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戊寅四月,帝一日御門,召行取推官、知縣入對,五人一班,聽其自言。或語言冗碎不可了,帝必云「減省些」。或稱謂偶誤,帝微笑問畢,各給一卷御書試帖,題帖于壁,令各陳所見,惟判題不同。蓋亦仿唐人『身言書判』故事也。 |
2  | 帝於召對推知姓名,單分別圈點,卷入,復留中六七日。時位置已定,忽送輔臣閱,薛國觀、孔貞運遂以意置前。後旨下,皆上親定,閣臣所擬俱不允。 |
3  | 冢宰田惟嘉議將推知縣不應為臺省者先轉部曹,諸人欲疏辨,而憚為首獲譴。時詞林李士淳年老矣,不告士人首其名,士淳懼且怒,大哄。帝以為首者必知名士也,遂得詞林;餘四人皆授御史:任濬、王章、佘涂必泓、清叔嗣京也。 |
4  | 帝御試畢,臺省、科道皆屬欽定,已親擇十八卷,發部議行。時諸傳御以例往朝房謁輔臣,孔貞運獨曰:「皇上所發十八卷,其說皆難行。」傳御郭景昌曰:「王道無近功,安邊永遠之法,莫過屯鹽。」貞運曰:「難其人。」景昌曰:「此屯鹽且難行,則諸邊可聽其犯順而不掃乎?流寇可任其縱橫,而終不剪乎?」貞運曰:「愈難其人。」景昌曰:「有人不能識,不能舉,豈可以『難』之一字委之,全在執政擇人用之。」貞運怫然不能答。景昌遂疏糾之,有『揆席豈彼伴食素餐之資』等語。貞運不能安,卒以是罷去。 |
5  | 司農程國祥以國計不足,暫借民間房租一年。于是怨聲沸京城,呼崇禎為重征,猶海剛峰疏內呼嘉靖為『家淨』,謂『家家俱淨』也。 |
6  | 司寇鄭三俊獲譴歸,時清初入刑垣,就問曰刑部何事最冤,三俊慘然曰:「無過盜情。若欲平反,不過云秋後處決爾。」清愕然曰:「何謂也?」三俊曰:「此皆從東廠緝獲,司官不敢反,堂官何由反?惟擇無贓無證,情可矜疑者,緩以秋決,或可從容解網也。」相與嗟歎久之。三俊有廉名,初下獄時,風埃暴起,翳日無光,氣象淒慘,行路莫不嗟吁。 |
7  | 冢宰田惟嘉以考選不公,為詞林楊士聰所糾。惟嘉素通內監,先得參稿,即具疏辨。士聰復糾以「參疏未下,辨疏先上」之故,奉旨回奏,茫無以應,執惟嘉僕四人送鎮撫司。時吏部重賄俱夤夜運入錦衣,時人有『吏部囊空,錦衣地重』之謠,為可歎也。 |
8  | 清初入刑垣,聞廠役獲盜,必加五毒,令盜攀引富室,罄擄既飽,然後呈堂廠。廠疏歷歷有詞,法司多依樣招奏,不數日便會官處決。曾有一盜赴市,太息云:「我賊也不曾做,如何誣我為盜?」一日,清晤刑部一司官,以平反勸,彼慘然曰:「不敢。」清曰:「何也?」對曰:「天下有一介不取之官,而無一介不取之吏。若一反廠招,異日借題羅織,官吏并命矣。」一時干和召招災,莫此為甚。 |
9  | 帝寄耳目于錦衣衛,稱為心膂大臣,托採外事以聞。金吾吳孟明,緩于害人,而急于得賄。其子邦輔尤甚,每緝獲州縣送禮單,必故泄其名,沿門索賄,賂飽乃已。東廠亦然。嘗有某知縣送銀二十四兩,求入詞林胡守垣撰文,時尚未受也,亦索賄千金才許。一時之士大夫皆重足而立云。 |
10  | 刑部諸招,屢奉旨嚴駁,司寇劉之鳳懼,司官呈稿概抽縮不發,司官間往叩署,亦不見。刑垣吳希哲進按季摘參本,蓋故套也,發故改票數四。時帝意欲處之鳳,輔臣方逢年不悟,遂致詰責罷去。 |
