣,る數諫之。及出征モ奴,道路愈多不法。る為主簿,前後奏記數十,指切長短,憲不能容,稍疏之,因察る高第,出為長岑長。る自以遠去不得意,遂不之官而歸。 |
8 | 何敞辟太尉宋繇府。時竇氏專政,外戚奢侈,賞賜過制,倉帑為虛。敞奏記繇曰:「敞聞事君之義,進思盡忠,退思補過,歷觀世主。時臣無不各欲為化,垂之無窮。然而平和之政,萬無一者,蓋以聖主賢臣不能相遭故也。今國家秉聰明之宏道,明公履晏,晏之純德,君臣相合,天下翕然。治平之化,有望於今。孔子曰:如有用我者,三年有成。今明公視事,出入再期,宜當克己,以笫偎暮V。心禮一喜簧,則損服徹膳。天下不足。若已使然。而比年水旱,人不收獲。涼州緣邊,家被凶害,男子疲於戰陳,妻女勞於轉運,老幼孤寡,歎息相依。又中州內郡,公私屈竭,此實損膳。節用之時,國恩覆載,賞賚過度,但聞臘賜。自郎官以上,公卿王侯以下,至於空竭帑藏,損耗國資。尋公家之用,皆百姓之力。明君賜賚,宜有品制。忠臣受賞,亦應有度。是以夏禹元圭,周公束帛。今明公位尊任重,責深負大,上當規正綱紀,下當濟安元元,豈但空空無違而已哉!宜先正己,以率群下,還所得賜,因陳得失,奏王侯就國,除苑囿之禁,節省浮費,賑恤窮孤,則恩澤下暢,黎庶悅豫。上天聰明,必有立應,使百姓歌誦,史官紀德,豈但子文逃祿,公儀退食之比哉!」繇不能用。 |
9 | 周章,字次叔,南陽隨人。仕郡為功曹。時大將軍竇憲免封冠軍侯,就國章從太守。行春到冠軍,太守猶欲謁之。章進諫曰:「今日公行春,豈可越儀私交。且憲椒房之親,勢傾王室,而退就藩國,禍福難量。明府剖符大臣,千里重任,舉止進退,其可輕乎!」太守不聽,遂便升車章前,拔佩刀絕馬鞅,於是乃止。及憲被誅,公卿以下多以交關得罪,太守幸免,以此重章。 |
10 | 張敞,南陽人,為郡功曹。太守王暢下車,奮厲威猛,豪右大震。敞奏記諫曰:「五教在寬,著之經典。湯去三面,八方歸仁。武王入殷,先去炮烙之刑。高祖鑒秦,唯定三章之法。孝文皇帝感一緹縈,蠲除肉刑。卓茂、文翁、召父之徒,皆疾惡嚴刻,務崇溫厚,仁心賢政,流聞後世。夫明哲之君,網漏吞舟之魚,然後三光明於上,人物悅於下,言之若迂,其效甚近,發屋伐樹,將為嚴烈,雖欲懲惡,難以聞遠。以明府上智之才,日月之曜,敷仁惠之政,則海內改觀。實有折枝之易,而無挾山之難。郡為舊都,侯甸之國。園廟出於章陵,三后生自新野,士女沾教化,黔首仰風流。自中興以來,功臣將相,繼世而隆。愚以為懇懇用刑,不如行恩,孳孳求姦,未若禮賢。舜舉皋陶,不仁者遠,隨會為政,晉盜奔秦,虞芮入境,讓心自生,化人在德,不在用刑。暢深納敞諫,更崇寬政,慎刑簡罰,教化遂行。 |
11 | 周舉辟司徒李じ,後長樂少府朱倀代の司徒,舉猶為吏。時宦者孫程等坐懷表上殿爭功,順帝怒,悉徙封遠縣。於是乃敕雒陽令促期發遣。舉說倀曰:「朝廷在西鍾下時,非孫程等豈立,雖韓、彭、吳賈之功,何以加諸?今忘其大德,錄其小過,如道路夭折,帝有殺功臣之譏。及今未去,宜急表之」。倀曰:「今詔怒二尚書,已奏其事,吾獨表此,必致罪譴」。舉曰:「明公年過八十,位為台輔,不於今時竭忠報國,惜身安寵,欲以何求?祿位雖全,必舀佞邪之譏。諫而護罪,猶有忠貞之名。若舉言不足採,請從此辭」。倀乃表諫,順帝從之。 |
12 | 李固為大將軍梁商從事中郎。商以后父輔政,而柔和自守,不能有所整裁,災異數見,下權日重,固欲令商先正風化。退辭高滿,乃奏記曰:「《春秋》:褒儀父以開義路,貶無駭以閉利門。夫義路閉則利門開,利門開則義路閉也。前孝安皇帝內任伯榮、樊豐之屬,外委周廣、謝惲之徒,開門受賂,署用非次,天下紛然,怨聲滿道。朝廷初立,頗存清靜,未能數年稍復墮損,左右黨進者日有遷拜。守死善道者滯涸窮路,而未有改敝立德之方。又即位以來,十有餘年,聖嗣未立,群下絕望。可令中宮博簡嬪媵,兼採微賤宜子之人,進御至尊,順助天意。若有皇子,母自乳養,無委保妾醫巫,以致飛燕之禍。明將軍望尊位顯,當以天下為憂。崇尚謙省,垂則萬方,而新營祠堂,費功億計,非以昭明令德,崇示清儉。自數年以來,災怪屢見,比無雨潤,而沈陰鬱決,宮省之內,容有陰謀。孔子曰:智者見變思刑,愚者觀怪諱名,天道無親,可為祗畏。加近者月食既於端門之側,月者大臣之體也。夫窮高則危,太滿則溢。月盈則缺,日中則移。凡此數者,自然之數也。天地之心,福謙忌盛,是以賢達,功遂身退,全名養壽,無有怵迫之憂。誠令王綱一整,道行忠立,明公閆鵜蟬嗖成之,高全不朽之譽,豈與此外戚凡輩耽榮好位者同日而論哉?固狂夫下愚,不達大體,竊感古人一飯之報,況受顧遇而容不盡乎?商不能用。 |
