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上草堂筆記續錄卷二》 |
1  | 福州梁恭辰撰
太倉趙崇慶重校刊 |
《館陶令》 |
| 1 | 姚伯昻先生嘗述其同年張者為山東舘陶令死卽為舘陶城隍將卒之前一夕其子請以身代焚書於舘陶城隍魔無一人知者署中惟一灑掃夫素為走無常者知之云我太爺陽壽雖未終無如舊城隍已升作濟南府城隍只好請太爺前去陽壽另有處分也張到城隍任後忽於演戲日擒一生員跪神像前於是衆目不觀戲而觀城隍則儼一張太爺也生員嘗以唆訟受責於張者七次縣中皆有案可稽是曰益責其怙惡不悛云 案前熟聞家大人言官山東泉使時有張漢峯者最為循吏古貌古心而善於聽斷學問亦好當時甚賞異之每舉以為諸令長欽式初不料其身後之為城隍也聰明正直其為神也宜矣。 |
《陳曼生》 |
| 1 | 陳曼生郡丞以名下士官南河同知文采意氣傾其流輩未第時家甚貧歲暮索逋者盈門有餽以二十金者計還債僅及三分之一正在躊躇間有友人向其告急其數適與所餽相符卽舉以畀之其妻聞而愀然頗有怨聲郡丞多方寬解之語未終有人叩門贈以百金者償負之外尚有盈餘郡丞慨然曰此所謂得幫人處且幫人也 憶家大人官京師時，每度𡻕率皆拮据然當𡻕除前後必强劃出數金肩置別篋適一年所入較豐因得十金另行緘固家人請其故則曰正月觀厥是冷京官一最樂生涯例須數金以收幾種舊書舊字耳旣而除夕甫開有同部友來告負者情甚迫切遂將所緘金應之其人甫去而卽有餽百金來者家大人笑謂余兄弟輩曰天無絕人之路信哉此與曼生郡丞事眞如規周矩値也。 |
《蔡太守》 |
| 1 | 杭州蔡太守官四川保甯府兼攝川北道時値金川用兵所調索倫兵勢張甚沿途搶掠州縣不敢詰公召其統兵官謂之曰兵以戡亂若如此是創亂也余止知保䕶我民耳汝再不戢余惟白之大師且兵備亦可按軍法也兵竟肅然是役也川中頗騷擾惟川北一境帖然又制憲某素黷貨時公以軍功將得保舉制府先期語之且曰保甯產網甚好公僞為不知者竟送絹二匹制府大恚以年老劾去去官日人爭出錢立碑至今川中廟祀之公之孫名任者辛酉進士官直隸知縣慈祥愷悌有佛子之稱其子炳重疾恍惚中入冥府遇其父執引至一所香案供一生位指謂曰汝父居官仁慈此間亦敬禮之是年為辛卯科其子無力應試屢夢其先人告以今科必須進場余係總理科場事務上帝以我家忠厚賜汝登科不得以艱於措置因循不赴也於是竭力摒镴進場果中式。 |
《良吏有後》 |
| 1 | 嘉慶十八年河南滑縣教匪滋事，奪城戕兵，其勢甚張，濬縣密邇鄰封勢甚危急時知縣事者為桂林朱藴山先生堅壁淸野力捍孤城全活生靈不翅億萬以敘功加同知銜其長嗣濂甫太史應辛卯鄉試主司得其卷滿紙如雲烟悉現圈形遂以定元是科北開解首董似穀卽同時守城縣尉之子亦成進士入詞垣矣濂甫近巳轉西臺其弟容𤲅亦登鄉薦先生於事平後卽辭官去家大人嘗題其遺照云賊平身退若無事鴻鵠飄然巳高舉回首讎江舊草堂玉樹千尋切瓊宇葢紀實也㝠宜中報功之典固如是昭彰哉。 |
《俠客》 |