11  | 新建伯王守仁卒,子正億嗣。正億有子,嫡嗣承勳,庶子承恩。正億卒,承勳嫡妻無出,惟妾沙氏有三子,長先進,次先達,季先道。先道以早殤,無後;先進生一子業昌;先達生二子,業宏弘、業盛。時並無異言也。已,先進子業昌又殀,請于弟,先達欲繼其長子業宏弘,以待襲爵。時先達妻章氏悍,與伯姆不睦,厲聲曰:「何繼為?阿伯既無子,自應我夫襲爵。由夫及子,爵安往?」先進怒且自傷,改立今司馬王業浩親弟業洵為嗣。業洵者,守仁文父華後也。于是承勳室宇貲財,並承襲祭田數百頃,皆為業洵所有。已,業洵與同類謀,謂己非文成後,例不應襲,襲者終是先達耳,襲爵必索產。乃誹謗先達為乞養,而另推承恩子名先通者嗣。不過謂非其爵而爵,則感出意外,自有產不問耳。由是先達與先通爭襲,數十年不決。及奉旨下撫按勘,乃清司李寧波時也,同紹李鄭瑜、台李張化原會審。時先達亡,惟子業弘與先通對質,清問曰:「何以前後兩子皆真,而中子獨贗?又何以無後之兩子皆真,而有後之中子獨贗?又何以沙氏既有子兼有孫,乃預知兩孫之或絕或殤,而于其中預抱一乞養乎?」先通無以應,不過曰承勳曾具疏,萬曆時指先達為贗,今留中耳。清曰:「留中疏有據乎?」先通曰:「宮禁邃密,一字不漏,今遍簡自見。」清曰:「若簡而有,則業弘父贗,爵合歸爾;若簡而無,則汝言誕,爵合歸業宏弘。」于是先通、業宏弘皆叩首承服。然寔無從簡也。訊畢,化原舉首指天謂:「先通之承服,天道乎!」瑜亦歎曰:「業弘寔不贗,但予司李是從,奈予鄉公祖何?」瑜廣東人,時業浩方總督兩廣故也。及清入刑垣,事猶未決,擬具疏稿以伸公議。業弘不知,托葉姓者至寓,求清一言,且謂襲爵後當割二歲俸為壽。清作色曰:「若如此,不獨愧文成,且上欺君父,當立焚稿耳。」遲一月方上章,奉旨速核。時檢承勳留中疏不得,然諸侯皆為賄動,遂群揭『去疑存信』之說,以先通嗣。業弘持疏入禁地,舉刀抹頸,且云:「以一疏有無定兩家真贗,有原問官刑科李清可據。」疏聞,下獄擬罪,竟不問清也。先通襲爵四年,京城破,為闖賊所殺,業弘不意中反得免。 |
12  | 陳中書龍正喜談理學,屢疏條陳,皆深當帝意。最後「西北墾荒」一疏,尤為寔務。時持國計者皆以加派為長策,龍正既疏陳其事,復着議數千言,大略謂:「金非財,惟榖為財;興屯不足以生榖,惟墾荒可以生榖;起科不可以墾荒,惟永不起科可以墾荒。五榖生則加派可罷,加派罷斯民生可安。」帝特下旨取龍正議入覽,為設搃理司道,等□其事。而墾屯迄無定指,竟以議不通而寢。 |
13  | 往例,考選科道,內用中行評博,外用推知,自部屬改授之例出,於是六部各司官,視升郎中如錮地獄,視管繁差如坐縲紲,惟日夤緣科道為華選地。或知府司道缺出,吏部閣筆不敢升,若升一賢能往,則大怨大謗隨之,惟闒懦乃行。予嘗見襄陽知府缺,以一昏醉司官王承曾補之,到任未久城陷。 |
14  | 往例,考選科道多用甲榜,乙榜僅見,明經則絕跡矣。自『一體考選』之旨行,于是乙榜明經爭務、催科、正餉雜項悉歸考成。其寔甲科初選,半係腴壤,間補瘠邑,不久輒調。若乙榜、明經,大約瘠邑多于腴壤,以錢糧難收之地,而人人思為科道,求其必完,此民所以多病也。嘗過恩縣,見乙榜令催科甚酷,可歎。 |
15  | 帝初即位,嚴於錢糧,部議知府非完錢糧不得陞司道,推知非完錢糧不得與考選。于是松江知府陳洪謐,有住俸數十次、降至八十餘級者。若推、知考成錢糧,初不過京邊遼餉,後又益以雜項。時戶部堂司皆窮于磨對,惟書吏為政,若得賄,便挪前推後,指未完作已完,否則已完亦未完也。故一時書吏作奸為甚。 |
16  | 帝屢用人不效,思用保舉。初所舉者,猶知名士以數奇困場屋耳,最後皆銅臭矣。清入垣後,人或以私相干,清愧且忿,與給諫陳學尹意見不保,然亦不被譴也。 |
17  | 帝以邊警召對群臣,兵垣姚思孝面奏曰:「北兵雖南,恐其分兵窺關,宜命搃監高起潛固守,而以禦敵重任等委搃督盧象鼎。」意亦微矣。帝疑象鼎難獨任,不允。 |
18  | 牆子嶺之役,盧搃督象升以兵二千至,屯德勝門外。入覲,帝賜之銀幣,慷慨以破敵自任。出朝門,楊閣部嗣昌邀于直房,諷以和,象升毅然曰:「此來不能盡孝,也須盡忠。」嗣昌知其諷己,怫然,象升躍馬去。自此軍中所請多格。 |