13 | 朱穆字公叔,大將軍梁冀使典兵事。桓帝即位,順烈太后臨朝。穆以冀勢地親重望,有以扶持王室,因推災異奏記以勸戒。冀曰:「穆伏念明年丁亥之歲,刑德合于乾位,《易經》龍戰之會,其文曰龍戰于野。其道窮也,謂陽道將勝而陰道負也。今年九月,天氣鬱冒,五位四候,連失正氣,此互相明也。夫善道屬陽,惡道屬陰,若氛守陽,摧折惡類,則福從之矣。穆每事不逮,所好唯學,傳受於師,時有可試。願將軍少察愚言,申納諸儒,而親其忠正,絕其姑息,專心公朝,割除私欲,廣求賢能,斥遠佞惡。夫人君不可不學,當以天地順道漸清其心。宜為皇帝選置師傅及侍講者,得小心忠篤敦禮之士。將軍與之俱入,參勸講授,師賢法古,此猶倚南山坐平原也,誰能傾之?今年夏,月暈房星,明年當有小∫思敝錛槌。嘉天下所怨毒者,以塞災咎。議郎大夫之位,本以式序儒術。高行之士,今多非其人,九卿之中,亦有乖其任者,惟將軍察焉。又薦種阼鋨偷榷明年嚴笥心繃⑶搴油、跛狻S只屏二見,沛國冀無術學,遂以穆龍戰之言為應。於是請諼從事中郎薦巴為議郎,舉穆高第為侍御史。冀驕暴不悛,朝野嗟毒。穆以故吏懼其[C260]積招禍,複奏記諫曰:「古之明君,必有輔德之臣。規諫之官,下至器物,銘書成敗,以防遺失。故君有正道,臣有正路,從之如升堂,違之如赴壑。今明將軍,地有申伯之尊,位為群公之首,一日行善,天下歸仁,終朝為惡,四海傾覆。頃者官人俱匱,加以水蟲為害。京師諸官,費用增多,詔書發調,或至十倍,各言官無見財,皆當出民猛癰畎,強令充足。公賦既重,私斂又深,牧守長吏,多非德選,貪聚無厭,遇人如虜。或絕命於楚之下,或自賊於迫切之求,又掠奪百姓,皆托之尊府。遂令將軍結怨天下,吏人酸毒,道路歎嗟。昔秦政煩苛,百姓土崩,陳勝奮臂一呼,天下鼎沸,而面諛之臣,猶言安耳,諱惡不悛,卒至亡滅。昔永和之末,綱紀少弛,頗失人望,四五歲耳。而財空戶散,下有離心,馬兔之徒乘敝而起,荊、楊之間,幾成大患幸賴順烈皇后初政清靜,內外同力,僅乃討定。今百姓戚戚,困於永和,內非仁愛之心可得容忍,外非守國之計所宜久安也。夫將相大臣,均體元首,共輿而馳,同舟而濟,輿傾舟覆,患實共之。豈可以去明即昧,履危自安,主孤時困,而莫之┰乎!宜時易宰守非其人者,減省第宅園池之費,拒絕郡國諸所奉送。內以自明,外解人惑,使挾姦之吏無所依⑺,靜溜臣得盡耳目。憲度既張,遠邇清一,則將軍身尊事顯德,滴耷釤斕爛韃糊捫圓恍盼┐故±,蘭講荒啥,縱放日滋。遂復賂遺左右,交通宦者,任其子弟賓客,以為州郡要職。穆又奏記極諫,冀終不悟,報書云:「如此,僕亦無一可邪?」穆言雖切,然亦不甚罪也。蓋勳為漢陽長史時,梁州刺史宋梟患多」,寇謂勳曰:「涼州寡於學術,故屢致反暴。今欲多寫《孝經》,令家家習之,庶或使人知義」。勳諫曰:「昔太公封齊,崔杼殺君,伯禽侯,魯慶父篡位。此二國豈乏知學者?今不急靜難之術,遽為非常之事,既足結怨一州,又當取笑朝廷,勳不知其可也」。梟不從,遂奏行之。果被詔書詰責,坐以虛慢懲。 |
14 | 陳琳為大將軍何進主簿,進欲誅諸宦官,太后不聽。進乃召四方猛將,並使引兵向京城,欲以劫恐太后。琳諫進曰:「《易》稱即鹿無虞,諺有掩目捕雀。夫微物尚不可欺以得志,況國之大事,其可以詐立乎?今將軍總皇威,握兵要,龍驤虎步,高下在心,以此行事,無異於鼓洪爐以燎毛淶。當速發雷霆,行權立斷,遵經合道,天人順之。而反委釋利器,更徵外助,大兵合聚,︹者為雄。所謂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必不成功,祗為亂階」。進不納其言,竟以取禍。 |