| 1 | 嘉慶閒蘇州某商挾重貲歸舟行遇雨見有冒雨呼搭船者衣襟淋漓商憫而許之引入舱易以編袍給以酒食其身外無長物恣意飲噉而商亦畧無厭倦數日後忽有盜十餘人持械登舟肆劫舟人皆哭計無所施惟見平待盡而已忽搭船人大呼曰有我在毋恐也躍出船頭連擊數人落水盜遂引去其人珍重一聲瞥然登岸不知所之桂林周熙橋孝廉目擊其事作俠客傳紀之夫客固俠矣而其商之遇險不險者則不忍之一念為之也。 |
《借銀代償》 |
| 1 | 余《前錄》載徐辛𤲅侍郞與其族兄科名互換事時浦城令郭少汾邑侯與侍郎為兒女親家尚未知有此事頗以為疑茲余復從福州聞浙人道侍郎事情狀又異因並錄之其足為勸則一也浙人云今少司空徐辛𤲅先生嘉慶戊寅科浙省解元也秋闈前偶與族兄遊城隍山適有婦人入廟求籖以籖文求道士指示道士令請敎先生先生詢其所問何事婦人曰予夫病重醫言須服人參方有轉機予家貧不得不重息稱貸以為參價計夫病能挽回償債自易否則累上加累身實難當故決之於神相公為我剖之先生以好言慰之而去其族兄忽於神案旁檢得一布包解之有銀約二十餘兩笑向先生口今夕不患無酒資矣先生曰：此必頃婦人所遺汝旣聞其言而忍取之乎族兄以為迂談竟自攜去須臾婦人跟蹌復至尋覓不見銀包號咷大哭曰予此物遺失與吾夫性命俱休矣先生解之曰物巳落他人手不可復得汝向告予言予深知汝苦予不能力止人之攜去是予劣也今願代賠故在此候汝汝可告我姓氏住址我下山為汝設措下午當如數送至汝家婦人始不肯信後思無可如何只得先同侍郞立向各親友借湊成數親送其家付之是科發解次年已卯會試連捷入詞林躋九列壬午科主試江南本年又作會試總裁江南學政不可謂非厚德之報矣。 |
《持金剛經》 |
| 1 | 持誦金剛經之靈異自晉宋以來備著傳記至唐益顯段成式家世持誦厯受其益有金剛經鳩異摭拾至二十餘則皆當時目擊情事非子虛也余少隨侍京師見翁覃溪先生年逾八十猶每年於先人忌日必用精楷書金剛經全册分送各名刹及諸交好家大人時在蘇齋訛詩亦乞得一冊每疑先生素不佞佛何以亦矻矻於此先生嘗言金剛乃佛家木强之神黨同伐異有呼必來有求必應全不顧理之是非曲直也故佛氏坐之門外為壯觀禦侮之用乾隆間有某司寇之戚徐姓者能持金剛經司寇卒後徐為作功德誦經曰：每百徧一夕病中忽夢為鬼役召至閻羅殿上坐王者謂曰：某司寇辦事太刻奉上帝檄發交我處應訊事甚多忽然金剛神瀾門入大嚷大鬧不許我審便向我要某司寇去我係地下冥司金剛乃天上神將我不敢與抗只好交其帶去金剛竟將他釋放我因人犯脫逃不能奏覆上帝只得行查到地藏王處方知是汝在陽間多事替他念《金剛經》所致姑𫝹汝也是一片好意無大罪過然妄召尊神終有小譴巳罰減陽壽矣特召汝告此情節仍放汝還陽俾知此經非可妄持其某司寇已蒙地藏王重復解到聽審矣按此覃溪先生為家大人所述如此不知授自何人先生非妄言者卽此一事足見佛力無邊天條難犯兩者葢並行不悖云。 |
《持大士齋》 |
