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管 子 二 |
《管子卷第七》 |
1  | 唐司空房 玄齡 注 |
2  | 鐵琴銅 劍樓 菰里/瞿鏞 良士 眼福 |
3  | 大匡第十八 |
4  | 季滄葦 圖書記 |
《管子卷第七·大匡第十八 內言一》 |
1  | 盧木齋 藏書清華 大學 圖書 館臧北平木齋 圖書 舘臧書 |
2  | 齊僖公生公子諸兒公子糺公子小白使鮑叔傅小白鮑叔辭稱疾不出管仲與召忽往見之曰何故不出鮑叔曰先人有言曰知子莫若父知臣莫若君今君知臣之不肖也是以使賤臣傅小白也賤臣知棄矣召忽曰子固辭無出吾權任子以死亡必免子鮑叔曰子如是何不免之有乎管仲曰不可持社稷宗廟者不讓事不廣閒將有國者未可知也子其出乎召忽曰可吾三人者之於齊國也譬之猶鼎之有足也去一焉則必不立矣吾觀小白必不為後矣管仲曰不然也夫國人憎惡糺之母以及糺之身而憐小白之無母也諸兒長而賤事未可知也夫所以定齊國者非此二公子者將無己也小白之為人無小智惕而有大慮非夷吾莫容小白天不幸降禍加殃于齊糺雖得立事將不濟非子定社稷其將誰也召忽曰百歳之後吾君卜世犯吾君命而廢吾所立奪吾糺也雖得天下吾不生也兄與我齊國之政也受君令而不改奉所立而不濟是吾義也管仲曰夷吾之為君臣也將承君命奉社稷以持宗廟豈死一糺哉夷吾之所死者社稷破宗廟滅祭祀絶則夷吾死之非此三者則夷吾生夷吾生則齊國利夷吾死則齊國不利鮑叔曰然則奈何管子曰子出奉令則可鮑叔許諾乃出奉令遂傅小白鮑叔謂管仲曰何行管仲曰為人臣者不盡力於君則不親信不親信則言不聽言不聽則社稷不定夫事君者無二心鮑叔許諾僖公之母弟夷仲年生公孫無知有寵於僖公衣服禮秩如適僖公卒以諸兒長得為君是為襄公襄公立后絀無知無知怒公令連稱管至父戍葵丘曰爪時而往及爪時而來期戌公問不至請代不許故二人因公孫無知以作亂魯桓公夫人文姜齊女也公將如齊與夫人皆行申俞諌曰不可女有家男有室無相瀆也謂之有禮公不聽遂以文姜㑹齊侯於濼文姜通於齊侯桓公聞責文姜文姜告齊侯齊侯怒饗公使公子彭生乗魯侯脅之公薨于車竪曼曰賢者死忠以振疑百姓寓焉智者究理而長慮身得免焉今彭生二於君無盡言而䛕行以戲我君使我君失親戚之禮命又力成吾君之禍以構二國之怨彭生其得免乎禍理屬焉夫君以怒遂禍不畏惡親聞容昬生無醜也豈及彭生而能止之哉魯若有誅必以彭生為說二月魯人告齊曰寡君畏君之威不敢寧居來脩舊好禮成而不反無所歸死請以彭生除之齊人為殺彭生以謝于魯五月襄公田于貝丘見豕彘從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曰公子彭生安敢見射之豕人立而啼公懼墜於車下傷足亡屨反誅屨於徒人費不得也鞭之見血費走而出遇賊於門脅而束之費祖而示之背賊信之使費先入伏公而出鬭死于門中石之紛如死于階下孟陽代君寢于牀賊殺之曰非君也不類見公之足于户下遂殺公而立公孫無知也鮑叔牙奉公子小白奔莒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糺奔魯九年公孫無知虐於雍廩雍廩殺無知也桓公自莒先入魯人伐齊納公子糺戰於乾時管仲射桓公中鈎魯師敗績桓公踐位於是刼魯使魯殺公子糺桓公問於鮑叔曰將何以定社稷鮑叔曰得管仲與召忽則社稷定矣公曰夷吾與召忽吾賊也鮑叔乃告公其故圖公曰然則可得乎鮑叔曰若亟召則可得也不亟不可得也夫魯施伯知夷吾為人之有慧也其謀必將令魯致政於夷吾夷吾受之則彼知能弱齊矣夷吾不受彼知其將反於齊也必將殺之公曰然則夷吾將受魯之政乎其否也鮑叔對曰不受夫夷吾之不死糺也為欲定齊國之社稷也今受魯之政是弱齊也夷吾之事君無二心雖知死必不受也公曰其於我也曽若是乎鮑叔對曰非為君也為先君也其於君不如親糺也糺之不死而況君乎君若欲定齊之社稷則亟迎之公曰恐不及奈何鮑叔曰夫施伯之為人也敏而多畏公若先反恐注怨焉必不殺也公曰諾施伯進對魯君曰管仲有急其事不濟今在魯君其致魯之政焉若受之則齊可弱矣若不受則殺之殺之以說於齊也與同怒尚賢於己君曰諾魯未及致政而齊之使至曰夷吾與召忽也寡人之賊也今在魯寡人願生得之若不得也是君與寡人賊比也魯君問施伯施伯曰君與之臣聞齊君惕而亟驕雖得賢庸必能用之乎及齊君之能用之也管子之事濟也夫管仲天下之大聖也今彼反齊天下皆鄉之豈獨魯乎今若殺之此鮑叔之友也鮑叔因此以作難君必不能待也不如與之魯君乃遂束縛管仲與召忽管仲謂召忽曰子懼乎召忽曰何懼乎吾不蚤死將咠有所定也令既定矣令子相齊之左必令忽相齊之右雖然殺君而用吾身是再辱我也子為生臣忽為死臣忽也知得萬乗之政而死公子糺可謂有死臣矣子生而霸諸侯公子糺可謂有生臣矣死者成行生者成名名不兩立行不虚至子其勉之死生有分矣乃行入齊境自刎而死管仲遂入君子聞之曰召忽之死也賢其生也管仲之生也賢其死也或曰明年襄公逐小白小白走莒三年襄公薨公子糺踐位國人召小白鮑叔曰胡不行矣小白曰不可夫管仲知召忽强武雖國人召我我猶不得入也鮑叔曰管仲得行其知於國國可謂亂乎召忽强武豈能獨圖我哉小白曰夫雖不得行其知豈且不有焉乎召忽雖不得衆其反豈不足以圖我哉鮑叔對曰夫國之亂也智人不得作內事朋友不能相合摎而國乃可圖也乃命車駕鮑叔御小白乗而出於莒小白曰夫二人者奉君令吾不可以試也乃將下鮑叔履其足曰事之濟也在此時事若不濟老臣死之公子猶之免也乃行至於邑郊鮑叔令車二十乗先十乗後鮑叔乃告小白曰夫國之疑二三子莫忍老臣事之未濟也老臣是以塞道鮑叔乃誓曰事之濟也聽我令事之不濟也免公子者為上死者為下吾以五乗之實距路鮑叔乃為前驅遂入國逐公子糺管仲射小白中鈎管仲與公子糺召忽遂走魯桓公踐位魯伐齊納公子糺而不能桓公二年踐位召管仲管仲至公問曰社稷可定乎管仲對曰君霸王社稷定君不霸王社稷不定公曰吾不敢至於此其大也定社稷而巳管仲又請君曰不能管仲辭於君曰君免臣於死臣之幸也然臣之不死糺也為欲定社稷也社稷不定臣禄齊國之政而不死糺也臣不敢乃走出至門公召管仲管仲反公汗出勿巳其勉霸乎管仲再拜稽首而起曰今日君成霸臣貪承命趨立於相位乃令五官行事異日公告管仲曰欲以諸侯之閒無事也小脩兵革管仲曰不可百姓病公先與百姓而藏其兵與其厚於兵不如厚於人齊國之社稷未定公未始於人而始於兵外不親於諸侯內不親於民公曰諾政未能有行也二年桓公彌亂又告管仲曰欲繕兵管仲又曰不可公不聽果為兵桓公與宋夫人飲舡中夫人蕩舡而懼公公怒出之宋受而嫁之蔡侯明年公怒告管仲曰欲伐宋管仲曰不可臣聞內政不脩外舉事不濟公不聽果伐宋諸侯興兵而救宋大敗齊師公怒歸告管仲曰請脩革吾士不練吾兵不實諸侯故敢救吾讎內脩兵管仲曰不可齊國危矣內奪民用士勸於勇外亂之本也外犯諸侯民多怨也為義之士不入齊國安得無危鮑叔曰公必用夷吾之言公不聽乃令四封之內脩兵關市之征侈之公乃遂用以勇授禄鮑叔謂管仲曰異日者公許子霸今國彌亂子將何如管仲曰吾君惕其智多誨姑少胥其自及也鮑叔曰比其自及也國無闕亡乎管仲曰未也國中之政夷吾尚微為焉亂乎尚可以待外諸侯之佐既無有吾二人者未有敢犯我者明年朝之爭禄相刺裚而刎頸者不絶鮑叔謂管仲曰國死者衆矣毋乃害乎管仲曰安得已然此皆其貪民也夷吾之所患者諸侯之為義者莫肯入齊齊之為義者莫肯仕此夷吾之所患也若夫死者吾安用而愛之公又內脩兵 |
3  | 三年桓公將伐魯曰魯與寡人近於是其救宋也疾寡人且誅焉管仲曰不可臣聞有土之君不勤於兵不忌於辱不輔其過則社稷安勤於兵忌於辱輔其過則社稷危公不聽興師伐魯造於長勺魯莊公興師逆之大敗之桓公曰吾兵猶尚少吾參圍之安能圉我 |
4  | 四年脩兵同甲十萬車五千乗謂管仲曰吾士既練吾兵既多寡人欲服魯管仲喟然嘆曰齊國危矣君不競於徳而競於兵天下之國帶甲十萬者不鮮矣吾欲發小兵以服大兵內失吾衆諸侯設備吾人設詐國欲無危得已乎公不聽果伐魯魯不敢戰去國五十里而為之關魯請比於關內以從于齊齊亦母復侵魯桓公許諾魯人請盟曰魯小國也固不帶劒今而帶劒是交兵聞於諸侯君不如己請去兵桓公曰諾乃令從者毋以兵管仲曰不可諸侯加忌於君君如是以退可君果弱魯君諸侯又加貪於君後有事小國彌堅大國設備非齊國之利也桓公不聽管仲又諌曰君必不去魯胡不用兵曹劌之為人也堅强以忌不可以約取也桓公不聽果與之遇莊公自懐劒曹劌亦懐劒踐壇莊公抽劔其懐曰魯之境去國五十里亦無不死而已左椹桓公右自承曰均之死也戮死於君前管仲走君曹劌抽劒當兩階之閒曰二君將改圖無有進者管仲曰君與地以汶為竟桓公許諾以汶為竟而歸桓公歸而脩於政不脩於兵革自圉辟人以過弭師 |
5  | 五年宋伐𣏌桓公謂管仲與鮑叔曰夫宋寡人固欲伐之無若諸侯何夫𣏌明王之後也今宋伐之予欲救之其可乎管仲對曰不可臣聞內政之不脩外舉義不信君將外舉義以行先之則諸侯可令附桓公曰於此不救後無以伐宋管仲曰諸侯之君不貪於土貪於土必勤於兵勤於兵必病於民民病則多詐夫詐密而後動者勝詐則不信於民夫不信於民則亂內動則危於身是以古之人聞先王之道者不𥪰於兵桓公曰然則奚若管仲對曰以臣則不而令人以重幣使之使之而不可君受而封之桓公問鮑叔曰奚若鮑叔曰公行夷吾之言公乃命曹孫宿使於宋宋不聽果伐𣏌桓公築縁陵以封之予車百乗甲一千明年狄人伐邢邢君出致於齊桓公築夷儀以封之予車百乗卒千人明年狄人伐衛衛君出致於虚桓公且封之隰朋賔胥無諌曰不可三國所以亡者絶以小今君蘄封亡國國盡若何桓公問管仲曰奚若管仲曰君有行之名安得有其實君其行也公又問鮑叔鮑叔曰君行夷吾之言桓公築楚丘以封之與車三百乗甲五千既以封衛明年桓公問管仲將何行管仲對曰公內脩政而勸民可以信於諸侯矣君許諾乃輕稅㢮關市之征為賦禄之制旣已管仲又請曰問病臣願賞而無罰五年諸侯可令傅公曰諾旣行之管仲又請曰諸侯之禮令齊以豹皮往小侯以鹿皮報齊以馬往小侯以犬報桓公許諾行之管仲又請賞於國以及諸侯君曰諾行之管仲賞於國中君賞於諸侯諸侯之君有行事善者以重幣賀之從列士以下有善者衣裳賀之凡諸侯之臣有諌其君而善者以璽問之以信其言公既行之又問管仲曰何行管仲曰隰朋聦明捷給可令為東國賔胥無堅强以良可以為西土衛國之敎危傅以利公子開方之為人也慧以給不能久而樂始可游於衛魯邑之教好邇而訓於禮季友之為人也恭以精博於糧多小信可游於魯楚國之教巧文以利不好立大義而好立小信䝉孫博於教而文巧於辭不好立大義而好結小信可游於楚小侯既服大侯既附夫如是則始可以施政矣君曰諾乃游公子開方於衛游季友於魯游䝉孫於楚五年諸侯附狄人伐桓公告諸侯曰請救伐諸侯許諾大侯車二百乗卒二千人小侯車百乗卒千人諸侯皆許諾齊車千乗卒可致縁陵戰於後故敗狄其車甲與貨小侯受之大侯近者以其縣分之不踐其國北州侯莫來桓公遇南州侯於召陵曰狄為無道犯天子令以伐小國以天子之故敬天之命令以救伐北州侯莫至上不聽天子令下無禮諸侯寡人請誅於北州之侯諸侯許諾桓公乃北伐令支下鳬之山斬孤竹遇山戎顧問管仲曰將何行管仲對曰君教諸侯為民聚食諸侯之兵不足者君助之發如此則始可以加政矣桓公乃告諸侯必足三年之食安以其餘脩兵革兵革不足以引其事告齊齊助之