15 | 梁衍為皇甫嵩左將軍長史。嵩與董卓有怨,卓後秉政,初平元年,乃徵嵩為城門校尉,因欲殺之。嵩將行,衍說曰:「漢室微弱,閹豎亂朝,董卓雖誅之而不能盡忠於國,遂複銜掠京邑,廢立從意。今徵將軍,大則危禍,小則困辱。今卓在洛陽,天子來西,以將軍之眾,精兵三萬,迎接至尊,奉命討逆,發命海內,徵兵群帥。袁氏逼其東,將軍迫其西,此成禽也」。嵩不從,遂就徵。 |
16 | 鮑信為兗州刺史,劉岱從事。初平三年,青州黃巾眾百萬入兗州,殺任城相鄭,遂轉入東平。岱欲擊之,信諫曰:「今賊眾百萬,百姓皆震恐,士卒無鬥志,不可敵也。觀賊眾群輩相隨,軍無輜重,唯以鈔略為資。今不若畜士眾之力,先為固守。彼欲戰不得,攻又不能,其勢必離散,後選精銳,據其要害,擊之可破也」。岱不從,遂與戰,果為所殺。 |
17 | 閻圃,巴西人。張魯領漢寧太守,圃為功曹。民有地中得玉印者,群下欲尊魯為漢寧。王圃諫魯曰:「漢川之民,戶出十萬,財富土沃,四面險固,上佐天子,則為桓、文,次及竇融,不失富貴。人十,承制署置,勢足斬斷,不煩於王。願且不稱,勿為禍先」。魯從之。 |
18 | 閻象為袁術大將軍主簿。興平中,獻帝播越,敗於曹陽。術大會群下,因謂曰:「今海內鼎沸,劉氏微弱,吾家四世公,輔百姓所歸,欲應天順,於諸君何如?」眾莫敢對。象進曰:「昔周自后稷至於文王,積德累功,三分天下,猶服事殷明。公雖奕世克昌,孰若有周之盛!漢室雖微,未至殷紂之敝也」。術默然,使召張範,範辭疾,遣弟承往應之。術問曰:「昔周室陵遲,則有桓、文之霸。秦失其政,漢接而用之。今孤以土地之廣,士人之眾,欲徼福於齊桓,接迹於高祖,可乎?」承對曰:「在德不在眾。苟能用德,以同天下之欲,雖云匹夫,霸王可也。若陵僭無度,乾時而動,眾之所棄,誰能興之」。術不說。 |
19 | 沮授為袁紹冀州別駕。紹有三子,譚、熙尚譚長,而慧尚少而美。紹後妻劉氏偏寵愛尚,數稱於紹,紹亦奇其姿容,欲使得嗣,乃以譚繼兄後。出為青州刺史。授諫曰:「世稱一兔走衢,萬人逐之,一人獲之,貪者悉止,分定故也。且年均以賢德均,則卜古之制也。願上惟先代成敗之戒,下思逐兔分定之義」。紹曰:「孤欲令兒各據一州,以觀其能」。授出曰:「禍其始此乎!」 |
20 | 崔琰為袁紹從事,時士卒橫暴,掘發丘壟。琰諫曰:「昔孫卿有言:不素教。甲兵不利,雖湯武不能以戰勝。今道路暴骨,民未見德,宜敕郡縣掩骼埋縭,兢椏蛑愛,追文王之仁」。紹以為騎都尉。後紹治兵黎陽,次於延津。琰複諫曰:「天子在許,民望助順,不如守境述職,以寧區宇」。紹不聽,遂敗於官渡。 |
21 | 王修為袁譚治中從事,譚欲攻弟尚,修諫曰:「兄弟還相攻擊,是敗亡之道也」。譚不悅,然知其忠節。後又問修計安出?修曰:「夫兄弟者,左右手也,譬人將鬥而斷其右手,而曰我必勝,若是者可乎?夫棄兄弟而不親,天下其誰親之?屬有讒人,固將交鬥其間,以求一朝之利,願明使君塞耳,勿聽也。若斬佞臣數人,複相親睦,以御四方,可以橫行天下」。譚不聽,遂與尚相攻擊魏傅晃太祖丞相參軍。太祖征吳悔,稍唬褐、翁煜輪大具有二:文與武也。用武則先威,用文則先德,威德足以相濟,而後王道備矣。往者天下大亂,上下失序,明公用武攘之,十平其九。今未承王命者,吳與蜀也。吳有長江之險,蜀有崇山之阻,難以威服,易以德懷。愚以為可直按甲寢兵,息軍養士,分土定封,論功行賞。若此,則內外之心固,有功者勸而天下知制矣。然後漸興學校,以導其善性而長其義節公神武,震四海,若修文以濟之,則普天之下無思不服矣。今舉十萬之眾,屯之長江之濱,若賊負固深藏,則士馬不得逞其能,奇變無所用其權,則大威有屈,而敵心未能服矣。唯明公思虞舜舞干戚之義,全威養德,以道制勝。太祖不從,軍遂無功。 |
22 | 杜襲為太祖留府長史,駐關中。時將軍許攸擁部曲,不附太祖,而有慢言。太祖大怒,先欲伐之。群臣多諫可招懷攸,共討︹敵。太祖橫刀於膝,作色不聽,襲入慾諫。太祖逆謂之曰:「吾計已定,卿勿複言」。襲曰:「若殿下計是邪,臣方助殿下成之。若殿下計非邪,雖成宜改之。殿下逆臣,令勿言之,何待下之不閎乎?」太祖曰:「許攸慢吾,如何可置乎?」襲曰:「殿下謂許攸何如人邪?」太祖曰:「凡人也」。襲曰:「夫惟賢知賢,惟聖知聖,凡人安能知非凡人邪?方今豺狼當路,而狐狸是先,人將謂殿下避︹攻弱,進不為勇,退不為仁。臣聞千鈞之弩不為鼷鼠發機,萬石之鐘不以莛撞起音。今區區之許攸,何足以勞神武哉?」太祖曰:「善」。遂厚撫攸,攸即歸服。又文帝為太子夏侯,尚髂漵諤子,情好至密,襲謂非益友,不足殊待以聞太祖,文帝初甚不悅,後乃追思,其柔而不犯,皆此類也。 |
