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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一》[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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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卷第二十一翰林學士朝散大夫右諫議大夫知制誥兼侍講同提舉萬壽觀公事兼判集賢院上護軍河內郡開國侯食邑一千三百戶賜紫金魚袋臣司馬光奉敕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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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學天台胡三省音註漢紀十三起玄黓涒灘(壬申),盡玄黓敦牂(壬午),凡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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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宗孝武皇帝下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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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封二年冬十月,上行幸雍,祠五畤;還,祝祠泰一,以拜德星。師古曰:拜而祠之,加祝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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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公孫卿言:「見神人東萊山,若云欲見天子。」天子於是幸緱氏城,緱,工侯翻。拜卿為中大夫,遂至東萊,宿留之,數日,無所見,宿留,音秀溜。見大人迹云。復遣方士求神怪,采芝藥,以千數。復,扶又翻。時歲旱,天子旣出無名,乃禱萬里沙。應劭曰:萬里沙神祠也,在東萊曲城。孟康曰:沙徑三百餘里。杜佑通典》:萬里沙在萊州掖縣界。夏四月,還,過祠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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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河決瓠子,河始決見十八卷元光二年後二十餘歲不復塞,復,扶又翻。塞,悉則翻;下同。梁、楚之地尤被其害。被,皮義翻。是歲,上使汲仁、郭昌二卿發卒數萬人塞瓠子河決。天子自泰山還,自臨決河,沈白馬、玉璧于河,沈,持林翻。令羣臣、從官自將軍以下皆負薪,卒塡決河。從,才用翻。卒,子恤翻。築宮其上,名曰宣防宮。導河北行二渠,復禹舊迹,《溝洫志》:禹導河自積石,歷龍門,南到華陰,東下底柱及孟津、洛、汭,至于大伾。於是禹以為河所從來者高,水湍悍,難以行平地,數為敗,乃釃二渠以引其河,北載之高地,過洚水,至於大陸,播為九河,同為迎河入勃海。孟康曰:二渠,其一出貝丘西南,南折者也;其一則漯川也。河自王莽時遂空,惟用漯耳。釃,山支翻。漯,吐合翻。而梁、楚之地復寧,無水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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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還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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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令越巫祠上帝、百鬼,而用雞卜。越俗用雞卜。李奇曰:持雞骨卜,如鼠卜。《史記正義》曰:雞卜法,用雞一、狗一,生祝願訖,卽殺雞狗,煮熟又祭,獨取雞兩眼骨,上自有孔,裂似人物形則吉,不足則凶。今嶺南猶行此法。范成大桂海虞衡志》:雞卜,南人占法,以雄雞雛執其兩足,焚香禱所占,撲雞殺之,拔兩股骨,淨洗,線束之,以竹筳插束處,使兩骨相背於筳端,執竹再祝。左骨為儂,儂,我也。右骨為人,人,所占事也。視兩骨之側所有細竅,以細竹筳長寸餘徧插之,斜直偏正,各隨竅之自然,以定吉凶。法有十八變,大抵直而正、或近骨者多,吉;曲而斜、或遠骨者多,凶。亦有用雞卵卜者,握卵以卜,書墨於殼,記其四維;煮熟橫截,視當墨處,辨殼中白之厚薄以定儂、人吉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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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卿言仙人好樓居,好,呼到翻。於是上令長安作蜚廉、桂觀,甘泉作益壽、延壽觀,應劭曰:蜚廉,神禽名,能致風氣。晉灼曰:身似鹿,頭如爵,有角,而蛇尾,文如豹文。「桂觀」,《漢志》作「桂館」。師古曰:蜚廉、桂館、益壽、延壽,四館名。觀,古玩翻。使卿持節設具而候神人。又作通天莖臺,通天臺在甘泉宮。《漢舊儀》曰:臺高五十丈,去長安二百里,望見長安城。置祠具其下。更置甘泉前殿,益廣諸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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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全燕之世,嘗略屬眞番、朝鮮,徐廣曰:遼東有番汗縣。應劭曰:玄菟本眞番國。番,普安翻。張晏曰:朝鮮有濕水、洌水、汕水三水,合為洌水。疑樂浪、朝鮮取名於此。《括地志》:高麗都平壤城,本樂浪郡王險城;又古云朝鮮。《索隱》曰:按朝,音潮,直驕翻。鮮,音仙,以有汕水故也。汕,一音訕。為置吏,築障塞。為,于僞翻;下同。秦滅燕,屬遼東外徼。徼,吉弔翻。漢興,為其遠難守,復修遼東故塞,至浿水為界,班《志》,浿水出遼東塞外,西南至樂浪縣西入海。《水經》:浿水出樂浪鏤方縣,東南過臨浿縣,東入海。酈道元《註》曰:滿自浿水而至朝鮮,若浿水東流,無渡浿之理。余訪蕃使,言城在浿水之陽,其水西流,逕樂浪郡朝鮮縣,故《志》曰浿水西至增地縣入海,《經》誤。浿,普蓋翻,又滂沛翻,普大翻。杜佑曰:浿,滂拜翻。屬燕。燕王盧綰反,入匈奴。見十二卷高祖十三年。燕人衞滿亡命,聚黨千餘人,椎髻、蠻夷服而東走出塞,渡浿水,居秦故空地上下障,稍役屬眞番、朝鮮蠻夷及燕亡命者王之,王,于況翻。都王險。韋昭曰:王險,故邑名。應劭曰:遼東有險瀆縣,卽滿所都,因水險,故曰險瀆。臣瓚曰:王險在樂浪郡浿水之東。師古曰:瓚說是。賢曰:卽平壤城。會孝惠、高后時,天下初定,遼東太守卽約滿為外臣,保塞外蠻夷,無使盜邊;諸蠻夷君欲入見天子,勿得禁止。見,賢遍翻;下同。以故滿得以兵威財物侵降其旁小邑,眞番、臨屯皆來服屬,臨屯,帝後開為郡。註見下三年。降,戶江翻。方數千里。傳子至孫右渠,所誘漢亡人滋多,又未嘗入見;誘,音酉。見,賢遍翻;下同。辰國欲上書見天子,又雍閼不通。師古曰:辰國,卽辰韓之國。雍,讀曰壅。閼,一曷翻。是歲,漢使涉何誘諭,涉,姓也。《左傳》晉有大夫涉佗。右渠終不肯奉詔。何去至界上,臨浿水,使御刺殺送何者朝鮮裨王長,刺,七亦翻。卽渡,馳入塞,遂歸報天子曰:「殺朝鮮將。」上為其名美,將,卽亮翻。為,于僞翻;下同。卽不詰,拜何為遼東東部都尉。遼東東部都尉治武次縣。