| 1 | 里中寡婦某氏家極貧以女紅鞠二子素持大士齋甚謹初其次子病目久不愈勢將瞽矣婦曰：夕禱所供大士前一日夜夢一嫗曰汝欲兒愈盍誦大士救苦經乎婦以不識字對嫗敎之念醒而了了不忘明日誦以問人果救苦經也遂日夜持𫝹子目漸愈由是持齋血虔然日中有所為夜輒見金甲神誰訶之一日鄰家豕溺其門婦掃帚驅之夜寐中聞神語譴曰爾何等人敢以物擊豕婦力辨為驅之而未甞擊也神怒不巳其子再四代良之而醒又嘗過隣家見其烹焦魚躍釡外婦從旁曰盍葢之是夜復夢神盛怒責之曰：人家烹魚爾不勸之放生罪矣又敎之加葢罪若何遂於床上起跪兩手反接哀號痛楚若被杖狀良久乃蘇後其子漸長能營生嘗於齋日買油一觔熬熟沃瓜食之是夕甫寢卽聞神大詈曰：爾稱持齋有如許受用耆乎卽持婦髮以七次沸油澆其項痛不可忍號聲徹於四鄰其子力呼而甦首尚痛不可耐稍定復寐則見神將復擒治乃急走之草間伏焉旋見白兎數十成羣爭舐其首不覺爽然項痛盡愈倐出視則神巳去有一老嫗立其旁指成羣者曰：汝知此何物乎婦以白兎對曰：非也此白猿吾驅之來救汝也自是不敢他有所嗜然偶有言語之過輒於夜間受鞭撻月以為常今猶健在不知其究竟何如也按此林樾亭先生雜稿中所載葢乾隆末年事未詳其何里何氏先生早歸道山無從質證然足見持大士齋者甚非可以率爾從事矣。 |
《持大悲咒》 |
| 1 | 家大人曰：葉健菴中丞由吾閩監司廉訪洊晉巡撫道光元年入覲京師於宮門外待漏時與余晤談良久舊聞中丞持誦大悲咒甚得力因叩其說中丞曰余二十許歲時嘗患瘧甚重其寒熱交戰時苦不可言靑醫言下次當更重憂懼幾不欲生忽見架有大悲咒一卷自𫝹持誦或可稍減病苦且藉以卻瘧鬼遂發心以次日焚香禱誓佛前攝心虔誦而瘧恰以是日頓止於是連月誦之瘧竟不發故自通籍以來數十年持誦不輟也按大悲咒列於密部卽陀羅尼經屠琴塢曰觀世音菩薩告梵王言大於悲心是平等心是無為心是無染着心是空觀心是恭敬心是卑下心是無雜亂心是無見取心是無菩提心是菩薩巳將八十四句咒義全釋明白持誦者須將慈悲平等無為空觀等心十句細心尋繹身體而力行之卽可到應時身生千手千眼地位極之八萬四千陀羅尼手眼皆不出此十句妙用故曰：當知此咒猶如妙藥名阿伽羅一切諸病無所不治也今人多信奉《金剛經》而不敢輕持大悲咒輒謂此咒妙諦眞詮在語言文字之外持之不謹反恐致殃則亦未嘗篤信力行之過耳。 |
《溺鬼自拔》 |
| 1 | 呉江有漁者李正所居一港甚僻一夕得魚沽酒獨酌俄有一人立門外李曰：子何來曰：予鬼也溺此港中數年矣見翁獨酌欲分一杯可乎李曰：子旣欲飲可入坐鬼遂對酌後因常至越半月魔謂曰：明日代我者至我將去矣問何人曰駕船者明日伺之果一人駕船來並無他故而去及夜魔至李曰：何以不汝代曰此人少年喪父養一幼弟吾害之彼弟亦不能生矣故釋之又半月魔又曰：明日代我者至次日果一人到岸邊徘徊數次而去其夕鬼至復問何以不代鬼曰此人家有老母死則無截請之李曰：汝如此存心豈久墮泉下者哉又數日鬼曰明日有一婦人代我我特來告别八曰伺之傍晚有婦人臨岸意欲水復循岸去鬼又至李曰：何以又舍此婦曰：此婦懷孕在身若不阻之是喪二命也予為男子没水濱數年尚無生路況□孕婦何日超生故又舍之在予魂消魄散於水中誓不可聖□二命也潸然淚下別數曰鬼忽緋袍冠帶侍從甚衆來辭李□上帝以吾仁德好生勅為本方土地言訖不見按此條載感□□旁證葢嘉慶初年事後評云筩自忍而不忍人而再再而三此心不變善根定矣墮鬼道者猶能格天况生人哉。 |
《盛封翁》 |