發旣行之公又問管仲曰何行管仲對曰君㑹其君臣父子則可以加政矣公曰㑹之道奈何曰諸侯無專立妾以為妻毋專殺大臣無國勞毋專予禄士庶人毋專棄妻毋曲隄毋貯粟毋禁材行此卒歳則始可以罰矣君乃布之於諸侯諸侯許諾受而行之卒嵗呉人伐穀桓公告諸侯未徧諸侯之師竭至以待桓公桓公以車千乗㑹諸侯於竟都師未至呉人逃諸侯皆罷桓公歸問管仲曰將何行管仲曰可以加政矣曰從今以往二年適子不聞孝不聞愛其弟不聞敬老國良三者無一焉可誅也諸侯之臣及國事三年不聞善可罰也君有過大夫不諫士庶人有善而大夫不進可罰也士庶人聞之吏賢孝悌可賞也桓公受而行之近侯莫不請事兵車之㑹六乗車之㑹三饗國四十有二年桓公踐位十九年㢮關市之征五十而取一賦禄以粟案田而稅二歳而稅一上年什取三中年什取二下年什取一歳飢不稅歳飢㢮而稅桓公使鮑叔識君臣之有善者晏子識不仕與耕者之有善者髙子識工賈之有善者國子為李隰朋為東國賔胥無為西土弗鄭為宅凡仕者近公不仕與耕者近門工賈近市三十里置遽委焉有司職之從諸侯欲通吏從行者令一人為負以車若宿者令人養其馬食其委客與有司别契至國八契費義數而不當有罪凡庶人欲通鄉吏不通七日囚出欲通吏不通五日囚貴人子欲通吏不通三日囚凡縣吏進諸侯士而有善觀其能之大小以為之賞有過無罪令鮑叔進大夫勸國家得之成而不悔為上舉從政治為次野為原又多不發起訟不驕次之勸國家得之成而悔從政雖治而不能野原又多發起訟驕行此三者為下令晏子進貴人之子出不仕處不華而友有少長為上舉得二為次得一為下士處靖敬老與貴交不失禮行此三者為上舉得二為次得一為下耕者農農用力應於父兄事賢多行此三者為上舉得二為次得一為下令髙子進工賈應於父兄事長養老承事敬行此三者為上舉得二者為次得一者為下令國子以情斷獄三大夫既已選舉使縣行之管仲進而舉言上而見之於君以卒年君舉管仲告鮑叔曰勸國家不得成而悔從政不治不能野原又多而發訟驕凡三者有罪無赦告晏子曰貴人子處華下交好飲食行此三者有罪無赦士出入無常不敬老而營富行此三者有罪無赦耕者出入不應於父兄用力不農不事賢行此三者有罪無赦告國子曰工賈出入不應父兄承事不敬而違老治危行此三者有罪無赦凡於父兄無過州里稱之吏進之君用之有善無賞有過無罰吏不進廉意於父兄無過於州里莫稱吏進之君用之善為上賞不善吏有罰君謂國子凡貴賤之義入與父俱出與師俱上與君俱凡三者遇賊不死不知賊則無赦斷獄情與義易義與禄易易禄可無斂有可無赦 |
6  | 管子卷第七 季印 振宐滄 葦 |
《管子卷第八》 |
1  | 唐司空房 𤣥齡 注 |
2  | 玉蘭 堂 |
3  | 中匡第十九 小匡第二十 王言第二十一 |
4  | 汪印 士鐘 閬源 真賞 振宐 之印 季滄葦 圖書記 |
《管子卷第八·中匡第十九 內言二》 |
1  | 管仲㑹國用,三分二在賔客,其一在國。管仲懼而復之,公曰:「吾子猶如是乎?四鄰賔客,入者說,出者譽,光名滿天下;入者不說,出者不譽,汙名滿天下。壤可以為粟,木可以為貨,粟盡則有生,貨散則有聚。君人者名之為貴,財安可有?」管仲曰:「此君之明也。」公曰:「民辦軍事矣,則可乎?」對曰:「不可,甲兵未足也。請薄刑罰以厚甲兵。」於是死罪不殺,刑罪不罰,使以甲兵贖:死罪以犀甲一㦸,刑罰以脅盾一㦸,過罰以金;軍無所計而訟者,成以束矢。公曰:「甲兵旣足矣,吾欲誅大國之不道者,可乎?」對曰:「愛四封之內,而后可以惡竟外之不善者;安卿大夫之家,而后可以危救敵之國;賜小國地,而后可以誅大國之不道者;舉賢良,而后可以廢慢法鄙賤之民。是故先王必有置也,而后必有廢也;必有利也,而后必有害也。」桓公曰:「昔三王者旣弒其君,今言仁義,則必以三王為法度,不識其故何也?」對曰:「昔者,禹平治天下,及桀而亂之,湯放桀,以定禹功也;湯平治天下,及紂而亂之,武王伐紂,以定湯功也。且善之伐不善也,自古至今,未有改之,君何疑焉?」公又問曰:「古之亡國,其何失?」對曰:「計得地與寶,而不計失諸侯;計得財委,而不計失百姓;計見親,而不計見棄。三者之屬,一足以削,遍而有者亡矣。古之隳國家、隕社稷者,非故且為之也,必少有樂焉,不知其䧟於惡也。」桓公謂管仲曰:「請致仲父。」公與管仲父而將飲之,掘新井而柴焉,十日齋戒,召管仲。管仲至,公執爵,夫人執尊,觴三行,管仲趨出。公怒,曰:「寡人齋戒十日而飲仲父,寡人自以為脩矣,仲父不告寡人而出,其故何也?」鮑叔、隰朋趨而出,及管仲於途,曰:「公怒。」管仲反,入,倍屏而立,公不與言。少進中庭,公不與言。少進傅堂,公曰:「寡人齋戒十日而飲仲父,自以為脫於罪矣,仲父不告寡人而出,未知其故也。」對曰:「臣聞之,沉於樂者洽於憂,厚於味者薄於行,慢於朝者緩於政,害於國家者危於社稷。臣是以敢出也。」公遽下堂,曰:「寡人非敢自為脩也,仲父年長,雖寡人亦衰矣,吾願一朝安仲父也。」對曰:「臣聞壯者無怠,老者無偷,順天之道,必以善終者也。三王失之也,非一朝之萃,君柰何其偷乎?」管仲走出,君以賔客之禮再拜送之。明日,管仲朝,公曰:「寡人願聞國君之信。」對曰:「民愛之,鄰國親之,天下信之,此國君之信。」公曰:「善。請問信安始而可?」對曰:「始於為身,中於為國,成於為天下。」公曰:「請問為身。」對曰:「道血氣以求長年、長心、長德,此為身也。」公曰:「請問為國。」對曰:「遠舉賢人,慈愛百姓,外存亡國,繼絕世,起諸孤,薄稅斂,輕刑罰,此為國之大禮也。法行而不苛,刑廉而不赦,有司寛而不凌,菀濁困滯皆法度不亡,往行不來而民游世矣,此為天下也。」 |
《管子卷第八·小匡第二十 內言三》 |
1  | 桓公自莒反于齊,使鮑叔牙為宰,鮑叔辭曰:「臣,君之庸臣也。君有加惠於其臣,使臣不凍飢,則是君之賜也。若必治國家,則非臣之所能也。其唯管夷吾乎?臣之所不如管夷吾者五:寛惠愛民,臣不如也;治國不失秉,臣不如也;忠信可結於諸侯,臣不如也;制禮義可法於四方,臣不如也;介冑執枹立於軍門,使百姓皆加勇,臣不如也。夫管仲,民之父母也。將欲治其子,不可棄其父母。」公曰:「管夷吾親射寡人中鈎,殆於死。今乃用之,可乎?」鮑叔曰:「彼為其君動也。君若宥而反之,其為君亦猶是也。」公曰:「然則為之柰何?」鮑叔曰:「君使人請之魯。」公曰:「施伯,魯之謀臣也。彼知吾將用之,必不吾予也。」鮑叔曰:「君詔使者曰:『寡君有不令之臣在君之國,願請之以戮羣臣。』魯君必諾。且施伯之知,夷吾之才,必將致魯之政。夷吾受之,則魯能弱齊矣;夷吾不受,彼知其將反於齊,必殺之。」公曰:「然則夷吾受乎?」鮑叔曰:「不受也。夷吾事君無二心。」公曰:「其於寡人猶如是乎?」對曰:「非為君也,為先君與社稷之故。君若欲定宗廟,則亟請之;不然,無及也。」公乃使鮑叔行成,曰:「公子糺,親也,請君討之。」魯人為殺公子糺。又曰:「管仲,讎也,請受而甘心焉。」魯君許諾。施伯謂魯侯曰:「勿予。非戮之也,將用其政也。管仲者,天下之賢人也,大器也。在楚,則楚得意於天下;在晉,則晉得意於天下;在狄,則狄得意於天下。今齊求而得之,則必長為魯國憂。君何不殺而受之其屍?」魯君曰:「諾。」將殺管仲,鮑叔進曰:「殺之齊,是戮齊也;殺之魯,是戮魯也。弊邑寡君願生得之,以徇於國,為羣臣僇。若不生得,是君與寡君賊比也,非弊邑之君所謂也,使臣不能受命。」於是魯君乃不殺,遂生束縛而柙以予齊。鮑叔受而哭之三舉,施伯從而笑之,謂大夫曰:「管仲必不死。夫鮑叔之忍,不僇賢人,其智稱賢以自成也。鮑叔相公子小白先入得國,管仲、召忽奉公子糺後入,與魯以戰,能使魯敗。功足以得天與失天,其人事一也。今魯懼,殺公子糺、召忽,囚管仲以予齊,鮑叔知無後事,必將勤管仲以勞其君,願以顯其功,衆必予之。有得,力死之功猶尚可加也,顯生之功將何如是?昭德以貳君也,鮑叔之知,不是失也。」至於堂阜之上,鮑叔祓而浴之三,桓公親迎之郊;管仲詘纓捷祍,使人操斧而立其後,公辭斧三,然後退之。公曰:「垂䙬下祍,寡人將見。」管仲再拜稽首,曰:「應公之賜,殺之黃泉,死且不朽。」公遂與歸,禮之於廟,三酌而問為政焉,曰:「昔先君襄公,高臺廣池,湛樂飲酒,田獵罼弋,不聽國政,卑聖侮士,唯女是崇。九妃六𡣕,陳妾數千,食必梁肉,衣必文繡;而戎士凍飢,戎馬待游車之弊,戎士待陳妾之餘。倡優侏儒在前,而賢大夫在後,是以國家不日益,不月長。吾恐宗廟之不掃除,社稷之不血食,敢問為之柰何?」管子對曰:「昔吾先王周昭王、穆王,世法文、武之遠迹以成其名。合羣國,比校民之有道者,設象以為民紀;式美以相應,比綴以書,原本窮末;勸之以慶賞,糺之以刑罰;糞除其顛旄,賜予以鎮撫之,以為民終始。」公曰:「為之柰何?」管子對曰:「昔者,聖王之治其民也,叅其國而伍其鄙,定民之居,成民之事,以為民紀。謹用其六秉,如是而民情可得,而百姓可御。」桓公曰:「六秉者何也?」管子曰:「殺、生、貴、賤、貧、富,此六秉也。」桓公曰:「叅國柰何?」管子對曰:「制國以為二十一鄉:商工之鄉六,士農之鄉十五;公帥十一鄉,高子帥五鄉,國子帥五鄉。叅國,故為三軍,公立三官之臣。市立三鄉,工立三族,澤立三虞,山立三衡。制五家為䡄,䡄有長;十䡄為里,里有司;四里為連,連有長;十連為鄉,鄉有良人;三鄉一帥。」桓公曰:「五鄙柰何?」管子對曰:「制五家為䡄,䡄有長;六䡄為邑,邑有司;十邑為率,率有長;十率為鄉,鄉有良人;三鄉為屬,屬有帥;五屬一大夫。武政聽屬,文政聽鄉,各保而聽,母有滛泆者。」桓公曰:「定民之居,成民之事柰何?」管子對曰:「士、農、工、商四民者,國之石民也。不可使雜處,雜處則其言哤,其事亂。是故聖王之處士,必於閒燕;處農,必就田壄;處工,必就官府;處商,必就市井。今夫士羣萃而州處,閒燕,則父與父言義,子與子言孝,其事君者言敬,長者言愛,㓜者言弟。旦昔從事於此,以敎其子弟。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敎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士之子常為士。今夫農羣萃而州處,審其四時權節,具備其械器用,比耒耜●缺字:⿰耒殳芨,及寒,擊槀除田,以待時乃耕;深耕,均種,疾耰,先雨芸耨,以待時雨;時雨旣至,挾其槍刈耨鎛,以旦暮從事於田壄。稅衣就功,別苗莠,列䟽遬,首戴苧蒲,身服襏襫,沾體塗足,暴其髮膚,盡其四支之力,以疾從事於田野。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敎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是故農之子常為農。樸野而不慝,其秀才之能為士者,則足頼也。故以耕則多粟,以仕則多賢,是以聖王敬畏戚農。