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上草堂筆記近錄卷三》 |
1 | 福州梁𢚈辰撰 太倉趙崇慶重校刊 |
《談相談命》 |
1 | 家大人官儀曹日適金溪楊遵公中丞由浙撫降為三品卿堂再降為部郎八儀制司同官知其素精風鑑羣聚叩之公但微笑之曰自少年狡猶尚且離合叅半今老眼昏花巳甚敢復自欺以欺人乎家大人詰之曰君在浙撫將離任之前亦曾攬鏡自相乎公曰:我明知此案旣發,必至失官,而屢對鏡揣摩,並無咎徵晦氣,不知何故。家大人曰:以封疆艱巨之任而忽弛重擔仍還淸班豈得謂之咎徵抑亦有何晦氣然則先生之眼力仍不差矣公拱手曰足下此論甚精誨我多矣足下旣明此理則何必復論相且相隨心改命由人造本非一成不變之局亦何可刻舟以求吾儕但當强善以趨之居易以俟之而已時孔荃溪方伯亦在坐瞿然曰:相隨心攺屢聞其事命由人造竊所未明願先生畢其說公曰:命與相相連而及未有相佳而命醜亦未有命好而相乖者也君不聞李敏果公之事乎李未達時嘗一道士渡江適有與舟子爭詬者道士大息曰命在須臾尚計較數文錢耶俄其人為帆腳所掃墮江死李心異之中流風作舟欲覆道士禹步誦咒風止得濟李再拜謝救道士曰適墮江者命也吾不能救君覺人也遇厄得濟亦命也吾不能不救何謝李又拜曰領師此訓吾終身安命矣道士月不盡然一身之窮達當安命不安命則奔競排軋無所不至不知李林甫秦檜卽不傾陷善類亦作宰相徒自増罪案耳至國計民生之利害則不可言命天地之生才朝廷之設官所以補救氣數也身握事權束手而歸命天地何必生此才朝廷何必設此官乎君其識之後李常述此語以戒人又山東國中丞嘗夫山問年壽若干比判曰不知問仙人豈有所不知對曰:仙人可知公則不可知修短有數常人盡其所稟而已若封疆重鎭操生殺予奪之權一政善則千百萬人受其福壽可以増一政不善則千百萬人受其福壽亦可以減此卽司命之神不能預為注定何況於吾豈不聞蘇頲誤殺二人減二年壽婁師德誤殺二人減十年壽乎然則年命之事公當自問不必問人矣此言皆鑿然中理與前說正相發明也。 |
《徐侍郞》 |
1 | 平湖徐辛菴侍郎以嘉慶巳卯進士入翰林躋九列未遵冗十月同應丙子鄕試逆旅中檢得一包裹知為過客所遺驗其物為婦人首飾辛菴曰:此宜守而還之意外之財勿其兄漫應之詭謂辛菴曰:弟但行吾當守此辛菴信之不疑遂先行其兄卽挾旬竟去先後至省辛菴問之設辭以對無從質證其虛也旣兄弟同八場辛菴文不愜意巳絕望矣及填榜其兄士芳養巳擬中方寫至芳字草頭忽燭花適爆其卷面亟拂去已焚去一角羣謂此人必有惡業盍易之或謂榜巳具如何監臨曰:此徃無方可以洗補乃急取備卷易之及拆彌封則辛菴卷也於是眾皆直無事洗補於上頭下添寫一分字可耳善人𫉬報之巧如此。 |
《錢三元》 |