朝鮮怨何,發兵襲攻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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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甘泉房中產芝九莖,時芝產於甘泉齋房,九莖連葉。《論衡》:芝生於土,土氣和則芝草生。《瑞命記》:王者慈仁則芝草生。上為之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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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以旱為憂,公孫卿曰:「黃帝時,封則天旱,乾封三年。」上乃下詔曰:「天旱,意乾封乎!」乾,音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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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作明堂於汶上。班《志》,泰山郡萊蕪縣。《禹貢》:汶水出西南入濟。桑欽所言又曰:琅邪郡朱虛縣東泰山,汶水所出,東至安丘入濰;有五帝祠。師古曰:前言汶水出萊蕪入濟,此又言出朱虛入濰,將桑欽所言有異,或者有二汶水乎?余據班《志》,明堂在泰山奉高縣西南四里;又《禹貢》,「浮于汶,達于濟」;此明堂當在濟之汶上。琅邪之汶入于濰,而濰入于海,其地僻遠,非立明堂處。汶,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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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募天下死罪為兵,遣樓船將軍楊僕從齊浮渤海,僕從齊浮渤海。蓋自青、萊以北,幽、平以南,皆濱于海,其海通謂之渤海,非指渤海郡而言也。左將軍荀彘出遼東,以討朝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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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上使王然于以越破及誅南夷兵威喻滇王入朝。滇王者,其衆數萬人,其旁東北有勞深、靡莫,皆同姓相杖,未肯聽。杖,直亮翻。勞深、靡莫數侵犯使者吏卒。數,所角翻。於是上遣將軍郭昌、中郎將衞廣發巴、蜀兵擊滅勞深、靡莫,以兵臨滇。滇王舉國降,請置吏入朝,於是以為益州郡,《續漢志》:益州郡去雒陽五千六百里。魏、晉為南中、寧州之地,唐為昆州、姚州之地,後沒于南詔。師古曰:唐南寧州、昆州、裒州也。降,戶江翻。朝,直遙翻。賜滇王王印,復長其民。復,扶又翻,又如字。長,丁丈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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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漢滅兩越,平西南夷,置初郡十七,臣瓚曰:元鼎六年,定南越地,以為南海、鬱林、蒼梧、合浦、九眞、日南、交趾、珠厓、儋耳郡;定西南夷,以為武都、牂柯、越巂、沈黎、汶山郡;及《地里志》、《西南夷傳》所置犍為、零陵、益州郡,凡十七。且以其故俗治,毋賦稅。南陽、漢中以往郡,各以地比,給初郡吏卒奉食、幣物、傳車、馬被具。師古曰:地比,謂依其次第,自近及遠。比,頻寐翻。奉,扶用翻。傳,張戀翻。被,皮義翻。而初郡時時小反,殺吏,漢發南方吏卒往誅之,間歲萬餘人,費皆仰給大農。大農以均輸、調鹽鐵助賦,故能贍之。然兵所過,縣為以訾給毋乏而已,訾,讀曰資。不敢言擅賦法矣。帝初擊胡,大司農賦稅專以奉戰士,故有擅賦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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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歲,以御史中丞南陽杜周為廷尉。《姓譜》:杜本陶唐氏劉累之後,在周為唐杜氏,有杜伯。周外寬,內深次骨,李奇曰:其用法深刻至骨。其治大放張湯。言大抵依放張湯也。放,甫往翻。時詔獄益多,二千石繫者,新故相因,不減百餘人;廷尉一歲至千餘章,章者,諸獄告劾之書,上之廷尉者也。章大者連逮證案數百,小者數十人,遠者數千、近者數百里會獄。師古曰:往赴對也。廷尉及中都官詔獄逮至六七萬人,師古曰:中都官,凡京師諸官府也;獄辭所及進考問者六七萬人也。吏所增加,十萬餘人。師古曰:吏又於此外以文致之更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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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冬十二月,雷;雨雹,大如馬頭。雨,于具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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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遣將軍破奴擊車師。破奴與輕騎七百餘先至,虜樓蘭王,遂破車師,因舉兵威以困烏孫、大宛之屬。宛,於元翻。春正月甲申,封破奴為浞野侯。王恢佐破奴擊樓蘭,封恢為浩侯。從票侯趙破奴元鼎五年坐酎金失侯,今以功復封浞野侯。浞野侯、浩侯,《功臣表》不書所食邑。浞,土角翻。於是酒泉列亭障至玉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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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作角牴戲、魚龍曼延之屬。文穎曰:名此樂為角牴,兩兩相當,角力、角技藝射御,蓋雜技樂也。師古曰:魚龍者,為舍利之獸,先戲於庭極。畢,乃入殿前,化成比目魚,跳躍漱水,作霧障日。畢,化成黃龍八丈,散戲於庭,炫耀日光。《西京賦》云:「海鱗變而成龍」,卽謂此也。曼延,卽《西京賦》所謂「巨獸百尋,是為曼延」者也。延,弋戰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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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兵入朝鮮境,朝鮮王右渠發兵距險。樓船將軍將齊兵七千人先至王險。右渠城守,窺知樓船軍少,守,式又翻。少,詩沼翻。卽出城擊樓船;樓船軍敗散,遁山中十餘日,稍求退散卒,復聚。左將軍擊朝鮮浿水西軍,未能破。天子為兩將未有利,為,于僞翻。乃使衞山因兵威往諭右渠。右渠見使者,頓首謝:「願降,恐兩將詐殺臣;今見信節,請復降。」復,扶又翻。降,戶江翻;下同。遣太子入謝,獻馬五千匹,及饋軍糧;人衆萬餘,持兵方渡浿水。使者及左將軍疑其為變,謂太子:「已服降,宜令人毋持兵。」太子亦疑使者、左將軍詐殺之,遂不渡浿水,復引歸。山還報天子,天子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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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將軍破浿水上軍,乃前至城下,圍其西北。樓船亦往會,居城南。右渠遂堅守城,數月未能下。左將軍所將燕、代卒多勁悍,樓船將齊卒已嘗敗亡困辱,卒皆恐,將心慚,將,卽亮翻。悍,下罕翻,又侯旰翻。其圍右渠,常持和節。左將軍急擊之,朝鮮大臣乃陰間使人私約降樓船,陰,暗密也。間,空隙也。言暗密遣使投空隙而出,與樓船約降。間,古莧翻。