23 | 邢胛,太祖丞相東曹掾。初,太子未定,而臨淄侯植有寵,丁儀等並贊翼其美。太祖問朦:「又栽唬閡、允,代宗,先世之戒也?願殿下深重察之」。太祖識其意,後遂以為太子少傅,遷太傳。 |
24 | 蜀王商為益州牧,劉璋治中從事。時王塗隔絕,州之牧伯猶七國之諸侯也,而璋懦弱,多疑不能黨信。大臣商奏記諫,璋、璋頗感悟。 |
25 | 黃權為劉璋主簿,璋用別駕從事張松計,遣法正將兵迎先主。權諫曰:「劉備有梟名,{{梟,即驍也。以部曲遇之,則不滿其心,以賓客待之,則一國不容二王,此非自安之道。從事王累,自倒懸於州門以諫,璋一無所納。李邈為丞相諸葛亮參軍,亮西征馬謖在前敗績,亮將殺之,邈諫以秦赦孟明,用霸西戎。楚誅子玉,二世不競,失亮意還蜀。 |
26 | 楊胛諸葛亮主簿,亮嘗自校簿,書脛比膾,稍唬何治有體,上下不可相侵,請為明公以作家譬之。今有人使奴執耕稼,婢典炊爨,雞主司晨,犬主吠盜,牛負重載,馬涉遠路,私業無曠,所求皆足,雍容高枕,飲食而已。忽一旦盡欲以身親其役,不複付任。勞其體力,為此碎務,形疲神困,終無一成。豈其智之不如奴婢雞狗哉?失為家主之法也。是故古人稱坐而論道,謂之三公,作而行之,謂之士大夫。故丙吉不問橫道死人而憂牛喘。陳平不肯知錢現數,云自有主者,彼誠達於位分之體也。今明公為治,乃躬自校簿書,流汗竟日,不亦勞乎!亮謝之。 |
27 | 王連為屯騎校尉,領丞相長史。時南方諸郡不賓,諸葛亮將自征之,連諫以為此不毛之地,疫癘之鄉,不宜以一國之望冒險而行。亮慮諸將才不及己,意欲必往,而連言躒】,抑涼釋A粽呔彌。 |
28 | 晉荀勖參文帝大將軍事。時魏高貴鄉公欲為變,大將軍掾孫佑守閶闔門,帝弟安陽侯晃拍延入佑,謂輝唬何從腥,胝嚦紗佣掖門。及恢戀鄢,僦灰宰窗椎,塾族誅佑。勖諫曰:「孫佑不納安陽,誠宜深責。然事有逆順,用刑不可以喜怒為輕重。今戍ヘ刑止其身,佑乃族誅,恐義士私議」。乃免佑為庶人。 |
29 | 李為並州別駕,時驍騎將軍秦朗過并州,州將畢軌敬焉,令乘車至ト,固諫以為不可,軌不得已,從之。 |
30 | 江統、蔡克、棗嵩等為成都王[A13C]官屬陸鬮、孟玖所言,替[A13C],將害之。統等上疏曰:「統等聞人主聖明,臣下盡規,苟有所懷,不敢不獻。昨聞教以陸機後失軍期,師徒敗績,以法加刑,莫不謂當。誠足以肅齊三軍,威示遠近,所謂一人受戮,天下知誡也。且聞重教以機圖為反逆,應加族誅,未知本末者莫不疑惑。夫爵人於朝,與眾共之。刑人於市,與眾棄之。惟刑之恤,古人所慎。今明公興舉義兵,以除國難,四海同心愫舷纈ψ鍶酥,命縣於漏刻,太平之期,不旦則夕矣。機兄弟並拔蒙擢,俱受重任,不當背罔極之恩,而向垂亡之銜。去太山之安,而赴累卵之危也。直以機計慮淺近,不能董攝群帥,致果殺敵,進退之間,事有疑似,故令聖鑒未察其實耳。刑誅事大,言機有反逆之徵。宜令王粹牽秀檢校其事。令事驗顯然,暴之萬姓,然後加愕,戎誅未足為晚。今此舉錯,實為太重,得之則足令天下情服,失之則必使四方心離,不可不令審諦,不可不令詳慎。統等區區,非為陸闈胍簧碇命,實慮此舉有得失之機,敢竭愚戇,以備誹謗。[A13C]不納統等,重請[A13C]遲回者三日」。盧志又曰:「昔趙王殺中參軍趙浚,赦其子驤,驤詣明公而擊趙,即前事也。蔡克入至[A13C]前,叩頭流血,曰:鬮孟玖所怨,遠近莫不聞。今果見殺,罪無彰驗,將令群心疑惑,竊為明公惜之。僚屬隨克入者數十人,流涕固請[A13C]惻然有宥。閔孟玖扶[A13C]入催令,殺閌蹦。晁氖二有二女,無男,門生故吏迎喪葬清河。 |