1 | 本朝以三元及第者自長洲錢湘船公始為諸生時初名起因功令避前代名賢之同姓名者易今名幼以孝聞其母高太夫人病篤刲臂肉和藥以進應手而愈大魁後以修撰直 上書房敬𢚈匪懈値和理當事欲羅致之陀不為奪和銜之故詩文楷法並精屢司文柄而終無由進一階和敗後始連擢至內閣學士時諸近侍黨於和者皆有所𦊱礙公獨翛然事外時論高之 按錢之墓志銘為石琢堂先生所撰而於不入和黨大節獨遺之不知何故又敘官階只及修撰而以後開坊歷至閣學曾不見亦載華之疏也 |
《陳三元》 |
1 | 繼錢湘船而成三元者為桂林陳蓮史方伯初名守恪嘗夢泥金到門乃繼昌二字詰以錯訛其人答云今年會狀必是此名寤而更今名桂林城外還珠洞有石筍下垂舊有石筍到地狀元及第之諺至是石果與地接又洞中有磨崖詩刻分嵌繼昌二字亦一奇也方伯為榕門相國文𢚈公元孫其積累之深栽培之大所不必言及第時封翁袢蕉雪中翰猶健在寄以詩云:祖宗貽福迷雲礽福至還期器盛好以文章勤職業勉求學問副科名出身豈謂營温飽得志從來戒滿盈有子克家寬父責老懷不用日愁生似此庭誥豈羅念菴之婦翁所能夢見乎 按方伯為嘉慶二十五年庚辰科會狀其廷試首頌揚處有道光宇宙字逾年卽為道光元年可謂幾之先見者己亥庚子間余與仲兄隨侍桂林値方伯在里養疴最承青眼嘗集句手書楹帖見贈云虛其心實其腹驥之子鳳之雛義兼褒朂余兄弟甚感佩之。 |
《季亢二家》 |
1 | 王葑亭通政語余先叔祖太常公曰:國家巨富有南季北亢之稱今殆無復知者余居金外兄羅履常自江北歸為言泰興有季家市居人三百餘家牛為季氏相傳用乃其先一家所居環居為復道每夕行極六十人諸伶甚眾又有女樂一部稚齒韶顏服飾皆値巨萬及葬或自納或贈人有修撰某得其一百方媚之姬涕泣廢飱謂佛精其主纖家膺乃遣之此與鈕氏《觚賸》所載略相同余幼隨先大夫之山西平陽任屢游城外亢家園中設寶座蓋康熙中嘗臨幸焉園大十里樹石池臺幽深如畫間有婢媵出寶皆吳中曩陳也相傳亢先世得李開所遺輜重起家康熙中長生殿傳奇新出命家伶演之一切器用費鏹四十餘萬他舉稱慧雍正末所居火凡十七畫夜珍寶一空計余往游時九日中楼規模僅存今則蕩然無人園亦鞠為茂草矣余聆之太息曰盛喪相𠋣天也而人事居半焉當兩家盛時不思植德以培其後驕奢淫佚如出一途轉瞬之間澌滅殆盡今季氏尚知課子有登第官侍御者其家雖替子孫猶得藉儒業自存亢氏以讀書為苦日惟聲色飲博是躭迫乎困窮手無策憂傷短折遂致餒而此非父兄失教使然歟世人貨殖而薄詩書觀於此可憬然悟矣 按葑下先生為太常公所述如此太常公自述弱冠時就婚山西亦曾游平陽之亢園尚可想其梗槩及道光間家大人過平陽亦欲往一游倩導游者則土人以斷垣叢豎毫無足觀辭矣。 |
《太平王》 |
1 | 家大人與温朋梅學士同官儀部申之以婚姻温本山西太谷巨富近稍減家大人●詢之曰山右多富族如君家者尚有幾姓學士口余家不足言吾鄕所稱本太平縣王姓為最相傳其先有一諸生言信行而家極貧教讀鄰村歲暮撤舘歸輒將所衣之藍衫質之典舖以資度歲新春必贖囘披以上舘歳以為常一年持藍衫往質店夥嫌其徹不納生具道春間必贖年例如此試沓故薄知店夥仍斥之生歎曰:我若開典鋪有可以濟人急者雖惡歸亦必愛當乃負氣披衫而返途中為棘剌所