往來言尚未肯決。左將軍數與樓船期戰,數,所角翻;下同。樓船欲就其約,不會。左將軍亦使人求間隙降下朝鮮,朝鮮不肯,心附樓船,以故兩將不相能。左將軍心意樓船前有失軍罪,意,疑也,億度也;料也。今與朝鮮私善,而又不降,疑其有反計,未敢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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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以兩將圍城乖異,兵久不決,使濟南太守公孫遂往正之,濟,子禮翻。《考異》曰:《史記》作「征之」,蓋字誤;今從《漢書》。有便宜得以從事。遂至,左將軍曰:「朝鮮當下,久之不下者,樓船數期不會。」具以素所意告,曰:「今如此不取,恐為大害。」遂亦以為然,乃以節召樓船將軍入左將軍營計事,卽命左將軍麾下執樓船將軍,幷其軍;以報天子,天子誅遂。《考異》曰:《漢書》作「許遂」。按左將軍亦以爭功相嫉乖計棄市,則武帝必以遂執樓船為非,《漢書》作「許」,蓋字誤,今從《史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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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將軍已幷兩軍,卽急擊朝鮮。朝鮮相路人、相韓陰、《考異》曰:《漢書》「陰」作「陶」,今從《史記》。尼谿相參、將軍王唊應劭曰:凡五人;戎狄不知官紀,故皆稱相。師古曰:相路人,一也,相韓陶,二也,尼谿相參,三也,將軍王唊,四也,應氏乃云五人,失之矣,不當尋下文乎!余據「韓陶」今作「韓陰」,蓋從《史記》。相,息亮翻。唊,音頰。相與謀曰:「始欲降樓船,樓船今執,獨左將軍幷將,將,卽亮翻。戰益急,恐不能與戰;王又不肯降。」陰、唊、路人皆亡降漢,路人道死。夏,尼谿參使人殺朝鮮王右渠來降。王險城未下,故右渠之大臣成己又反,復攻吏。復,扶又翻。左將軍使右渠子長、降相路人之子最師古曰:右渠之子名長。路人先已降漢而死于道,故謂之降相,最者其子名。告諭其民,誅成己。以故遂定朝鮮,為樂浪、臨屯、玄菟、眞番四郡。樂浪郡治朝鮮縣,蓋以右渠所都為治所也。臣瓚曰:《茂陵書》:臨屯郡治東暆縣,去長安六千一百三十八里,領十五縣。玄菟郡,本高句驪也,旣平朝鮮,併開為郡,治沃沮城,後為夷貊所侵,徙郡句驪西北。眞番郡治霅縣,去長安七千六百四十里,領十五縣。余據後廢臨屯、眞番二郡。班《志》,東暆縣屬樂浪。霅縣無所考。樂,音洛。浪,音狼。封參為澅清侯,《功臣表》:澅清侯食邑於齊。澅,音獲,又戶卦翻。陰為萩苴侯,班《書·功臣表》作「荻苴侯」,食邑於勃海。此從《史記》作「萩」,音秋。苴,子餘翻。唊為平州侯,《功臣表》:平州侯食邑於泰山梁父縣。長為幾侯,《功臣表》作「幾侯張洛」,食邑於河東。最以父死頗有功,為涅陽侯。涅陽縣屬南陽郡。涅,乃結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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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將軍徵至,坐爭功相嫉乖計,棄市。樓船將軍亦坐兵至列口,班《志》,列口縣屬樂浪郡。郭璞曰:《山海經》,列水在遼東。余謂其地當列水入海之口。當待左將軍,擅先縱,失亡多,當誅,贖為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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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固曰:玄菟、樂浪,本箕子所封。武王封箕子於朝鮮。昔箕子居朝鮮,敎其民以禮義,田蠶織作,為民設禁八條,為,于僞翻。相殺,以當時償殺;相傷,以穀償;相盜者,男沒入為其家奴,女為婢;欲自贖者人五十萬,雖免為民,俗猶羞之,嫁娶無所售。是以其民終不相盜,無門戶之閉,婦人貞信不淫辟。辟,讀曰僻。其田野飲食以籩豆,都邑頗放效吏,往往以杯器食。放,甫往翻。郡初取吏於遼東,吏見民無閉臧,臧,讀曰藏。及賈人往者,賈,音古。夜則為盜,俗稍益薄,今於犯禁寖多,至六十餘條。可貴哉,仁賢之化也!然東夷天性柔順,異於三方之外。故孔子悼道不行,設浮桴於海,欲居九夷,並見《論語》。桴,編竹木為之,大者曰筏,小者曰桴。桴,芳無翻。以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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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膠西于王薨。景帝子,三年受封。《諡法》:能優其德曰于。《考異》曰:荀《紀》「端」皆作「瑞」,今從《漢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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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都氐反,分徙酒泉。杜佑曰:氐者,西戎別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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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冬十月,上行幸雍,祠五畤。雍,於用翻。畤,音止。通回中道,遂北出蕭關,師古曰:回中在安定高平,有險阻;蕭關在其北。此蓋自回中通道以出蕭關。歷獨鹿、鳴澤,服虔曰:獨鹿,山名;鳴澤,澤名;皆在涿郡遒縣北界。《水經註》:澤渚方十五里。自代而還,幸河東。春三月,祠后土,赦汾陰、夏陽、中都死罪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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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大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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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自衞、霍度幕以來,度幕見十九卷元狩四年希復為寇,復,扶又翻;下同。遠徙北方,休養士馬,習射獵,數使使於漢,數,色角翻。使使,疏吏翻。好辭甘言求請和親。漢使北地人王烏等窺匈奴,烏從其俗,去節入穹廬,去,羌呂翻。師古曰:穹廬,氈帳也。《索隱》曰:蓋以氈為廬,崇穹然。而宋均曰:穹,獸名,亦異說也。單于愛之,佯許甘言,為遣其太子入漢為質。質,音致。漢使楊信於匈奴,信不肯從其俗,單于曰:「故約漢嘗遣翁主,給繒絮食物有品,以和親,師古曰:品,謂等差也。而匈奴亦不擾邊。今乃欲反古,師古曰:反,違也。令吾太子為質,無幾矣。」師古曰:言遣太子為質,則匈奴國中所餘者無幾,皆當盡也。余謂匈奴蓋自謂本與漢為鄰敵之國,今乃令以太子為質,是其國勢削弱,所餘無幾也。幾,居豈翻。信旣歸,漢又使王烏往,而單于復讇以甘言,師古曰:讇,古諂字。欲多得漢財物,紿謂王烏曰:「吾欲入漢見天子面,相約為兄弟。」王烏歸報漢,漢為單于築邸于長安。漢為,于僞翻。匈奴曰:「非得漢貴人使,吾不與誠語。」師古曰:誠,實也。匈奴使其貴人至漢,病,漢予藥,欲愈之,予,讀曰與。不幸而死。漢使路充國佩二千石印綬往使,因送其喪,厚葬,直數千金,曰:「此漢貴人也。」單于以為漢殺吾貴使者,乃留路充國不歸。諸所言者,單于特空紿王烏,師古曰:特,但也。殊無意入漢及遣太子。於是匈奴數使奇兵侵犯漢邊。數,所角翻。