有司見之而不以告,其罪五。有司已於事而竣。今夫工羣萃而州處,相良材,審其四時,辨其功苦,權節其用,論比計,制斷器,尚完利。相語以事,相示以功,相陳以巧,相高以知事,旦昔從事於此,以敎其子弟。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敎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工之子常為工。今夫商羣萃而州處,觀凶飢,審國變,察其四時,而監其鄉之貨,以知其市之賈;負任擔荷,服牛輅馬,以周四方;料多少,計貴賤,以其所有易其所無,買賤鬻貴,是以羽旄不求而至,竹箭有餘於國,竒怪時來,珍異物聚。旦昔從事於此,以敎其子弟,相語以利,相示以時,相陳以知賈。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敎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商之子常為商。相地而衰其政,則民不移矣;正旅舊,則民不惰;山澤各以其時至,則民不苟;陵陸丘井田疇均,則民不惑;無奪民時,則百姓富;犠牲不勞,則牛馬育。」桓公又問曰:「寡人欲脩政以干時於天下,其可乎?」管子對曰:「可。」公曰:「安始而可?」管子對曰:「始於愛民。」公曰:「愛民之道奈何?」管子對曰:「公修公族,家修家族,使相連以事,相及以禄,則民相親矣;放舊罪,修舊宗,立無後,則民殖矣;省刑罰,薄賦斂,則民富矣;鄉建賢士,使敎於國,則民有禮矣;出令不改,則民正矣。此愛民之道也。」公曰:「民富而以親,則可以使之乎?」管子對曰:「舉財長工,以止民用;陳力尚賢,以勸民知;加刑無苛,以濟百姓。行之無私,則足以容衆矣;出言必信,則令不窮矣。此使民之道也。」桓公曰:「民居定矣,事已成矣,吾欲從事於天下諸侯,其可乎?」管子對曰:「未可。民心未吾安。」公曰:「安之柰何?」管子對曰:「脩舊法,擇其善者,舉而嚴用之,慈於民,予無財,寛政役,敬百姓,則國富而民安矣。」公曰:「民安矣,其可乎?」管仲對曰:「未可。君若欲正卒伍,修甲兵,則大國亦將正卒伍,修甲兵。君有征戰之事,則小國諸侯之臣有守圉之備矣,然則難以速得意於天下。公欲速得意於天下諸侯,則事有所隱,而政有所寓。」公曰:「為之奈何?」管子對曰:「作內政而寓軍令焉。為高子之里,為國子之里,為公里,三分齊國,以為三軍;擇其賢民,使為里君;鄉有行伍卒長,則其制令。且以田獵,因以賞罰,則百姓通於軍事矣。」桓公曰:「善。」於是乎管子乃制五家以為䡄,䡄為之長;十䡄為里,里有司;四里為連,連為之長;十連為鄉,鄉有良人。以為軍令:是故五家為䡄,五人為伍,䡄長率之;十䡄為里,故五十人為小戎,里有司率之;四里為連,故二百人為卒,連長率之;十連為鄉,故二千人為旅,鄉良人率之;五鄉一師,故萬人一軍,五鄉之師率之。三軍,故有中軍之鼓。有高子之鼓,有國子之鼓。春以田曰蒐,振旅,秋以田曰獮,治兵,是故卒伍政定於里,軍旅政定於郊。內敎旣成,令不得遷徙。故卒伍之人,人與人相保,家與家相愛,少相居,長相游,祭祀相福,死喪相恤,禍福相憂,居處相樂,行作相和,哭泣相哀。是故夜戰其聲相聞,足以無亂;晝戰其目相見,足以相識;驩欣足以相死,是故以守則固,以戰則勝。君有此敎士三萬人,以橫行於天下,誅無道以定周室,天下大國之君莫之能圉也。正月之朝,鄉長復事。公親問焉,曰:「於子之鄉,有居處為義好學、聦明質仁、慈孝於父母、長弟聞於鄉里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蔽賢,其罪五。」有司已於事而竣。公又問焉,曰:「於子之鄉,有拳勇股肱之力、䈥骨秀出於衆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蔽才,其罪五。」有司已於事而竣。公又問焉,曰:「於子之鄉,有不慈孝於父母、不長弟於鄉里、驕躁滛暴、不用上令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下比,其罪五。」有司已於事而竣。於是乎鄉長退而脩德進賢明,公親見之,遂使役之官。公令官長期而書伐以告,且令選官之賢者而復之,曰:「有人居我官,有功休德,維順端慤,以待時使,使民恭敬以勸,其稱秉言,則足以補官之不善政。」公宣問其鄉里,而有考驗,乃召而與之坐,省相其質,以叅其成功成事;可立,而時設問國家之患而不肉,退而察問其鄉里,以觀其所能,而無大過,登以為上卿之佐。名之曰三選。高子、國子退而脩鄉,鄉退而脩連,連退而脩里,里退而脩䡄,䡄退而脩家。是故匹夫有善,故可得而舉也;匹夫有不善,可得而誅也。政旣成,鄉不越長,朝不越爵,罷士無伍,罷女無家。士三出妻,逐於境外;女三嫁,入於舂穀,是故民皆勉為善。士與其為善於鄉,不如為善於里;與其為善於里,不如為善於家。是故士莫敢言一朝之便,皆有終歳之計;莫敢以終歳為議,皆有終身之功。正月之朝,五屬大夫復事於公。擇其寡功者而譙之,曰:「列地分民者若一,何故獨寡功?何以不及人?敎訓不善,政事其不治。一再則宥,三則不赦。」公又問焉,曰:「於子之屬,有居處為義好學、聦明賢仁、慈孝於父母、長弟聞於鄉里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蔽賢,其罪五。」有司已事而竣。公又問焉,曰:「於子之屬,有拳勇股肱之力秀出於衆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蔽才,其罪五。」有司已事而竣。公又問焉,曰:「於子之屬,有不慈孝於父母、不長弟於鄉里、驕躁滛暴、不用上令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者,謂之下比,其罪五。」有司已事而竣。於是乎五屬大夫退而脩屬,屬退而脩連,連退而脩鄉,鄉退而脩卒,卒退而脩邑,邑退而脩家。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舉;匹夫有不善,可得而誅。政成國安,以守則固,以戰則彊,封內治,百姓親,可以出征四方,立一霸王矣。 |
2  | 桓公曰:「卒伍定矣,事已成矣,吾欲從事於諸侯,其可乎?」管子對曰:「未可。若軍令,則吾旣寄諸內政矣,夫齊國寡甲兵,吾欲輕重罪而移之於甲兵。」公曰:「為之柰何?」管子對曰:「制重罪入以兵甲犀脅二㦸,輕罪入蘭盾鞈革二㦸,小罪入以金鈞,分宥薄罪入以半鈞。無坐抑而訟獄者,正三禁之而不直,則入一束矢以罰之。美金以鑄戈劒矛㦸,試諸狗馬;惡金以鑄斤斧鉏夷鋸𢺡,試諸木土。」桓公曰:「甲兵大足矣,吾欲從事於諸侯,可乎?」管仲對曰:「未可。治內者未具也,為外者未備也。」故使鮑叔牙為大諫,王子城父為將,弦子旗為理,𡩋戚為田,隰朋為行;曹宿孫處楚,商容處宋,季勞處魯,徐閑封處衛,●缺字:⿷匸晏尚處燕,審友處晉。又游士八千人,奉之以車馬衣裘,多其資粮,財幣足之,使出周游於四方,以號召收求天下之賢士。飾玩好,使出周游於四方,鬻之諸侯,以觀其上下之所貴好,擇其沈亂者而先政之。公曰:「外內定矣,可乎?」管子對曰:「未可。鄰國未吾親也。」公曰:「親之奈何?」管子對曰:「審吾疆場,反其侵地,正其封界;毋受其貨財,而美為皮幣,以極聘覜於諸侯,以安四鄰,則鄰國親我矣。」桓公曰:「甲兵大足矣,吾欲南伐,何主?」管子對曰:「以魯為主。反其侵地常、潛,使海於有弊,渠彌於有陼,綱山於有牢。」桓公曰:「吾欲西伐,何主?」管子對曰:「以衛為主。反其侵地吉臺、原姑與㭍里,使海於有弊,渠彌於有陼,綱山於有牢。」桓公曰:「吾欲北伐,何主?」管子對曰:「以燕為主。反其侵地柴夫、吠狗,使海於有弊,渠彌於有陼,綱山於有牢。」四鄰大親。旣反其侵地,正其封疆,地南至于岱隂,西至於濟,北至於海,東至于紀隨,地方三百六十里。三歳治定,四歳敎成,五歳兵出,有敎士三萬人,革車八百乗。諸侯多沈亂不服於天子,於是乎桓公東救徐州,分吳半,存魯蔡陵,割越地,南據宋、鄭,征伐楚,濟汝水,踰方地,望文山,使貢絲于周室,成周反胙於隆嶽,荊州諸侯莫不來服。中救晉公,禽狄王,敗胡貉,破屠何,而騎寇始服;北伐山戎,制泠支,斬孤竹,而九夷始聽,海濵諸侯莫不來服。西征攘白狄之地,遂至于西河;方舟投柎,乗浮濟河,至于石沈;縣車束馬,踰大行,與卑耳之貉拘秦夏,西服流沙、西虞,而秦戎始從。故兵一出而大功十二,故東夷、西戎、南蠻、北狄、中國諸侯莫不賔服。與諸侯飾牲為載書,以誓,要于上下薦神,然後率天下定周室,大朝諸侯於陽糓。故兵車之㑹六,乗車之㑹三,九合諸侯,一匡天下。甲不解壘,兵不解翳,弢無弓,服無矢,寢武事,行文道,以朝天子。葵丘之㑹,天子使大夫宰孔致胙於桓公,曰:「余一人之命有事於文、武,使宰孔致胙。」且有後命,曰:「以爾自卑勞,實謂爾伯舅,毋下拜。」桓公召管仲而謀,管仲對曰:「為君不君,為臣不臣,亂之本也。」桓公曰:「余乗車之㑹三,兵車之㑹六,九合諸侯,一匡天下。北至於孤竹、山戎、穢貉、拘秦夏,西至流沙、西虞,南至吳、越、巴、䍧柯、𤬅、不庾、雕題、黑齒,荊夷之國莫違寡人之命,而中國卑我。昔三代之受命者,其異於此乎?」管子對曰:「夫鳳皇鸞鳥不降,而鷹隼鴟梟豐;庶神不格,守龜不兆,握粟而筮者屢中;時雨甘露不降,飄風暴雨數臻;五穀不蕃,六畜不育,而蓬蒿藜𧆀竝興。夫鳳皇之文,前德義,後日昌;昔人之受命者,龍龜假,河出圖,雒出書,地出乗黃。今三祥未見有者,雖曰受命,無乃失諸乎?」桓公懼,出見客,曰:「天威不違顔咫尺,小白承天子之命而毋不拜,恐顛蹶於下,以為天子羞。」遂下拜,登受,賞服大路,龍旗九游,渠門赤旂。天子致胙於桓公而不受,天下諸侯稱順焉。 |
