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欽定四庫全書 |
2 | 喻林卷五十七 明。 徐元太 撰人事門 |
3 | 忽大 |
4 | 養其一指而失其肩背而不知也,則為狼疾人也。 |
5 | 不能三年之喪,而緦小功之察,放飯流歠,而問無齒決,是之謂不知務。 |
6 | 諦毫末者,不見天地之大審,小音者不聞雷霆之聲。 |
7 | 夫目察秋毫之末,耳不聞雷霆之聲耳,調玉石之聲,目不見太山之髙,何則?小有所志而大有所忘也。殺戎馬而求狐狸,援兩鼈而失靈龜,斷右臂而争一毛,折鏌邪而爭錐刀,用智如此,豈足髙乎! |
8 | 畫者謹毛而失貌,射者儀小而遺大,觴酒豆肉,遷延相讓,辭小取大雞亷狼吞。夫小事者味甘,而大道者醇淡,近物者易驗而逺數者難效,非大明君子則不能兼通者也,故皆惑於所甘而不能至乎所淡眩於所易而不能反於所難。夫所知麥之善於菽稻之勝於稷,由有効而識之,假無稻稷之域,必以菽麥為珍養,謂不可尚矣。然則世人不知上藥良於稻稷,猶守菽麥之賢於蓬蒿,而必天下之無稻稷也。 |
9 | 避牛跡之淺嶮,而墮百仞之不測,違濡足之泥涇,投鑢冶而不覺乎? |
10 | 澄視於秋毫者,不見天文之煥炳。肆心於細務者,不覺儒道之𢎞遠。翫鮑者忘茞蕙迷,大者不能及夫曲思於細者,必忘其大。鋭精於近者必略於遠由,心不並駐,則事不兼通。小有所係,大必所忘也。故仰而貫針,望不見天,俯而拾蝨,視不見地,天地至大而不見者,眸掩於針蝨故也。 |
11 | 智伯庖人亡炙一篋而即知之。韓、魏將反而不能知。邯鄲子陽園亡一桃而即覺之。其自亡也而不能知,斯皆鋭情於小而忘大者也。 |
12 | 今人主不思甘露零,醴泉涌而患,枇杷、荔支之腐亦鄙矣」。 |
13 | 修習蚊蚋,行而不志龍象。昔有父子二人,緣事共行路,賊卒起,欲來剝之。其兒耳中有真金璫,其父見賊卒發,畏失耳,璫即便以手挽之耳。不時決為耳璫,故便斬兒頭。須臾之間,賊便棄去,還以兒頭著於肩上,不可平復。如是,愚人為世間所笑。 |
14 | 山中掲鳥尾,有長毛毛,有所著,便不敢復去,愛之恐㧞覆為獵者所得,身為分散而為一毛故。 |
15 | 譬如犛牛護尾,一毛著樹,守樹而死,不令毛斷。 |
16 | 焉得閉目以觀天地,塞耳而聽雷霆!曷為存濡沫之小惠,捨夫江海之大益,自多! |
17 | 以此視物,猶如𦕈目,自為能視,不足為明也。以此履踐,猶如跛足自為能履,不足與之行也。 |
18 | 君臣並不自知」,俱曰:「我身大聖,唯各自矜,而賢愚無別,譬之於烏,誰能知其雌雄者!」 |
19 | 彼童羊實無角而為,有角自用,妄為觝,觸人以喻王后,本實無徳,而為有徳自用,橫干政事 |
20 | 齊莊公朝,指殖綽、郭最曰:「是寡人之椎也」。州綽曰:「君以為雄,誰敢不雄!然臣不敏,平隂之役,先二子鳴。 |
21 | 王好戰,請以戰,喻填然鼓之,兵刃既接,棄甲曵兵而走,或百歩而後止,或五十歩而後止,以五十歩笑百歩,則何如?曰:「不可,直不百歩耳,是亦走也」。 |
22 | 往時遼東有豕生子、白頭,異而獻之,行至河東,見羣豕皆白,懐慚而還。若以子之功論於朝廷,則為遼東豕也 |