乃拜郭昌為拔胡將軍,及浞野侯屯朔方以東,備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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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冬,上南巡狩,至于盛唐,文穎曰:按《地理志》不得,疑當在廬江左右,縣名。韋昭曰:在南郡。余據《唐·地理志》,壽州有盛唐縣,蓋以古地名名縣。宋白曰:壽州六安縣,楚之潛也,在漢為盛唐縣,西十五里有盛唐山。望祀虞舜于九疑。《地理志》:九疑山在零陵營道縣南,亦名蒼梧山;九峯相似,望而疑之,故曰九疑。相傳舜死于蒼梧,因葬焉,故望祀之。登灊天柱山,班《志》,灊縣屬廬江郡,天柱山在南,帝以為南嶽。灊,音潛。唐之舒州。自尋陽浮江,班《志》,尋陽縣屬廬江郡。《禹貢》九江在南,皆東合為大江。沈約曰:尋陽,因水名縣,水南注江。余據漢尋陽縣在大江之北,自晉立尋陽郡於江南之柴桑,而江北尋陽之名遂晦。杜佑曰:漢舊尋陽縣在江北,今蘄春郡界;晉溫嶠移於江南。親射蛟江中,獲之。師古曰:蛟,龍屬也。郭璞說其狀云:「似蛇而有腳,細頸有白嬰,大者數圍,卵生,子如二石大甕,能吞人。」射,而亦翻。舳艫千里,薄樅陽而出,李斐曰:舳,舡後持柁處;艫,船前刺棹處。言其船多,前後相銜,千里不絕也。舳,音逐。艫,音盧。班《志》,樅陽縣屬廬江郡。宋白曰:舒州桐城縣,漢為樅陽縣也;梁置樅陽郡。師古曰:樅,千容翻。遂北至琅邪,琅邪郡,秦置;唐為沂州,其餘地入海、萊、密州界。並海,並,步浪翻。所過禮祠其名山大川。春三月,還至太山,增封。甲子,始祀上帝於明堂,配以高祖;因朝諸侯王、列侯,受郡、國計。師古曰:計,若今之諸州計帳也。朝,直遙翻。夏四月,赦天下,所幸縣毋出今年租賦。還,幸甘泉,郊泰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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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平烈侯衞青薨。《考異》曰:《漢武故事》云:「大將軍四子皆不才,皇后每因太子涕泣請上削其封。上曰:『吾自知之,不令皇后憂也。』少子竟坐奢淫誅。上遣謝后,通削諸子封爵,各留千戶焉。」按青四子無坐奢淫誅者,此說妄也。起冢,象廬山。廬山,蓋卽盧山。楊雄所謂「塡盧山之壑」者也。師古曰:盧山,匈奴中山名。衞青冢在茂陵東,次霍去病冢之西,相併者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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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旣攘卻胡、越,開地斥境,乃置交趾、朔方之州,及冀、幽、幷、兗、徐、青、揚、荊、豫、益、涼等州,凡十三部,皆置刺史焉。《續漢志》:秦有監郡御史,監諸郡;漢興省之,但遣丞相史分刺諸州,無常官。孝武帝初置刺史十三人,秩六百石。《古今注》曰:常以春分行部,郡、國各遣一吏迎界上。《漢舊儀》曰:詔書舊典,刺史班宣,周行郡國,省察治政,黜陟能否,斷理冤獄,以六條問事,非條所問,卽不省。一條,強宗豪右田宅踰制,以強陵弱,以衆暴寡。二條,二千石不奉詔書、遵承典制,倍公向私,旁詔牟利,侵漁百姓,聚歛為姦。三條,二千石不恤疑獄,風厲殺人,怒則任刑,喜則任賞,煩擾苛暴,剝戮黎元,為百姓所疾;山崩石裂,妖祥訛言。四條,二千石選置不平,苟阿所愛,蔽賢寵頑。五條,二千石子弟怙恃榮勢,請託所監。六條,二千石違公下比,阿附豪強,通行貨賂,割損政令。《續漢志》又曰:諸州常以八月巡行郡國,錄囚徒,考殿最。初,歲盡詣京都奏事,中興,但因計吏。與《古今注》異。據《晉志》,帝改《禹貢》雍州曰涼州,梁州曰益州,又置徐州,復《禹貢》舊號,北置朔方,南置交趾,與荊、揚、兗、豫、青、冀、幽、幷為十三州。《春秋元命包》及《晉書·地理志》,昴、畢散為冀州。其地有險有易,帝王所都,亂則冀安,弱則冀強,荒則冀豐。箕星散為幽州,言北方太陰,故以幽冥為號。營室流為幷州,不以衞水為號,又不以恒山為稱,而云幷者,蓋以其在兩谷之間也。五星流為兗州。端也,信也;又云,蓋取沇水以名焉。天氐流為徐州,蓋取舒緩之義;或云因徐丘以立名。虛、危流為青州;《周禮》曰:正東曰青州,蓋取地居少陽,其色青,故名。牽牛流為揚州,以為江南之氣躁勁,厥性輕揚;亦云州界多水,水波輕揚也。軫星散為荊州,強也,言其氣躁強;亦曰警也,言南蠻數為寇逆,其人有道後服,無道先強,常警備也;又云,取名於荊山。鉤鈐星別為豫州;豫者,舒也,言稟中和之氣,性理安舒也。參、伐流為益州;益之言阨,言其所在之地險阨;亦曰疆壤益大,故以名焉。涼州,以地處西方,常寒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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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以名臣文武欲盡,乃下詔曰:「蓋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故馬或奔踶而致千里,師古曰:奔,走也。踶,蹈也。奔踶者,乘之則奔,立則踶人也。踶,徒計翻。士或有負俗之累而立功名。晉灼曰:負俗,謂被世譏論也。累,力瑞翻。夫泛駕之馬,師古曰:泛,覆也;與覂同。言馬有逸氣者多能覆車。泛,方勇翻。跅弛之士,如淳曰:士行有卓異不入俗,弛而見斥逐者。師古曰:跅者,跅落無檢局也;弛者,放廢不遵法度也。跅,音拓。弛,式爾翻。亦在御之而已。其令州、郡察吏、民有茂才、異等應劭曰:舊言秀才,避光武諱稱茂才。異等者,超等軼羣,不與凡同也。師古曰:茂,美也。可為將、相及使絕國者。」使,疏吏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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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冬,上行幸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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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作首山宮。應劭曰:首山在上郡,於其下立宮廟也。文穎曰:在河東蒲坂界。師古註《漢書》曰:尋此下詔文及依《地理志》,文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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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行幸河東,祠后土,赦汾陰殊死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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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旣通西南夷,開五郡,五郡:犍為、越巂、沈黎、汶山、益州。欲地接以前通大夏,歲遣使十餘輩出此初郡,皆閉昆明,杜佑曰:昆明在越巂西南,諸爨所居。為所殺,奪幣物。於是天子赦京師亡命,令從軍,遣拔胡將軍郭昌將以擊之,斬首數十萬。後復遣使,竟不得通。將,卽亮翻。復,扶又翻。
40
秋,大旱,蝗。
41
烏孫使者見漢廣大,歸報其國,元鼎二年,烏孫遣使隨張騫入謝天子。其國乃益重漢。匈奴聞烏孫與漢通,怒,欲擊之;又其旁大宛、月氏之屬皆事漢;烏孫於是恐,使使願得尚漢公主,為昆弟。天子與羣臣議,許之。烏孫以千匹馬往聘漢女。漢以江都王建女細君為公主,往妻烏孫,江都王建,易王非之子。妻,七細翻;下同。贈送甚盛;烏孫王昆莫以為右夫人。匈奴亦遣女妻昆莫,以為左夫人。公主自治宮室居,治,直之翻。歲時一再與昆莫會,置酒飲食。昆莫年老,言語不通,公主悲愁思歸,天子聞而憐之,間歲遣使者以帷帳錦繡給遺焉。師古曰:間歲者,謂每隔一歲而往也。間,古莧翻。遺,于季翻。昆莫曰:「我老,」欲使其孫岑娶尚公主。《史記》作「岑娶」,《漢書》作「岑陬」。師古曰:岑,士林翻。陬,子侯翻。余據《漢書》,岑陬者,其官名也,本名軍須靡。公主不聽,上書言狀。天子報曰:「從其國俗,欲與烏孫共滅胡。」岑娶遂妻公主。昆莫死,岑娶代立,為昆彌。烏孫建國之王曰昆莫。班《史》云:昆莫,王號也,名獵驕靡,後書「昆彌」云。顏《注》曰:昆莫本是王號,而其人名獵驕靡,故書云昆彌;昆取昆莫,彌取驕靡,彌、靡音有輕重耳,蓋本一也。後遂以昆彌為王號。滅,綿結翻。