鈎衣破益惟行數步忽心歲除在卽此地來往頗多恐棘復鉤他人衣乃返脫衣徒手拔棘棘堅不可拔因拾道旁樹枝例土挖根根盡而其中有空坎白金見焉撿以歸正月焚紙鏹其處以謝則坎中藏金順多盡取之乃開小典舘於前所質之對門開張日仍披藍衫元神聞店前順爭聲出視之有人裏一死孩來當夥爾詈其人爭曰汝家主人曾親口許當心知為某鋪所為乃至語實有之欲當幾何答云一兩如數給之店夥無不怒且笑者生持八後園中掘坎理之坎底餐粲皆白金也。因以致富甲於通省遠近悉稱為太平王恤窮周乏身孫皆守其訓聞至今畈藍衫尚存。 |
《放生》 |
1 | 會稽關石梁張趣亭同過大善寺見鱔魚數萬陶謂張曰:我欲買此放生奈力不足願兄為侶募眾成之何如張慨諾之自出銀一兩募眾湊成八兩盡買而放之至秋夢神告之曰汝本未得中緣放生功大早得一科放婷陶與張皆中式。 |
《丙午科二事》 |
1 | 乾隆丙午順天鄕試有大書於卷靣者曰:黄四姑娘開拆遂登藍榜是科江南闈中一士子於題紙下後高歌不輟忽題一詩於號板云芳魂飄泊巳多年今口相逢矮屋前誤爾功名虧我節當初䥫認是良緣顧瞻而。 |
《白卷𫉬雋》 |
1 | 句容某生博學能文好行隂德値鄕試無資得親友魑儀十餘金攝寓東地藏菴聞鄰舍有老嫗失養不得巳而賣媳者分離前夕哭甚哀認其子則多年遠出矣生惻然為輾轉作計謙作其子家書言久商𫉬利將歸因藉賑暫留先寄銀十兩資家用明發投之老嫗得銀事遂解生復假貸入闈夢有神告之曰𫉬雋矣然必三塲俱更白乃妙醒而竊笑荒唐題紙下欲握管恍惚夢神呵止之曰子欲落孫山外耶卷有字榜無名矣生仍不信靜坐搆思而心如廢井緖似棼絲日巳將夕不能成一字繼且神思困憊竟八睡鄕及覺見提筐出埸者踵相接無奈何亦交卷而出聞藍榜巳揭趨視無已名乃勉八二三場遂坦然與進揭則巳辯標第二夕名正錯愕間有飛騎某精札至視則闡稿悉具令固名進士由庶常改外派作收卷官深以不與衡校為恨得闡則技癢難禁黙成三藝適接生白卷袖歸窮所疾寫發贍欲以試內簾之眼力而惟恐生之不再來也繼得二三璆卷俱律曳白益大喜始彩先其卷塡榜巳知奪魁意得甚故密札以達之生詣謝分笑問君何惜墨乃爾生以夢告問有何隂德致此生謙言無之固問因微言場前寄錄事令拱手曰是矣子代人作家書天遣予代子作場巍又何謝焉報施之巧如此遇合之奇又如此夢中神語之不憚煩又如此一善行之所係不綦重哉。 |
《俞生》 |
1 | 江隂俞生乾隆末鄕試八頭塲於初十黎明卽喪具欲出鄰號生知其未謄眞也怪而問之色甚慘沮力詰之始告曰言之罪矣先宦游半世解組而歸彌留時子弟兄四人泣屬曰吾平生無昧心事惟在某縣令時曾受賄二千金冤殺二囚昨詣冥司對案法當斬嗣以祖上有拯溺功得留一子單傳五世頁賤終身吾地獄之苦已不能免倘或子孫妄想功名適增吾罪非孝也汝兄弟其各勉為善而已言訖而瞑後兄弟相繼死惟我僅存鄕試二次悉汙卷昨三更脫稿見先君揭號竄曰汝旣不積德累功以挽囘天意違吾遺囑致吾奔走且重𫉬隨以手桃一擊燭滅硯翻遂失所在予三登藍榜不足為恨所痛先人負疚拘繫九幽行當削髮入山學目連救拔亡靈嚴開昨號陳扶作歸山詩以送之。 |