19  | 盧督師象升故督宣、大二鎮,兵稍用命,然亦有規避去者。帝以地屢失責戰急,輔臣劉宇亮、閣部楊嗣昌均請督師,帝乃命宇亮出,削象升尚書,以侍郎搃督。象升知忤嗣昌意,必為所陷,亦急欲立功自贖。賈莊之役,以卒六千迎敵,勢不支。搃兵虎文大威勸其暫避,圖再舉,不可,乃力戰死。報至,云象升以紫衣雙刀奮馬出,後不知所在;忌者乘之,以為偷生。帝嚴詰死狀,後得其屍,面中二鏃,身有三創。及山東巡撫顏繼祖等以失機立決,都諫徐耀歎曰:「若象升不死,必為肆市之魁矣。」 |
20  | 閣部楊嗣昌父鶴為三邊搃督,以失機逮,緣嗣昌現任關內監軍道,薄戍鶴,未幾復原秩。帝之以大司馬起嗣昌也,生其父,故以奪情責報耳。嗣昌以奪情代父報,何辭?俱但先不請纓,後復入閣,此其罪耳。時詞林黃道周等皆以奪情罪嗣昌,惟保舉監生沈壽民疏云:「嗣昌以居喪起用,業已一年矣,漢儒開『金革無避』之說,君子猶謂罪人。令甲有墨縗從事之科,或者止于武弁,乃若遭時孔棘,寇迫門庭,君父搃屬大倫,臣子勢難偏盡,則有倉皇奉命,慷慨誓師。宋劉珙之六詔不起,非所宜言;因周伯禽之哭以征伐戎,恐在當效。不下可報其先人,上即酬其殊遇。詎有支吾旦夕,安枕京畿,于以蔑天常而昧國憲若嗣昌。」又疏論嗣昌並及搃督熊文燦撫張獻忠事云:「據其籌兵,則是罄中外之糧甚,無當于用;而惟借群力于餘孽,始克振暢天威。據其告捷,則似諸將士之俘斬,未為有無;而一時降寇為先聲,便已鋪陳殊績。古人之剿不失撫者代有之,而要其施為,固有序也。耿弇大破張涉于臨淄,殭屍相屬,涉始窘促,負斧鑕于軍門,任其傳詣行在,罷眾數萬歸鄉里。馮異大破樊崇于崤底,東走宜陽,崇始棄兵甲如山,肉袒獻所得璽綬,時但待以不死,給田宅終其身。古人先剿後撫,成效章明,誠以威不極則惠不深,力不窮則心不帖耳。而為文燦者,憒然不知捦縱之有方,妄狃海山之前規,僥倖于再試;為嗣昌者,夷然不顧養癰之可慮,復將未蓋之父愆,仍襲為便圖。遵此術以往,雖遠寬三歲之限,更累數年之民,卒恐蕩寇無期,而漫欲告成于旦夕,不亦誕哉?」通政司張紹先懼嗣昌怒,托言字逾格,不上。壽民復約其語上閱,辭不達意,遂留中。 |
21  | 趙職方光拚,時推邊材,其出撫密雲,總監內臣鄧希詔失守封疆,自有正罪。乃縣得奸細梁四供云:「希詔嘗受敵駝馬之贈,實與敵通。」黃少參衷赤鞫,以為信。光拚列上之,希詔爭辯,下鎮撫司,悉反原招,以為道與縣鍛煉,乃逮光拚、衷赤及密雲令王應元云。 |
22  | 北兵方深入,山永馮撫軍任報四王子嘗徵朝鮮中創,今瘡發已死,輿歸。閣部遽以聞,已察知其偽,中外笑之,任遂解職。 |
23  | 北兵以正月望焚王府,大驅輜重而北。時言敵既重有所忌,必多瞻顧,且無必死心,利於邀擊。然自濟至通,莫敢尾追,況截殺乎?上嚴旨令無縱出口,楊撫軍繩武親服戎服,執旗立口上指揮,發銃破敵,敵逡巡不出,尋繇分監內臣孫茂霖所守地脫去。人謂孫及部下皆得重賄,凡一人出,率予五兩,乃不發炮而俾之逸。夫敵亦何懼?乃以賄來,直將士不敢擊耳。茂霖後以縱敵,與鄧希詔駢斬。 |
24  | 北兵入犯,連破數十城,無敢攖者。孫總督傳庭亦云:「我麾下百戰兵,為流賊望而膽落者,遇北兵輒股栗。偶一日,與北兵隔河相望,我兵詈云:「吾淫若妻女。」北兵大笑,驅營中婦女百數十出,皆紅紫成群,指與我兵曰:「此若輩婦女,盡為人淫,反欲淫人耶?」語未畢,以數十騎浮渡,我兵數千皆走,如失魂魄,蹂踐死者甚。」 |