42
是時,漢使西踰葱嶺,抵安息。安息發使,以大鳥卵及黎軒善眩人獻于漢,應劭曰:大鳥卵如一二石甕。師古曰:如汲水甕,無一二石也。郭義恭《廣志》曰:大爵,頸及身、膺、蹄都似橐駝,舉頭高七八尺,張翅丈餘,食大麥,其卵如甕,卽今之駝鳥也。黎軒,亦曰黎靬,東漢為大秦國,唐為拂菻國,在安息、烏弋之西,隔大海。眩,與幻同,卽今吞刀、吐火、植瓜、種樹、屠人、截馬之術皆是。魚豢《魏略》曰:大秦國,俗善幻,口中出火,自縛自解,跳十二丸,巧妙非常。靬,音軒,又鉅連翻。及諸小國驩潛、大益、車[姑]師、扜冞、蘇䪥之屬據《史記》,驩潛、大益在大宛西。扜冞國治扜冞城,去長安九千二百八十里,西通于窴二百九十里,後漢曰寧冞。蘇䪥,康居小王國,治蘇䪥城,去陽關凡八千二十五里。扜,音烏。冞,與彌同。䪥,下戒翻。皆隨漢使獻見天子,見,賢遍翻。天子大悅。西國使更來更去,師古曰:遞互來去,前後不絕。更,工衡翻。天子每巡狩海上,悉從外國客,大都、多人則過之,散財帛以賞賜,厚具以饒給之,以覽示漢富厚焉。師古曰:言示之,令其觀覽。大角抵,出奇戲、諸怪物,多聚觀者。師古曰:聚都邑人令觀看,以誇示之。觀,工喚翻;下同。行賞賜,酒池肉林,令外國客徧觀名倉庫府藏之積,見漢之廣大,傾駭之。師古曰:見,顯示也。藏,徂浪翻。大宛左右多蒲萄,可以為酒;多苜蓿,苜蓿,草名。苜,音目。蓿,音宿。天馬嗜之;漢使采其實以來,天子種之於離宮別觀旁,極望。然西域以近匈奴,常畏匈奴使,待之過於漢使焉。近,其靳翻。
43
是歲,匈奴烏維單于死,子烏師廬立,年少,號「兒單于」。自此之後,單于益西北徙,左方兵直雲中,右方兵直酒泉、敦煌郡。匈奴左方兵本直上谷以東,右方兵直上郡以西,單于庭直代、雲中;今徙去而西北,故左右方亦徙。
44
太初元年年)應劭曰:初用夏正,以正月為歲首,故改元為太初。
45
冬十月,上行幸泰山。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祠上帝于明堂。東至海上,考入海及方士求神者莫驗;然益遣,冀遇之。
46
乙酉,柏梁臺災。天火曰災,人火曰火。
47
十二月甲午朔,上親禪高里,伏儼曰:高里,山名,在泰山下。師古曰:此「高」字自作高下之「高」,而死人之里謂之蒿里,字卽為蓬蒿之「蒿」,或呼為下里者也。或者旣見泰山神靈之府,高里山又在其旁,卽誤以高里為蒿里。混同一事,陸士衡尚不免,況餘人乎?今流俗《漢書》本有作「蒿」字者,妄增耳。祠后土,臨勃海,將以望祀蓬萊之屬,冀至殊廷焉。師古曰:蓬萊,仙人之庭也。春,上還,以柏梁災,故朝諸侯、受計于甘泉。師古曰:受郡國所上計簿也。朝,直遙翻。甘泉作諸侯邸。
48
越人勇之曰:「越俗,有火災復起屋,必以大,用勝服之。」於是作建章宮,師古曰:建章宮在未央宮西,俗所呼貞女樓卽建章之闕。余據《戾太子傳》,建章宮在長安城西,周回二十里,上林之地也。《括地志》:建章宮在雍州長安縣西二十里,長安故城西。度為千門萬戶。度,大各翻。其東則鳳闕,《三輔黃圖》曰:鳳闕高二十五丈。《關中記》曰:一名別風闕,以言別四方之風。《西京賦》閶闔之內,別風嶕嶢是也。《三輔舊事》曰:北有圜闕,高二十丈,上有銅鳳凰,故曰鳳闕也。高二十餘丈。高,居豪翻。其西則唐中,數十里虎圈。《西都賦》:前唐中而後太液。《索隱》曰:如淳云:中唐有甓,鄭玄《註》:唐,堂庭也。《爾雅》以廟中路謂之唐,《西京賦》前開唐中,彌望廣潒是也。《毛氏詩傳》曰:唐,堂塗也。《正義》曰:唐,是門內之路。《釋宮》云,廟中路謂之唐,堂塗謂之陳。班《史》作「商中」。師古曰:商,金也,於序在秋。如淳謂商中為商庭,蓋以西方之庭也。數十里,言廣。於菟亦西方之獸,故於此置圈。圈,求遠翻。其北治大池,漸臺高二十餘丈,命曰太液池,治,直之翻。漸臺,在太液池中。師古曰:為水所漸漬,故曰漸臺。漸,子廉翻。臣瓚曰:太液池,言承陰陽津液以作池也。師古曰:太液池者,言其津潤所及廣也。中有蓬萊、方丈、瀛洲、壺梁,象海中神山、龜魚之屬。《三輔故事》:池北面有石魚,長三丈,高五尺。南岸有石鼈三枚,長六尺。其南有玉堂、璧門、大鳥之屬。《漢武故事》:玉堂,基與未央前殿等,去地十二丈。《黃圖》曰:璧門,薄以璧玉,因曰璧門。大鳥,立條支所產大鳥之象。立神明臺、井幹樓,度五十丈,《漢宮閣疏》:神明臺,高五十丈,上有九室,置九天,道士百人。然則神明、井幹俱高五十丈也。井幹樓,積木而高為樓,若井幹之形也。井幹者,井上木欄也,其形或四角,或八角。《西京賦》井幹疊而百層,卽此樓也。輦道相屬焉。屬,之欲翻。
49
大中大夫公孫卿、壺遂、《姓譜》:晉大夫受邑壺口,其後以為氏。太史令司馬遷等言:「曆紀壞廢,箕子敍大法九章,而五紀明曆法,故自古以來,創業改制,咸正曆紀。宜改正朔。」上詔兒寬與博士賜等共議,以為宜用夏正。漢初用秦正,以建亥之月為歲首。夏正以建寅之月為歲首。夏五月,詔卿、遂、遷等共造漢《太初曆》,以正月為歲首,色上黃,數用五,時議者謂漢以土德旺,土色黃而數五,故上黃而用五。張晏曰:用五,謂印文也。若丞相曰「丞相之印章」,諸卿及守、相印文不足五字者,以「之」字足之。定官名,協音律,定宗廟百官之儀,以為典常,垂之後世云。
50
奴兒單于好殺伐,國人不安;又有天災,畜多死。好,呼到翻。畜,許救翻。左大都尉使人間告漢曰:間,古莧翻。「我欲殺單于降漢,降,戶江翻。漢遠,卽兵來迎我,我卽發。」上乃遣因杅將軍公孫敖築塞外受降城以應之。服虔曰:因杅,匈奴地名,因所征以為將軍之名,杅,與俱翻。受降城在居延北。
51
秋八月,上行幸安定。元鼎二年置安定郡,屬涼州;唐為原、會、涇州地。
52
漢使入西域者言:「宛有善馬,在貳師城,張晏曰:貳師,大宛城名。宛,於元翻。匿不肯與漢使。」天子使壯士車令等持千金及金馬以請之。《姓譜》以為車姓本於田千秋,據此則已自有車姓。宛王與其羣臣謀曰:「漢去我遠,而鹽水中數敗,服虔曰:鹽水,水名,道從水中行。師古曰:沙磧之中不生草木,水又鹹苦,卽今敦煌西北惡磧者也。數有敗,言每自死亡也。孔文祥曰:鹽澤也,言水廣遠或致風波而數敗也。裴矩《西域記》曰:鹽水在西州高昌縣東,東南去瓜州一千三百里,並砂磧之地,道路不可準,惟以人畜骸骨及駞馬糞為標驗,由此數有死亡。出其北有胡寇,出其南乏水草,又且往往而絕邑,師古曰:言近道之處無城郭之居也。乏食者多,漢使數百人為輩來,而常乏食,死者過半,是安能致大軍乎!無柰我何。貳師馬,宛寶馬也。」遂不肯予漢使。予,讀曰與。漢使怒,妄言,椎金馬而去。謂妄發言以詬詈之,且椎破金馬而去也。宛貴人怒曰:「漢使至輕我!」遣漢使去,令其東邊郁成王遮攻,殺漢使,取其財物。
53
於是天子大怒。諸嘗使宛姚定漢等言:「宛兵弱,姚,舜姓也。《左傳》有鄭大夫姚句耳。誠以漢兵不過三千人,彊弩射之,射,而亦翻。可盡虜矣。」天子嘗使浞野侯以七百騎虜樓蘭王,以定漢等言為然;而欲侯寵姬李氏,師古曰:欲封其兄弟。乃拜李夫人兄廣利為貳師將軍,發屬國六千騎及郡國惡少年數萬人,以往伐宛。師古曰:惡少年,謂無行義者。期至貳師城取善馬,故號貳師將軍。趙始成為軍正,故浩侯王恢使導軍,而李哆為校尉,制軍事。哆,昌也翻,《索隱》音尺奢翻。
54
臣光曰:武帝欲侯寵姬李氏,而使廣利將兵伐宛,其意以為非有功不侯,不欲負高帝之約也。夫軍旅大事,國之安危、民之死生繫焉。苟為不擇賢愚而授之,欲徼幸咫尺之功,藉以為名而私其所愛,不若無功而侯之為愈也。然則武帝有見於封國,無見於置將;高祖曰:置將不善,一敗塗地。將,卽亮翻。謂之能守先帝之約,臣曰過矣。
55
中尉王溫舒坐為姦利,罪當族,自殺;時兩弟及兩婚家婦家曰婚。亦各自坐他罪而族。光祿勳徐自為曰:帝改郎中令為光祿勳。應劭曰:光,明也;祿,爵也;勳,功也。如淳曰:胡公曰:勳之言閽也;閽者,古主門官也。光祿主宮門。師古曰:應說是也。「悲夫!古有三族,而王溫舒罪至同時而五族乎!」師古曰:溫舒與兄弟同三族,而兩妻各一,故曰五族也。
56
關東蝗大起,飛西至敦煌。敦煌郡屬涼州,唐瓜州、沙州地。敦,音屯。
57
二年春正月戊申,牧丘恬侯石慶薨。沈約曰:恬亦《諡法》所不載。
58
閏月丁丑,以太僕公孫賀丞相,封葛繹侯。賀始以功封南奅侯,元鼎五年坐酎金免;今以為相,封葛繹侯,《功臣表》不書所食邑。時朝廷多事,督責大臣,自公孫弘後,丞相比坐事死。元狩五年丞相李蔡有罪自殺。元鼎二年丞相莊青翟自殺。五年丞相趙周下獄死。師古曰:比,頻也。比,毗寐翻。石慶雖以謹得終,然數被譴。數,所角翻。被,皮義翻。賀引拜為丞相,不受印綬,頓首涕泣不肯起。上乃起去,賀不得已拜,出曰:「我從是殆矣!」師古曰:殆,危也。
