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目》 |
1 | 鼻天子冢,越佗墓,任囂墓,楚冢,劉龑墓,劉鋹墓,永福陵,楊太后陵,香頭墳,李子長墓,彭烈女墓,雙燕窩冢,丁公二子墳,山塲,塔,六祖髮塔,四塔,橊花塔,將軍墓,孝子墓,忠僮陳添桂墓,二烈婦墓,厲布衣所相墳地,王將軍墓,畢孝女墓,戴節婦墓,素馨斜。 |
《鼻天子冢》 |
1 | 始興縣南二十里,有鼻天子冢,或以為象。然象之稱天子何也?《史記》云:「禹踐天子位,堯子丹朱,舜子商均,皆有疆土,以奉先祀,服其服,禮樂如之。以客見天子,天子弗臣。」象當時豈以天子之弟,亦載天子旌旗,為禹賓客,隱然有天子之望歟?其或堯為摯之弟,代為天子,象當時亦嘗為禹所讓,幾幾有代位之事,有鼻之人屬望,因亦稱之為天子歟?《山海經》稱「丹朱曰帝」,則亦可稱象天子歟?其葬始興也,或當舜南巡狩,象嘗朝見於南嶽,因從舜以至曲江、始興之間,象薨,即葬於其地歟?零陵縣今有有鼻墟,而道州亦稱有痺地。有痺者何?有鼻也。豈有鼻之地甚廣,自零陵至始興皆象之封內歟?然舜嘗於曲江奏簫韶,曲江在始興下流。舜崩,葬九疑,而商均窆其陰。《大荒南經》稱:「赤水之東,蒼梧之野,舜子商均所葬。」舜崩而子弟陪葬,禮也。始興密邇九疑,何當時臣庶不以象陪葬,抑象薨在舜陟方之先歟?《括地志》稱:「鼻亭神在道縣北六十里。相傳舜葬九疑,象嘗至此,後人因𡗓祠名鼻亭神。」則象薨於舜陟方之後可知矣。傳曰:「舜葬蒼梧,象為之耕。」象,舜之弟也,耕者其為兄守視祭田歟?九州之大,舜乃封象有鼻以為其寢陵主,豈舜故有神靈,先知其將崩於蒼梧歟?象既篤友愛之情,自宐遺命陪葬梧野。今二冢相望數百里而遙,豈舜神明之所安歟?《禮記》曰:「舜葬蒼梧,二妃不能從。」或謂二妃葬衡山;衡山在零陵郡,地去蒼梧不遠,何當時二妃亦皆不得祔葬歟?吾聞象有神靈:宋時有掘鼻天子冢者,見銅人數十,擁笏列侍,俄聞墓中擊鼓大呼噪,懼弗敢入。豈象時已有銅人殉葬之事歟?然零陵嘗得白玉琯,乃西王母所獻,而舜以殉葬者。則象冢中亦宐有異寶歟?舜之親愛,天下莫不聞知,當烝烝乂時,象既為舜所化,必有功德於其國,國人之不敢犯斯冢也。自有虞時至宋,亦云久矣。舜崩,四海𠷔之如考妣;愛象者,所以愛舜也。舜放驩兜崇山以變南蠻,考《書疏》,崇山在衡嶺之間,與有鼻不遠。南蠻風俗於變為中華,意象必有力焉;南裔之人,為之建祠廟、守丘墓,必不偶然。予嘗欲至其冢,𡗓一豐碑,書之曰「古帝舜之弟有鼻國君之冢」,以示後人。或曰:按越滅吳,遂有南海,其後越為楚所滅,越王子孫自丹陽臯鄉人始興,有臯天子城。其曰鼻天子墓者,或越王子孫𣦸葬始興,因稱墓曰臯天子不可知。鼻者,臯字之訛也。曰天子者,句踐大霸稱王,其子孫因僭稱天子也。則亦一說也。 |