3  | 桓公憂天下諸侯:魯有夫人、慶父之亂,而二君弒死,國絕無後,桓公聞之,使高子存之。男女不滛,馬牛選具,執玉以見,請為關內之侯,而桓公不使也。狄人攻邢,桓公築夷儀以封之,男女不滛,馬牛選具,執玉以見,請為關內之侯,而桓公不使也。狄人攻衛,衛人出旅於曹,桓公城楚丘封之;其畜以散亡,故桓公予之繫馬三百匹,天下諸侯稱仁焉。於是天下之諸侯知桓公之為己勤也,是以諸侯之歸之也,譬若市人。桓公知諸侯之歸己也,故使輕其幣而重其禮。故使天下諸侯以疲馬犬羊為幣,齊以良馬報;諸侯以縷帛布、鹿皮四分以為幣,齊以文錦、虎豹皮報。諸侯之使垂櫜而入,攟載而歸。故鈞之以愛,致之以利,結之以信,示之以武,是故天下小國諸侯旣服桓公,莫敢之倍而歸之,喜其愛而貪其利,信其仁而畏其武。桓公知天下小國諸侯之多與己也,於是又大施忠焉,可為憂者為之憂,可為謀者為之謀,可為動者為之動。伐譚、萊而不有也,諸侯稱仁焉。通齊國之魚鹽東萊,使關市幾而不正,㕓而不稅,以為諸侯之利,諸侯稱寛焉。築蔡、鄢陵、培夏、靈父丘,以衛戎狄之地,所以禁暴於諸侯也;築五鹿、中牟、鄴、蓋與、社丘,以衛諸夏之地,所以示勸於中國也。敎大成,是故天下之於桓公,遠國之民望如父母,近國之民從如流水。故行地兹遠,得人彌衆,是何也?懷其文而畏其武。故殺無道,定周室,天下莫之能圉,武事立也;定三革,𠍾五兵,朝服以濟河而無𪫟愓焉,文事勝也。是故大國之君慙媿,小國諸侯附比;是故大國之君事如臣僕,小國諸侯驩如父母。夫然,故大國之君不尊,小國諸侯不卑;是故大國之君不驕,小國諸侯不懾。於是列廣地以益狹地,損有財以與無財。周其君子,不失成功;周其小人,不失成命。夫如是,居處則順,出則有成功,不稱動甲兵之事,以遂文武之近於天下。桓公能假其羣臣之謀以益其智也,其相曰夷吾,大夫曰𡩋戚、隰朋、賔胥無、鮑叔牙。用此五子者何功?度義光德,繼法紹終,以遺後嗣,貽孝昭穆,大霸天下,名聲廣裕,不可掩也。則唯有明君在上,察相在下也。 |
4  | 初,桓公郊迎管子而問焉,管仲辭讓,然後對以叅國伍鄙、立五鄉以崇化、建五屬以厲武、寄兵於政、因罰備器械、加兵無道諸侯以事周室。桓公大說,於是齋戒十日,將相管仲。管仲曰:「斧鉞之人也,幸以獲生,以屬其𦝫領,臣之禄也。若知國政,非臣之任也。」公曰:「子大夫受政,寡人勝任;子大夫不受政,寡人恐崩。」管仲許諾,再拜而受相。三日,公曰:「寡人有大邪三,其猶尚可以為國乎?」對曰:「臣未得聞。」公曰:「寡人不幸而好田,晦夜而至禽側,田莫不見禽而後反,諸侯使者無致,百官有司無所復。」對曰:「惡則惡矣,然非其急者也。」公曰:「寡人不幸而好酒,日夜相繼,諸侯使者無所致,百官有司無所復。」對曰:「惡則惡矣,然非其急者也。」公曰:「寡人有汙行,不幸而好色,而姑姉有不嫁者。」對曰:「惡則惡矣,然非其急者也。」公作色,曰:「此三者且可,則惡有不可者矣!」對曰:「人君唯僾與不敏為不可。僾則亡衆,不敏不及事。」公曰:「善。吾子就舎,異日請與吾子圖之。」對曰:「時可將與夷吾,何待異日乎?」公曰:「柰何?」對曰:「公子舉為人博聞而知禮,好學而辭遜,請使游於魯,以結交焉;公子開方為人巧轉而兌利,請使游於衛,以結交焉;曹孫宿其為人也,小廉而荷𢗗,足恭而辭結,正荊之則也,請使往游,以結交焉。」遂立行三使者而後退。相三月,請論百官,公曰:「諾。」管仲曰:「升降揖讓,進退閑習,辨辭之剛柔,臣不如隰朋,請立為大行;墾草,入邑,辟土,聚粟,多衆,盡地之利,臣不如𡩋戚,請立為大司田;平原廣牧,車不結轍,士不旋踵,鼓之而三軍之士視死如歸,臣不如王子城父,請立為大司馬;決獄折中,不殺不辜,不誣無罪,臣不如賔胥無,請立為大司理;犯君顔色,進諫必忠,不辟死亡,不撓富貴,臣不如東郭牙,請立以為大諫之官。此五子者,夷吾一不如,然而以易夷吾,夷吾不為也。君若欲治國彊兵,則五子者存矣;若欲霸王,夷吾在此。」桓公曰:「善。」 |
《管子卷第八·王言第二十一 內言四》 |
1  | 管子卷第八 |
2  | 鞈 𢺡 |
3  | 虞山瞿 紹基臧 書之印 |
《管子卷第九》 |
1  | 唐司空房 𤣥齡 注 |
2  | 菰里/瞿鏞鐵琴銅 劍樓 良士 眼福 |
3  | 霸形第二十二 霸言第二十三 問第二十四 謀失第二十五 |
4  | 季滄葦 圖書記 |
《管子卷第九·霸形第二十二 內言五》 |
1  | 桓公在位管仲隰朋見立有閒有貳鴻飛而過之桓公嘆曰仲父今彼鴻鵠有時而南有時而北有時而往有時而來四方無逺所欲至而至焉非唯有羽翼之故是以能通其意於天下乎管仲隰朋不對桓公曰二子何故不對管子對曰君有霸王之心而夷吾非霸王之臣也是以不敢對桓公曰仲父胡為然盍不當言寡人其有鄉乎寡人之有仲父也猶飛鴻之有羽翼也若濟大水有舟楫也仲父不一言敎寡人寡人之有耳將安聞道而得度哉管子對曰君若將欲霸王舉大事乎則必從其本事矣桓公變躬遷席拱手而問曰敢問何謂其本管子對曰齊國百姓公之本也人甚憂飢而稅斂重人甚懼死而刑政險人甚傷勞而上舉事不時公輕其稅斂則人不憂飢緩其刑政則人不懼死舉事以時則人不傷勞桓公曰寡人聞仲父之言此三者聞命矣不敢擅也將薦之先君於是令百官有司削方墨筆明日皆朝於太廟之門朝定令於百吏使稅者百一鍾孤㓜不刑澤梁時縱𨵿譏而不征市書而不賦近者示之以忠信逺者示之以禮義行此數年而民歸之如流水此其後宋伐杞狄伐邢衛桓公不救祼體紉𦙄稱疾召管仲曰寡人有千嵗之食而無百嵗之壽今有疾病姑樂乎管子曰諾於是令之縣鍾磬之榬陳歌舞竽瑟之樂日殺數十牛者數旬羣臣進諫曰宋伐杞狄伐邢衛君不可不救桓公曰寡人有千嵗之食而無百嵗之夀今又疾病姑樂乎且彼非伐寡人之國也伐鄰國也子無事焉宋已取相狄已拔邢衛矣桓公起行筍虡之閒管子從至大鍾之西桓公南面而立管仲北鄉對之大鍾鳴桓公視管子曰樂夫仲父管子對曰此臣之所謂哀非樂也臣聞之古者之言樂於鍾磬之閒者不如此言脫於口而令行乎天下游鍾磬之閒而無四面兵革之憂今君之事言脫於口令不得行於天下在鍾磬之閒而有四面兵革之憂此臣之所謂哀非樂也桓公曰善於是伐鍾磬之縣併歌舞之樂宫中虚無人桓公曰寡人以伐鍾磬之縣併歌舞之樂矣請問所始於國將為何行管子對曰宋伐𣏌狄伐邢衞而君之不救也臣請以慶臣聞之諸侯爭於彊者勿與分於彊今君何不定三君之處哉於是桓公曰諾因命以車百乗卒千人以縁陵封𣏌車百乗卒千人以夷儀封邢車五百乗卒五千人以楚丘封衞桓公曰寡人以定三君之居處矣今又將何行管子對曰臣聞諸侯貪於利勿與分於利君何不發虎豹之皮文錦以使諸侯令諸侯以縵帛鹿皮報桓公曰諾於是以虎豹皮文錦使諸侯諸侯以縵帛鹿皮報則令固始行於天下矣此其後楚人攻宋鄭燒𤋲熯焚鄭地使城壞者不得復築也屋之燒者不得復葺也令其人有喪雌雄居室如烏䑕處穴要宋田夾塞兩川使水不得東流東山之西水深滅垝四百里而後可田也楚欲吞宋鄭而畏齊曰思人衆兵彊能害己者必齊也於是乎楚王號令於國中曰寡人之所明於人君者莫如桓公所賢於人臣者莫如管仲明其君而賢其臣寡人願事之誰能為我交齊者寡人不愛封侯之君焉於是楚國之賢士皆抱其重寳幣帛以事齊桓公之左右無不受重寳幣帛者於是桓公召管仲曰寡人聞之善人者人亦善之今楚王之善寡人一甚矣寡人不善將拂於道仲父何不遂交楚哉管子對曰不可楚人攻宋鄭燒𤋲熯焚鄭地使城壞者不得復築也屋之燒者不得復葺也令人有喪雌雄居室如鳥鼠處穴要宋田夾塞兩川使水不得東流東山之西水深滅垝四百里而后可田也楚欲吞宋鄭思人衆兵彊而能害己者必齊也是欲以文克齊而以武取宋鄭也楚取宋鄭而不止禁是失宋鄭也禁之則是又不信於楚也知失於內兵困於外非善舉也桓公曰善然則若何管子對曰請興兵而南存宋鄭而令曰無攻楚言與楚王遇至於遇上而以鄭城與宋水為請楚若許則是我以文令也楚若不許則遂以武令焉桓公曰善於是遂興兵而南存宋鄭與楚王遇於召陵之上而令於遇上曰母貯粟毋曲隄無擅廢適子無置妾以為妻因以鄭城與宋水為請於楚楚人不許遂退七十里而舎使軍人城鄭南之地立百代城焉曰自此而北至於河者鄭自城之而楚不敢隳也東發宋田夾兩川使永復東流而楚不敢塞也遂南伐及踰方城濟於汝水望汶山南致楚越之君而西伐秦北伐狄東存晉公於南北伐孤竹還存燕公兵車之會六乗車之會三九合諸侯反位已霸修鍾磬而復樂管子曰此臣之所謂樂也 |
《管子卷第九·霸言第二十三 內言六》 |
1  | 霸王之形象天則地化人易代創制天下等列諸侯賔屬四海時匡天下大國小之曲國正之彊國弱之重國輕之亂國并之暴王殘之僇其罪卑其列維其民然后王之夫豐國之謂霸兼正之國之謂王夫王者有所獨明徳共者不取也道同者不王也夫爭天下者以威易危暴王之常也君人者有道霸王者有時國修而鄰國無道霸王之資也夫國之存也鄰國有焉國之亡也鄰國有焉鄰國有事鄰國得焉鄰國有事鄰國亡焉天下有事則聖王利也國危則聖人知矣夫先王所以王者資鄰國之舉不當也舉而不當此鄰敵之所以得意也夫欲用天下之權者必先布徳諸侯是故先王有所取有所與有所詘有所信然後能用天下之權夫兵幸於權權幸於地故諸侯之得地利者權從之失地利者權去之夫爭天下者必先爭人明大數者得人審小計者失人得天下之衆者王得其半者霸是故聖王𤰞禮以下天下之賢而王之均分以釣天下之衆而臣之故貴為天子富有天下而伐不謂貪者其大計存也以天下之財利天下之人以明威之振合天下之權以遂徳之行結諸侯之親以姦佞之罪刑天下之心因天下之威以廣明王之伐攻逆亂之國賞有功之勞封賢聖之徳明一人之行而百姓定矣夫先王取天下也術術乎大徳哉物利之謂也夫使國常無患而名利並至者神聖也國在危亡而能壽者明聖也是故先王之所師者神聖也其所賞者明聖也夫一言而夀國不聽而國亡若此者大聖之言也夫明王之所輕者馬與玉其所重者政與軍若失主不然輕與人政而重予人馬輕予人軍而重予人玉重宫門之營而輕四竟之守所以削也夫權者神聖之所資也獨明者天下之利器也獨斷者微密之營壘也此三者聖人之所則也聖人畏微而愚人畏明聖人之憎惡也內愚人之憎惡也外聖人將動必知愚人至危易辭聖人能輔時不能違時知者善謀不如當時精時者日少而功多夫謀無主則困事無備則廢是以聖王務具其備而慎守其時以備待時以時興事時至而舉兵絶堅而攻國破大而制地大本而小摽埊近而攻逺以大牽小以彊使弱以衆致寡徳利百姓威振天下令行諸侯而不拂近無不服逺無不聽夫明王為天下正理也案彊助弱圉暴止貪存亡定危繼絶世此天下之所載也諸侯之所與也百姓之所利也是故天下王之知蓋天下繼最一世材振四海王之佐也千乗之國可得其守諸侯可得而臣天下可得而有也萬乗之國失其守國非其國也天下皆理已獨亂國非其國也諸侯皆令已獨孤國非其國也鄰國皆險已獨易國非其國也此三者亡國之徴也夫國大而政小者國從其政國小而政大者國益大大而不為者復小彊而不理者復弱衆而不理者復寡貴而無禮者復賤重而凌節者復輕富而驕肆者復貧故觀國者觀君觀軍者觀將觀備者觀野其君如明而非明也其將如賢而非賢也其人如耕者而非耕也三守既失國非其國也地大而不為命曰土滿人衆而不理命曰人滿兵威而不止命曰武滿三滿而不止國非其國也地大而不耕非其地也卿貴而不臣非其卿也人衆而不親非其人也夫無土而欲富者憂無徳而欲王者危施薄而求厚者孤夫上夾而下苴國小而都大者弑主尊臣卑上威下敬令行人服理之至也使天下兩天子天下不可理也一國而兩君一國不可理也一家而兩父一家不可理也夫令不高不行不搏不聽堯舜之人非生而理也桀紂之人非生而亂也故理亂在上也夫霸王之所始也以人為本本理則國固本亂則國危故上明則下敬政平則人安士敎和則兵勝敵使能則百事理親仁則上不危任賢則諸侯服霸王之形徳義勝之智謀勝之兵戰勝之地形勝之動作勝之故王之夫善用國者因其大國之重以其勢小之因彊國之權以其勢弱之因重國之形以其勢輕之弱國衆合彊以