| 1 | 浙中盛陶邨嘉慶乙丑進士相傳其祖越湖封翁在杭州聞鹽嚴一日有桐廬縣諸生投之初不相識也留住數月始知其被譬陷害緝捕將至封翁急挈之歸家藏爽牆中年餘其妻子亦逃繼至封翁並收之聚居年餘事平始送回而陶邨得舘𨕖矣。 |
《幸災樂禍》 |
| 1 | 甘肅有兩縣令甲强而乙弱皆劣員也値家大人在藩任辦理計興將劾乙以疲軟外間以揣摩及之甲與乙素有隙聞而大喜卽於公庭面詆之乙怒形於色而隱忍不敢較衆皆為不平未幾計興榜發則甲適亦以浮躁被劾乙乃反脣相譏聞者快之田兩顧發赤幾欲戟手而前為衆所格而憤跳愈不可耐時成蘭生方伯為蘭州守目擊其事令僕役挾之歸寓遂成狂易之疾以終方伯笑語人曰昔有人自言今早登黄鶴樓欲觀江中覆舟以為樂竟無一舟覆者歸見荷瓷器者入城失足難碑差快人意以此幸災樂禍心術陰惡其言至令人不忍聞此在市井無賴之徒或所不免不料士大夫於功名得失之際竟有蹈此轍者宜乎災及其身也。 |
《放雀𫉬報》 |
| 1 | 鎭江范某其妻病勞瘵瀕死有醫者教之曰用雀百頭製藥末餌之又於三七日服其腦當痊然一雀不可滅也范依言聚雀而籠之妻聞之恚曰以吾一命殘物百命雖死決不為也開籠放之未幾病自痊且得姙生男男兩臂上各有黑斑如雀形。 |
《黑額人》 |
| 1 | 金陵有數十人共一舟渡江者中流風驟起忽聞空中語曰：黑額人中有黑額者自思空中旣指我何為八號入水舟隨覆無一得免者惟黑額人先附一巨木漂水至岸獨不死。 |
《紈袴子弟》 |
| 1 | 家大人曰：余十一歲卽隨先資政公游學廈門館於廈防廳署束人為漢軍劉某時臺灣林爽文滋事軍興梗阻留滯三年始歸廈防應為習閫第一優鐃海舶膺集市廛殷煚官廨尤極豪奢大堂左右設目鷗鐘兩架高與人齊內署稱是署中畜棃園兩班除國忌外無日不演唱舘中學徒六人二弱冠餘則十三四等無人不佩時辰表者十三四歲者遇歲時必盛服頭上必紅花解腰間必荷囊素帉曰與黎園子弟相追逐但近輒為資政公所呵禁不令入學徒在館中尚知嚴憚一出無所不為東人常令司時者縛其子至館請施夏楚而內東旋入求魔仇以故學徒皆無所余每●而畏之資政□□飭之曰：汝不必畏他亦不他比人所謂纔褡子弟也杜詩有云紈袴不餓死若此輩者十年之後吾眞恐其餓死也後東人以軍功擢嘉興守入覲和珅知其在厦防缺久索賄四十萬不應遂摭其功饉餉號籍没之余初次公事至京訪之則巳散居各廟廡蕭條無以自存後余官京師再訪之僅存一名四格者與其所生母僦居草屋中藍縷不堪余每月以制錢二千資之復令其以傭書津貼其筆法化是資政公當日所授也迨余出守荊州荊州將軍某者宗室公也與劉有親誼余猶因將軍寄資之未幾余擢淮海監司去將軍亦物故此後遂不知所終。 |
《葉生》 |
| 1 | 南海葉秀才家貧廢學往粤西幫理鹽務久巳無志習舉業矣厯年給家用外銖積寸界僅餘三百金適道光癸巳年粵東大饑之心極不忍𫝹本鄉之貧乏者何以能全活也急傾囊將所給付交紳士設法賑濟一人之眾人和之遂成美舉人皆德之越乙未因公返省赴鄉試焉識者謂此生今科必𫉬雋或笑曰：茅塞十年何以中為曰其文字吾不知憶前救飢一事於誠竭力今見其丰姿大異是以卜之子姑拭目以俟及榜發槃鱗時尚未有嗣次年始舉一子自此家道漸裕得康康甯夫飢荒賑濟有捐資千萬者何以不聞有若是之速報因其寒士也而能此尤為難得天子之名賜之子不亦宜乎。 |