《至孝感神》 |
1 | 興於詩者江都人本姓孔定南王後也初業儒不售挈其子貿易於定陶縣嘉慶癸酉教匪犯定陶興父子同奔賊及之將砍子跪而曰覆我勿致我父賊徑砍其父子抱父頸連呼碜我履我兩砍之皆頭興於瞀罔中不知有昏曉俄見其子手足動不能俄見其子手據地起而仆仆而復起然亦不能久之自覺喉間有縷氣蒸蒸然甚熱駭而言其子亦言初嶺時如有神人傅以藥許不死也父子匍匐出積屍間凡十有五日不食不飲不知痛乃並不死興面受刀揄眼耳鼻各半其子殊歸江都飲食笑語並如恒人朱西生知止堂文簫中記其事夫大難不死恒有之至受此重傷更厯十五日不飲食而仍不死自非至學所感能如是乎。 |
《節孝●》 |
1 | 岑可樓又言前在鉅野縣尊時聞其縣學有門斗某典守節孝祠卽寄家於祠旁小屋値秋祭門斗夜起洒掃其妻猶寢仙夢非夢兒爾門外二神將金俗練甲數覺卒夾而伺有婦女數輩聯袂而入中有舊識二貧盤素其未邀旌典因問其何以亦乘一答曰:人世表題豈能徧及窮鄕小滯没者不可勝數鬼神矜憐節雖未得請旌者亦招之歆祀祠中中恩榮者雖巳設位反不容入也按冥漠之中理合如此偶借此門斗之衰以傳播於世耳。 |
《山陽大獄》 |
1 | 山左李皋言卽墨人嘉慶戊辰進士以知縣分發江蘇奉委赴山陽縣查賑至則徧歷村舍驗實稽考殊多浮冒侵漁將據實通稟巳具稿山陽令王伸漢大懼使閽人包祥以多金啗李之僕李祥顧祥馬陞等說其主且許重賄李堅弗從事甚急伸漢忽謂包祥曰:此事期必濟聽汝輩為之包祥還與李祥等宻商於茶內入砒夜深進之李君毒發顚仆狂吼尚不卽死李祥等復以腰帶扣頸懸床上作自縊狀遂絕淮安守王彀者本貪酷吏有王老虎之號先以賊事得伸漢金竟以中惡自缢驗報其詳返其柩於家人亦無復疑者數月後有李君同學荊翁者老諸生也一曰在外見李君儀從導引前來遂憑附至家呼家人具言受害幾曰云已得請於上帝憫其淸正强直死於民事授樓霞城隍神家人痛哭環聽啓棺視七孔血痕猶可驗於是李君之叔士璜赴控京師事遂上聞將王鬱王伸漢等俱拏解交軍機處會同刑部嚴審先是伸漢堅不承一曰熱跪倦極忽乞茶飲命左右與之伸漢執茶杯瞪目良八遂吐實王轂亦款服獄具奏上李祥發李毓昌墓前凌遲處死餘皆棄市睿廟有御製詩三十韻憫毓昌加知府銜賜其子舉人一體會試天下聞者皆額手稱快 按王轂先任德州知州時有二羸子一年十二一年十三在孰中戲相雞姦為人所覺兩家父兄并慎互訟轂竟開實律凡姦十二歲以上無問男女皆論死十二歲以下偉利姦罪於是十二歲童子以薄責發囘十三歲者論如律瘐死獄後年十二歲者巳及出赴試為十三歲之父兄所控阻彼以為肯受污於我子我子巳問罪如律彼何得復玷膠庠十二歲羞不自容竟自戕死其實兩家童子當時亦皆知識初開不必果有其事兩家父兄迫於人言嘲笑慎而具控亦不樂官之證實也使當官者以兩兒嬉戲驗訊無據呼其父兄自行領囘誹責不為継法而所全不巳多乎蓋穀之天性刻薄如此時孫淵如先生為德州糧道目擊其事甚為不平後聞山陽案發慨然曰:若王轂者雖無此事死亦晚矣。 |