31 | 孫惠為齊王ぁ賊曹,屬齊王輔政,驕恣日甚,終無悛志。惠諫王曰:「惠聞天下五難,四不可,而明公皆以居之矣。捐宗廟之主,忽千乘之重,躬貫甲胄,犯冒鋒刃,此一難也。奮三百之卒,決全勝之策,集四方之眾,致英豪之士,此二難也。舍殿堂之尊,居單幕之陋,安囂塵之慘,同將士之勞,此三難也。驅烏合之眾,當凶強之敵,任神武之略,無疑阻之懼,此四難也。檄六合之內,著盟信之誓,升幽宮之帝,複皇祚之業,此五難也。大名不可久荷,大功不可久任,大權不可久執,大威不可久居,未有行其五難而不以為難,遺其不可而謂之為可惠,竊所不安也。自永熙以來,十有一載,人不見德,惟戮是聞。公族構篡奪之禍,骨肉遭梟夷之刑,群王被囚檻之困,妃主有離絕之哀。歷觀前代國家之禍,至親之亂,未有今日之甚者也。良史書過,後嗣何觀?天下所以不去於晉,符命長存於世者,主無嚴虐之暴,朝無酷烈之政。武帝餘恩,獻王遺愛,聖慈惠和,尚結人心,四海所係,實在於茲。今明公建不世之義,而未為不世之讓,天下惑之,思求所悟。長沙、成都,魯衛之密,國之親親,與明公計功受賞,尚不自先今之宜。仿桓、文之勳,邁臧札之風,芻狗萬物,不仁其化,崇親推近,功遂身退,委萬機於二王,命方嶽於群后,狄迦彌旗,鳴思歸之鑾,宅大齊之墟,振泱泱之風,垂拱青徐之域,高枕營丘之藩。金石不足以銘高,八音不足以贊美,姬文不得專聖於前,太伯不得獨賢於後。今明公忘亢極之悔,忽窮高之凶,棄五嶽之安,居累卵之危。外以權勢受疑,內以百揆損神。雖處高臺之上,逍遙重仞之墉,反其危亡之憂,過於[A13C]翟之慮。群下竦戰,莫之敢言。惠以衰亡之餘,遭陽九之運,甘矢石之禍,赴大王之義。脫褐冠胄,從戎於許,契闊戰陣,功無可記,當隨風塵,待罪初服。屈原放斥,心存南郢。樂毅謎災,玖當毖囁,齷菔芏髕,蒙識養,雖復孜デ槁臣,是以披露血誠冒昧,干迕言入,身戮義讓,功舉退就。看誰之死,賢於生也。ぁ不納。熊遠字孝文,元帝作相,引為主簿。時傳北陵被發,帝將舉哀,遠上疏曰:「園陵既不親行,承傳言之者未可為定。且園陵非一,而直言侵犯,遠近弔問,答之宜當有主。謂應更遣使攝河南尹按行,得審問,然後可發哀。即宜命將至雒,修複園陵,討除逆類。昔宋殺無畏,莊王奮袂而起,衣冠相追於道,軍成宋城之下,況此酷辱之大恥,臣子奔馳之日!夫修園陵,至孝也。討逆叛,至順也。救社稷,至義也。┰遺黎,至仁也。若修此四道,則天下響應,無思不服矣。昔項羽殺義帝以為罪,漢祖哭之以為義。劉項存亡,在此一舉。群賊豺狼,弱於往日。惡逆之甚,重於邱山。大晉受命,未改於上,兆庶謳吟,思德於下。今順天下之心,命貔貅之士,鳴檄前丘,大軍後至,威風赫然,聲振朔野,則上副西土義士之情,下允海內延頸之望矣。屬有杜輪,難不能從。建興初,正旦將作。樂遠諫曰:「謹按尚書:四海,遏密八音。《禮》云:凶年天子,徹樂減膳。孝懷皇帝梓宮未反,豺狼當塗,人神同忿。公明德茂親,社稷是賴。今杜亂暇巰,媧ū人暾饜,邪儺掌1,墜適挂現。詵鈑未舉,履端元日。正始之初,貢士鱗萃,南北慵有識之士是觀禮。公與國同體,憂容未歇。昔齊桓貫澤之會,有憂中國之心,不召而至者數國。及葵丘自矜,叛者九國。人心所歸,惟道與義。將詔皇綱於既往,叛霸業於來今。表道德之軌,闡忠孝之儀,明仁義之統,宏禮樂之本,使四方之士退懷嘉則。今榮耳目之觀,崇戲美之好,懼違閔匱潘,討美非,納軌物,有塵大教,謂宜設饌以賜群下而已。元帝納之。是時瑯琊國侍郎王鑒勸帝親征,杜略丁S稚,鮮柙唬夯,矢偈統,中夏多故。聖主肇祚,遠奉西都,梓宮外次,未反園陵,逆寇遊魂,國賊未夷。明公憂勞,乃心王室。伏讀聖教,人懷慷慨。杜灤∈寇抄湘州,比年征討,經載不夷。昔高宗伐鬼方,三年乃克,用兵之難,非獨在今。伏以古今之霸王,遭時艱難,亦有親征以隆大勳,亦有遣將以平小寇。今公親征,文武將吏度支籌量,舟輿器械所出,若足用者,然後可徵。愚謂宜如前遣五千人,徑與水軍進徵,既可得速,必不後時。昔齊用穰苴,燕晉退軍。秦用王翦,剋平南荊,必使督護得才,即賊不足慮也。會亂啞階從事中郎。 |
32 | 羊亮為太傅楊駿參軍。時京兆多盜竊,駿欲更重其法,盜百錢加大辟,請官屬會議。亮曰:「昔楚江乙母失布,以為盜繇令尹。公若無欲,盜宜自止,何重法為?」駿慚而止。 |