攻弱以圖霸彊國少合小以攻大以圖王彊國衆而言王勢者愚人之智也彊國少而施霸道者敗事之謀也夫神聖視天下之形知動靜之時視先後之稱知禍福之門彊國衆先舉者危後舉者利彊國少先舉者王後舉者亡戰國衆後舉可以霸戰國少先舉可以王夫王者之心方而不最列不讓賢賢不齒弟擇衆是貪大物也是以王之形大也夫先王之爭天下也以方心其立之也以整齊其理之也以平易立政出令用人道施爵禄用地道舉大事用天道是故先王之伐也伐逆不伐順伐險不伐易伐過不伐及四封之內以正使之諸侯之會以權致之近而不服者以地患之逺而不聽者以刑危之一而伐之武也服而舍之文也文武具滿徳也夫輕重彊弱之形諸侯合則彊孤則弱𩦸之材而百馬伐之𩦸必罷矣彊最一伐而天下共之國必弱矣彊國得之也以收小其失之也以恃彊小國得之也以制節其失之也以離彊夫國小大有謀彊弱有形服近而彊逺王國之形也合小以攻大敵國之形也以負海攻負海中國之形也折節事彊以避罪小國之形也自古以至今未嘗有能先作難違時易形以立功名者無有常先作難違時易形無不敗者也夫欲臣伐君正四海者不可以兵獨攻而取也必先定謀慮便地形利權稱親與國視時而動王者之術也夫先王之伐也舉之必義用之必暴相形而知可量力而知攻攻得而知時是故先王之伐也必先戰而后攻先攻而后取地故善攻者料衆以攻衆料食以攻食料備以攻備以衆攻衆衆存不攻以食攻食食存不攻以備攻備備存不攻釋實而攻虚釋堅而攻膬釋難而攻易夫摶國不在敦古理世不在善攻霸王不在成曲夫舉失而國危刑過而權倒謀易而禍反計得而彊信功得而名從權重而令行固其數也夫爭彊之國必先爭謀爭刑爭權令人主一喜一怒者謀也令國一輕一重者刑也令兵一進一退者權也故精於謀則人主之願可得而令可行也精於刑則大國之地可奪彊國之兵可圉也精於權則天下之兵可齊諸侯之君可朝也夫神聖視天下之刑知世之所謀知兵之所攻知地之所歸知令之所加矣夫兵攻所憎而利之此鄰國之所不親也權動所惡而實寡歸者彊擅破一國彊在後世者王擅破一國彊在鄰國者亡 |
《管子卷第九·問第二十四 內言七》 |
1  | 凡立朝廷問有本紀爵授有徳則大臣興義祿予有功則士輕死節上帥士以人之所戴則上下和授事以能則人上功審刑當罪則人不易訟無亂社稷宗廟則人有所宗毋遺老忘親則大臣不怨舉知人急則衆不亂行此道也國有常經人知終始此霸王之術也然後問事事先大功政自小始問死事之孤其未有田宅者有乎問少仕而未勝甲兵者幾何人問死事之寡其餼廪何如問國之有功大者何官之吏也問州之大夫也何里之士也今吏亦何以明之矣問刑論有常以行不可改也今其事之久留也何若問五官有度制官都其有常斷今事之稽也何待問獨夫寡婦孤寡疾病者幾何人也問國之棄人何族之子弟也問鄉之良家其所牧養者幾何人矣問邑之貧人債而食者幾何家問理園圃而食者幾何家人之開田而耕者幾何家士之身耕者幾何家問鄉之貧人何族之别也問宗子之牧昆弟者以貧從昆弟者幾何家餘子仕而有田邑今入者幾何人子弟以孝聞於鄉里者幾何人餘子父母存不養而出離者幾何人士之有田而不使者幾何人吏惡何事士之有田而不耕者幾何人身何事君臣有位而未有田者幾何人外人之來從而未有田宅者幾何家國子弟之游于外者幾何人貧士之受責於大夫者幾何人官賤行書身士以家臣自代者幾何人官承吏之無田餼而徒理事者幾何人羣臣有位事官大夫者幾何人外人來游在大夫之家者幾何人鄉子弟力田為人率者幾何人國子弟之無上事衣食不節率子弟不田弋獵者幾何人男女不整齊亂鄉子弟者有乎問人之貸粟米有别劵者幾何家問國之伏利其可應人之急者幾何所也人之所害於鄉里者何物也問士之有田宅身在陳列者幾何人餘子之勝甲兵有行伍者幾何人問男女有巧伎能利備用者幾何人處女操工事者幾何人冗國所開口而食者幾何人問一民有幾年之食也問兵車之計幾何乗也牽家馬軛家車者幾何乗處士修行足以教人可使帥衆莅百姓者幾何人士之急難可使者幾何人工之巧出足以利軍伍處可以修城郭補守備者幾何人城粟軍粮其可以行幾何年也吏之急難可使者幾何人大夫䟽器甲兵兵車旌旗鼓鐃帷幕帥車之載幾何乗䟽藏器弓弩之張衣夾鋏鈎弦之造戈㦸之緊其厲何若其冝修而不修者故何視而造修之官出器處器之具冝起而未起者何待鄉師車輜造脩之具其繕何若工尹伐材用毋於三時羣材乃植而造器定冬皃良備用必足人有餘兵詭陳之行以慎國常時簡稽帥馬牛之肥膌其老而死者皆舉之其就山藪林澤食薦者幾何出入死生之會幾何若夫城郭之厚薄溝壑之淺深門閭之尊卑冝脩而不脩者上必幾之守備之伍器物不失其具滛雨而各有處藏問兵官之吏國之豪士其急難足以先後者幾何人夫兵事者危物也不時而勝不義而得未為福也失謀而敗國之危也愼謀乃保國問所以敎選人者何事問執官都者其位事幾何年矣所辟草萊有益於家邑者幾何矣所封表以益人之生利者何物也所築城郭脩牆閉絶通道阨闕深防溝以益人之地守者何所也所捕盜賊除人害者幾何矣制地君曰理國之道地徳為首君臣之禮父子之親覆育萬人官府之藏彊兵保國城郭之險外應四極具取之地而市者天地之財具也而萬人之所和而利也正是道也民荒無苛人盡地之職一保其國各主異位毋使讒人亂普而徳營九軍之親𨵿者諸侯之陬隧也而外財之門戸也萬人之道行也明道以重告之征於𨵿者勿征於市征於市者勿征於𨵿虚車勿索徒負勿入以來逺人十六道同身外事謹則聽其名視其名視其色是其事稽其德以觀其外則無敦於權人以困貌德國則不惑行之職也問於邊吏曰小利害信小怒傷義邊信傷德厚和構四國以順貌德后鄉四極令守法之官日行度必明失經常 |
《管子卷第九·謀失第二十五》 |
1  | 管子卷第九 |
2  | 𤋲 |
《管子卷第十》 |
1  | 唐司空房 玄齡 注 |
2  | 戒第二十六 地圖第二十七 叅患第二十八 制分第二十九 君臣上第三十 |
3  | 汪印 士鐘閬源 真賞季滄葦 圖書記 |
《管子卷第十·戒第二十六 內言九》 |
1  | 桓公將東游問於管仲曰我游猶軸轉斛南至琅邪司馬曰亦先王之游已何謂也管仲對曰先王之游也春出原農事之不本者謂之游秋出補人之不足者謂之夕夫師行而糧食其民者謂之亡從樂而不反者謂之荒先王有游夕之業於人無荒亡之行於身桓公退再拜命曰寳法也管仲復於桓公曰無翼而飛者聲也無根而固者情也無方而富者生也公亦固情謹聲以嚴尊生此謂道之榮桓公退再拜請若此言管仲復於桓公曰任之重者莫如身塗之畏者莫如口期而逺者莫如年以重任行畏塗至逺期唯君子乃能矣桓公退再拜之曰夫子數以此言者敎寡人管仲對曰滋味動静生之養也好惡喜怒哀樂生之變也聦明當物生之徳也是故聖人齊滋味而時動静御正六氣之變禁止聲色之淫邪行亡乎體違言不存口静然定生聖也仁從中出義從外作仁故不以天下為利義故不以天下為名仁故不代王義故七十而致政是故聖人上徳而下功尊道而賤物道徳當身故不以物惑是故身在草茅之中而無懾意南面聽天下而無驕色如此而后可以為天下王所以謂徳者不動而疾不相告而知不為而成不召而至是徳也故天不動四時云下而萬物化君不動政令陳下而萬功成心不動使四枝耳目而萬物情寡交多親謂之知人寡事成功謂之知用聞一言以貫萬物謂之知道多言而不當不如其寡也博學而不自反必有邪孝弟者仁之祖也忠信者交之慶也內不考孝弟外不正忠信澤其四經而誦學者是亡其身者也桓公明日弋在廩管仲隰朋朝公望二子㢮弓脫釬而迎之曰今夫鴻鵠春北而秋南而不失其時夫唯有羽翼以通其意於天下乎今孤之不得意於天下非皆二子之憂也桓公再言二子不對桓公曰孤旣言矣二子何不對乎管仲對曰今夫人患勞而上使不時人患飢而上重斂焉人患死而上急刑焉如此而又近有色而逺有徳雖鴻鵠之有翼濟大水之有舟楫也其將若君何桓公蹵然逡遁管仲曰昔先王之理人也蓋人有患勞而上使之以時則人不患勞也人患飢而上薄斂焉則人不患飢矣人患死而上寛刑焉則人不患死矣如此而近有德而逺有色則四封之內視君其猶父母邪四方之外歸君其猶流水乎公輟射援綏而乗自御管仲為左隰朋叅乗朔月三日進二子於里官再拜頓首曰孤之聞二子之言也耳加聦而視加明於孤不敢獨聽之薦之先祖管仲隰朋再拜頓首曰如君之王也此非臣之言也君之敎也於是管仲與桓公盟誓為令曰老弱勿刑叅宥而后弊關幾而不正市正而不布山林梁澤以時禁發而不正也草封澤鹽者之歸之也譬若市人三年敎人四年選賢以為長五年始興車踐乗遂南伐楚門傅施城北伐山戎出冬䓗與戎叔布之天下果三匡天子而九合諸侯桓公外舎而不鼎饋中婦諸子謂宫人盍不出從乎君將有行宫人皆出從公怒曰孰謂我有行者宫人曰賤妾聞之中婦諸子公召中婦諸子曰女焉聞吾有行也對曰妾人聞之君外舎而不鼎饋非有內憂必有外患今君外舍而不鼎饋君非有內憂也妾是以知君之將有行也公曰善此非吾所與女及也而言乃至焉吾是以語女吾欲致諸侯而不至為之奈何中婦諸子曰自妾之身之不為人持接也未嘗得人之布織也意者更容不審邪明日管仲朝公告之管仲曰此聖人之言也君必行也管仲寢疾桓公往問之曰仲父之疾甚矣若不可諱也不幸而不起此疾彼政我將安移之管仲未對桓公曰鮑叔之為人何如管仲對曰鮑叔君子也千乗之國不以其道予之不受也雖然不可以為政其為人也好善而惡惡已甚見一惡終身不忘桓公曰然則孰可管仲對曰隰朋可朋之為人好上識而下問臣聞之以徳予人者謂之仁以財予人者謂之良以善勝人者未有能服人者也以善養人者未有不服人者也於國有所不知政於家有所不知事必則朋乎且朋之為人也居其家不忘公門居公門不忘其家事君不二其心亦不忘其身舉齊國之幣握路家五十室其人不知也大仁也哉其朋乎公又問曰不幸而失仲父也二三大夫者其猶能以國寧乎管仲對曰君請矍己乎鮑叔牙之為人也好直賔咠無之為人也好善𡩋戚之為人也能事孫在之為人也善言公曰此四子者其孰能一人之上也寡人并而臣之則其不以國寧何也對曰鮑叔之為人好直而不能以國詘賔胥無之為人也好善而不能以國詘𡩋戚之為人能事而不能以足息孫在之為人善言而不能以信黙臣聞之消息盈虚與百姓詘信然后能以國寧勿已者朋其可乎朋之為人也動必量力舉必量技言終喟然而歎曰天之生朋以為夷吾舌也其身死舌焉得生哉管仲曰夫江黃之國近於楚為臣死乎君必歸之楚而寄之君不歸楚必私之私之而不救也則不可救之則亂自此始矣桓公曰諾管仲又言曰東郭有狗嘊嘊旦暮欲齧我猳而不使也今夫易牙子之不能愛將安能愛君君必去之公曰諾管子又言曰北郭有狗嘊嘊旦暮欲齧我猳而不使也今夫竪刁其身之不愛焉能愛君君必去之公曰諾管子又言曰西郭有狗嘊嘊旦暮欲齧我猳而不使也今夫衛公子開方去其千乗之太子而臣事君是所願也得於君者是將欲過其千乗也君必去之桓公曰諾管子遂卒卒十月隰朋亦卒桓公去易牙豎刁衞公子開方五味不至於是乎復反易牙官中亂復反豎刁利言卑辭不在側復反衞公子開方桓公內不量力外不量交而力伐四鄰公薨六子皆求立易牙與衞公子內與豎刁因共殺羣吏而立公子無虧故公死七日不斂九月不葬孝公犇宋宋襄公率諸侯以伐齊戰于甗大敗齊師殺公子無虧立孝公而還襄公立十三年桓公立四十二年 |
《管子卷第十·地圖第二十七 短語一》 |