《越佗墓》 |
1 | 南越武王趙佗,相傳葬廣州禺山,自雞籠岡北至天井,連山接嶺,皆稱佗墓。《交廣春秋》云:「佗生有奉制稱藩之書,𣦸有秘異神密之墓。」是也。孫權嘗遣交州從事吳瑜訪之,莫知所在。獨得明王嬰齊墓,掘之,玉匣珠襦,黃金為飾,有玉璽金印三十六,銅劍三,爛若龍文。而文王胡墓亦莫知其處。佗墓後有大岡,秦時占者言有天子氣,始皇遣使者鑿破此岡,𣸧至二十餘丈,流血數日。今鑿處形似馬鞍,名馬鞍岡。其脈從南嶽至於大庾,從大庾至於白雲,千餘里間,為危峯大嶂者數百計。來龍既遠,形勢雄大,固宐偏霸之氣所鍾也。岡南至禺山二十里,禺山南至番山五里,二山相屬如長城。南控溟海,木棉柗柏刺桐之屬,一望蔥青,實為靈穴之所結,故佗墓營焉。自南漢劉龑鏟平二山,積石於番為朝元洞,積沉香於禺為清虛臺,而地脈中斷,然霸氣亦時時鬱勃。元至正間,廣州人林桂芳兵起,稱羅平國,南海人歐南喜兵起稱王。又至元間,增城人朱光卿兵起,稱大金國。他如邵宗愚、王成輩,爭戰紛紜,麼麼艸竊。是皆以東粵天險,絕五嶺,通二洋,可以纂趙、劉之業而抗中原也。獨東莞何真,灼知天命有歸,不敢妄為一州之主以禍生民,誠為識時俊傑也者。洪武初,永嘉侯朱亮祖戡定南粵,於越秀山巔建望樓,高二十餘丈,以壓其氣,歷二百餘年,清平無事。黃蕭養僭稱齊帝,即位五羊驛館,踰月而亾,蓋其驗焉。嶺南形勢,蓋與曩時大異。風氣既開,嶠路四達,梅關橫隘,車馬周行,瀧水漓川,舟航交下,雖有强兵勁馬,戍守不給,一夫奪險,勢若山崩矣。 |
《任囂墓》 |
1 | 任囂墓,在南海縣西北二里。墓上舊有廟,今無。今鎮海樓左,但有三君祠一區,祀囂及趙佗、陸賈耳。當始皇時,南海尉屠雎以苛㳒鉗制粵人,粵人不服,乘秦人疲惰,潛出奇兵攻之,遂破五軍。囂至,撫綏有道,不敢以秦虎狼之威,復加荒裔,於是民𡰥稍稍安輯。當是時,秦北有蒙恬威讋漠庭,南有任囂恩洽揚越,而始皇乃得以自安。其後項、劉𠀤起,豪傑紛爭,莫知所向。而甘公乃教張耳曰:「漢王之入關也,五星聚東井。東井者,秦分也,先至必霸。」自甘公此說一倡,而天下皆歸心漢矣。囂亦善識天文,能知五星餘氣及越門為南方偏霸之象,卒教尉佗成其業。故張耳之歸漢也以甘公,而富貴數世;尉佗之自𡗓也以任囂,而享國五傳。是皆以天文決之。 |
《楚冢》 |
1 | 光孝寺後有楚冢,宋時有發之得寶玉劍佩之類。予疑楚冢即任囂冢,蓋囂墓相傳在南海縣治西北二里,光孝寺正其地也。 |
《劉龑墓》 |