59
三月,上行幸河東,河東郡屬司隸,三河之一也,唐蒲、晉、解、隰州地。祠后土。
60
夏五月,籍吏民馬補車騎馬。
61
秋,蝗。
62
貳師將軍之西也,旣過鹽水,當道小國各城守,不肯給食,攻之不能下;下者得食,不下者數日則去。比至郁成,比,必寐翻;及也。士至者不過數千,皆飢罷。罷,讀曰疲。攻郁成,郁成大破之,所殺傷甚衆。貳師將軍與李哆、趙始成等計:「至郁成尚不能舉,況至其王都乎!」引兵而還。至燉煌,燉,音屯。士不過什一二。師古曰:十人之中一二人得還。使使上書言:「道遠乏食,且士卒不患戰而患飢,人少,不足以拔宛,願且罷兵,益發而復往。」復,扶又翻。天子聞之,大怒,使使遮玉門曰:「軍有敢入者輒斬之!」貳師恐,因留敦煌。
63
上猶以受降城去匈奴遠,遣浚稽將軍趙破奴將二萬餘騎出朔方西北二千餘里,期至浚稽山而還。應劭曰:浚稽山在武威塞北,匈奴常以為障蔽。浚,音峻。稽,音雞。余據班《史》,匈奴中有東、西浚稽,東浚稽山在龍勒水上。浞野侯旣至期,左大都尉欲發而覺,單于誅之,發左方兵擊浞野侯。浞野侯行捕首虜,得數千人,還,未至受降城四百里,匈奴兵八萬騎圍之。浞野侯夜自出求水,匈奴間捕生得浞野侯,間,古莧翻。因急擊其軍,軍吏畏亡將而誅,莫相勸歸者,軍遂沒於匈奴。兒單于大喜,因遣奇兵攻受降城,不能下,乃寇入邊而去。
64
冬十二月兒寬卒。兒,五兮翻。
65
三年春正月,膠東太守延廣為御史大夫膠東郡屬青州,唐入青、萊州界。延廣,史逸其姓。守,式又翻。
66
上東巡海上,考神仙之屬皆無驗,令祠官禮東泰山。東泰山在琅邪郡朱虛縣界。夏四月,還,修封泰山,禪石閭。應劭曰:石閭,在泰山下址南方,方士以為仙人之閭。
67
匈奴兒單于死,子年少,匈奴立其季父右賢王呴犂湖為單于。「呴」,《漢書》作「句」。師古曰:音鉤。《史記》作「呴」,音同,又音吁。
68
上遣光祿勳徐自為出五原塞數百里,《史記正義》曰:卽五原郡榆林塞也,在勝州榆林縣西北四十里。遠者千餘里,築城、障、列亭,西北至廬朐,晉灼曰:《地理志》,從五原稒陽縣北出石門障卽得所築城。師古曰:廬朐,山名。杜佑曰:廬朐,在麟州銀城縣北,猶謂之光祿塞。銀城,漢圁陰縣地。而使游擊將軍韓說、長平侯衞伉屯其旁;使彊弩都尉路博德築居延澤上。班《志》,居延澤在張掖居延縣東北,《古文》以為流沙。《括地志》:居延海在甘州張掖縣東北六十四里,甘州在長安西北二千四百六十里。說,讀曰悅。伉,音抗。秋,匈奴大入定襄、雲中,定襄、雲中二郡屬幷州。殺略數千人,敗數二千石而去,行破壞光祿所築城、列亭、障;敗,補邁翻。壞,音怪。又使右賢王入酒泉、張掖,酒泉、張掖二郡屬涼州。略數千人。會軍正任文擊救,盡復失所得而去。師古曰:擊救者,擊匈奴以救漢人。任,音壬。
69
是歲,睢陽侯張昌坐為太常乏祠,國除。班《書·功臣表》及《公卿表》皆作「睢陵侯」。高祖功臣張敖封宣平侯,傳國至曾孫壬失侯,元光三年,封其弟廣為睢陵侯,紹國。昌,廣之子也。睢陵縣,屬臨淮郡。師古曰:乏祠,祠事有闕也。睢,音雖。
70
初,高祖封功臣為列侯百四十有三人。時兵革之餘,大城、名都民人散亡,戶口可得而數,裁什二三。師古曰:裁,與纔同,十分之內纔有二三也。大侯不過萬家,小者五六百戶。其封爵之誓曰:「使黃河如帶,泰山若厲,國以永存,爰及苗裔。」應劭曰:封爵之誓,國家欲使功臣傳祚無窮也。帶,衣帶也。厲,砥石也。河當何時如衣帶,山當何時如厲石,言如帶厲,國猶永存,以及後世之子孫也。申以丹書之信,重以白馬之盟。及高后時,盡差第列侯位次,藏諸宗廟,副在有司。師古曰:副,貳也。其列侯功籍已藏於宗廟,副貳之本又在有司。逮文、景,四五世間,流民旣歸,戶口亦息,列侯大者至三四萬戶,小國自倍,師古曰:謂舊五百戶,今者至千戶也。曹參初封萬六百戶,至後嗣宗免時,有戶二萬三千,是蕃息故也。他皆類此。富厚如之。師古曰:言其資財亦益富厚如戶口之多。子孫驕逸,多抵法禁,隕身失國,至是見侯裁四人,酇侯蕭壽成、繆侯酈世宗、汾陽侯靳石封幷睢陵侯張昌為四人耳。見,賢遍翻。罔亦少密焉。少,詩沼翻。
71
漢旣亡浞野之兵,公卿議者皆願罷宛軍,專力攻胡。天子業出兵誅宛,宛小國而不能下,則大夏之屬漸輕漢,而宛善馬絕不來,烏孫、輪臺易苦漢使,晉灼曰:易,輕也。師古曰:輪臺,亦國名。余按輪臺在車師西千餘里,又西卽大宛。易,以豉翻。為外國笑,乃案言伐宛尤不便者鄧光等。師古曰:按其罪而行罰。赦囚徒,發惡少年及邊騎,歲餘而出敦煌者六萬人,師古曰:興發部署,歲餘乃得行。負私從者不與,師古曰:負私糧食及私從者不在六萬人數中也。從,才用翻。與,讀曰預。牛十萬,馬三萬匹,驢、橐駝以萬數,齎糧、兵弩甚設。師古曰:施張甚具也。天下騷動,轉相奉伐宛五十餘校尉。宛城中無井,汲城外流水,於是遣水工徙其城下水,空以穴其城。師古曰:空,孔也。徙其城下水者,令從他道流,不迫其城也。空以穴其城者,圍而攻之,令作孔使穿穴也。下云決其水原移之,又云圍其城攻之,皆再敍其事也。一曰:旣徙其水不令於城下流,而因其舊引水入城之孔,攻而穴之。余謂此書遣水工將以徙水穴城也,下書決水原攻城,正行其初計耳,非再敍其事也。益發戍甲卒十八萬酒泉、張掖北,置居延、休屠屯兵以衞酒泉,班《志》,居延縣屬張掖郡,休屠縣屬武威郡。屠,音儲。而發天下吏有罪者、亡命者及贅壻、賈人、故有市籍、父母大父母有市籍者凡七科,適為兵;贅,之芮翻。賈,音古。適,讀曰讁。及載糒給貳師,師古曰:糒,乾飯也;音備。轉車人徒相連屬;屬,之欲翻。而拜習馬者二人為執、驅馬校尉,師古曰:習,猶便也。一人為執馬校尉,一人為驅馬校尉。備破宛擇取其善馬云。
72
於是貳師後復行,復,扶又翻。兵多,所至小國莫不迎,出食給軍。至輪臺,輪臺不下,攻數日,屠之。自此而西,平行至宛城,師古曰:平行,言無寇難。兵到者三萬。宛兵迎擊漢兵,漢兵射敗之,射,而亦翻。敗,補賣翻。宛兵走入,保其城。貳師欲攻郁成城,恐留行而令宛益生詐,師古曰:留行,謂留止軍廢其行。乃先至宛,決其水原移之,則宛固已憂困,圍其城,攻之四十餘日。宛貴人謀曰:「王毋寡匿善馬,殺漢使,師古曰:毋寡,宛王名。今殺王而出善馬,漢兵宜解;卽不解,乃力戰而死,未晚也。」宛貴人皆以為然,共殺王。其外城壞,虜宛貴人勇將煎靡。師古曰:宛之貴人為將而勇者,名煎靡。煎,子延翻。宛大恐,走入城中,持王毋寡頭,遣人使貳師約曰:「漢無攻我,我盡出善馬恣所取,而給漢軍食。卽不聽,我盡殺善馬,康居之救又且至,至,我居內,康居居外,與漢軍戰。孰計之,何從?」師古曰:令貳師孰計之,而欲攻戰乎,欲不攻而取馬乎?孰,與熟同,古字通用。是時,康居候視漢兵尚盛,不敢進。貳師聞宛城中新得漢人,知穿井,而其內食尚多,計以為「來誅首惡者毋寡,毋寡頭已至,如此不許則堅守,而康居候漢兵罷來救宛,罷,讀曰疲。破漢兵必矣。」乃許宛之約。宛乃出其馬,令漢自擇之,而多出食食漢軍。師古曰:下食,讀曰飤。漢軍取其善馬數十匹,中馬以下牝牡三千餘匹,而立宛貴人之故時遇漢善者名昩蔡為宛王,服虔曰:蔡,音楚言蔡。師古曰:昩,音本末之末。蔡,音千曷翻。與盟而罷兵。
73
初,貳師起敦煌西,起,發也。謂發敦煌而西也。分為數軍,從南、北道。校尉王申生將千餘人別至郁成,郁成王擊滅之,數人脫亡,走貳師。走,音奏;下同。貳師令搜粟都尉上官桀往攻郁成,帝置搜粟都尉,屬大司農。《姓譜》:楚莊王少子為上官大夫,其後以為氏;秦滅楚,徙隴西之上邽。郁成王亡走康居,桀追至康居。康居聞漢已破宛,出郁成王與桀,桀令四騎士縛守詣貳師。上邽騎士趙弟恐失郁成王,班《志》,上邽縣屬隴西郡,故邽戎邑也。邽,音圭。拔劍擊斬其首,追及貳師。
74
四年春,貳師將軍來至京師。貳師所過小國聞宛破,皆使其子弟從入貢獻,見天子,見,賢遍翻。因為質焉。質,音至。軍還,入馬千餘匹。《漢書·李廣利傳》云:軍還,入玉門者萬餘人,馬千餘匹。文為詳明。後行,旣還敦煌而再出師,故曰後行。軍非乏食,戰死不甚多,而將吏貪,不愛卒,侵牟之,師古曰:言如牟賊之食苗也。以此物故者衆。天子為萬里而伐,不錄其過,乃下詔封李廣利為海西侯,班《志》,海西縣屬東海郡。封趙弟為新畤侯,《功臣表》,新畤侯食邑於齊地。畤,音止。以上官桀為少府,軍官吏為九卿者三人,諸侯相、郡守、二千石百餘人,千石以下千餘人,奮行者官過其望,孟康曰:奮,迅也,自樂而行者。以謫過行,皆黜其勞,師古曰:言以罪謫而行者,免其所犯,不敍其勞。士卒賜直四萬錢。師古曰:或以他財物充之,故云直。
75
匈奴聞貳師征大宛,欲遮之,貳師兵盛,不敢當,卽遣騎因樓蘭候漢使後過者,欲絕勿通。時漢軍正任文將兵屯玉門關,捕得生口,知狀以聞。上詔文便道引兵捕樓蘭王,將詣闕簿責。王對曰:「小國在大國間,不兩屬無以自安,願徙國入居漢地。」上直其言,師古曰:以其言為直。遣歸國,亦因使候司匈奴,司,讀曰伺。匈奴自是不甚親信樓蘭。
76