23 | 墨杘單至,嘽咺憋懯,四人相與游於世,胥如志也。窮年不相知,情自以智之深也。巧佞愚直,婩斫便辟,四人相與游於世胥,如志也。窮年而不相語術,自以巧之㣲也。㺒㤉情露,●㥛凌誶,四人相與游於世胥如志也。窮年不相曉悟,自以才之得也,眠娗諈諉,勇敢怯疑,四人相與游於世,胥如志也。窮年不相讁發,自以行無戾也。多偶自專乗權,隻立四人,相與游於世胥,如志也。窮年不相顧眄,自以時之適也,此衆態也 |
24 | 塪,井之鼃,謂東海之鼈曰:「吾樂與吾跳梁乎?井幹之上,入休乎缺,甃之。崖赴水則接掖,持頥蹶泥則沒足,滅跗還虷蟹與科斗,莫吾能若也。 |
25 | 鄭人緩為儒,使其弟墨儒墨相與辯。其父助翟十年而緩自殺。其父夢之曰:「使而子為墨者,予也。闔胡嘗視其良,既為秋栢之實矣。夫造物者之報人也,不報其人而報其人之天,彼故使彼夫人以已為有,以異於人,以賤其親,齊人之井飲者相捽也,故曰:今之世皆緩也。夫醜者自以為姣故不飾,愚者自以為知,故不學觀笑,在已而不自知,不好用人,自是之過也。 |
26 | 莫視而自見,莫賈而自貴。 |
27 | 言以荷葉為衣,雖香好,然浩浩蕩蕩而不可帶,又易敗也,以諭懐王,自以為有賢明之徳,猶以荷葉為衣。 |
28 | 上聖兼䇿,載馳猶懼,不逮前而庸主,緩歩按轡而自以為過之。 |
29 | 但知私財不入,公事夙辦,便云我能治民,不知誠已形物,執轡生組,反風滅火,化鴟為鳯之術也。徳行未著而稱我能猶足不能行而賣躄藥,望人信之,實為難矣! |
30 | 嫫母闚井,自謂媚勝西施,齊桓矜徳自稱,賢於堯舜,若子貢始事孔子一年,自謂勝之二年,以為同徳三年,方知不及,以子貢之才,猶不識聖人之徳,望風相崇,奚況世人而能推已耶。 |
31 | 穿井之人為已有造泉之功而捽飲者,不知泉之天然也。 |
32 | 各以所長相輕所短。里語曰:「家有敝帚,享之千金,斯不自見之患也。 |
33 | 馮夷不遇海若,則不以已為小雲,將不失於其鴻濛,則無以知其少」。由斯言之,自是者不章,自建者不立 |
34 | 西施自窺於井,不恃其美,猶佐湯沐,堯、舜自窺於世,不恃其美,猶湏寸徳,況中庸而拒諫,嫫母自窺於井以為媚於西施,桀、紂自窺於世,以為賢於堯、舜。莊子曰:介鬭閭里有狗,宋人之駑狗也。其家命之為淖逐,狗不及而止,止而望之,自以為過矣。薛談學謳於秦青,未窮青之技而辭歸,青餞於郊,乃撫節悲歌,聲振林木,響遏行雲,乃謝求反, |
35 | 少學或心髙易滿,如牛跡,如䑕手持物,自謂已能多。 |
36 | 譬如有鹽,大如㣲塵,此鹽,自謂世間鹹者,更無過我,世有智者而便取之,投之於海,唐失其身,鹹何所在! |
37 | 昔有大長者子,共諸商人入海採寳,此長者子善誦入海,捉船方法,若入海,水漩洑洄流,磯激之處,當如是捉,如是正如是住,語衆人,言「入海方法,我悉知之」。衆人聞已,深信其語,既至海中,未經幾時,船師遇病,忽然便死,時長者子即便代處,至洄洑駃流之中,唱言當如是,捉如是正船槃廻,旋轉不能前進,至於寳所舉船,商人沒水而死 |