1 | 劉龑墓,在番禺東二十里。其地有南亭、北亭,海潮圍繞,中不過十餘里。墓在北亭洲旁,疑即昌華苑地也。崇禎九年秋,洲間有雷出,奮而成穴。一田父見之,投以石,空空有聲,乃內一雄雞。夜盡聞雞鳴,於是率子弟以入。堂宇豁然,珠簾半𠂹,左右金案玉幾備列。有金人十二,舉之重各十五六斤。中二金像冕而坐,若王與后,重各五六十斤。旁有學士十八,以白銀為之。地皆金蠶珠貝所築。旁有便房,當窻一寶鏡,大徑三尺,光燭如白日。寶硯一,硯池中有一玉魚能游動。碧玉盤一,以水滿注其中,有二金魚影浮出。他珍異物甚衆,不可指識。田父先持鏡歸,光動隣舍。亟撲碎之,有一珠,入夜輙作怪狀,懼而棄之。於是鄰人覺而爭往,遂白邑令。令亟臨其地視搜發,令得玉枕一、金人四以歸。玉枕作臥虎形,長可尺許。大小珠見風悉化灰土,口含之而出,乃得完好。承棺有黃金磚四。棺既斧碎,有懷其發齒以出者。一碑當穴門中𡗓,辭稱:「高祖天皇大帝哀冊文,翰林學士知制誥正議大夫尚書右丞相紫金袋臣盧應敕譔𠀤書。」其所為大帝者,崩于歲壬寅四月甲寅朔;越廿四月丁丑,號為大有十五年;葬以光天元年,陵曰康陵,蓋劉龑墓也。龑者,清海軍節度使劉隱之弟。偽梁嘗封隱南海王,隱卒,龑嗣。貞明三年,僭稱帝于廣州,改元乾亨,國號大越。又明年,而更號漢。其九年白龍見,改元白龍。龑初名儼,至是復改名龑,以應白龍之祥。又二年,楚師來侵,龑懼,以《周易》筮之,遇大有,復以大有稱元。十有五年,而龑卒,子玢立,改元光天。龑即俗所稱劉巖是也,巖乃儼之亥文也。考《奇名編》,無劉儼名。彼初實名嚴,後改龑,其字為儼,故遂訛為儼耳。龑字為嚴特製,取飛龍在天之義,蓋效武后之作曌字也。龑在位專以慘毒為事,所誅殺粵人若刈菅艸。𣦸後數百年,粵人始得而甘心之。所謂天道好還,非邪!尉佗有功德於民,𣦸葬禺山,人不忍言其故處。仁與不仁之報,蓋若是哉! |
《劉鋹墓》 |
1 | 劉鋹墓,在韶州治北六里白虎山,宋太祖嘗封鋹為南越王,故亦曰越王山。降王而得返葬故國如鋹者,在昔無幾,宋太祖之仁也。 |
《永福陵》 |
1 | 宋端宗崩於碙洲時,曾淵子𠑽山陵使,奉帝還殯于沙衝馬南寶家,佯為梓宮出葬。其實永福陵在厓山也。今新會壽星塘山中,有陵跡五處,以遺民隱諱,故得免于會稽之禍。予嘗訪其迹,吊之曰:「一路柗林接海天,荒陵不見見寒煙。年年寒食無尋處,空向春山拜杜鵑。」又曰:「萬古遺民此恨長,中華無地作邊牆。可憐一代君臣骨,不在黃沙即白洋。」又曰:「北狩南巡總寂寥,空畱抔土是前朝。憑君莫種冬青樹,恐有人來此射雕。」 |
《楊太后陵》 |
1 | 楊太后陵,在厓山海濱。番禺張詡銘云:「朝閩夕廣,提二弱孤。依臣張陸,為宗社圖。所奔波者,趙氏塊肉。今則亾矣,伊疇之屬。茫茫大海,履之若無。止見仁義,不見其軀。曹娥𣦸孝,貞義𣦸信。惟后𣦸之,仁至義盡。山陵峨峨,尺土孔多。六鰲擎負,毋使隨波。」布政使劉大夏嘗過慈元陵,泫然曰:「后𣦸國而弗祀,義弗稱。」謀𡗓廟厓門之上,人感其意,不日而就,是為全節廟。 |
《香頭墳》 |