25  | 崇禎九年八月初,北兵入塞,陳給諫啟新時派守門,有新安官生楊光先歷階而上,責以不請纓而守門。啟新慚,但答:「一死無益。」光先曰:「公以口舌得官,既荷殊恩,當有異報,乃憚一死耶?」拂衣欲出,啟新復揖之入室。光先責以先不當受職,又責以「受職後,國計民生兵馬錢糧四項絕不侃侃直言,而今日一疏,色衣穿朝,明日一疏,御街走馬,後日一疏,護日不敬。豈未為官時,天下便有許多可痛哭流涕處,一為官後,便人人遷悔改過,事事革故鼎新,天下遂到無一事可言處?」又曰:「公一味真方假藥,恕己責人,尋人小疵,搪塞了事。異日被上看破,討不得個明哲保身,思予言晚矣。」啟新怒甚。後如其言。 |
26  | 上因楊輔嗣昌請勉從眾議,然猶欲隱其名。會黃翰林道周疏駁,中寢。及北兵入犯,上撫膺歎曰:「大事幾成,為幾個黃口書生所誤,以至於此。」道周之逮肇此。 |
27  | 楊司馬嗣昌,值北兵交橫,羽書填積,握豪如夙構,俄頃數紙,人服其敏。但以救郭少司馬鞏戍,為姚給諫思孝所糾,遂結怨門戶,未免先私仇而後公家之急。及夤緣入閣,一手握定,凡兵部覆疏,皆自上自票,他閣臣無敢睨視,上委任之專如此。及北兵入犯,五案失機,諸臣皆駢首西市,嗣昌雖名革職,猶眷倚如故。 |
28  | 劉輔宇亮自請督兵,至軍中,諸將皆不奉約束,無如之何。於是召諸將前,設席拜之,激使力戰,然驕懦如故。蓋總兵不能令偏裨,偏裨不能令士卒故也。宇亮竟獲譴。然請纓之首輔褫官,而坐嘯之薛輔國觀,反扼其吭而奪之席,此任事者所以灰心也。 |
29  | 山東顏撫軍繼祖未敗時,徐都諫耀夢繼祖囚服階下,慘然捉耀手曰:「奈何?」又夢吏持一卷前,耀揭視,觸目戈戟,傷者死者纍纍紙上,又揭數頁過,旁有人謂耀曰:「若已免矣。」未幾,繼祖果以失機誅。後楊司馬嗣昌薦耀邊才,及召對,僅平平數言,示不能狀,蓋有惕於夢也。 |
30  | 北兵將攻高唐,闔州紳衿惶懼。適江西解官以銀至,逼知州出庫銀,並借此項解銀合十萬饋敵,因免攻。事聞,下刑部,州之正佐官無不擬辟。時王進士正中丁艱里居,以知州姻婭過從,又主簿同里人朱佳轂,以青衿館穀衙內,皆坐不能諫正擬徒,得旨云:「王正中、朱佳轂還確擬具奏。」一時堂司罔測,遂援教誘人犯法律以辟擬。予疏言之,姚輔明恭不為票明,止云該部知道。後以朝審先後請宥,上悉允之。 |
31  | 北兵破蠡縣,有劉印妻李氏,兵欲逼污,以死拒之,被殺,既死,猶手護其衣帶不解。生員邊逢聖妻劉氏,兵欲牽之,坐地寸步不移,亦為兵斫死。時李十九歲,劉二十歲云。 |
32  | 舊例,六垣有差,不守科宿科。予巡視十庫,念同垣中止同年袁給諫愷一人仍舊守科,夜有內官捧紅匣至科,乃處決失機督撫監鎮等官者,以事係刑垣,云非本科官不授。其實六科除兵科外,五科皆輪流入宿,以防接本,而是晚應輪宿者,又戶科辜給諫朝薦也。內官覓刑科不得,哄甚,不得已,命書手邀戶科至,而朝薦又未入,內官怒,以予是日守科,遂指名報。越數日奉旨:「李某為何不直科,自行回奏。」予商之愷,愷曰:「公不應守科,但以予回奏,若再責予回奏,予直指戶科,何疑?」予曰:「不然,若公指辜,辜必重處。惟予不應守科而守,但據實認罪,或可以勤慎邀宥耳。」是晚草疏,明晨即上,愷與朝薦俱不知也,若已置一官於度外矣。越八日旨下,竟免究。 |
33  | 上處決五案,自督撫、監軍而下,並縣令、青衿,共三十餘人,即內官所捧紅匣也,旨娓娓數十言,皆上御筆。諸臣為封疆受過,一死何辭?然子弟奴僕,俱奉旨逐出,至委骸不收數日,亦可傷也。予晤一同垣先輩云:「上初即位,欲決楊經略鎬、王撫軍化貞等,閣臣或言中宮將誕,宜少寬,上曰:「祖宗封疆不能保,何有於兒孫?」遂處決。自是督撫失機,纍纍駢首矣。 |