1  | 凡兵主者必先審知地圖轘轅之險濫車之水名山通谷經川陵陸丘阜之所在苴草林木蒲葦之所𫇮道里之逺近城郭之大小名邑廢邑困殖之地必盡知之地形之出入相錯者盡藏之然后可以行軍襲邑舉錯知先後不失地利此地圖之常也人之衆寡士之精麤器之功苦盡知之此乃知形者也知形不如知能知能不如知意故主兵必叅具者也主明相知將能之謂參具故將出令發士期有日數矣宿定所征伐之國使羣臣大吏父兄便辟左右不能議成敗人主之任也論功勞行賞罰不敢蔽賢有私行用貨財供給軍之求索使百吏肅敬不敢解怠行邪以待君之令相室之任也繕器械選練士為敎服連什伍徧知天下審御機數此兵主之事也 |
《管子卷第十·㕘患第二十八 短語二》 |
1  | 凡人主者猛毅則伐懦弱則殺猛毅者何也輕誅殺人之謂猛毅懦弱者何也重誅殺人之謂懦弱此皆有失彼此凡輕誅者殺不辜而重誅者失有罪故上殺不辜則道正者不安上失有罪則行邪者不變道正者不安則才能之人去亡行邪者不變則羣臣朋黨才能之人去亡則冝有外難羣臣朋黨則冝有內亂故曰猛毅者伐懦弱者殺也君之所以卑尊國之所以安危者莫要於兵故誅暴國必以兵禁辟民必以刑然則兵者外以誅暴內以禁邪故兵者尊主安國之經也不可廢也若夫世主則不然外不以兵而欲誅暴則地必虧矣內不以刑而欲禁邪則國必亂矣故凡用兵之計三驚當一至三至當一軍三軍當一戰故一期之師十年之蓄積殫一戰之費累代之功盡今交刃接兵而后利之則戰之自勝者也攻城圍邑主人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爨之則攻之自拔者也是以聖人小征而大匡不失天時不空地利用日維夢其數不出於計故計必先定而兵出於竟計未定而兵出於竟則戰之自敗攻之自毁者也得衆而不得其心則與獨行者同實兵不完利與無操者同實甲不堅密與俴者同實弩不可以及逺與短兵同實射而不能中與無矢者同實中而不能入與無鏃者同實將徒人與俴者同實短兵待逺矢與坐而待死者同實故凡兵有大論必先論其器論其士論其將論其主故曰器濫惡不利者以其士予人也士不可用者以其將予人也將不知兵者以其主予人也主不積務於兵者以其國予人也故一器成往夫具而天下無戰心二器成驚夫具而天下無守城三器成游夫具而天下無聚衆所謂無戰心者知戰必不勝故曰無戰心所謂無守城者知城必拔故曰無守城所謂無聚衆者知衆必散故曰無聚衆 |
《管子卷第十·制分第二十九 短語三》 |
1  | 凡兵之所以先爭聖人賢士不為愛尊爵道術知能不為愛官職巧𠆸勇力不為愛重祿聦耳明目不為愛金財故伯夷叔齊非於死之日而後有名也其前行多修矣武王非於甲子之朝而後勝也其前政多善矣故小征千里徧知之築堵之墙十人之聚日五閒之大征徧知天下日一閒之散金財用聦明也故善用兵者無溝壘而有耳目兵不呼儆不茍聚不妄行不强進呼儆則敵人戒苟聚則衆不用妄行則羣卒困强進則𨦣士挫故凡用兵者攻堅則軔乗𱯇則神攻堅則𱯇者堅乗𱯇則堅者𱯇故堅其堅者𱯇其𱯇者屠牛坦朝解九牛而刀可以莫鐵則刃游閒也故天道不行屈不足從人事荒亂以十破百器備不行以半擊倍故軍爭者不行於完城池有道者不行於無君故莫知其將至也至而不可圍莫知其將去也去而不可止敵人雖衆不能止待治者所道富也治而未必富也必知冨之事然後能富富者所道强也而富未必强也必知强之數然後能强强者所道勝也而强未必勝也必知勝之理然後能勝勝者所道制也而勝未必制也必知制之分然後能制是故治國有器富國有事强國有數勝國有理制天下有分 |
《管子卷第十·君臣上第三十 短語四》 |
1  | 為人君者修官上之道而不言其中為人臣者比官中之事而不言其外君道不明則受令者疑權度不一則修義者惑民有疑惑貳豫之心而上不能匡則百姓之與閒猶掲表而令之止也是故能象其道於國家加之於百姓而足以飾官化下者明君也能上盡言於主下致力於民而足以修義從令者忠臣也上惠其道下敦其業上下相希若望叅表則邪者可知也吏嗇夫任事人嗇夫任敎敎在百姓論在不撓賞在信誠體之以君臣其誠也以守戰如此則人嗇夫之事究矣吏嗇夫盡有訾程事律論法辟衡權斗斛文劾不以私論而以事為正如此則吏嗇夫之事究矣人嗇夫成敎吏嗇夫成律之後則雖有敦慤忠信者不得善也而戲豫怠傲者不得敗也如此則人君之事究矣是故為人君者因其業乗其事而稽之以度有善者賞之以列爵之尊田地之厚而民不慕也有過者罰之以廢亡之辱僇死之刑而民不疾也殺生不違而民莫遺其親者此唯上有明法而下有常事也天有常象地有常形人有常禮一設而不更此謂三常兼而一之人君之道也分而職之人臣之事也君失其道無以有其國臣失其事無以有其位然則上之畜下不妄而下之事上不虚矣上之畜下不妄所出法則制度者明也下之事上不虚則循義從令者審也上明下審上下同徳代相序也君不失其威下不曠其産而莫相徳也是以上之人務徳而下之人守節義禮成形於上而善下通於民則百姓上歸親於主而下盡力於農矣故曰君明相信五官肅士廉農愚商工愿則上下體而外內别也民性因而三族制也夫為人君者廕徳於人者也為人臣者仰生於上者也為人上者量功而食之以足為人臣者受任而處之以敎布政有均民足於産則國家豐矣以勞授祿則民不幸生刑罰不頗則下無怨心名正分明則民不惑於道道也者上之所以導民也是故道徳出於君制令傅於相事業程於官百姓之力也胥令而動者也是故君人也者無貴如其言人臣也者無愛如其力言下力上而臣主之道畢矣是故主畫之相守之相畫之官守之官畫之民役之則又有符節印璽典法筴籍以相揆也此明公道而滅姦偽之術也論材量能謀徳而舉之上之道也專意一心守職而不勞下之事也為人君者下及官中之事則有司不任為人臣者上共專於上則人主失威是故有道之君正其徳以莅民而不言智能聦明智能聦明者下之職也所以用智能聦明者上之道也上之人明其道下之人守其職上下之分不同任而復合為一體是故知善人君也身善人役也君身善則不公矣人君不公常惠於賞而不忍於刑是國無法也治國無法則民朋黨而下比飾巧以成其私法制有常則民不散而上合竭情以納其忠是以不言智能而順事治國患解大臣之任也不言於聦明而善人舉姦偽誅視聽者衆也是以為人君者坐萬物之原而官諸生之職者也選賢論材而待之以法舉而得其人坐而收其福不可勝收也官不勝任犇走而奉其敗事不可勝救也而國未嘗乏於勝任之士上之明適不足以知之是以明君審知勝任之臣者也故曰主道得賢材遂百姓治治亂在主而已矣故曰主身者正徳之本也官治者耳目之制也身立而民化徳正而官治治官化民其要在上是故君子不求於民是以上及下之事謂之矯下及上之事謂之勝為上而矯悖也為下而勝逆也國家有悖逆反迕之行有土主民者失其紀也是故别交正分之謂理順理而不失之謂道道徳定而民有軌矣有道之君者善明設法而不以私防者也而無道之君旣已設法則舍法而行私者也為人上者釋法而行私則為人臣者援私以為公公道不違則是私道不違者也行公道而託其私焉寖久而不知姦心得無積乎姦心之積也其大者有侵偪殺上之禍其小者有比周內爭之亂此其所以然者由主徳不立而國無常法也主徳不立則婦人能食其意國無常法則大臣敢侵其勢大臣假於女之能以規主情婦人嬖寵假於男之知以援外權於是乎外夫人而危太子兵亂內作以召外冦此危君之徴也是故有道之君上有五官以牧其民則衆不敢踰軌而行矣下有五橫以揆其官則有司不敢離法而使矣朝有定度衡儀以尊主位衣服緷絻盡有法度則君體法而立矣君據法而出令有司奉命而行事百姓順上而成俗著久而為常犯俗離敎者衆共姦之則為上者佚矣天子出令於天下諸侯受令於天子大夫受令於君子受令於父母下聽其上弟聽其兄此至順矣衡石一稱斗斛一量丈尺一綧制戈兵一度書同名車同軌此至正也從順獨逆從正獨辟此猶夜有求而得火也姦偽之人無所伏矣此先王之所以一民心也是故天子有善讓徳於天諸侯有善慶之於天子大夫有善納之於君民有善本於父慶之於長老此道法之所從來是治本也是故歲一言者君也時省者相也月稽者官也務四支之力修耕農之業以待令者庶人也是故百姓量其力於父兄之閒聽其言於君臣之義而官論其徳能而待之大夫比官中之事不言其外而相為常具以給之相緫要者官謀士量實義美匡請所疑而君發其明府之法瑞以稽之立三階之上南面而受要是以上有餘日而官勝其任時令不淫而百姓肅給唯此上有法制下有分職也道者誠人之姓也非在人也而聖王明君善知而道之者也是故治民有常道而生財有常法道也者萬物之要也為人君者執要而待之則下雖有姦偽之心不敢殺也夫道者虚設其人在則通其人亡則塞者也非兹是無以理人非兹是無以生財民治財育其福歸於上是以知明君之重道法而輕其國也故君一國者其道君之也王天下者其道王之也大王天下小君一國其道臨之也是以其所欲者能得諸民其所惡者能除諸民所欲者能得諸民故賢材遂所惡者能除諸民故姦僞省如冶之於金陶之於埴制在工也是故將與之惠厚不能供將殺之嚴威不能振嚴威不能振惠厚不能供聲實有閒也有善者不留其賞故民不私其利有過者不宿其罰故民不疾其威威罰之制無踰於民則人歸親於上矣如天雨然澤下尺生上尺是以官人不官事人不事獨立而無稽者人主之位也先王之在天下也民比之神明之徳先王善牧之於民者也夫民别而聽之則愚合而聽之則聖雖有湯武之徳復合於市人之言是以明君順人心安情性而發於衆心之所聚是以令出而不稽刑設而不用先王善與民為一體與民為一體則是以國守國以民守民也然則民不便為非矣雖有明君百步之外聽而不聞閒之堵牆窺而不見也而名為明君者君善用其臣臣善納其忠也信以繼信善以傳善是以四海之內可得而治是以明君之舉其下也盡知其短長知其所不能益若任之以事賢人之臣其主也盡知短長與身力之所不至若量能而授官上以此畜下下以此事上上下交期於正則百姓男女皆與治焉 |
2  | 管子卷第十 |
3  | 俴 |
4  | 虞山瞿 紹基臧 書之印 |
《管子卷第十一》 |
1  | 鐵琴銅 劍樓菰里/瞿鏞 |
2  | 唐司空房 𤣥齡 注 |
3  | 君臣下第三十一 小稱第三十二 四稱第三十三 正言第三十四 |
4  | 季滄葦 圖書記 |
《管子卷第十一·君臣下第三十一 短語五》 |