《江都某令》 |
1 | 揚州卞竹辰方伯云:乾隆間江都某令以公事將往蘇州赴甘泉李令處作別靣托云如本縣有屍傷相驗事望代為辦理李唯唯巳而聞其登舟後夜三更仍搬行李回署李不解何事探之乃有報驗屍者商家汪姓兩奴口角一奴自縊死汪有富名某令以為奇貨命停屍於大廳故不卽驗待其臭穢講貫三千金始行往驗及語侵主人以為唱令重勤詐四千金方肯結案李令見而尤之以為太過某令曰我非得巳適欲為兒子捐知縣故耳現在汪銀七千巳卽日兒往京師上庫著即並未藏一金也未幾其子果選甘肅知縣擢河州知州因臟私案發處斬兩孫盡行充發家產籍沒入官某令驚悸疽發背死按此事與吾閩虔陟某丞事相仿而其報更烈矣。 |
《劉映南》 |
1 | 江右劉映南頭於吾閫之汀州頗得利乃買舟篋金歸中途被竊號於眾曰篋中有毛某所寄二百金奈何眾為追竊者巳望見矣竊者始棄篋而逸劉驗之狂喜曰:寄銀好在蓋竊者棄其餘以餌追者劉銀去而毛銀存也眾問失銀若干曰四百問何以狂喜曰:寄銀在可以見吾友失銀命也眾咸嗟歎是歲貿利倍常時適償所失也此事在嘉慶六年辛酉越十四年乙亥有同鄕某賈於歸化者忽患病劉往收賬則責負人叢集店中査檢錢貨攺陳議分未決而劉責負五十金數最巨乃語眾曰病者尚可不死若錢貨驟分則病者必死是由吾輩死之也且奈眷口何我所責獨多今若此盍共俟明春乎眾唯唯而散某病旋愈劉回舟中途有巨盜伺之探知空手歸遂去。 |
《蔣封翁》 |
1 | 沿山蔣適園封翁心餘太史之父也精法家言以𧗪俠自喜七歲隨其叔游法雲堂聽僧誦經廡下坐縣捕數人私語曰某寺僧被殺不得主名奈何蔣附叔耳語曰:殺人者堂上老僧也叔詰之曰他誦經而屢顧不在經故疑之語為捕者所聞竟牽僧去一訊而服十七歲出游阻風瑞洪鎭有少年同舟舟人食少年登岸再食再登岸蔣疑而跡之見其蹲古廟大鐘下開之則曰我南昌熊曰龍家貧告急於河口某戚不遇反寄食於舟人未償其値而又阻風舟人將不余食故避此言畢泣蔣亦泣强之回舟與其食並資以金熊感謝歸邀過其見母誓為兄弟居無何熊來曰:我得弟金𫉬利三倍今將販紹臨安無所托母妻故來弟亦知吾父有養子曰:蛟平素無行脫有故弟善持之言畢去踰年臨安人來曰:熊某死矣餘金若干𢕄死時囑曰為我報蔣君蔣隂計歸熊喪非蛟不可而蛟見金必叵測乃函致臨安主人授部著法遲至十日始告熊母母果遣數往巳而召蔣哭曰較至臨安兒骸巳焚塊然在桶今舟人巳負之納我囿中此外不餘一錢奈何蔣慰母再三而身自往圃哭視畢走出母牽蔣袍哭曰聞臨安主人以兒金寄君金之來固由君然貿易者與有勞盍析其半以活老身如何蔣未答蛟突前晚曰此事須南昌廳主明之耳蔣叱之曰何必南昌廳召二三鄰叟來卽明也較卽辰蔣而去俄頃有龐眉者六七輩至蔣曰所以囁嚅者受亡人托防皎故也今母見逼不得不速明請皆詣圃繞桶而號曰白龍知我斧之履底脫皆鎔金瑩然裹以簿券眾取視皆感泣歎老嫗不知人而巳游幕山右時臨汾令縱吏暴征民棄家登山撫軍檄澤州牧佟往撫治聘蔣同往至其地山上人如鬱幪張旗樹楊洶洶然蔣手令箭先行環山呼