1 | 香頭墳,在新寧縣境。宋末帝舟次厓門,新寧有伍隆起者,以三世受國厚恩,非𣦸不報,於是貢米七千石,率其鄉人捍衛。時賊臣張弘範已入廣州,隆起奮身與戰,累日不沮。潛為其下謝子文所殺,以首投降。丞相陸秀夫使人收葬,以香為首,其墳因曰香頭墳。予銘之曰:「天生沉檀,以為君首。血肉非香,烏鳶所有。斲以良工,其大如斗。玉粹金純,黃泉不朽。」 |
《李子長墓》 |
1 | 李子長墓,在西樵雲路村。其碑曰「明抱真先生李子子長之墓」,霍文敏公所書也。子長,順德人,名孔修。初赴省試,以搜簡過嚴,歎曰:「此豈朝廷所以待士邪!」擲硯而去。今貢院右有擲硯亭存焉。常從白沙先生問學,得無欲之旨,操行廉潔,人不可得而衣食之。布政使朱英餉米二十餘石,固辭不獲,乃悉舉所有瓶、盎、盤、匜之屬以貯米,才容一二石許,餘則不受。遇空輙畵貓兒賣之,毛骨如生,鼠見驚走。其山水、翎毛亦精絕,人爭寶重,然皆不肯多畵。平居大帽𣸧衣,入夜不解,閉戶靜默,人希見其顏面。間出,則市人環觀,以為異物。舉止雍容,擇地乃蹈,遇雨輙拱手徐行。人曰:「先生何不趨,雨瀧凍透衣矣。」曰:「前路豈無雨邪?」行益從容。人皆笑之。至今廣人言迂拙者,猶曰子長子長云。嘗詣縣輸糧,令見其容止有異,問姓名,弗答,苐拱手。令叱之,則再拱手。令怒,以為不遜,笞之五,竟無一言而出。白沙戲之曰:「如何叉兩手,剛被長官笞。」傳者以為美談。晚於道𣸧造,年九十餘,無疾卒。文敏葬之西樵,稱曰:「白沙抗節振世之志,惟子長、謝佑不失。」或問子長廢人有諸?陳庸曰:「子長誠廢,則顏子誠愚矣。」佑,字天錫,南海人,亦早棄諸生,從白沙游,安貧味道,人稱為二高。子長無子,今西樵人以祭于社,為社師。 |
《彭烈女墓》 |
1 | 彭烈女墓,在廣州大北門外百餘武。烈女往為某家婢,色情婉美,其主已許字傔某矣。一夕欲嬈之,堅拒不可,主乃逐傔以絕其意。傔臨行有言弗遜,主怒撻之數百,肩背流血。烈女遂自繆,𣦸前謂儕曰:「某傔受大杖,凡以我也。我食主與母十餘年矣,顧義有所不可。」言短而𣸧。主懊悔無極,葬之郭外。番禺令馮蕖表其墓,銘曰:「夫為人奴,儂乃婢子。讎主不能,儂則當𣦸。」 |
《雙燕窩冢》 |
1 | 從化有殷氏女者,水西香家人,生員朝輅女也。年十六,許嫁鍾氏子。鍾氏子𣦸,訃聞,女默然,徐更衣自經。兩家合葬之,稱其冢曰雙燕窩。予為之賦,有云:「雙燕復雙燕,生時不相見。相見在黃泉,雌雄何婉孌。」 |
《丁公二子墳》 |
1 | 丁公積知新會縣,多惠政。有二幼子殤,葬黃雲山。公既沒,民為二子置祀田,其墓至今不廢。黃孚詩:「黃雲山下多黃雲,雲裏鷓鴣啼小墳。」謂此。 |
《山塲》 |