《某御史》 |
| 1 | 有御史某者在京宦薄有文名攺御史卽專以搏擊為事為所傷者多矣其父某嘗游幕外省偶一大吏有所干請而不𫉬遂其欲抱憾而歸摭拾該省近事寄其子登之白簡遂興大獄撫臬皆罷職為民無何而某出為監司馳書至家迎其父就養其父星夜赴京而某巳出京乃暫寓鄉館中鄉人醵飲之夜過半始就寢次晨日高不起其僕踹門入視則巳死矣某到任甫兩日卽聞訃歸越三年服闕復授某省監司某自通籍工於謀利囊中本有餘貲旣得缺卽盡出數千金為分送別敬之所用部署甚周金亦垂罄一夜暴卒僅餘舊僕二人扶櫬南旋都下士大夫聞之咸怵然曰：此君果有此報乎。 |
《蛇寃》 |
| 1 | 黄霽靑先生嘗語家大人曰：道光丁酉夏予於南園觀疉石見一螳輕飛撲奴子笠簷上雙撑怒臂若欲搏擊然奴將捉而殺之時木瀆賣花人顧姓在旁搖手戒勿殺曰物有知也安可與之結怨對耶予聞其語異而詰之顧因言數年前伊戚王姓者嘗以花木易米往來湖廣一日楼船漢陽村落間忽來一小靑蛇沿跳板作叩頭狀王異之尋緣隙入頭槍泥中而蟄因其非毒螫者聽之後返棹至江甯之浦口剛繫鸞則蛇出仍緣板登岸回顧而頭如前狀益詫異伺其所之蜿蜒半里許瞥入道旁人家籬下匿不復見越日聞有人為蛇嚙斃者心知其異往視則一少年衣冠甚都倒前蛇匿處似營縣奉差人其僕方往來無措聞之知斃者策騎過籬下鞭忽墮勒馬俯而拾之一小靑蛇突出嚙其指滚地呼痛頃之遂絕而蛇跡杳然矣視其所嚙則右手食指靑黑而腫似中毒甚深者王不勝歎異歸以語顧者如此顧因所聞推以儆奴子耳按小靑蛇卽俗所謂靑篌蛇我鄉人家屋宇及田野阡陌間所在都有非如赤練寸銀之毒也從未聞有嚙人至死者漢陽小靑不遠千里觸求附舟擇地潛匿若早知其人之必由此路有墮鞭之事欲得而甘心者苟非積讐宿怨曷至此願世人多結善緣勿留孽果乃或謂此段公案適然遭逢若雷出地奮觸之者斃亦安知天下之廣大人物之蕃庶胡為而適然遭逢耶盍亦思其故也。 |
《負妻果報》 |
| 1 | 道光戊子科順天鄉試首場有拔貢生某者入號後垂簾偃臥不飲不食詰朝題紙下巳久日且髙昇亦無聲息號軍及鄰舍疑其病也更迭覘之見其歘起撒所臥板移矮杌向內坐始諵諵語不可辨繼而自批其頰號軍慮不測稟巡綽官入號看視某輒言貌如常官去仍垂簾寂然矣有頃伺之則已自綾死所縊繩兩端懸於璧釘絕無圈結僅終頂而巳而項間則爪痕稠疊深陷若遭痛搯者然時有識其人知其事者云生㓜孤寒伶仃無依拾馬通換胡餅以延喘而質頗聰慧時於村塾間聽羣兒讀輒能依樣記誦其鄉有某翁者家小康憐而異之招至家給其飲食具束修命之就傅且以女年相若遂許字焉生成童遊庠及冠與拔萃科聲名雀起生與女素不避面意得後遂乘間偷合翁不知也嗣入都以翁信問婚期生自負才名不患無富貴良姻而顧與田舍翁締婚平竟萌悔意覆書言其女不貞難怪背盟之語翁接閱恚甚詰責其女遂吐實復凂媒宛轉而生堅不可回翁無奈煩嘖於室女竟銜憤投繼此其辜恩負心之報乎。 |
《趙太守》 |