曰撫軍知汝等皆良民為姦吏迫而走特遣佟使君來活汝宜甯爾家有目者視此箭山上人噤不敢語稍稍下蔣遵之入縣庭牽犯法吏六人跪修前民環庭而囂欲毆之蔣從旁大呼曰勿妄動有王法在乃接史主並流民懽謙拜謝去安堵如故後蔣以倦游家居忽聞佟為負課事繫獄慨然曰:我不往則難不解至澤州地方缺金五千自分無全理且老不背食聞蔣至為强一飲會太守有疑獄聘蔣蔣曰若能助佟我卽助君太守喜張示勸募州人負刀布爍至三日而事集佟行蔣乃行蔣四十六歲始娶鍾夫人生心餘捐舘時猶及見心餘舉於鄕後以心餘官編修贈如其官。 |
《陳鑑亭侍郞》 |
1 | 嘉慶戊午吾閩鄕試新城陳鑑亭先生以鹽法道在貢院頭門點名並監視搜檢有應試廣文某懷挾一包裏被兵弁所搜𫉬獻之先生時眾目駭觀咸為廣文擔憂廣文已觳觫至無人狀先生乃取何氏匿於坐倚之右大聲飭兵弁曰既有懷挾應仔細再搜兵弁不敢違復將考籃及衣架重複檢視乃跪稟曰無之觀察歸然曰:汝旣說有懷挾如何又言無之仍飭再搜初復跪稟曰實在無之觀察目廣文曰:旣實在無之汝不進去何待於是麗文領卷徑進而兵弁乃瞠視無一斷旁觀者皆暗地稱頌不置夫科舉之搜檢自前代卽有之然功令不得不嚴而奉行者則不可不存寬大之心以全朝𢌜待士之體以業工士子廉恥之原如觀察者可謂識政體矣後觀察厯躋顯秩官至倉場侍郎 按江西新城陳氏先世極寒微有在富家傭工者樸誠直諒為主人翁所倚任人咸稱之為陳長者厥後子姓繁昌家道大起如前少宗伯石士先生前少司冦鍾溪先生前侍御史玉方先生今大𢌜尉子鶴先生皆鑑亭倉侍之羣從行也當乾隆未年吾閩虧空案發自督撫以至州縣無不𫉬咎者由京揀發道府十六員到閩補用時撫署有老草客精風鑑每於屏後伺十六員之來徧相之私人曰新到之道府率多刻覈之才而鮮渾涵之度其精明而兼渾厚將來能終保令名者僅三人而巳謂慶蕉園制府李蔭原藩伯及鑑亭也而鑑亭最稱仁恕云。 |
《戴太守報德》 |
1 | 吾鄕侯官游心水太守在南安任時大庾戴筐圃先生方以幼童應縣試戴本徽州產眾攻之不釋太守與大𢈔令孫卓峯力護之孫亦閩人也筤圃先生少穎異縣府試皆高標故邑人益妬之太守巳於學使者前為之覆類院試日太守預藏護圓於與中四鼓卽同入試院學使者榜發亦高標眾無奈之何遂入籍未幾筐圃可亭石士蓮士數先生踵起蔚成韋平之業筐圃先生臨終時囑其後人云吾家之興實游孫二公之賜他日當無忘報德也越數十年後遊之後嗣不振至無以自存而戴崑禾太守適蒞福州甫下車卽訪游孫二家子姓而游近居榕城値陳敘齋侍御里居為之介紹觀縷復其田廬並延師課其孫曾資之薪水籌畫備至一時傳為佳話家大人曾作報德歌以美之。 |
《支某》 |
1 | 鎭江鹽商支姓者其家雄於貲而富而好禮余隨侍家大人寓居邗上時錢梅溪主其家,蓋鎭江揚州各有一宅余與梅溪為忘年交數相往來於揚州宅因識交見其醇謹敦篤絕無驕奢習氣時暎夷警報屢至鎭江紳富多先期遷避莠民乘機攔搶者不絕於途支家方擇日令婦女帶輜重將為江西之行莠民百十人約屉日攔門劫之支於首塗日始聞其事欲請官彈壓巳弗及突有乞徒三百餘人攘臂登門將莠民驅逐淨盡俟眷屬行李書盡數登舟始各散去蓋支家平日以恤貧為務待乞徒尤優有求無弗應者每朔望必大張酒飯以飲之使各盡歡而後罷故終得一日之報云。 |