34  | 張給諫作楫,為人朴訥,入兵垣後,止上三疏,一議罰,二議處。作楫時顧予歎,謂不利如是,且停封事耳。忽北兵入犯,奉旨條陳,作楫疏有「提兵十萬,逗遛不前」等語,奉旨指名,時實無提兵十萬者,知不免處,遂參高總監起潛縱兵殃民,兼為敵護送輜重,並及楊司馬嗣昌。上怒甚,塗抹不絕,至「皇上」二字,亦加一大叉。人謂必廷杖,及回話疏上,止從重議處。一時直聲動內外,然初無意建言也。 |
35  | 清入刑垣,见一切廷杖拿送并处决,必锦衣卫送驾帖至科,俟签押持去。清初谓故套,及署印,以赴廷推归,见校尉森列,持杖不下,一应杖官已解衣置地。清问何待,答曰:「非科签驾帖,则不得杖耳。」然后知此为封驳设也。今仅作承行耶!清召数老书手问封驳云何,皆云不知。 |
36  | 清署篆后,见一书手把按抄本甲「把」字傅以礼均校改为「抱」字册而前请用印,清问何册,旁一书手按抄本甲「书手」傅以礼均校改为「书吏手」答曰:「此名史书。」盖汇刑部诸招疏送翰林院,为他日修实录地也。清取阅,见中有去取,因问把册书手:「此谁为政?」其人瞪目张口,不知所答。旁一书手曰:「若聋耳。」清不得已,以口逼耳再三呼,方点额曰:「小人为政。」清叹曰:「彼何知,误收犹可,误遗奈何?」因命此后钞送皆听清手酌。未几清以言谪,恐又书手为政矣。 |
37  | 熊总督文灿,先抚闽寇郑芝龙,南安人张献忠,猾虏也,屡抚不就。时少宗伯姚明恭系文灿儿女戚,闻清叔嗣京侍御疏纠留中,怒曰:「独不闻座师姻娅耶!」明恭,湖广人,与杨司马嗣昌同乡,两人俱力主文灿说,卒致决裂,文灿骈首,而明恭致政,幸哉。 |
38  | 清巡视十库,內官复为清言,往时驾往东西二宫,暴行巷中,贵妃入,乃置篷覆其帝,往来无阻。无乃祖宗用意良深,而后人未可遽变耶!又于西宫建一台,置小洞,与帝同玩月,非公事帝殿,则首不加笄,每著衣,必日更数色。又帝所冠平天冠,旧时多用鸦青石,而间以珠,妃则取珠大如弹丸者缀之,皆备重价购得,冠帝石少珠多,所以光明炫目。 |
39  | 田妃之宠,周后颇不能容。一日,妃疏列后过,帝曰:「妃可无礼于后耶!」命罚处某宫半年。其实妃不能文,帝故命为之,以讽止后,又量示罚处,以存大体耳。此亦十库內官为清言者。又云,凡东西宫对帝言,皆自称女儿。 |
40  | 帝自田贵妃入宫后,凡衣鞋之类,悉用南制,贵妃母扬州人,岁制以进。又宫中灯皆以金四周,仅窍可通光,贵妃命去其一,蒙以夹纱。帝甚悦,命宫中尽易之,旧制靡存矣。 |
41  | 帝一日于宫中闻贵妃窃抚琴,疑之,问在家师谁,贵妃以母授对。次日即召其母入,与妃对弹,始释然,赐而遣之。先朝后妃母罕入宫者,惟孝宗张后母金夫人时得入见,盖继于周而数于田也。 |
42  | 田弘遇挟贵妃宠,恣行结纳。一日,邀同郡台省共饮,中堂陈设甚盛,酒数巡,肉数簋,即止。中席后,掩门邀清辈至后堂,初以为酣饮,及明烛卷帘,则歌姬罗列,曲度新奇,达旦方启户出。后一二风流学士以不简闻,清耻之,不复再往。 |
43  | 旧例,兵垣非机密边情不密封,间有密封,五垣亦得借观。自杨司马嗣昌力主议,恐别垣有言,于是先锄异己之姚都谏思孝,而以沈枢曹迅、崇祯辛未,蓬莱人曾枢曹应遴崇祯甲戌,宁都人等前后改入兵科,自此科员如属员,一听指麾矣。或旨竟发兵部,或发兵垣转发别垣,无敢窥者。时刑垣与兵垣近,清谓兵垣诸公曰:「昔人谓耳属于垣,今亦垣,独不许耳属耶?」抄本乙作「今敝垣独不许耳属耶」诸公默然。 |
44  | 张侍御孙振崇祯戊辰,霍山人巡按山西,为吴抚军甡万历癸丑,兴化人所纠,逮狱。或言欲拟戍恐甡嗔者,清曰:「不然。此事曲在孙振,彼纠一介执之文宗已误,奈何牵及吴公?又欲指无干饷金入吴公罪,吴之纠以不得已应耳,而况于杀?安有君子以怨杀人且杀同乡者?是薄待吴公也。」其人无以应。时徐给谏耀在坐,以争宋、颍二公谥与清微隙,遂以清私孙振为言。立言之难如此。 |