38 | 舎利弗白佛言:譬如貧家饑凍之人,得大珍寶如湏彌山寧,歡喜不佛言甚善,舎利弗言,我到彼,刹得聞彼佛說阿惟越致深奥之事,是以欣踊不能自勝,佛言善哉!如汝所言佛語舎利弗譬,如長者大迦羅越,純以紫摩金摩尼珠為寳,內有掃除銅鐵鈆錫,棄在於外,糞壤之中有貧匱者,喜得持歸,言我大得迦羅越寳,寧是長者珍妙寳非荅言非也。佛語舍利弗,汝所聞得如是貧者!」 |
39 | 有一梵志。道士智博通達,衆經備舉,無事不貫,貢髙自譽,天下無比。求敵而行,無敢應者。晝日,執炬行城,市中人問之曰:「何以晝日執炬而行?」梵志荅曰:「世皆愚冥,目無所見,是以執炬照之耳」。佛即化作一賢者,居肆上坐,即呼梵志,何為作此?梵志荅曰:「以衆人冥晝,夜不見明,故執炬火而照之耳」。賢者重問梵志,經中有四明法,為知之不?」梵志慚愧,棄炬乂手,有不及心。佛知其意,即還復身,光明炳然,晃照天地,便持梵聲為梵志。若多少有聞,自大以憍人,是以盲執燭照彼不自明,佛說偈已告,梵志曰:「冥中之甚,無過於汝,而晝執炬,行入大國,如卿所知,何如一塵」。 |
40 | 譬如春種秋穫,自以力得,何足自憍!指南為北,自謂不惑。以西為東,自謂不矇。以鵄梟而咲鳯凰,執螻蚓而調龜龍。 |
41 | 猶如羣豬中有一猪出,羣已詣大糞聚此,豬飽食,𡱁已還至豬羣中,便自貢髙,我能得此好食諸豬不能得食」。 |
42 | 不量: |
43 | 芄蘭刺,霍叔也,以童子僭成人之服,比其不度徳量力而助武庚作亂。 |
44 | 語曰:「以筦闚天,以蠡測海,以莛撞鐘」。豈能通其條貫,考其文理,發其聲音哉!繇是觀之,譬猶鼱鼩之襲狗,孤豚之咋虎,至則靡耳,何功之有? |
45 | 武嘉區區,以一蕢障江河,用沒其身,此猶河濱之人捧土以塞孟津,多見其不知量也。 |
46 | 乃欲運螳螂之斧,禦隆車之墜。然儉以區區一掌,而欲獨堙江河,終嬰疾甚之亂。 |
47 | 夫僬僥之歩而企及夸父之蹤,近才所以躓礙也。要離之羸而強赴扛鼎之勢,秦人所以斷筋也。既樹非梧桐,而希鸞鳯降翼, |
48 | 何足以抗沸海之濤,當燒山之熖,惟此魚目,唐突璵璠。 |
49 | 蓋基薄牆髙,塗遙力躓,傾蹷必然,顛匐可俟!浩以蓬蒿之才,荷棟梁之重。 |
50 | 繭犢引大車,弱質任厚棟,所謂愛之所以害之矣。 |
51 | 而欲以狗犢齒虎口也。以彼曲師危卒,望我軍鋒,何異蛣蜣被甲,蝍蛆舉尾。 |
52 | 何異於蹄涔之魚,冀拯江海!豈寃!禽之能塞海,非愚叟之可移山,怖甚,真龍之降,慚過白豕之歸,夸父不量力,欲追日影,逐之於隅谷之際,渇欲得飲,赴飲河、渭,河渭不足,將走北飲大澤,未至道渇而死。以君之力,曽不能捐魁父之丘,如太行王屋何!汝不知夫螳螂乎?怒其臂以當車轍,不知其不勝任也,是其才之美者也。 |
53 | 二三子有復於子,墨子學射者」。子墨子曰:「不可。夫知者,必量其力所能至而從事焉。國士戰且扶人,猶不可及也。今子非國士也,豈能成學又成射哉? |
54 | 能小而事大,辟之,是猶力之少而任重也,舎粹折,無適也。身不肖而誣賢,是猶傴身而好升髙也,指其頂者愈衆。 |
55 | 譬之,是猶以塼塗而塞江海也,以僬僥而戴太山也,蹎跌碎折,不待頃矣。 |
56 | 以詐遇齊,辟之,猶以錐刀墮太山也,非天下之愚人莫敢試。 |