1  | 古者未有君臣上下之别未有夫婦妃匹之合獸處羣居以力相征於是智者詐愚強者凌弱老幼孤獨不得其所故智者假衆力以禁强虐而暴人止為民興利除害正民之德而民師之是故道術德行出於賢人其從義理兆形於民心則民反道矣名物處違是非之分則賞罰行矣上下設民生體而國都立矣是故國之所以為國者民體以為國君之所以為君者賞罰以為君致賞則匱致罰則虐財匱而令虐所以失其民也是故明君審居處之教而民可使居治戰勝守固者也夫賞重則上不給也罰虐則下不信也是故明君飾食飲弔傷之禮而物厲之者也是故厲之以八政旌之以衣服富之以國裹貴之以王禁則民親君可用也民用則天下可致也天下道其道則至不道其道則不至也夫水波而上盡其搖而復下其勢固然者也故德之以懷也威之以畏也則天下歸之矣有道之國發號出令而夫婦盡歸親於上矣布法出憲而賢人列士盡功能於上矣千里之內束布之罰一𠭇之賦盡可知也治斧鉞者不敢讓刑治軒冕者不敢讓賞墳然若一父之子若一家之實義禮明也夫下不戴其上臣不戴其君則賢人不來賢人不來則百姓不用百姓不用則天下不至故曰德侵則君危論侵則有功者危令侵則官危刑侵則百姓危而明君者審禁淫侵者也上無淫侵之論則下無兾幸之心矣為人君者倍道弃法而好行私謂之亂為人臣者變故易常而巧官以諂上謂之騰亂至則虐騰至則北四者有一至敗敵人謀之則故施舍優猶以濟亂則百姓恱選賢遂材而禮孝弟則姦偽止要淫佚别男女則通亂隔貴賤有義倫等不踰則有功者勸國有常式故法不隱則下無怨心此五者興德匡過存國定民之道也夫君人者有大過臣人者有大罪國所有也民所君也有國君民而使民所惡制之此一過也民有三務不布其民非其民也民非其民則不可以守戰此君人者二過也夫臣人者受君髙爵重祿治大官倍其官遺其事穆君之色從其欲阿而勝之此臣人之大罪也君有過而不改謂之倒臣當罪而不誅謂之亂君為倒君臣為亂臣國家之衰也可坐而待之是故有道之君者執本相執要大夫執法以牧其羣臣羣臣盡智竭力以役其上四守者得則治易則亂故不可不明設而守固昔者聖王本厚民生,審知禍福之所生,是故愼小事微、違非索辯以根之,然則躁作姦邪偽詐之人,不敢試也。此禮正民之道也。古者有二言:「牆有耳;伏𭁵在側。」牆有耳者,微謀外泄之謂也;伏𭁵在側者,沈疑,得民之道也。微謀之泄也,狡婦襲主之請、而資游慝也。沈疑之者,得民者也,前貴而後賤者為之驅也。明君在上,便僻不能食其意,刑罰亟近也。大臣不能侵其勢,比黨者誅明也為人君者能逺讒諂、廢比黨,淫悖行食之徒,無爵列於朝者。此止詐拘姦、厚國存身之道也。為人上者,制羣臣,百姓通,中央之人和。是以中央之人臣主之叅制令之布於民也必由中央之人中央之人以緩為急急可以取威以急為緩緩可以惠民威惠遷於下則為人上者危矣賢不肖之知於上必由中央之人財力之貢於上必由中央之人能易賢不肖而可威黨於下有能以民之財力上陷其主而可以為勞於下兼上下以環其私爵制而不可加則為人上者危矣先其君以善者侵其賞而奪之實者也先其君以惡者侵其刑而奪之威者也訛言於外者脅其君者也鬱令而不出者幽其君者也四者一作而上下不知也則國之危可坐而待也神聖者王仁智者君武勇者長此天之道人之情也天道人情通者質寵者從此數之因也是故始於患者不與其事親其事者不規其道是以為人上者患而不勞也百姓勞而不患也君臣上下之分素則禮制立矣是故以人役上以力役明以刑役心此物之理也心道進退而刑道滔赶進退者主制滔赶者主勞主勞者方主制者圓圓者運運者通通則和方者執執者固固則信君以利和臣以節信則上下無邪矣故曰君人者制仁臣人者守信此言上下之禮也君之在國都也若心之在身體也道德定於上則百姓化於下矣戒心形於內則容貎動於外矣正也者所以明其德知得諸己知得諸民從其理也知失諸民退而脩諸己反其本也所求於己者多故德行立所求於人者少故民輕給之故君人者上注臣人者下注上注者紀天時務民力下注者發地利足財用也故能飾大義審時節上以禮神明下以義輔佐者明君之道能據法而不阿上以匡主之過下以振民之病者忠臣之所行也明君在上忠臣佐之則齊民以政刑牽於衣食之利故愿而易使愚而易塞君子食於道小人食於力分民威無勢也無所立事無為也無所生若此則國平而姦省矣君子食於道則義審而禮明義審而禮明則倫等不踰雖有偏卒之大夫不敢有幸心則上無危矣齊民食於力作本作本者衆農以聽命是以明君立世民之制於上猶草木之制於時也故民赶則流之民流通則迂之決之則行塞之則止雖有明君能決之又能塞之決之則君子行於禮塞之則小人篤於農君子行於禮則上尊而民順小民篤於農則財厚而備足上尊而民順財厚而備足四者備體頃時而王不難矣四肢六道身之體也四正五官國之體也四肢不通六道不達曰失四正不正五官不官曰亂是故國君聘妻於異姓設為姪娣命婦宫女盡有法制所以治其內也明男女之别昭嫌疑之節所以防其姦也是以中外不通讒慝不生婦言不及官中之事而諸臣子弟無宫中之交此先王所以明德圉姦昭公威私也明妾寵設不以逐子傷義禮私愛驩勢不竝倫爵位雖尊禮無不行選為都佼冒之以衣服旌之以章旗所以重其威也然則兄弟無閒郄讒人不敢作矣故其立相也陳功而加之以德論勞而昭之以法叅伍相德而周舉之尊勢而明信之是以下之人無諫死之誋而聚立者無鬱怨之心如此則國平而民無慝矣其選賢遂材也舉德以就列不類無德舉能以就官不類無能以德弇勞不以傷年如此則上無困而民不幸生矣國之所以亂者四其所以亡者二內有疑妻之妾此宫亂也庶有疑適之子此家亂也朝有疑相之臣此國亂也任官無能此衆亂也四者無别主失其體群官朋黨以懷其私則失族矣國之幾臣隂約閉謀以相待也則失援矣失族於內失援於外此二亡也故妻必定子必正相必直立以聽官必中信以敬故曰有宫中之亂有兄弟之亂有大臣之亂有中民之亂有小人之亂五者一作則為人上者危矣宫中亂曰妬紛兄弟亂曰黨偏大臣亂曰稱述中民亂曰讋諄小民亂曰財匱財匱生薄讋諄生慢稱述黨偏妬紛生變故正名稽疑刑殺亟近則內定矣順大臣以功順中民以行順小民以務則國豐矣審天時物地生以輯民力禁淫務勸農功以職其無事則小民治矣上稽之以數下十伍以徵近其罪伏以固其意鄉樹之師以遂其學官之以其能及年而舉則士反行矣稱德度功勸其所能若稽之以衆風若任以社稷之任若此則士反於情矣 |
《管子卷第十一·小稱第三十二 短語六》 |
1  | 管子曰身不善之患毋患人莫己知丹青在山民知而取之美珠在淵民知而取之是以我有過為而民毋過命民之觀也察矣不可遁逃以為不善故我有善則立譽我我有過則立毁我當民之毁譽也則莫歸問於家矣故先王畏民操名從人無不强也操名去人無不弱也雖有天子諸侯民皆操名而去之則捐其地而走矣故先王畏民在於身者孰為利氣與目為利聖人得利而託焉故民重而名遂我亦託焉聖人託可好我託可惡我託可惡以來美名又可得乎愛且不能為我能也毛嬙西施天下之美人也盛怨氣於面不能以為可好我且惡面而盛怨氣焉怨氣見於面惡言出於口去惡充以求美名又可得乎甚矣百姓之惡人之有餘忌也是以長者斷之短者續之滿者洫之虛者實之管子曰善罪身者民不得罪也不能罪身者民罪之故稱身之過者强也治身之節者惠也不以不善歸人者仁也故明王有過則反之於身有善則歸之於民有過則反之身則身懼有善而歸之民則民喜往喜民來懼身此明王之所以治民也今夫桀紂不然有善則反之於身有過則歸之於民歸之於民則民怒反之於身則身驕往怒民來驕身此其所以失身也故明王懼聲以感耳懼氣以感目以此二者有天下矣可毋慎乎匠人有以感斤欘故繩可得料也羿有以感弓矢故彀可得中也造父有以感轡筴故遬獸可及逺道可致天下者無常亂無常治不善人在則亂善人在則治在於旣善所以感之也管子曰修恭遜敬愛辭讓除怨無爭以相逆也則不失於人矣嘗試多怨爭利相為不遜則不得其身大哉恭遜敬愛之道吉事可以入察凶事可以居喪大以理天下而不益也小以治一人而不損也甞試往之中國諸夏蠻夷之國以及禽獸昆蟲皆待此而為治亂澤之身則榮去之身則辱審行之身毋怠雖夷貉之民可化而使之愛審去之身雖兄弟父母可化而使之惡故之身者使之愛惡名者使之榮辱此其變名物也如天如地故先王曰道管仲有病桓公往問之曰仲父之病病矣若不可諱而不起此病也仲父亦將何以詔寡人管仲對曰微君之命臣也故臣且謁之雖然君猶不能行也公曰仲父命寡人東寡人東令寡人西寡人西仲父之命於寡人寡人敢不從乎管仲攝衣冠起對曰臣願君之逺易牙竪刁堂巫公子開方夫易牙以調和事公公曰惟烝嬰兒之未嘗於是烝其首子而獻之公人情非不愛其子也於子之不愛將何有於公公喜官而妬竪刁自刑而為公治內人情非不愛其身也於身之不愛將何有於公公子開方事公十五年不歸視其親齊衛之閒不容數日之行臣聞之務為不久蓋虛不長其生不長者其死必不終桓公曰善管仲死已葬公憎四子者廢之官逐堂巫而苛病起兵逐易牙而味不至逐竪刁而宫中亂逐公子開方而朝不治桓公曰嗟聖人固有悖乎乃復四子者處朞年四子作難圍公一室不得出有一婦人遂從竇入得至公所公曰吾飢而欲食渴而欲飲不可得其故何也婦人對曰易牙竪刁堂巫公子開方四人分齊國塗十日不通矣公子開方以書社七百下衛矣食將不得矣公曰嗟兹乎聖人之言長乎哉死者無知則已若有知吾何面目以見仲父於地下乃援素幭以裹首而絶死十一日蟲出於戸乃知桓公之死也葬以楊門之扇桓公之所以身死十一日蟲出戸而不收者以不終用賢也桓公管仲鮑叔牙𡩋戚四人飲飲酣桓公謂鮑叔牙曰闔不起為寡人壽乎鮑叔牙奉杯而起曰使公毋忘出如莒時也使管子毋忘束縛在魯也使𡩋戚毋忘飯牛車下也桓公辟席再拜曰寡人與二大夫能無忘夫子之言則國之社稷必不危矣 |
《管子卷第十一·四稱第三十三 短語七》 |
1  | 桓公問於管子曰寡人幼弱惛愚不通諸侯四鄰之義仲父不當盡語我昔者有道之君乎吾亦鑒焉管子對曰夷吾之所能與所不能盡在君所矣君胡有辱令桓公又問曰仲父寡人幼弱惛愚不通四鄰諸侯之義仲父不當盡告我昔者有道之君乎吾亦鑒焉管子對曰夷吾聞之於徐伯曰昔者有道之君敬其山川宗廟社稷及至先故之大臣收聚以忠而大富之固其武臣宣用其力聖人在前貞廉在側競稱於義上下皆飾形正明察四時不貸民亦不憂五穀蕃殖外內均和諸侯臣伏國家安寧不用兵革受其幣帛以懷其德昭受其今以為法式此亦可謂昔者有道之君也桓公曰善哉桓公曰仲父旣已語我昔者有道之君矣不當盡語我昔者無道之君乎吾亦鑒焉管子對曰今若君之美好而宣通也旣官職美道又何以聞惡為桓公曰是何言邪以繬緣繬吾何以知其美也以素緣素吾何以知其善也仲父已語我其善而不語我其惡吾豈知善之為善也管子對曰夷吾聞之於徐伯曰昔者無道之君大其宫室髙其臺榭良臣不使讒賊是舍有家不治借人為圖政令不善墨墨若夜辟若野獸無所朝處不脩天道不鑒四方有家不治辟若生狂衆所怨詛希不滅亡進其諛優繁其鍾鼔流於博塞戲其工瞽誅其良臣敖其婦女獠獵畢弋暴遇諸父馳騁無度戲樂笑語式政旣輮刑罰則烈內削其民以為攻伐辟猶漏釜豈能無竭此亦可謂昔者無道之君矣桓公曰善哉桓公曰仲父旣已語我昔者有道之君與昔者無道之君矣仲父不當盡語我昔者有道之臣乎吾以鑒焉管子對曰夷吾聞之徐伯曰昔者有道之臣委質為臣不賔事左右君知則仕不知則已若有事必圖國家徧其發揮循其祖德辯其順逆推育賢人讒慝不作事君有義使下有禮貴賤相親若兄若弟忠於國家上下得體居處則思義語言則謀謨動作則事居國則富處軍則克臨難據事雖死不悔近君為拂逺君為輔義以與交廉以與處臨官則治酒食則慈不謗其君不諱其辭君若有過進諫不疑君若有憂則臣服之此亦可謂昔者有道之臣矣桓公曰善哉桓公曰仲父旣以語我昔者有道之臣矣不當盡語我昔者無道之臣乎吾亦鑒焉管子對曰夷吾聞之於徐伯曰昔者無道之臣委質為臣賔事左右執說以進不蘄亡已遂進不退假寵鬻貴尊其貨賄卑其爵位進曰輔之退曰不可以敗其君皆曰非我不仁羣處以攻賢者見賢若貨見賤若過貪於貨賄競於酒食不與善人唯其所事倨敖不恭不友善士讒賊與鬭不彌人爭唯趣人詔湛湎於酒行義不從不脩先故變易國常擅創為令迷惑其君生奪之政保貴寵矜遷損善士捕援貨人入則乗等出則黨駢貨賄相入酒食相親俱亂其君君若有過各奉其身此亦謂昔者無道之臣桓公曰善哉 |
《管子卷第十一·正言第三十四 短語八》 |
1  | 管子卷第十一 |
《管子卷第十二》 |
1  | 唐司空房 𤣥齡 注 |
2  | 侈靡三十五 |
3  | 汪印 士鐘 閬源 真賞 季滄葦 圖書記 |
《管子卷第十二·侈靡第三十五 短語九》 |