33 | 羊脅握蛭黠窕峋事,從平蜀及會謀反姓言,苦諫。還,賜爵關內侯。 |
34 | 熊甫為大將軍王敦府參軍,見敦委任錢鳳,將有異圖,因酒酣謂敦曰:「開國承家,小人勿用。佞人幸在位,鮮不敗業」。敦乃作色曰:「小人阿誰?」甫無懼容,因此告歸。臨與敦別,因酒歌曰:「陰風飆起蓋山陵,氛霧蔽日玉石焚。往事既去可長歎,念別惆悵會複難」。敦知其諷,已而不納。 |
35 | 謝鯤為王敦長史。初,敦謂鯤曰:「吾當以周伯仁為尚書令,戴若思為僕射」。及至都,複曰:「近來人情何如?」鯤對曰:「明公之舉,雖欲大存社稷,然悠悠之言,實未達高義」。周ダ戴若思,南北人士之望,明公舉而用之,群情帖然矣」。是日,敦遣兵收周戴,而鯤弗知。敦怒曰:「君粗疏邪!二子不相當,吾已收之矣」。鯤與ダ素相親重,聞之愕然。若喪諸已。參軍王矯以敦誅,ダ諫之甚切。敦大怒,命斬矯。時人士畏懼,莫敢言者。鯤曰:「明公舉大事,不戮一人,矯以獻替忤旨,便以[C260]鼓不亦過乎!」敦乃止。敦既誅害忠賢,而稱疾不朝,將還武昌。鯤喻敦曰:「公大存社稷,建不世之勳,然天下之心,實有未達。若能朝天子,使君臣釋然,萬方之心,於是乃服。伏眾望以順群情,盡沖退以奉主上,如斯則勳侔九合,名垂千載矣」。敦曰:「君能保無變乎?」對曰:「鯤近日入覲,主上側席,遲得見公,宮省穆然,必無虞矣。公若入朝,鯤請侍從」。敦勃然曰:「正複殺君等數百人,亦複何損於時!」竟不朝而去。 |
36 | 王臀司徒王、導府掾導複引康術弟孝橢錄閿詰莢唬嚎國,承家小人勿用杖,德義以尹天下。方將澄清彞倫,崇重名器,軍國殊用,文武異容,豈可令涇渭混流,虧清穆之風?何以允答具瞻,儀形海內」。導不答。王述為庾冰征虜長史,冰弟安西將軍,翼鎮武昌。以累有妖人猛虎入府,欲移鎮避之。述與冰箋曰:「竊聞安西欲移鎮樂鄉,不審此為佬敖是情邪?若謂為澇蟣巳ノ洳,千有餘里,數萬之眾,造創移徙,方當興立城壁,公私勞擾。若信要害之地,所宜進據,猶當計移徙之煩,權二者輕重,況此非今日之要邪?方今︹胡陸梁,當蓄力養銳,而無故遷動自取,非饋S紙。州當溯流數千,供繼軍府,力役增倍,疲曳道路。且武昌實是江東鎮戍之中,非但禦上流而已,急緩赴告,駿奔不難。若移樂鄉,遠在西陲,一朝江渚有虞,不相接救。方嶽馭重將,故當居要害之地,倚為內外形勢,使聱⒅心,不知所向。若是情邪,則天道玄遠,鬼神難言,妖祥吉凶,誰知其故?是以達人君子,直道而行,不以情失。昔秦忌亡胡之讖,卒為劉、項之資,周惡弧之謠,而成褒、姒之亂,此既然矣。歷觀古今,鑒其遺事,妖異速禍敗者蓋不少矣。禳避之道,苟非所審,且當擇人事之勝理,思社稷之長計,斯則天下幸甚,令名可保矣。若安西盛意已耳,不能安於武昌,但得近移夏口,則其次也。樂鄉之舉,咸謂不可。願將軍體國為家,固審此舉」。時朝議亦不允,翼遂不移鎮。 |
37 | 郭娣氏之末,為雒陽王穆左長史穆惑於讒間,西伐索嘏,孚稍唬何艉憾ㄌ煜氯,會嶂錒Τ冀袷,亂滴唇ǘ誅之,立見麋鹿游》於此庭矣。穆不從。 |
38 | 劉牢之為王恭司馬泰起兵,將以誅王愉為名。牢之諫曰:「將軍今動以伯舅之重,執忠貞之節。相王以姬旦之尊,時望所係。昔年已戮寶緒,送王鍤槭巧罘將軍也。頃所授用,雖非皆允,未為大失。割庾楷四郡以配王愉,於將軍何損?晉陽之師,其可再乎!」恭不從。前燕封裕為記室將軍。慕容⒁閱僚8貧家,田於苑中,公收其八,二分入私。有牛而無地者,亦田苑中,公收其七三,分入私封。裕諫曰:「臣聞聖王之宰國也,薄賦而藏於百姓,分之以三等之田,十一而稅之。寒者衣之,饑者食之,使家給人足。雖水旱而不為災者,何也?高選農官,務盡勸課,人給周田百畝,人亦不假牛力,力田者受旌顯之賞,惰農者有不齒之罰。又量事置官,量官置人,使官必稱職,人不虛位,度歲入多少,裁而祿之,供百僚之外,藏之太倉。三年之耕,餘一年之粟。以斯而積,公用於何不足,水旱其如百姓何?雖務農之令屢發,二千石令長,莫有志勤在公,銳盡地利者,故漢祖知其如此,以墾田不實,徵殺二千石以十數,是以明章之際,號稱升平。自永嘉喪亂,百姓流亡,中原蕭條,千里無煙,饑寒流隕,相繼溝壑。先王以神武聖略,保全一方,威以殄姦,德以懷遠。