45  | 杨副总戎德政疏请府添设守备,县添设把总,且请裁府之通判,县之主簿,以其俸薪改给二官,另募兵听练。清谓:「国初止有卫所设官与军,今以积弛不可用,已添设流官兵民,奈何又增此扰?」因言:「德政所谓守备、把总,即卫所指挥千百户等官,而所谓府州县之兵,亦即卫所之军,宜绥抚巡道,集指挥以下及于应袭等员,皆比试枪法,择其力扼虎射饮羽者,以当守备把总等官。至所谓兵,则合军与军馀,各简弓马优长者以补,而务精不务多。其官止给以通判主簿之柴薪,其军亦稍益以民壮之工食,而禄与米银仍资之卫所原额足矣。若不此之务,而增官增兵,可商有三:欲取科于武科,既罗布未充,欲搜官于白衣,岂钻营无窦?则官之可商一也;欲聚兵于屯守,则鸡犬难静,既恐惊下乡之蚕鱼,欲集兵于召募,而风鹤忽传,岂尽效当关之虎豹?则兵之可商二也;欲资饷于司农,而三空四尽之馀,既难为点金之应,欲派饷于闾阎,而剜肉敲骨之下,岂能为炊石之供?则饷之可商三也。夫创一事者,计利必兼防害,而虑远乃可忧近。倘饷犹未裕,而遽言募兵,则已设之官可以复罢,既聚之兵难以骤散,存则骈指,割则决瘤,将奈何?臣闻神孙之于圣祖良法也,譬如作室者,稍加补葺,便成轮奂。若俯鉴臣议,按部酌行,则官即为将,军即为兵,军粮即为饷,一举而三备矣。」疏帝,留中。 |
46  | 清署篆时,袁同官恺忽入,预与清别,清惊问故,恺袖出一稿示曰:「已帝。」馀阅之,言甚激。其一言帝不可过宠宗室,以鱼肉小民。其二言帝不宜滥开保举,以混浊仕路。其三言帝不宜赘设总监臣,以掣诸督抚肘。其四言帝不宜戮辱大臣,致罪轻罚重之刑部尚书刘之凤身罹重辟。中一段有云:「近帝决意兴河工,同官夏尚崇祯辛未,大兴人切切言之,亦未重谴也,诸臣皆不言,何耶?」末云:「辅臣薛国观是忠是佞,更望详察,以听自裁,无令久妨贤路。」清阅讫,举手贺曰:「直哉!公一身不惜,何有一官?」越数日,竟留中。或云帝是时已疑国观,故不处恺。国观闻而衔之,每恺具一疏,不曰殊属沽名,则曰何得市恩。若帝一改票,便加降调耳。阁臣休容之度一时乃尔。 |
47  | 袁给谏恺,每具疏,皆孤行己意。时台省以年例为陞转,然非尽公道,半锄异己耳。恺忽具疏云:「凡科道陞缺,宜一內一外,如旧制,不得越次外迁,启排挤异己之路。」时虽奉旨未允,然前辈及瓜者皆为努目。 |
48  | 帝于阁臣拟票及刑部诸招,间不适意,则或抹或叉。阁臣必繇浅之深,刑部亦繇轻之重,然帝意渊微,原未可测,乃附会者之过耳。闻阁臣遇台省诸疏微涉逆鳞,则以该部知道尝试,若一改票,便从严。时刑部诸司官蓄缩尤甚,刻者加一等以防驳,巧者留一等以待驳,一驳则重,再驳则再重。甚有假此勒贿,动云帝意不测者。噫!律例荡然矣。 |
49  | 帝于刑部诸招多驳,每繇轻之重,然时有繇重之轻者。如某氏女已嫁夫,夫出不归,复寓母家。一奸棍心涎其艾,恳伊母求娶,母不允,怒甚,诱杀母并幼子。时母现怀孕,刑部援杀一家三命律,拟凌迟。帝谓以孕作一命,太重,命改斩。又刑部失陷封疆一案,拟道臣李梴、天启壬戌,蕲州人王鸣辟,帝命改戍。又拟弃城知县刘贯与迎贼知县刘业嵘崇祯丁丑,乐安人不时决,帝命改弃城者为秋后。其矜慎如此。 |
50  | 往例,朝审时刑科必具一疏,不过故套耳。时用法惨急,故清疏有云:「近见皇帝批驳诸招,或曰所拟未足蔽辜,或曰还欠确拟具奏。夫谓所以未足蔽辜,是罪浮于法,未可轻出也。谓确拟具奏,是情未合律,非必尽入也。乃谳狱者不能仰体,致举确拟具奏与所拟未足蔽辜者,一概从轻之重,误矣。」时阁臣见此数语,恐拂帝意,止批该部知道。帝以朝审大典,欲申饬数语,又发改票,阁臣疑帝怒,闻拟票末句云:「李某不必袭陈。」仍不允,始改票云:「朝审矜慎,圣谕已详,参与审各官虚公祗遵,以成明允。」帝改朝审为二审,又加圣谕为十年圣谕。其精详如此。 |