1 | 廣之著姓右族,其在村落者,人多襟岡帶阜以居,廬井在前,墳墓在後。其瀕海者,亦必多置山塲,以為蒸嘗之業。子姓以昭穆序,祔葬先塋。貧者乘凶血葬,毋有積久而不葬,或以無地而葬以水火者。而吾鄉沙亭,其地半當山海間,山塲凡有數所。自宋以來,奉宗千有餘人,環祖宗之精爽以居,人與鬼數十世毋相離也。朝見祠而生敬,而求神聚於陽;暮見墓而生哀,而求氣散於陰。人不出鄉,鬼無為客。仁孝之風,庶幾去古不遠者也。吾祖父阡在涌口之山,山形如平沙落雁,兩三峯正當艸堂,柗楸之聲不絕於耳,烟嵐之色不絕於目。吾不廬墓而墓咫尺吾廬,雖謂之廬墓,可也。 |
《塔》 |
1 | 塔本浮屠氏所制,以藏諸佛舍利者,即中國之墳也。華人今多建之以壯形勢,非禮也。吾嶺南在在有塔,其藏佛舍利者,惟廣州城中花塔,是佛之大冢也。予推原浮屠氏之意,其塔非為形勢而設,故以附于墳語。 |
《六祖髮塔》 |
1 | 六祖髮塔,在廣州光孝寺佛殿後。六祖初剃度時,其徒為藏髮於此,蓋髮冢也。佛以膚髮為垢濁,委而去之,顧乃作塔以藏之。使人見而瞻禮,是猶有我相在也,失其旨矣。 |
《四塔》 |
1 | 廣州有四塔。其在城中者,一曰花塔,在六榕寺,梁大同間刺史蕭譽所建。其形八方,凡九級,高二百七十尺。上有銅柱,柱上一金寶珠,以銅周𢌞為圜,一級一圜,皆有銅鏈以護之。塔下有魯般像,一手遮目仰視塔,所視處常為雷震去,凡數十葺之皆然。一曰光塔,在懷聖寺,唐時番人所建。高十六丈五尺,其形圓,輪囷直上,至肩膊而小,四週無楯欄無層級。頂上舊有金雞,隨風南北。每歲五月,番人望海舶至,以五鼓登頂呼號,以祈風信。洪武間,金雞為風所墮,乃易以風磨銅蒲盧。上有榕一株,白鶴棲之。二塔為一城之標,形家者常謂會城狀如大舶,二塔其檣,五層樓其舵樓云。其在城東五里者,曰赤岡塔。蓋會城東郊之山,左臂微伏,兩厓林巒,與人居相錯,纍纍若釜鐘然。形家者以為中原氣力至嶺南而薄,嶺南地最卑下,乃山水大盡之處。其東水口空虛,靈氣不屬,㳒宐以人力補之,補之莫如塔。於是以赤岡為巽方而塔其上,觚稜峻起,凡九級,特𡗓江干,以為人文之英鍔。其東二十五里,有潖洲當二水中,勢逆亦面巽。有二山連綴,穹然若魁父之丘。其內一山,石冢高平,於是又塔其上。以其水常有金鼇浮出,光如白日,因名曰海鼇之塔。二塔既成,屹然與白雲之山𠀤秀,為越東門,而引海印、海珠為三關,而全粵扶輿之氣乃完且固。蓋吾粵諸郡,以會城為冠冕,會城壯則全粵皆壯。乃今二塔在東,三浮石在西,西以鎖西北二江之上流,東以鎖西北二江之下流。而虎門之內,又有浮蓮塔以束海口,使山水𢌞顧有情,勢力逾重,是為江上之第三道塔云。 |
《橊花塔》 |
1 | 橊花塔,在莞之桐嶺,其鄉曰橊花,因名塔曰橊花塔。鄉為宋義士熊飛起兵之地,嘗大戰殲元兵於此,陰雨中時聞金鼓之聲。塔下為花溪銀塘,有巨石,飛自刻「花溪銀塘」四大字,亂之復整。 |
《將軍墓》 |
1 | 將軍墓,在永安古名都下陳田。將軍姓字不詳,自建縣未有祀者。常有光氣燭天,相傳為古將軍墓。下有銅鼓石一片,不嘗作響。有閩人翁文珪者省墓,築室于旁,其石輒響。大響則翁氏有大慶,小響則有小慶,世世衣冠。人謂即將軍後裔云。 |