| 1 | 桂林趙復齋太守為諸生時偶行市中遇老人呼其名曰：汝祖德厚立品亦端今科當中第牛犬肉尚宜戒食毋忽趙方疑訝間見其徑登鼓樓亟躡其後闃寂無人是科果𫉬善榜後復夢老人讓曰何忘吾言趙自𫝹持戒甚力驚醒徧詰家人始曰聞以犬肉祀都魯神也相傳都魯為元裨將兵敗匿山谷中因大吹為敵所覺遂遇害復僞神威靈赫濯故士人祀必以天云聞太守之尊人精申韓學牛函東西大暮値其臥病瀕危適有疑獄大府親至其居叩之床榻間力疾定讞所全活者衆太守登第後分職秋曹本其家學為時所推重有昏夜輦千金囑托者峻卻之今四子皆入仕版少子以賢書出剌山西隰州時州治背山荒僻殊甚一日微行遇虎長揖禱祝而虎竟退州人立趙公祠於遇虎處則其人其政均可想見矣。 |
《故祖首逆》 |
| 1 | 湖州戴氏子自幼失歡於父被逐出外流傭積年小有貲蓄踰冠能營生而娶妻矣其父窮老無依聞之來探且冀收養焉至則其子作白眼謂是不我子而今欲父事耶恝置之不出餐猶父喪氣垂涕歸巳閱時矣一日其子忽具舟迎父叩首悔過自是骨肉完聚奉養無稍懈始逆終順若出兩人也有知其事者言其父歸後値四月四日邑人奉城隍神出游子方倚門觀蹶然倒地口誦謫作官語繼復呼痛乞恩了了可辨似其巳故之祖以忤逆乃父訴諸吳興冥司邑神惟移道攝魂而徵責也及甦詢之雖諱不復承然觀其率然攺行而為父子如初者眾目昭昭陰陽相證知其悔悟為有因矣按戴氏子之忍於其所生乃父不明首於官而厥祖顧代訴諸幽隂卒使其孫為順孫不為逆子㝠冥中之挽回非猶是生前一腔慈愛耶世人於親族稍疏者每謂去祖巳遠視如陌路豈知由子孫觀之則枝分葉散由祖宗觀之固一本同源也後嗣之於賢不肖有異視先代於後嗣之賢不肖無異視也觀此可油然生孝弟之心矣。 |
《仙畫》 |
| 1 | 道光初常州楊姓母子二人母衰《老子》年十五六擔賣鮮果為生孝養無闕嘗遇母疾篤侍奉不離旣乏生理醫藥益艱一日持方向肆賖貸再三哀懇肆中人以所負多不復許憂危無措適一藍縷道人過詢狀旋乞得肆中包裹素紙長三尺許者並索筆硯倚檀臺畫柳下一老翁坐船頭手把一卷卷端書雪舟漁唱四字眉目鬚髯勾點寫意而巳擲筆付其子曰：若計醫藥費及經營貲當幾許耶子曰：十貫錢彀矣曰若將此至某門外官塘石橋側張畫就盤陀坐有問價者如數售之可也時市人聚觀謂此草草筆墨又無裝潢誰其出重貲以購耶率咄為妄其子見道人意良善且計無復之姑如所指往俟良久無遇懊悵欲歸則遠遠聞鳴鑼聲頓三四大舸旗槍鮮明類官舫者□□爾停泊一短衿袍褂儼然貴人出船四眺覩所張畫急上□趨視把玩如不能釋問欲售耶曰然問値以十貫對微怪其昻遽攜大龍呈一老婦婦捧卷而笑若不勝其喜者招其子詢所自來歎曰：此仙筆也命僕囊錢如數送其家而去市人咸驚異信為孝行之報也其子由是頓償藥債母病旋愈生理欣欣後竟得小康云： |
《李封翁》 |
| 1 | 臨川李亶誠封翁以義舉起家巳載前錄兹復得其遺事一條云封翁始至粤西投酒肆為役主人以為篤誠識拔之令司賤務主人本家山西一日病重召李語之曰我病勢殆不起此店計可收得千餘金身後託汝為我殯殮周殳並運柩回山西付與吾兒餘金卽為汝酬勞李諾之如命運至其家將遺書與餘銀悉交還其子子以父書中有遺金酬勞之語堅不受金李委之而去忠誠任卹於此巳見一班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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