51  | 清为给谏时,每逢节庆,必在导驾列,见帝陞御座时,手足浮动,及下座,两臂挺起,玉体摇曳,黄袍亦荡漾不止,将入御屏,必回顾,率以为常。 |
52  | 帝每阅章疏,必召皇太子同观,且语之曰:「凡阅科道疏,须观其立意,或荐剡市恩,或救解任德,此立意处。若铺张题面,娓娓纸帝者,借耳,无为所欺也。」 |
53  | 姚辅明恭致政,一词林作诗赠别,內有「免为太庙牺」句,人哂其言。及后薛辅国观、周辅延儒万历癸丑状元,宜兴人相继赐死,人始以其诗为谶。 |
54  | 帝好文墨,初读史,司礼监內臣多阅史,后多延师习时艺,兼务博综。司礼秉笔六人,名下各有六人,六部、两直、十三省各有专司。故阁部台省讹舛,靡不订正者,乃阁臣多假手深年中书。浅学庸流,葫芦依样,一命改票,模揣周张,故为帝所轻,致无暖席。 |
55  | 帝感念皇生妣,从群臣请,加皇后为皇太后。时清导驾,见帝御殿,凄怆动容,及奉帝册宝,以手拭泪,潸然不能止。 |
56  | 礼科徐都谏耀长躯多髯,声气主盟也。杨司马嗣昌忽以边才荐,一日帝召耀与杨侍御绳武对殿前,绳武吐言如流,画地成图,耀平平数言耳。同乡姚都谏思孝,生平尚气,面尤之。耀俟思孝退,语清曰:「清书生耳,若令披甲彀弓,实不能,不能而弗自以为能,此清之能也。」 |
57  | 清同年左给谏懋第,崇祯辛未,莱阳人忠正士也,言:「太夫人陈氏喜读书,尤好谈节义。清时帝「帝」字依抄本乙补疏,为「为」字依抄本乙补开国靖难惨死诸忠请谥。太夫人阅之,辄击节称快。其好尚如此。」后懋第以兵部侍郎使北,竟不屈死,或得之母教居多。 |
58  | 徐都谏耀声气自矜,然时有委蛇。谢冢宰陞万历辛丑,德州人将起,言官多阻之,惟耀独婉解得推。清曾密问曰:「何推异己耶?」耀曰:「彼羽翼已成,知其必不能遏而故阻之,此正人君子他日隐忧也,不如从而玉成。犹昔人所云宽一分则受一分之赐耳。」 |
59  | 吴仪曹昌时为大行,旁若无人。旧例,每遇考选,必同乡诸公为政,其视同乡葛给谏枢崇祯辛未,丹阳人等,皆藐如也。及考选,得礼部,愠甚,又思攫吏部一席。枢言于太宰,急推王大行重崇祯辛未,沂州人帝闻,故三部衙门皆不得。 |
60  | 、兵科沈给谏迅疏云「即不能如唐臣傅奕所言,命僧尼匹配,增户口数十万,亦宜量汰」等语,一时哄然讹传,谓不日议行。于是京城诸尼,或易装越城,远匿村墟,皆以偶僧为惧。闻者莫不传笑。 |
61  | 绩溪县民李世选自称韩国公李善长定远人十世嫡孙,捧高皇御笔龙封,自云善长赐死后,驸马都尉李祺长子嫡子李盛庆贬绩溪为民,即临安公主高皇长女出也。因主号泣帝前,故赐之龙封,封面书云:「敕赐皇亲外孙李盛庆,尔祖善长因国事罚贬去守龙关,二百十六春为民,依数满我封。此旨到京,见主开拆,复忠臣勋爵护国,永远世世不忘。刘、李、徐勋臣,保障我为主,收伐陈友谅,伪汉王,沔阳人天下俱服。十大功劳,秋毫无犯。洪武二十三年出给李盛庆收执。」又封內密谕末云:「勋臣善长,群臣诈称伪,坐胡惟容,不晓自犯,向后复查,毫不干你事。李善长保障开国,十大功劳,秋毫无犯。忠臣与我股肱心腹,你为国为民,我不忍忘,天誓我常怕。你先年同刘基诚意伯,青田人一时败友谅十六万大兵。今你男李棋外孙福缘已故,止存三外孙,李盛庆长孙贬罚二百十六春为民,取复护国,准旨到京见主,复韩国公,收过家资钱粮,数万国用养老,三万还你开国勋臣,敕赐皇亲」云云。