《孝子墓》 |
1 | 孝子墓凡二,皆在永安。其在縣北牛塘大山頭之下者,孝子黃讓所葬。在縣西林田張八嶺者,讓子啟愚、啟魯所葬。父子三孝,故皆稱孝子墓。讓墓無碑碣,然永安人無不知為黃孝子墓者。大鈞嘗過之,書於石曰:「父孝子,子孝子。牛塘與林田,兩墳隔十里。牛塘不封樹,行人罔不指。」啟愚、啟魯墓,有石書曰「大明孝子黃啟愚、啟魯之墓」。石廣二尺,長三尺五寸,左右白垔刻二鶴二兔,壇砌方磚五,花石方圓大小不一。父子事載《永安志》,墓則予所補書云。 |
《忠僮陳添桂墓》 |
1 | 陳添桂者,海陽人,諸生莊蒞之家僮也。蒞家海陽龍溪東溝砦,家頗富饒。隆慶二年,巨寇林道乾率衆攻砦,砦陷,蒞與家人盡匿複垣之內。寇執添桂,詰知為蒞家僮也,竆其主所在,以先避郡城為解。寇怒,懼以危言,其對如初。已而斷左手,不言。復斷右手,亦不言。寇乃更斷其首領以去。當是時,蒞家人之在復垣者,𠀤聞其語乃受苦楚聲甚悉,然不知為支解也。比出,見遇害狀異常,相與慟哭。添桂時年十有八,未娶,蒞殯之如家人子禮。墓在畸溝田,每伏臘,享祭以報。 |
《二烈婦墓》 |
1 | 新會吳村里,有烈婦莊氏墓。象山有蕭烈女墓,無主。丁公積為知縣,割廢廟田六十餘畝,命邑人守之,主其祭。白沙有莊節婦碑。 |
《厲布衣所相墳地》 |
1 | 宋有厲布衣者,善相墳地。今廣州故家大族,其始祖二世三世墳,多厲布衣所定穴。予宗有其二焉。諺曰:「族有布衣墳,繁昌必有聞。」 |
《王將軍墓》 |
1 | 王將軍墓,在廣州珠江南㟁三山之陽,其碣曰「皇明虎賁將軍懸伯電煇王公偕同節元配張氏一品夫人暨十五庶夫人之墓」,吾粵人所𡗓也。天下罕此墓碣,榮矣哉!予嘗為王將軍作傳,而陳子恭尹為之歌曰:「炎方有義士,姓王名曰興。十三學殺人,十五手搏狼。三十建義旗,姓名驚一方。天子頒虎符,作鎮鼍江陽。翠華日以遠,地絕軍彌張。百戰環岡州,冒死披殘疆。海濱富斥鹵,重林與連岡。高者掩雲日,遠者浮蒼茫。煮波致財貨,鑄冶成刀鎗。宮室何所居,天家侯與王。藁粟何所餽,從駕子與娘。心膽何所贈,海內豪與英。敵兵四面來,衆士各逞强。將軍躍上馬,命客持一觴。獨出揮長戈,兩目流電光。直取首來將,生挾歸戎行。顧飲所持酒,昔熱猶未涼。相待及三月,彍騎皆奔亾。來時三萬人,半還仍重傷。奏功自間道,涉瘴徂昆明。黃金三千鎰,玉帛各有筐。天駟方驅馳,下臣效芻漿。臣興昧死上,帝曰興卿良。賚爵列五等,高獸盤銀章。其文曰虎賁,將軍盪南荒。敵人聞之懼,虓虎盈千旗。來者左右賢,其君督責之。不得此彈丸,若輩何生為。上天仍助虐,其年兼薦飢。將軍察天命,命匠搜良材。斲以為巨棺,綵翣懸葳蕤。約日出合戰,敵怯不敢來。堅壁十里外,迤邐興長圍。溝壘內外防,突援無所施。