57 | 乳,狗之噬虎也,伏雞之摶貍也,恩之所加,不量其力。 |
58 | 吾以是默口於小道塞耳,於諸子乆矣,而子立尺表以度人,植寸指以測淵。 |
59 | 今齊世庸士之人,不好學問,專以已之愚而負荷巨任。若無檝舳濟江海,而遭大風漂沒於百仞之淵,東流無崖之川,安得沮而止乎! |
60 | 鄰不我顧,面望玉女,身多癩疾,誰肯媍者?」家在海隅,橈短流深」。 |
61 | 卵與石鬬,麋碎無處,欲飛無翼,鼎重折足。上九童麋,觸犀灰,其首測曰:「童麋觸犀,還自纍也」。 |
62 | 次五大爵,集于宮庸,小人庳傒空測曰:「宮庸之爵,不可空得也」。。 |
63 | 次八觸石,決木,維折角。測曰「觸石決木,非所治也 |
64 | 次四卵破石毈。測曰:卵破之毈,小人難也。子幹欲以坯土而塞濁涇,以握石而補崩山,其不戮也,幸矣!」 |
65 | 夫以筯、撞鐘以算擊鼔不能鳴者,所用撞擊之者小也。 |
66 | 如泰山失火,沃以一杯之水,河決千里,塞以一掊之土,能勝之乎?非失五行之道,小大多少,不能相當也 |
67 | 何異操圭爵以量滄海,執毫釐而廻日月,其可得乎!」 |
68 | 知其嘍嘍無所先入,欲以弊藥必規昇騰者何異䇿,蹇驢而追迅風棹,籃舟而濟大川乎。 |
69 | 猶斥鷃之揮,短翅以凌陽矦之波,猶鱦力駑質,以渉昫猿之峻,非其所堪,祗足速困!」 |
70 | 昔西施心痛而臥於道側,姿顔妖麗,蘭麝芬馥,見者咸美其容而念其疾,莫不躊躇焉。於是隣女慕之,因偽疾伏於路間,形狀既醜,加之酷臭,行人皆憎其貌而惡其氣,莫不睨面掩鼻,疾趨而過焉。今世人無戴、阮之自然,而効其倨慢,亦是醜女闇於自量之類也。猶褰裳以越滄海,企佇而躍九𤣥, |
71 | 猛獸不奮摶於度外,鷹鷂不揮翮以妄擊,若廟算既內,不揆徳進取,又外不量力,猶輕羽之投洪罏,飛雪之委沸鑊,朝菌之試干,將羔犢之犯虣虎也,麋童犀角而相觝觸,剛柔不等,有勝有否也。以短小之物欲測深大之域, |
72 | 非醇粹之方。壯謀踳駮於王義孰愈。尋靡●於中逵,造沐猴於棘刺。 |
73 | 排終身之積慘,求數刻之暫歡,譬由疾疢彌年,而欲一丸銷之,其可得乎! |
74 | 夫錙銖之衡,縣千金之重,徑尺之鏡,照尋丈之形,用過其力,傷其本性,故在權則衡危,於鏡則照暗也 |
75 | 覆蕢之量而塞北川之洪。太子若以燕當秦,猶以羊捕狼,欲顯白於雪中,馳光於日下,不可得也。彼洪川之方割,豈一簣之所堙」。師金曰:「西施病心而矉其里之醜人,見而美之歸,亦捧心而矉其里之富。人見之,堅閉門而不出。貧人見之,挈妻子而去之。 |
76 | 艾子使於燕,燕王曰:「吾小國也,日為強秦所侵,徴求無已。吾國貧,無以供之,欲草兵一戰,又力弱不足以拒敵,如之何則可?先生其為謀之!」艾子曰:「亦有分也」。王曰:「其有說乎?」艾子曰:「昔有龍王逢一蛙於海濵,相問訊後,蛙問龍王曰:王之居處如何?」王曰:「珠宫貝闕,翬飛璇題龍。復問汝之居何?若蛙曰:綠苔碧草,清泉白石。復問曰:王之喜怒,如何?」龍曰:吾喜則時降膏澤,使五榖豐稔,怒則先之以暴風,繼之以飛電,使千里之內,寸草不留。龍問蛙曰:汝之喜怒何如?曰:吾之喜則清風。明月一部鼔吹,怒則先之以努眼,次之以腹脹,然至於脹過而休」。於是燕王有慙色。 |