故九州之人,塞表殊類,襁負萬里。若赤子之歸慈父,流人之多舊土,十倍有餘,人殷地狹,故無田者十有四焉。殿下以英聖之資,克廣先業,南摧︹趙,東滅句麗,開境三千,戶增十萬。繼武闡廣之功,有高西伯。宜省罷諸苑,以業流人。人至而無資產者,賜之以牧牛。人既殿下之人牛,豈失乎!善藏者藏於百姓,若斯而已。爾者深副樂土之望,中國之人皆將壺餮奉迎,石季龍誰與居乎?且魏晉雖道消之世,猶削百姓不至於七八。特官牛而官田者,官得六分,百姓得四分,私牛而官田者與官中分。百姓安之,人皆悅樂。臣猶曰非明王之道,而況增乎!且水旱之厄,堯湯所不免。王者宜鮒喂典循。鄭白西門,史起溉灌之法,旱則決溝為雨,水則入於溝瀆,上無愫褐憂,下無昏墊之患。句麗百濟及宇文宀恐人皆兵勢所徙,非如中國慕義而至,咸有思歸之心。今戶垂十萬,狹湊都城,恐方將為國家深害,宜分其兄弟宗屬,徙於西境諸城,撫之以恩,簡之以法,使不得散在居人,知國之虛實。今中原未平,資畜宜廣,官司猥多,游食不少。一夫不耕,歲受其饑,必取於耕者而食之,一人食一人之力,游食數萬,損亦如之,安可以家給人足,治致升平?殿下降覽古今之事多矣,政之巨患,莫甚於斯。其有經略出世,才稱時求者,自可隨須置之列位。非此已往,其耕而食,蠶而衣,亦天之道也。殿下聖性寬明,思言若渴,故人盡芻蕘,有犯無隱。前者參軍王憲、大夫劉明並竭忠獻款,以貢至言,雖頗有逆鱗,意在無責。主者奏以妖言犯上,致之於法。殿下慈宏包納,恕其大辟,猶削黜禁錮,不齒於朝。其言是也,殿下固宜納之。如其非也,宜亮其狂狷,罪諫臣而求直言,亦猶北行詣越,豈有得邪?右長史宋該等阿媚苟容,輕劾諫士,已無骨鯁。嫉人有之,掩蔽耳目不忠之甚。四業者,國之所資,教學者,有國盛事。習戰務農,尤其本也。百工商賈,猶其末耳。宜量軍國所須,置其員數,已外歸之於教之戰法。學者三年無成,亦宜還之於農,不可徒充大員,以塞聰雋之路。臣之所言當也。願時速施行,非也。登加罪戮,使天下知朝廷從善如流,罰惡不淹。王憲、劉明,忠臣也,願宥忤鱗之愆,收其藥石之效。 |
39 | 宋孔寧子為高祖太尉主簿,上書陳損益曰:「隆化之道,莫先於官得其才。枚卜之方,莫若於人慎其舉。雖復因革不同,損益有異。求賢審官,未之或改。師錫僉曰,煥乎欽明之誥。拔茅征吉,著於幽贊之爻。晉師有成,瓜衍作賞,楚乘無入,錄植緩亟。窬擅惟新,幽人引領。《韶》之盡美,已備於振綱。《武》之未盡善,或存於理目。雖九官之職,未可備舉,親民之選,尤宜在先。愚欲使天朝四品官,外及守牧,各舉一人堪為二千石長吏者,以付選官,隨缺敘用,得賢受賞,失舉任罰。夫惟帝之難,豈庸識所易,然舉爾所知,非求多之用。百官之明,孰與一識之見。執咎在已,豈容殉物之私。今非以選曹所銓,其於乖謬,眾職所舉,必也惟良,宜申求賢權。其廣塗考績,取其少殿。若才實拔群,進宜尚德。治阿之宰,不必計年免徙之守,豈限資秩。自此以還,故當才均以資,資均以地。宰蒞之官,誠曰吏職,然監觀民瘼,翼化宣風,則隱厚之求,急於刀筆,能事之功,接於德心。以此論才,行之年歲。豈惟政無鴇潤濟癖,郵腫愣已。將使公路日清,私請漸塞,仕無心競,人必由已,處士砥自求之節,士子藏交馳之情。寧子庸微,不識治體,冒昧陳愚,退懼違謬。 |
40 | 何尚之為盧陵王義真車騎諮議參軍。義真與司徒徐聿之、尚書令傅亮等不協,每有不平之言,諫戒不納。義真被廢,入為中書侍郎。 |
41 | 南齊周胛蕭惠開府主簿,嘗諫惠開性太險峻,惠開不悅,答朐唬禾,煜盞叵脹,豕設險,但問用險何如耳。 |
42 | 後魏韓麒麟參征南慕容白曜軍事,進攻升城,師人多傷。及城潰,白曜將坑之,麒麟諫曰:「今始踐偽境,方圖進趣,宜寬威厚惠,以示賊人,此韓信降范陽之計。蔚性誶岸,便坑其眾,恐自此以東,將人各為守,攻之難克。日久師老,外民乘之以生變故,則三齊未易圖也」。白曜從之,皆令複業,齊人大悅。 |
43 | 辛琛,為榮陽郡丞,太守元麗性頗使酒,每諫之。麗後醉躒×畋,榨仍唬何鶚、關、┤胍病。 |