1  | 問曰古之時與今之時同乎曰同其人同乎不同乎曰不同可與政其誅俈堯之時混吾之美在下其道非獨出人也山不同而用掞澤不弊而養足耕以自養以其餘應良天子故平牛馬之牧不相及人民之俗不相知不出百里而來足故卿而不理靜也其獄一踦腓一踦屨而當死今周公斷滿稽斷首滿稽斷足滿稽而死民不服非人性也敝也地重人載毁敝而養不足事末作而民興之是以下名而上實也聖人者省諸本而游諸樂大昬也博夜也問曰興時化若何莫善於侈靡賤有實敬無用則人可刑也故賤粟米而如敬珠玉好禮樂而如賤事業本之始也珠者隂之陽也故勝火玉者隂之隂也故勝水其化如神故天子臧珠玉諸侯臧金石大夫畜狗馬百姓臧布帛不然則强者能守之智者能牧之賤所貴而貴所賤不然鰥寡獨老不與得焉均之始也政與教孰急管子曰夫政教相似而殊方若夫教者摽然若秋雲之逺動人心之悲藹然若夏之靜雲乃及人之體𩿊然若謞之靜動人意以怨蕩蕩若流水使人思之人所生往教之始也身必備之辟之若秋雲之始見賢者不肖者化焉敬而待之愛而使之若樊神山祭之賢者少不肖者多使其賢不肖惡得不化今夫政則少則若夫成形之徵者也去則少可使人乎用貧與富何如而可曰甚富不可使甚貧不知恥水平而不流無源則遬竭雲平而雨不甚無委雲雲則遬已政平而無威則不行愛而無親則流親左有用無用則辟之若相為有兆怨上短下長無度而用則危本不稱而祀譚次祖犯詛渝盟傷言敬祖禰尊始也齊約之信論行也尊天地之理所以論威也薄德之君之府囊也必因成刑而論於人此政衍也可以王乎請問用之若何必辨於天地之道然后功名可以殖辯於地利而民可冨通於侈靡而士可戚君親自好事强以立斷仁以好任人君壽以政年百姓不夭厲六畜遮育五榖遮熟然後民力可得用鄰國之君俱不賢然后得王俱賢若何曰忽然易卿而移忽然易事而化變而足以成名承弊而名勸之,慈種而民冨應言待感與物俱長故日月之明應風雨而種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斯民之良也不有而醜天地非天子之事也民變而不能變是梲之傅革有革而不能革不可服民死信諸侯死化請問諸侯之化弊也弊也者家也家也者以因人之所重而行之吾君長來獵君長虎豹之皮用功力之君上金玉幣好戰之君上甲兵甲兵之本必先於田宅今吾君戰則請行民之所重飲食者也侈樂者也民之所願也足其所欲贍其所願則能用之耳今使衣皮而冠角食野草飲野水孰能用之傷心者不可以致功故嘗至味而罷至樂而雕夘然后瀹之雕橑然后㸑之丹沙之穴不塞則商賈不處冨者靡之貧者為之此百姓之怠生百振而食非獨自為也為之畜化用其臣者予而奪之使而輟之徒以而冨之父繫而伏之予虚爵而驕之收其春秋之時而消之有雜禮我而居之時舉其强者以譽之强而可使服事辯以辨辭智以招請廉以摽人堅强以乗六廣其德以輕上位不能使之而流徙此謂國亡之郄故法而守常尊禮而變俗上信而賤文好縁而好駔此謂成國之法也為國者反民性然后可以與民戚民欲佚而教以勞民欲生而教以死勞教定而國冨死敎定而威行聖人者隂陽理故平外而險中故信其情者傷其神美其質者傷其文化之美者應其名變其美者應其時不能兆其端者菑及之故縁地之利承從天之指辱舉其死開國閇辱知其縁地之利者所以參天地之吉綱也承從天之指者動必明辱舉其死者與其失人同公事則道必行開其國門者玩之以善言奈其斝辱知神次者操犧牲與其珪璧以執其斝家小害以小勝大貟其中辰其外而復畏强長其虚而物正以視其中情公曰國門則塞百姓誰衍敖胡以備之擇天下之所宥擇鬼之所當擇人天之所戴而亟付其身此所以安之也强與短而立齊國之若何髙予之名而舉之重予之官而危之因責其能以隨之猶傶則踈之母使人圖之猶踈則數之母使人曲之此所以為之也大有臣甚大將反為害吾欲優患除害將小能察大為之奈何潭根之母伐固事之毋入深𪑟之毋涸不儀之毋助章明之毋滅生榮之毋失十言者不勝此一雖凶必吉故平以滿無事而揔以待有事而為之若何積者立餘食而侈美車馬而馳多酒醴而靡千嵗毋出食此謂本事縣人有主人此治用然而不治積之市一人積之下一人積之上此謂利無常百姓無寶以利為首一上一下唯利所處利然后能通通然后成國利靜而不化觀其所出從而移之視其不可使因以為民等擇其好名因使長民好而不已是以為國紀功未成者不可以獨名事未道者不可以言名成功然后可以獨名事道然後可以言名然後可以承致酢先其士者之為自犯後其民者之為自贍輕國位者國必敗踈貴戚者謀將泄毋仕異國之人是為經毋數變易是為敗成大臣得罪勿出封外是為漏情母數據大臣之家而飲酒是為使國大消三堯在臧於縣返於連比若是者必從是𤴇亡乎辟之若尊譚未勝其本亡流而下不平令茍下不治高下者不足以相待此謂殺事立而壞何也兵逺而畏何也民已聚而散何也輟安而危何也功成而不信者殆兵强而無義者殘不謹於附近而欲來逺者兵不信略近臣合於其逺者立亡國之起毁國之族則兵逺而不畏國小而脩大仁而不利猶有爭名者累哉是也樂聚之力以兼人之强以待其害雖聚必散大王不恃衆而自恃百姓自聚供而後利之成而無害踈戚而好外企以仁而謀泄賤寡而好大此所以危衆而約實取而言讓行隂而言陽利人之有禍言人之無患吾欲獨有是若何是故之時陳財之道可以行今也利散而民察必放之身然後行公曰謂何長喪以𪑺其時重送葬以起身財一親往一親來所以合親也此謂衆約問用之若何巨瘞堷所以使貧民也美壟墓所以文明也巨棺槨所以起木工也多衣衾所以起女工也猶不盡故有次浮也有差樊有瘞藏作此相食然后民相利守戰之備合矣鄉殊俗國異禮則民不流矣不同法則民不困鄉丘老不通覩誅流散則人不眺安鄉樂宅享祭而謳吟稱號者皆誅所以留民俗也斷方井田之數乗馬田之衆制之陵谿立鬼神而謹祭皆以能别以為食數示重本也故地廣千里者禄重而祭尊其君無餘地與他一者從而艾之君始者艾若一者從乎殺與于殺若一者從者艾艾若一者從于殺與于殺若一者從無封始王事者上王者上事霸者生功言重本是為十禺分免而不爭言先人而自後也官禮之司昭穆之離先後功器事之治尊鬼而守故戰事之任髙功而下死本事食功而省利勸臣上義而不能與小利五官者人爭其職然後君聞祭之時上賢者也故君臣掌君臣掌則上下均此以知上賢無益也其亡兹適上賢者亡而役賢者昌上義以禁暴尊祖以敬祖聚宗以朝殺示不輕為主也載祭明置高子聞之以告中寢諸子中寢諸子告寡人舍朝不鼎饋中寢諸子告宫中女子曰公將有行故不送公公言無行女安聞之曰聞之中寢諸子索中寢諸子而問之寡人無行女安聞之吾聞之先人諸侯舎於朝不鼎饋者非有外事必有內憂公曰吾不欲與汝及若女言至焉不得毋與女及若言吾欲致諸侯諸侯不至若何哉女子不辯於致諸侯自吾不為汙殺之事人布職不可得而衣故雖有聖人惡用之能摩故道新道定國家然后化時乎國貧而貪鄙冨苴美於朝市國國冨而鄙貧莫盡如市市也者勸也勸者所以起本善而末事起不侈本事不得立選賢舉能不可得惡得伐不服用百夫無長衍可臨也千乗有道不可修也夫紂在上惡得伐不得鈞則戰守則攻百蓋無築千聚無社謂之陋一舉而取天下有一事之時也萬諸侯鈞萬民無聽上位不能為功更制其能王乎縁故脩法以政治道則約殺子吾君故取夷吾謂替公曰何若對曰以同其日乆臨可立而待鬼神不明囊橐之食無報明厚德也沉浮示輕財也先立象而定期則民從之故為禱朝縷綿明輕財而重名公曰同臨所謂同者其以先後智渝者也鈞同財爭依則說十則從服萬則化成功而不能識而民期然后成形而更名則臨矣請問為邊若何對曰夫邊日變不可以常知觀也民未始變而是變是為自亂請問諸邊而參其亂任之以事因其謀方百里之地樹表相望者丈夫走禍婦人備食內外相備春秋一日敗曰千金稱本而動候人不可重也唯交於上能必於邊之辭行人可不有私不有私所以為內因也使能者有主矣而內事萬世之國必有萬世之實必因天地之道無使其內使其外使其小毋使其大棄其國寶使其大貴一與而聖稱其寶使其小可以為道能則專専則佚椽能踰則椽於踰能宫則不守而不散衆能伯不然將見對君子者勉於糺人者也非見糺者也故輕者輕重者重前後不慈凡輕者操實也以輕則可使重不可起輕重有齊重以為國輕以為死毋全祿貧國而用不足毋全賞好德惡亡使常請問先合於天下而無私怨犯强而無私害為之若何對曰國雖强令必忠以義國雖弱令必敬以哀强弱不犯則人欲聽矣先人而自後而無以為仁也加功於人而勿得所槖者逺矣所爭者外矣明無私交則無內怨與大則勝私交衆則怨殺夷吾也如以予人財者不如無奪時如以予人食者不如毋奪其事此謂無外內之患事故也君臣之際也禮義者人君之神也且君臣之屬也親戚之愛性也使君親之察同索屬故也使人君不安者屬際也不可不謹也賢不可威能不可留杜事之於前易也水鼎之汨也人聚之壤地之美也人死之若江湖之大也求珠貝者不令也逐神而逺熱交觶者不處兄遺利夫事左中國之人觀危國過君而弋其能者豈不幾於危社主哉利不可法故民流神不可法故事之天地不可留故動化故從新是故得天者高而不崩得人者卑而不可勝是故聖人重之人君重之故至貞生至信至言往至絞生至自有道不務以文勝情不務以多勝少不動則望有廧旬身行法制度量王者典器也執故義道畏變也天地若夫神之動化變者也天地之極也能與化起而王用則不可以道山也仁者善用智者善用非其人則與神往矣衣食之於人也不可以一日違也親戚可以時大也是故聖人萬民艱處而立焉人死則易云生則難合也故一為賞再為常三為固然其小行之則俗也久之則禮義故無使下當上必行之然后移商人於國非用人也不擇鄉而處不擇君而使出則從利入則不守國之山林也則而利之市塵之所及二依其本故上侈而下靡而君臣相上下相親則君臣之財不私藏然則貪動枳而得食矣徙邑移市亦為數一問曰多賢可云封曰魚鼈之不食咡者不出其淵樹木之勝霜雪者不聽於天士能自治者不從聖人豈云哉夷吾之聞之也不欲强能不服智而不牧若旬虛期於月津若出於一明然則可以虚矣故阨其道而薄其所予則士云矣不擇人而予之謂之好人不擇人而取之謂之好利審此兩者以為處行則云矣不方之政不可以為國曲靜之言不可以為道節時於政與時往矣不動以為道齊以為行避世之道不可以進取陽者進謀幾者應感再殺則齊然後運可請也對曰夫運謀者天地之虛滿也合離也春秋冬夏之勝也然有知强弱之所尤然後應諸侯取交故知安危國之所存以時事天以天事神以神事鬼故國無罪而君壽而民不殺智運謀而雜櫜刃焉其滿為感其虛為亡滿虛之合有時而為實時而為動地陽時貸其冬厚則夏熱其陽厚則隂寒是故王者謹於日至故知虛滿之所在以為政令已殺生其合而未散可以決事將合可以禺其隨行以為兵分其多少以為曲政請問形有時而變乎對曰隂陽之分定則甘苦之草生也從其冝則酸醎和焉而形色定焉以為聲樂夫隂陽進退滿虛時亡其散合可以視嵗唯聖人不為嵗能知滿虚奪餘滿補不足以通政事以贍民常地之變氣應其所出水之變氣應之以精受之以豫天之變氣應之以正且夫天地精氣有五不必為沮其亟而反其重陔動毁之進退即此數之難得者也此形之時變也沮平氣之陽若如辭靜餘氣之濳然而動愛氣之濳然而哀胡得而治動對曰得之衰時位而觀之佁美然后有煇脩之心其殺以相待故有滿虛哀樂之氣也故書之帝八神農不與存為其無位不能相用問運之合滿安臧二十嵗而可廣十二嵗而聶廣百嵗傷神周鄭之禮移矣則周律之廢矣則中國之草木有移於不通之野者然則人君聲服變矣則臣有依駟之祿婦人為政鐵之重反抺金而聲好下曲食好醎苦則人君日退亟則谿陵山谷之神之祭更應國之稱號亦更矣視之亦變觀之風氣古之祭有時而星有時而星熺有時而熰有時而朐䑕應廣之實隂陽之數也華若落之名祭之號也是故天子之為國圖具其樹物也 |
2  | 管子卷第十二 |
3  | 季印 振宐 滄 葦 北平木齋 圖書 舘臧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