时帝辨验龙封,云长字、二字、臣字、爵字相似,馀不尽似。又书胡惟庸为容,书祺为棋。且善长之死在洪武二十三年五月乙卯,而此又云仲春月,故阁臣以为疑。适钱少宗伯谦益万历庚戌探花,常熟人出都,以所钞阁中奸党录示宋给谏鸣梧,万历己未,沂州人且云善长之狱已有招,妻妾与火者俱有招,实录犹多讳,安得有此?故鸣梧疏诋其伪。及下抚按查,云盛庆以三岁贬,与世选为善长后,俱实,但龙封真伪不可知。时熊给谏维典崇祯辛未,建昌人先为绩溪令,语清云:「自下车以来,便闻世选为善长后,龙封相传已久,士大夫及里民俱知,非新假者。」清时为刑垣,疏请,世选方得宥逐,然已系狱十年矣。龙封真伪卒莫能辨。惟郑司寇三俊有批云:「若善长之功,虽百世宥之可也。」此言为得。 |
62  | 沈枢曹迅,博学多才,与张枢曹若骐崇祯辛未,登州人皆以邑令考选,因书帕未周,触杨翰林士聪怒。士聪尝语人曰:「某司李冷曹,尚以同谱,薄致殷勤,吾同里同籍,乃漠置耶?」其纠两人以此。迅寻改兵科,杨司马嗣昌意也。独若骐不得,嗣昌胸中固有优劣,观两人末节可见。 |
63  | 涂侍御必泓在台,日与同年王侍御范崇祯辛未,內江人争差大哄,闻于帝,故范以云南改浙江,必泓以浙江改云南。 |
64  | 往时词林见前辈,皆矩步偻躬,每同赴宴,非前辈帖邀则逡巡不敢至,迨推知与选气稍骜。一日早朝,某词林以臂格吴编修伟业,崇祯辛未榜眼,太仓人抑使下其前辈也。又翰林院一送卷官,以小事触怒,笞三十,此官泣诉,前辈云无例,沈简讨延嘉崇祯辛未,鄞县人笑曰:「此某四府某太爷,未可以庶常忽视也,若笞固宜。」 |
65  | 姚给谏思孝、孙给谏晋皆气高,遇考选,独不与陈给谏启新互商,启新怒。故往者有考选预定之纠,而江南考选知县陆自岳崇祯辛未,武进人遂以访单书「公举翰林」四字坐谪外。及姚、孙去国,徐都谏耀每事与之商,启新始喜。会江北铨部缺,耀不敢坐名,以阄置瓶中,夹取得张大行一如,崇祯辛未,芜湖人思孝深病之。其实启新在座,唯唯而已,虽预定,亦不纠也。 |
66  | 李方伯光春万历丙辰,乐清人破例推佥院,御史中有昔为巡按曾疏荐光春而今作属员者,光春心歉,每御史来谒,俱往答,非体也。帝廉知,不旬月罢。 |
67  | 帝每于科道陞京卿,必诘是边才与否。清在刑垣时,见同官数人,皆借边才二字铺张数语,遂蒙钦点。然京卿外迁巡抚者,重则下狱,轻亦带降。惟留內,不数年便至部堂。如山东颜抚军继祖,本旧科臣,以失机诛。又如江西解抚军学龙,万历癸丑,兴化人亦旧科臣,以钱粮带降,不迁者九载。又如徐都谏耀,力辞边才,不二年便以少卿转佥都。比比皆然,帝亦不能察也。 |
68  | 戴玺丞澳万历癸丑,奉化人居乡贪横,后以京卿陪推巡抚,澳念先陪后正,可翘足待,非有以中帝所喜,恐不点。时惩贪最严,遂疏陈贪利为害,帝命指名具奏,仓卒无以应,再四追诘,不得已,遂参及嘉兴司李文德翼、崇祯甲戌,德化人平遥令王凝命。崇祯辛未,呈贡人德翼素有文名,而凝命则旧李福州,以强项降补。闻两人单据,皆临期丐取。沈给谏迅不平,疏驳之。未几,下澳镇抚司拷讯。或曰,吴仪曹昌时与德翼乡试同门,颇有力,然亦自取也。 |
69  | 故李侍御应陞万历丙辰,江阴人之舅蔡士顺,自号东林乡人,著尚论录,凡列声气二百馀人。书贾携数十部至京,时礼科徐都谏耀克己有名,恐为异己所构,遂以重价尽市之,秘不出。刊者固好事,而市者亦小胆。古有帝书耻不与党者,独何人也? |
70  | 陈司马新甲四川举人入都,风埃四塞,黄雾酸鼻,见者以为不祥,后卒弃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