自大宛破後,西域震懼,漢使入西域者益得職。師古曰:賞其勤勞,皆得拜職也。余謂顏說非也,此言漢使入西域,諸國不敢輕辱,為得其職耳。得職者,不失其職也。於是自敦煌西至鹽澤往往起亭,而輪臺、渠犂渠犂在輪臺東,東南與且末接,南與精絕接。皆有田卒數百人,置使者、校尉領護,師古曰:統領保護屯田之事也。以給使外國者。師古曰:收其五穀以供之。使,疏吏翻。
77
後歲餘,宛貴人以為昩蔡善諛,以其遇漢善而得王也。使我國遇屠,乃相與殺昩蔡,立毋寡昆弟蟬封為宛王,而遣其子入侍於漢。漢因使使賂賜,以鎭撫之。蟬封與漢約,歲獻天馬二匹。
78
秋,起明光宮。《三輔黃圖》:明光宮在長樂宮後,南與長樂宮相聯屬,北通桂宮。
79
冬,上行幸回中。
80
匈奴呴犂湖單于死,匈奴立其弟左大都尉且鞮侯為單于。師古曰:且,子餘翻。鞮,丁奚翻。天子欲因伐宛之威遂困胡,乃下詔曰:「高皇帝遺朕平城之憂,平城事見十一卷高祖七年。遺,于季翻,又如字。高后時,單于書絕悖逆。事見十二卷惠帝三年。悖,蒲內翻。齊襄公復九世之讎,《春秋》大之。」《公羊傳》:四年春齊襄公滅紀,復讎也。襄公之九世祖為紀侯所譖而烹殺于周,故襄公滅紀也。九世猶可以復讎乎?曰:雖百世可也。且鞮侯單于初立,恐漢襲之,乃曰:「我兒子,安敢望漢天子,漢天子,我丈人行也。」師古曰:丈人,尊老之稱。行,戶浪翻。因盡歸漢使之不降者路充國等,充國被留見上元封四年。使使來獻。
81
天漢元年應劭曰:時頻年苦旱,故改元為天漢,以祈甘雨。師古曰:《大雅》有《雲漢》之詩,周大夫仍叔所作,以美宣王遇旱災,修德勤政而能致雨,故依以為年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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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畤。三月,行幸河東,祠后土。
83
上嘉匈奴單于之義,遣中郎將蘇武送匈奴使留在漢者,因厚賂單于,答其善意。武與副中郎將張勝及假吏常惠等俱,師古曰:假使,猶言兼吏也;時權為使之吏,若今之差人充使典矣。《姓譜》:常姓,黃帝相常先之後。旣至匈奴,置幣遺單于。遺,于季翻。單于益驕,非漢所望也。漢望其回心鄕善,今乃益驕,故曰非漢所望。
84
會緱王與長水虞常等緱王者,匈奴渾邪王姊子,與渾邪王俱降漢,後隨浞野侯沒匈奴中。漢有長水校尉,掌長水胡騎。師古曰:長水,胡名。其註《戾太子傳》則又曰:今鄠縣東有長水。余據《水經註》,長水出杜縣白鹿原,北入霸水。胡騎蓋屯於此,非胡名也。《戾傳》說是。虞常蓋亦先沒於匈奴。緱,工侯翻。及衞律所將降者,陰相與謀劫單于母閼氏歸漢。降,戶江翻。閼氏,音煙支。衞律者,父故長水胡人,律善協律都尉李延年,延年薦言律使於匈奴,使還,聞延年家收,遂亡降匈奴。《考異》曰:《延年傳》云:誅延年兄弟宗族。按是後李廣利尚為將帥,蓋止誅延年及弟季妻子耳。單于愛之,與謀國事,立為丁靈王。《魏略》曰:丁靈,在康居北,去匈奴廷接習水七千里。匈奴蓋以丁靈王封衞律耳。虞常在漢時素與副張勝相知,私候勝曰:「聞漢天子甚怨衞律,常能為漢伏弩射殺之。為,于僞翻。射,而亦翻。吾母、弟在漢,言其母與其弟也。幸蒙其賞賜。」張勝許之,以貨物與常。後月餘,單于出獵,獨閼氏、子弟在,虞常等七十餘人欲發,其一人夜亡告之。單于子弟發兵與戰,緱王等皆死,虞常生得。師古曰:被執獲也。
85
單于使衞律治其事。治,直之翻。張勝聞之,恐前語發,以狀語武。狀語,牛倨翻。武曰:「事如此,此必及我,見犯乃死,重負國。」欲自殺,勝、惠共止之。虞常果引張勝。見犯,言被匈奴侵犯然後乃死,是為更負漢國,故欲先自殺,而勝、惠止之。引,謂辭及之也。重,直用翻。單于怒,召諸貴人議,欲殺漢使者。左伊秩訾曰:「卽謀單于,何以復加!臣瓚曰:左伊秩訾,胡官之號。余據《匈奴傳》,呼韓邪之敗,其右伊秩訾王使之降漢,則此乃胡王之號。師古曰:言謀衞律而殺之,其罰太重也。復,扶又翻。宜皆降之。」降,戶江翻;下同。單于使衞律召武受辭。師古曰:致單于之命而取其對也。武謂惠等:謂,猶語也;武語惠等也。「屈節辱命,雖生,何面目以歸漢!」引佩刀自刺。刺,七亦翻。衞律驚,自抱持武,馳召醫,鑿地為坎,置熅火,師古曰:熅,謂聚火無燄者也。熅,于云翻。覆武其上,師古曰:覆身於坎上也。覆,音方目翻。蹈其背以出血。武氣絕,半日復息。師古曰:息,謂出氣也。惠等哭,輿歸營。單于壯其節,朝夕遣人候問武,而收繫張勝。
86
武益愈,單于使使曉武,欲降之,師古曰:喻說令武降也。會論虞常,欲因此時降武;劍斬虞常已,律曰:「漢使張勝謀殺單于近臣,師古曰:近臣,衞律自謂也。當死,單于募降者赦罪。」舉劍欲擊之,勝請降。律謂武曰:「副有罪,當相坐。」武曰:「本無謀,又非親屬,何謂相坐!」復舉劍擬之,復,扶又翻;下同。武不動。律曰:「蘇君!律前負漢歸匈奴,幸蒙大恩賜號稱王,擁衆數萬,馬畜彌山,師古曰:彌,滿也。畜,許又翻。富貴如此!蘇君今日降,明日復然;空以身膏草野,膏,古號翻。誰復知之!」武不應。律曰:「君因我降,與君為兄弟;今不聽吾計,後雖欲復見我,尚可得乎!」武罵律曰:「汝為人臣子,不顧恩義,畔主背親,背,蒲妹翻。為降虜於蠻夷,何以汝為見!師古曰:言何用見汝為也。且單于信汝,使決人死生,不平心持正,反欲鬬兩主,觀禍敗。南越殺漢使者,屠為九郡;宛王殺漢使者,頭縣北闕;朝鮮殺漢使者,卽時誅滅;南越事見上卷元鼎五年六年。宛事見上太初三年。朝鮮事見上元封二年。縣,讀曰懸。獨匈奴未耳。若知我不降明,師古曰:若,汝也。言汝知我不降明矣。欲令兩國相攻,匈奴之禍從我始矣。」律知武終不可脅,白單于,單于愈益欲降之。乃幽武置大窖中,師古曰:舊米粟之窖而空者也。窖,工孝翻。絕不飲食;天雨雪,武臥,齧雪與旃毛幷咽之,師古曰:飲,於禁翻。食,讀曰飤。雨,于具翻。齧,魚結翻。咽,音宴,吞也。數日不死。匈奴以為神,乃徙武北海上無人處,使牧羝,曰「羝乳乃得歸」。師古曰:羝,牡羊也。羝不當產乳,故設此言,示絕其事,若燕太子丹烏白頭,馬生角之比也。羝,音丁奚翻。乳,音人喻翻。別其官屬常惠等,各置他所。
87
天雨白氂。師古曰:氂,毛之彊曲者;音力之翻。
88
夏,大旱。
89
五月,赦天下。
90
發讁戍屯五原。五原郡屬幷州。《括地志》:勝州連谷縣,本秦九原郡,漢武帝更名五原。
91
浞野侯趙破奴自匈奴亡歸。太初元年,破奴為匈奴所獲。
92
是歲,濟南太守王卿御史大夫濟南郡屬青州,唐淄、青、齊州地。濟,子禮翻。守,式又翻。《考異》曰:「七月,閉城門大搜。」臣瓚註《武帝紀》曰:「《漢帝年記》,六月禁踰侈,七月大搜。」則搜索踰侈者不必閉城門大搜,蓋搜姦人耳。
93
二年春,上行幸東海。東海郡屬徐州;唐為海州地。□幸回中。
94
夏五月,遣貳師將軍廣利以三萬騎出酒泉,擊右賢王於天山,晉灼曰:天山在西域,近蒲類國,去長安八千里。師古曰:卽祈連山也。匈奴謂天曰「祈連」。《西河舊事》:白山冬夏有雪,匈奴謂之天山。《括地志》:天山,一名白山,今名折羅漫山,在伊吾縣北百二十里。伊州在長安西北四千四百一十六里。余據《唐志》,祁連山在甘州張掖縣,與天山似是兩處。騎,音渠吏翻。得胡首虜萬餘級而還。還,從宣翻,又如字。匈奴大圍貳師將軍,漢軍乏食數日,死傷者多。假司馬隴西趙充國隴西郡屬涼州;唐河、渭、岷州地。與壯士百餘人潰圍陷陳,陳,讀曰陣。貳師引兵隨之,遂得解。漢兵物故什六七,充國身被二十餘創。貳師奏狀,詔徵充國詣行在所,帝親見,視其創,被,皮義翻。創,初良翻。嗟嘆之,拜為中郎。
95
漢復使因杅將軍敖出西河,西河郡屬幷州。彊弩都尉路博德會涿涂山,徐廣曰:涂,音邪。《索隱》曰:涿,音卓。邪,以奢翻。《漢書》作「涿邪山」,在高闕塞北千里。無所得。
96
初,李廣有孫陵,為侍中,善騎射,愛人下士。帝以為有廣之風,拜騎都尉《續漢志》:騎都尉比二千石。杜佑曰:奉車都尉、駙馬都尉騎都尉漢武帝置;東晉省奉車、騎都尉,惟留駙馬,尚主者為之。使將丹陽、楚人五千人,丹陽,秦鄣郡地,元封二年更名丹陽,屬揚州;唐宣、歙、池、昇、睦州之地。敎射酒泉、張掖以備胡。及貳師擊匈奴,上詔陵,欲使為貳師將輜重。將,卽亮翻;下同。重,直用翻。陵叩頭自請曰:「臣所將屯邊者,皆荊楚勇士奇材劍客也,力扼虎,扼,捉持也。射命中,師古曰:所指名處卽中之也。中,竹仲翻。願得自當一隊,到蘭于山南以分單于兵,毋令專鄕貳師軍。」鄕,讀曰嚮。上曰:「將惡相屬邪!將,如字。惡,烏路翻。吾發軍多,無騎予女。」陵對:「無所事騎,師古曰:猶言不須騎也。予,讀曰與。女,讀曰汝。臣願以少擊衆,步兵五千人涉單于庭。」上壯而許之,因詔路博德將兵半道迎陵軍。博德亦羞為陵後距,奏言:「方秋,匈奴馬肥,未可與戰,願留陵至春俱出。」上怒,疑陵悔不欲出而敎博德上書,乃詔博德引兵擊匈奴於西河。詔陵以九月發,出遮虜障,遮虜障在張掖居延縣,路博德所築。《括地志》:漢居延故城,在甘州張掖縣之東北一千五百三十里,有遮虜障。至東浚稽山南龍勒水上,班《志》,敦煌龍勒縣有龍勒水,出南羌中,東北入澤,漑民田,蓋其下流北至浚稽山下。徘徊觀虜,卽無所見,還,抵受降城休士。太初元年,公孫敖築受降城。陵於是將其步卒五千人,出居延,北行三十日,至浚稽山止營,舉圖所過山川地形,使麾下騎陳步樂還以聞。步樂召見,道陵將率得士死力,將率,猶言將領也。將,卽亮翻。率,如字。上甚悅,拜步樂為郎。