《嘉義令》 |
1 | 道光十二年臺灣陳辦之亂,大抵為貪酷吏所激而成,有嘉義令某者,聞變逃入民舍,適堂後有空棺,遂臥其中,賊至,見虛無人,已相率去,有一賊以大便急、獨留後,某令以為賊去盡,又鬱悶已久,微露呵欠聲,為賊所覺、奔告,前賊復返,開棺將某令曳出,橫加搒掠,令其將某案得贓若干,逐案供明,凌虐移時,然後倳刃於腹焉,不知者方以為不屈被難也。時三山詩社以此命題,家大人有句云:固難擢髮頑民罪,豈有甘心眾母家。可謂婉而諷矣。 |
《始吉終凶》 |
1 | 陳楓階曰:陳光詔者,胡北人與余同官胡南知縣聲名甚平常其長子秋舫巳卯大魁典試廣東次子大雲亦以翰林典廣西冗第先後皆請假書親到湖南任所人咸豔之大史因是亦重視光詔隨擢用為州牧或有疑其報應之或爽者余曰:無疑也聞其中老友云陳曾於某任內得教匪聯名册私焚之終不上聞葢活人多矣此所以報歟後光詔亦以肆大史廉其實於計典黜之旋里後有堪輿家告以祖墳有水光詔以●籖試之水果旁湧擇期攺葬甫啓石門熱氣薰蒸有二紅嚴廿始悟吉穴一魚倏不知所往一魚為石壓死悔之無光詔目旋雙瞽無何得都中信知秋舫以覆車驚悸而卒計其日正啓墳時也時大雲以御史奏直隸水利事奉命馳驛往勘沿途作威福有呵斥道廳之事蔣礪堂制府以狀上聞坐此罷廢其家驪落夫同此一人一家之事乃始以種德而其應如響旋以怙惡而不𫉬合終太上之言曰禍福無門惟人自召信哉。 |
《朱别駕》 |
1 | 家大人陳臬山東時,司刑名者紹興岑可樓老幕也,為述乾隆末茌平縣有一旮案云山西平陽令朱鑠者性慘刻所莅之區必别造厚鞹巨梃案涉婦女必引人姦情杖妓必去其小衣以杖抵其隂使腫淸曰看渠如何接客妓之美者加酷髠其髮以刀開其兩鼻孔曰:使美者不美則妓風絕矣語同寅官曰兒色不動非吾永心靣何能如此後以俸滿推陞此間别駕眷至茌乎旅店店樓封鎖甚固朱問故店主人曰樓中有怪歷年不敢開朱素愎曰卽開何害怪開吾威名當早自退妻子苦勸之不聽乃置妻子於别室巳獨攜劍秉燭登樓坐至三鼓有叩門進而白髮絳冠者入見朱長揖朱此何怪老人曰:某非怪乃此方土地神也聞貴人至此正羣怪殄滅之時故喜而相迎且囑曰少頃怪當疊見但須以寳劔揮之某更相助無不授首矣朱大喜謝而遣之須臾青面者白面者以次沓至朱以劔斫之皆應手而倒最後有長牙黑臉者來朱以劔擊亦呼痛而奔朱喜且自負急呼店主至告之狀時雞巳照家人秉燭來屍滿地所殺者皆其妻妾子女也朱大呌曰鬼弄我矣一慟而絕店主報官檢驗後丁年余作荏平幕時會親檢其卷閱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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