77 | 所以舉尾、支山、怒臂、當轅、舉螳螂之斧,被蛣蜣之甲,當窮轍以待輪,坐積薪而候燎。 |
78 | 穴蟻衝泉,未知逺慮,𤣥禽巢幕,何能支乆?是以大廈既焚,不可灑之以淚,長河一決,不可障之以手。盖聞北邙之髙,魏君不能削榖,洛之鬬,周王不能改,是以愚公何徳?遂荷鍤而移山,精衛何禽?欲銜石而塞海, |
79 | 敢以不肖之軀而慕龍鳯之年,欲以朝花之質,希晦朔之期!」 |
80 | 有似無翅之,鸎願鼓翼天池朝生之蟲,而樂《春秋》者哉。 |
81 | 譬如螢火,並於日月,亦如掬水,比於大海。譬如男子得無價,摩尼珠持水精比之,欲令合同。 |
82 | 諸小蟲獸欲驚師子,猶如野干入師子羣,以孫陁羅比此天女,還如香醉,山內以瞎獼㺅,比孫陁羅百千萬,倍不及其一。 |
83 | 譬如有人,不著甲胄,不持刀仗,輒入陣中,必遭傷害」。 |
84 | 譬如有人,持一束草,言欲堰塞,恒河大流。如有人至大海際,或取一板,或持小筏,或欲身渉,或欲身浮廣,施方便發。如是言,我度大海,登陟彼岸。 |
85 | 譬如有人無有腳足而欲趣彼鬱單越土如無目者,而欲讀書如無手者,而欲執作」。 |
86 | 喻如有人,以一把䴰投恒河中,謂能以此斷彼駛流 |
87 | 譬如湏彌山王,殊妙髙顯,有小黑山而居其側,云何可言,相與等比。 |
88 | 譬如有人入於大海,而欲盡見其水邉際,又如有人臨於大海,以手勺水,欲盡枯涸,終不能就,徒自疲勞」。 |
89 | 豈當以螢火之光,與日競明。田家灰堆,欲比湏彌。鵄鷲烏鵲,金鳥並飛 |
90 | 豈可以藕根中絲,懸湏彌山耶?可以兎身度大海耶?可以蚊觜盡海底耶 |
91 | 不可以芥子同彼,湏彌螢火之光,等於日月,一滴之水,同於大海」。 |
92 | 昔有一貧人,有少財物見大富者,意欲共等不能等,故雖有少財,欲棄水中,傍人語言,此物雖尠,可得延君性命數日,何故捨棄,擲著水中 |
93 | 如人眼視不明,指示好醜,所謂管闚穹極,寧辨西東,蠡度滄溟,安知髣髴!所謂輕陳一旅,敵堂堂之鋒,輒馳駑駘,與騏驥而並行。 |
94 | 無異䇿,駑足以均。驊騮繫澤雉,以雙鸞鶴。吾之所襃,猶以塵埃附嵩、泰,收朝露,投江海。子之所謗,猶握瓢觚。欲減江海,躡耕耒,欲損崐崘,側一掌以翳日光,舉土塊以塞河衝。 |
95 | 譬猶持瓢欲減江海側掌以蔽日月,不能損江海之泉,掩日月之明也」。 |
96 | 足下猶欲抗遺燎於日月之下,以螢燭之見,疑三光之盛,芸隙之滴,怪淵海之量, |
97 | 舉熠,耀於日月之間,非智也。擁甂甌於鴻鐘之側,非慮也。 |
98 | 矜白鳥之翼,望駭嵩華。負爝火之光,爭輝日月。豈陽文與●蔑比,麗孟娵與儱亷競妍。 |
99 | 猶螢光與龍燭競輝,魚目與蛇珠並耀。騰鷃共鵬翼,偶髙馳駑與,驥足爭逺,無以欄甃之辯,譏滄海之廣狹,榆枋之智測,崑、閬之髙卑乎!」 |
100 | 豈以坳塘小水,匹馮夷大波者哉!竟以淺深較其。 蟻蛭之小,比峻於嵩華。牛岑之 |
101 | 猶如鶴尾,俟於罏炭,猶如蚊子,與金翅鳥捔飛,遲疾,猶如小兎,共師子王捔其威力如此之比,不自度量。欲以手爪抱湏彌山,欲以口齒齚齧金剛,強為。 |