97
陵至浚稽山,與單于相值,騎可三萬圍陵軍,軍居兩山間,以大車為營。陵引士出營外為陳,陳,讀曰陣。前行持戟、盾,後行持弓、弩。行,戶剛翻。盾,食尹翻。虜見漢軍少,直前就營。陵搏戰攻之,如淳曰:手對戰也。千弩俱發,應弦而倒,虜還走上山,上,時掌翻。漢軍追擊殺數千人。單于大驚,召左、右地兵八萬餘騎攻陵。陵且戰且引南行,數日,抵山谷中,師古曰:抵,當也,至也。連戰,士卒中矢傷,三創者載輦,兩創者將車,一創者持兵戰,復斬首三千餘級。中,竹仲翻。創,初良翻。將,如字。《詩》:無將大車。鄭氏曰:將,猶扶進也。復,扶又翻。引兵東南,循故龍城道行,四五日,抵大澤葭葦中,師古曰:葭,卽蘆也。《釋名》曰:初生為葭,長大為蘆,成則名為葦。虜從上風縱火,陵亦令軍中縱火以自救。師古曰:預燒自陳前葭葦,則虜火不得而延及也。南行至山下,單于在南山上,使其子將騎擊陵。陵軍步鬬樹木間,復殺數千人,因發連弩射單于,服虔曰:三十弩共一弦也。張晏曰:三十絭共一臂也。貢父曰:皆無此理。蓋如今之合蟬,或併兩弩共一弦之類。余據《魏氏春秋》,諸葛亮損益連弩,以鐵為矢,矢長八寸,一弩十矢俱發。今之划車弩、梯弩蓋亦損益連弩而為之,雖不能三十臂共一弦,亦十數臂共一弦。射,而亦翻。單于下走。是日捕得虜,言「單于曰:『此漢精兵,擊之不能下,日夜引吾南近塞,得無有伏兵乎?』近,其靳翻。諸當戶君長皆言:師古曰:當戶,匈奴官名。余據匈奴之官有左右當戶、骨都侯,凡二十四長。『單于自將數萬騎擊漢數千人不能滅,後無以復使邊臣,復,扶又翻;下同。令漢益輕匈奴。復力戰山谷間,尚四五十里,得平地,不能破,乃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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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陵軍益急,匈奴騎多,戰一日數十合,復傷殺虜二千餘人。虜不利,欲去,會陵軍候管敢為校尉所辱,《續漢志》:凡領軍皆有部曲;部有校尉,部下有曲,曲有軍候一人。亡降匈奴,具言:「陵軍無後救,射矢且盡,獨將軍麾下及校尉成安侯韓延年韓延年以父千秋死南越封,事見上卷元鼎五年各八百人為前行,以黃與白為幟;當使精騎射之,行,戶剛翻。射,而亦翻。卽破矣。」單于得敢大喜,使騎並攻漢軍,疾呼曰:「李陵、韓延年趣降!」呼,火故翻。趣,讀曰促。遂遮道急攻陵。陵居谷中,虜在山上,四面射,矢如雨下。漢軍南行,未至鞮汗山,一日五十萬矢皆盡,師古曰:鞮,音丁奚翻。《漢書》作「百五十萬矢皆盡」。卽棄車去。士尚三千餘人,徒斬車輻而持之,師古曰:徒,但也。輻,音福。軍吏持尺刀入陿谷,單于遮其後,乘隅下壘石,服虔曰:壘石,山名也。師古曰:此說非也,言放石以投人,因山隅曲而下也。壘,盧對翻。士卒多死,不得行。昏後,陵便衣獨步出營,蘇林曰:褰衣卷袖而行也。師古曰:便衣,謂著短衣小袖也。止左右:「毋隨我,丈夫一取單于耳!」師古曰:言一身獨取也。良久,陵還,太息曰:「兵敗,死矣!」於是盡斬旌旗,及珍寶埋地中,陵嘆曰:「復得數十矢,足以脫矣。今無兵復戰,師古曰:兵卽謂矢及矛戟之屬也。天明,坐受縛矣,各鳥獸散,猶有得脫歸報天子者。」令軍士人持二升糒,一片冰,師古曰:時冬寒有冰,持之以備渴也。糒,音備。期至遮虜障者相待。與軍士期,有先至遮虜障者留駐以待後至也。夜半時,擊鼓起士,鼓不鳴。陵與韓延年俱上馬,壯士從者十餘人,虜騎數千追之,韓延年戰死。陵曰:「無面目報陛下!」遂降。軍人分散,脫至塞者四百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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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敗處去塞百餘里,《史記正義》曰:遮虜障北百八十里直居延西北,長老相傳,云是李陵戰處。邊塞以聞。上欲陵死戰;後聞陵降,上怒甚,責問陳步樂,步樂自殺。羣臣皆罪陵,上以問太史令司馬遷,遷盛言:「陵事親孝,與士信,常奮不顧身以徇國家之急,師古曰:徇,營也;一曰:從也。其素所畜積也,言其胸中素所畜積者如上所言也。有國士之風。今舉事一不幸,全軀保妻子之臣隨而媒糵其短,服虔曰:媒,音欺,謂詆欺也。孟康曰:媒,酒敎;糵,麴也;謂釀成其罪也。師古曰:孟說是也。齊人名麴餅曰媒。賈公彥曰:齊人名麴餅為媒者,麴麩和合得成酒醴,名之為媒。誠可痛也!且陵提步卒不滿五千,深蹂戎馬之地,師古曰:蹂,人九翻,踐也。抑數萬之師,虜救死扶傷不暇,悉舉引弓之民共攻圍之,轉鬬千里,矢盡道窮,士張空弮,文穎曰:弮,弓弩弮也。師古曰:音去權翻,又音眷。冒白刃,北首爭死敵,師古曰:冒,犯也。北首,北嚮也。冒,音莫北翻。首,音式救翻。得人之死力,雖古名將不過也。身雖陷敗,然其所摧敗亦足暴於天下。師古曰:所摧敗,敗匈奴之兵也。暴者,猶章也。摧敗,補賣翻。彼之不死,宜欲得當以報漢也。」師古曰:言欲立功以當罪也。上以遷為誣罔,欲沮貳師,為陵游說,下遷腐刑。沮,在呂翻。為,于僞翻。說,式芮翻。下,遐嫁翻。如淳曰:腐,宮刑也。丈夫割勢不復能生子,如腐木不生實。腐,音附。
100
久之,上悔陵無救,曰:「陵當發出塞,乃詔彊弩都尉令迎軍;坐預詔之,得令老將生姦詐。」孟康曰:坐預詔博德迎陵,博德老將,出塞不至,令陵見沒也。余謂此說非也。帝意旣悔,追思前事,以為當陵發出塞之時,方可詔博德繼其後以迎陵軍,乃於陵未行之時預詔之,使博德羞為陵後距,得生姦詐上奏,而遂令博德別出西河,使陵軍無救也。乃遣使勞賜陵餘軍得脫者。勞,力到翻。
101
上以法制御下,好尊用酷吏,好,呼報翻。而郡、國二千石為治者大抵多酷暴,治,直之翻。吏民益輕犯法;東方盜賊滋起,大羣至數千人,攻城邑,取庫兵,漢郡、國各有庫兵。釋死罪,縛辱郡太守、都尉,殺二千石,小羣以百數掠鹵鄕里者,不可勝數,勝,音升。道路不通。上始使御史中丞丞相長史督之,弗能禁;督,察也。禁,居禽翻。乃使光祿大夫范昆及故九卿張德等衣繡衣,持節、虎符,發兵以興擊。師古曰:以軍興之法而討擊也。衣繡,於旣翻。斬首大郡或至萬餘級,及以法誅通行、飲食當連坐者,諸郡甚者數千人。數歲,乃頗得其渠率,師古曰:渠,大也。率,所類翻。散卒失亡復聚黨阻山川者往往而羣居,無可柰何。於是作《沈命法》,應劭曰:沈,沒也。敢蔽匿盜賊者沒其命也。孟康曰:沈,藏匿也。命,亡逃也。師古曰:應說是。沈,持林翻。曰:「羣盜起,不發覺,發覺而捕弗滿品者,師古曰:品,率也,以人數為率也。二千石以下至小吏,主者皆死。」其後小吏畏誅,雖有盜不敢發,恐不能得,坐課累府,府亦使其不言。師古曰:縣有盜賊,府亦併坐,故使縣不言之也。累,力瑞翻。故盜賊寖多,上下相為匿,以文辭避法焉。
102
是時,暴勝之為直指使者,所誅殺二千石以下尤多,威震州郡。暴,周卿士暴公之後。至勃海,勃海郡屬幽州,高祖置。師古曰:在勃海之濱,因以為名;唐為滄、景州之地。聞郡人雋不疑賢,師古曰:雋,音徂兗翻,又辭兗翻,《姓譜》有雋姓。請與相見。不疑容貌尊嚴,衣冠甚偉,勝之躧履起迎,文穎曰:躧,音纚。師古曰:履不著跟曰躧。躧,謂納履未正,曳之而行。躧,音山爾翻。登堂坐定,不疑據地曰:「竊伏海瀕,聞暴公子舊矣,師古曰:瀕,厓也。公子,勝之字也。舊,久也。今乃承顏接辭。凡為吏,太剛則折,折,而設翻。太柔則廢,威行,施之以恩,然後樹功揚名,樹,立也。永終天祿。」勝之深納其戒;及還,表薦不疑,上召拜不疑為青州刺吏。濟南王賀亦為繡衣御史,濟,子禮翻。逐捕魏郡羣盜,魏郡,高帝置,屬冀州,唐為相、魏、澶、衞州地。多所縱捨,以奉使不稱免,師古曰:不稱,謂不副所委。稱,尺正翻。歎曰:「吾聞活千人,子孫有封,吾所活者萬餘人,後世其興乎!」為王氏子孫以外戚篡漢張本。
103
是歲,以匈奴降者介和王成娩為開陵侯,降,戶江翻。師古曰:娩,音晚,又音免。班《志》,開陵,侯國,屬臨淮郡。將樓蘭國兵擊車師;匈奴遣右賢王將數萬騎救之,漢兵不利,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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