始從戊戌夏,兩及中秋期。戰士飯草土,抱骨還登陴。所憂負將軍,糜爛死猶歸。將軍曰嗚呼,共盡終何裨。我乃報國恩,汝當全宗支。乃命幼子九,先出卑其辭。卜吉結歡會,敵將不致疑。是夜一更終,將軍訣所知。夫人翠鳳冠,有母頭如絲。侍妾十五人,左右皆肩隨。肅肅何雝雝,俱集園東陲。上有古梅樹,樛結𠂹高枝。白石為几席,皎月明雝蒼苔。將軍命夫人,拜別而慈闈。拜畢與將軍,四拜中間居。十五妾羅拜,㛐娟無參差。夫人命尊酒,有脯形如圭。酌罷提羣妾,先掛臨中閨。阿母大驚呼,將軍言勿悲。著我錦繡袍,麒麟當心開。戴我七梁冠,簪纓鬱崔嵬。玉帶與璽書,次第皆抱懷。置敕中堂上,燈燭榮且煇。望闕遙謝恩,臣死有赧顏。報君一身少,妻孥同摧殘。房中何所有,火花堆如山。將軍未即死,先解夫人繯。次及妾十五,列置火藥端。出戶著朝衣,捧敕仍來還。飛身乃入火,烈焰貫高天。雞鳴部曲入,白骨空巑岏。舉哀建素旒,合歛歸巨棺。敵人亦流涕,況在同肺肝。卜葬三山陽,隱約題墓門。歲時俎豆陳,宿草來攀援。」 |
《孝女墓》 |
1 | 孝女畢氏,番禺畢村人。甲寅夏,兵往花山剿賊,掠得之,殺其父母,繫女以行。女中夜抽刀殺兵,割截肢體,棄池中。天明,衆從女索兵,女紿以上山射生未返。一日見斷屍浮出,問之,女曰:「是兵殺吾父母,吾故殺之以報讎,死今無憾。」其帥欲釋之,諸將不可,乃射一矢以死。隨殮之,葬於山麓。予銘其墓曰:「古有龐娥,亦有緱玉。手刃親讎,白茅無辱。女不共天,以讎為肉。大卻大窾,批導惟欲。割之折之,游刃於族。散棄大軱,髓於溝瀆。父母有神,謋然而速。動刀甚微,躊躇志足。一矢見射,以報鞠育。有巋哀丘,花山之麓。上啼母烏,下鳴麑鹿。中有嬋娟,年可十六。魂魄毅然,鬼雄蒲服。」 |
《戴節婦墓》 |
1 | 南海人戴綺之妻鄒,方娠而寡,哀毀踰禮。既生遺腹子晟,父母憫其少,勸之他適,鄒截髮自誓,守節三十七年而卒。巡按御史姚虞銘其墓曰:「綺也吾夫,晟也吾子。吾不夫綺,吾則有死。吾不子晟,疇奉綺祀。吾祀吾綺,吾心已矣。於戲!晟母綺妻,戴婦鄒女。女不二夫,臣不二主。我勒茲碑,臣道之矩。」 |
《素馨斜》 |
1 | 素馨斜,在廣州城西十里三角市,南漢葬美人之所也。有美人喜簪素馨,死後遂多種素馨於冢上,故曰素馨斜。至今素馨酷烈,勝於他處,以彌望悉是此花,又名曰花田。方信儒詩:「千年艷骨掩塵沙,尚有餘香入野花。何似原頭美人艸,風前猶作舞腰斜。」予詩:「花田舊是內人斜,南漢風流此一家。千載香銷珠海上,春魂猶作素馨花。」近崇禎間,有名姬張喬死,人各種花一本於其冢,凡得數百本,五色爛然,與花田相望,亦曰花冢。予詩:「北同青艸冢,南似素馨斜。終古芳魂在,依依為漢家。」冢在白雲山梅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