44 | 張普惠為任城王澄所知,澄為雍州刺史,啟普惠為府錄事參軍。澄功衰在身,欲於七月七日集會文武北園馬射。普惠奏記於澄曰:「竊聞三殺九親,別疏暱之敘。五服六術,等衰麻之心。皆因事食希,情不易之道者也。然則莫大之痛,深於終身之外。書策之哀,除於喪紀之內。外者不可無節,故斷之以三年。內者不可遂除,故敦之以日月。《禮》:大練之日,鼓素琴。蓋推以即吉也。若小功以上,非虞附練,除不沐浴,此拘之以制也。曾子問曰:相識有喪服,可以與於祭乎?孔子曰:緦不祭,又何助於人?祭既不與,疑無宴食之道。又曰:廢喪服可以與於饋奠之事乎?子曰:脫衰與奠,非禮也。注云:為其忘哀疾。愚謂除喪之始,不與饋奠,小功之內,其可觀射乎?《雜記》云大功以下,既葬萌巳聳,持其黨也。食之非其黨弗食也。食猶擇人,於射為惑。伏見明教立射會之限,將以二七令辰,集城中文武,肄武藝於北園,行揖讓於中否。時非大閱之秋,景涉妨農之節。國家縞示覃甫,除殿下功衰仍襲。釋而為樂,以訓百姓,便是易先王之典教,忘哀浦至情,恐非所以昭令德、示子孫者也。按《射義,射者以禮樂為本,怠而從事,不可謂禮。鐘鼓弗設,不可謂樂。舍此二者,何用射為?又七日之戲,令制無之,班勞所施,慮違事體。庫府之虛,宜待新調。二三之趣,停之為便。乞至九月,備飾盡行,然後奏質字章,宣矍相之令聲。軒懸建泐,凵衩癔殖,┯謁故幣,病7惟慈明,遠被萬民,是望舉動,以書發言。唯則願更廣訪,賜垂曲採,昭其管見之心,恕其讜言之責,則芻蕘無遺,歌輿人有獻誦矣」。澄意納其言,托辭自罷,乃答曰:「文武之道,自昔成規,明恥教戰,振古常軌。今雖非公制,而此州承前,已有斯式,既不勞民損公,任其私射,複何失也?且纂文習武,人之常藝,豈可於常藝之間,要須令制乎?比糜依前州府,相率王務之暇,肄藝良辰,亦未言費用庫物也。禮,兄弟內除,明哀已殺小功,客至主不絕樂。聽樂則可,觀武豈傷?直自事緣須罷,先以令停,方獲此請,深具來意。 |
45 | 北齊陳元康為高祖相府功曹參軍,高祖嘗怒世宗於內,親加毆蹋,極口罵之。出以告元康,元康諫曰:「王教訓世子,自有禮法,儀形式瞻,豈宜至是」。言辭懇懇,至於流涕。高祖從此為之懲忿。時或恚,撻躒≡唬何,鶚乖康知之。其敬憚如此。 |
46 | 杜弼為高祖大行臺郎,中相府法曹辛子炎諮事,云須取署,子炎讀「署」為「樹」。高祖大怒曰:「小人都不知避人家諱」。杖之於前。弼進曰:「禮,二名不偏諱,孔子言徵不言在,言在不言徵。子炎之罪,理或可恕」。高祖罵之曰:「眼看人襯爍辭>引禮,叱令出去。弼行十步許,呼還,子炎亦蒙釋宥。 |
47 | 隋王韶為晉王廣行台右僕射,韶嘗奉使,簡行長城。其後王穿池,起三山,韶既還,自鎖而諫,王謝而罷之。高祖聞而嘉嘆,賜金百兩,並後宮四人。 |
48 | 源師為蜀王秀益州總管,司馬秀被徵,恐京師有變,將謝病不行。師數勸之,不可違命。秀作色曰:「此自我家事,何預卿師?」垂涕對曰:「師荷國厚恩,忝參府幕,僚吏之節,敢不盡心。但比年已來,國家多故,秦孝王寢疾,奄致薨殂,二十年,庶人太子,相次淪廢,聖上之情,何以堪處。而有敕追王,已淹時月,今乃遷延未去,百姓不識王心,儻生異議,內外疑駭,發雷霆之詔,降一介之使,王何以自明?願王熟計之」。秀乃從徵。秀廢之後,益州官屬多相連坐,師以此獲免。 |
49 | 皇甫誕為漢王諒並州總管司馬。煬帝即位,徵諒入朝,諒用諮議王頗之謀,發兵作亂。數諫止,諒不納。誕因流涕曰:「竊料大王兵資,無敵京師者,加以君臣位定,逆順勢殊,士馬雖精,難以取勝。願王奉詔入朝,守臣子之節,必有松喬之壽,累代之榮。如更遷延,舀身叛逆,一挂刑書,為布衣黔首,不可得也。願察區區之心,思萬全之計,敢以死請」。諒怒而囚之。 |
50 | 陶模為嵐州司馬。漢王諒據并州作亂,刺史喬鍾葵發兵將赴逆。模拒之曰:「漢王所圖不軌,公荷國厚恩,致位方伯,謂宜竭誠效命,以答慈造,豈有大行皇帝梓宮未掩,翻為厲階!」鍾葵失色曰:「司馬反耶?」臨之以兵,辭氣不撓。鍾葵義而釋之。軍吏進曰:「若不斬模,何以壓眾心!」於是囚之於獄,悉掠取資財,分賜黨與。及諒平,煬帝嘉之,拜開府,授大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