102 | 上九翰,音登于天,貞凶。二三子復於子」。墨子曰:「告子勝為仁子」。墨子曰:「未必然也。告子為仁,譬猶跂以為長,偃以為廣,不可乆也。不是師法而好自用,譬之,是猶以盲辨色以聾辨聲也。舍亂,妄無為也。 |
103 | 使但吹竽,使氐厭竅,雖中節而不可聽,無其君形者也。 |
104 | 時不至,不可強生也。事不究,不可強成也。延頸遠望,昧為目病。 |
105 | 使遽者揖,讓百拜,非禮也。憂者,絃歌鼓瑟非樂也。 |
106 | 雖有喬、喬之莠,其榖不可得,雖懐忉忉之怨,遠人不可見言。仲尼之道深遠,不可彊學」。 |
107 | 不念己之短翮,不隨燕雀為侶,而欲以黄鵠比遊,黃鵠一舉,沖天翺翔,四海短翮,追而不逮,將安歸乎? |
108 | 今吾子聞仁義之羈絆,係聲名之韁鏁,伏孔氏之軌躅,馳顔閔之極藝,何以大道為自眩也!昔有學歩邯鄲者,匍匐而歸耳, |
109 | 顔淵所以命短,慕孔子所以傷其年也,若庸馬良馬,相追至暮,共列良馬,宿所鳴食如故,庸馬垂頭不復食,何異顔淵與孔丘優劣。 |
110 | 凡人才所不至而極思之,則志傷也。力所不勝而極舉之,則形傷也。 |
111 | 如菴羅果樹上熟者,其味甘美,人所貪嗜若生鬱者,其味則苦人所薄賤。 |
112 | 有一師子獸王,在深林中,住師子清。旦初出窟時,四向顧望,奮迅三吼,然後遊行,擇肉而食。彼師子獸王食已還林,常有一野干隨後食殘,氣力充足,便自言:「彼林中師子,竟是何獸,能勝我耶?我今寧可獨擅一林,清旦出窟,四向顧望,奮迅三吼,然後遊行擇肉食耶?彼尋獨處一林,清旦出窟,奮迅三吼,然後遊行,欲學師子吼而作野干鳴 |
113 | 譬如朽故車輪,以雜繩索,而用繫縳,強使運轉,譬如有人富貴自在,忽於一時,以水沐髮,復以鮮潔,上妙衣服而為嚴飾,乃出其舎,時有貧人,見已欣樂,即自還家,亦沐其髪,復以故衣洗濯,令淨是人,雖復多汲其水,濯彼故衣,徒使疲勞,終不能令服飾新好,一切生中,若乆生者,同彼貧人,濯其故服,終不能淨,若初生者,如彼富人,衣新好衣,未生塵垢。 |
114 | 昔有一人,其婦端正,唯其鼻醜,其人出外,見他婦女,面貌端正,其鼻甚好,即截他婦鼻持來歸家,急喚,即割其鼻,尋以他鼻著婦面上。既不相著,復失其鼻。唐使其婦受大苦痛。 |
115 | 昔有梵志,兄弟四人皆得五通,自知命促,七日必死。兄弟議曰:我等兄弟,神通自在,能以神力翻覆天地,現極大手,捫摸日月,移山住流,無所不辦,寧當不能避此難也。第一兄曰:吾入大海,上下平等,正處中間,無常煞鬼,安知我處?第二弟言:吾入湏彌山腹中間,還合其表,使無際現,無常煞鬼,焉知我處?第三弟言:吾處虚空,隠形無跡,無常煞鬼,安知我處?第四弟言吾當隠在大市之中,衆人猥閙,各不相識,無常煞鬼,趣得一人,何必取吾四人?議訖,相將辭王而白王曰:吾等計算,餘命日促,各欲逃走,欲求多福。王尋告曰:善進其徳。於是别去,各適所至七日期滿,各從其處,而皆命終。 |
116 | 喻林卷五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