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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二隐元年,尽二年

《卷二隐元年,尽二年》[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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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左传注疏卷一隐公元年尽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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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杜氏注 唐陆德明音义 孔颖达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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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公正义曰。鲁世家。隐公。名息姑。伯禽七世孙。惠公弗皇子。声子所生。平王四十九年即位。谥 法。隐拂不成曰隐。 是岁岁在豕韦。 惠公元妃孟子。言元妃。明始适夫人也。子。宋姓。 音义惠公。名弗皇。谥法。爱人好与曰惠。其子隐公。让国之君。元妃。芳非反。传曰。嘉耦曰妃。适。本又作 嫡。同丁 历反。正义曰:惠公名弗皇。孝公之子也。谥法。爱民好与曰惠。释诂云。元。始也。妃。匹也。始匹 者。言以前未曾娶而此人始为匹。故注云。言元妃。明 始适夫人也。妃者。名通适妾。故传云。陈哀公元妃郑 姬生悼大子偃师。二妃生公子留。下妃生公子胜。元 者。始也。长也。一元之字。兼始适两义。故云始适夫人 也。然则有始而非适。若孟任之类是也。亦有适而非 始,若哀姜之类是也。妃者配匹之言。非有尊卑之异。其尊卑殊称,则《曲礼》所云「天子之妃曰后,诸侯曰夫人,大夫曰孺人,士曰妇人,庶人曰妻」是也。郑玄以为后之言后,盖执治内事在夫之后也;夫之言扶,言能扶成人君之德也;孺之言属,言其系属人也;妇之言服,言其服事人也;妻之言齐,言与夫齐等也。庶人之贱,见其齐等也。以上因其爵之尊卑为立别号,其实皆配夫,通以妃为称。《少牢馈食礼》云「以某妃配某氏」,是大夫之妻亦称妃也。孟仲叔季兄弟姊妹,长幼之别字也。孟伯俱长也。《礼纬》云「庶长称孟」,然则适妻之子长者称伯,妾子长于妻子,则称为孟,所以别适庶也。故杜注文十五年及《释例》皆云:「庆父为长庶,故或称孟氏。」沈氏亦然。案传赵庄子之妻,晋景公之姊,则赵武适妻子也,而武称赵孟。荀偃之卒也,士匄请后,曰「郑甥可」,则荀吴妾子也,而吴称知伯。岂知氏常为适而称伯,赵氏恒为庶而称孟者也?盖以赵氏赵盾之后,盾为庶长,故子孙恒以孟言之,与庆父同也。推此言之,知知氏荀首之后,传云「中行伯之季弟」,则俱是适妻之子。但林父、荀首竝得立家,故荀首子孙亦从适长称伯也。或可春秋之时不能如礼,孟伯之字无适庶之异,盖从心所欲而自称之耳。契姓子,宋是 殷后,故子为宋姓。妇人 以字配姓,故称孟子。孟子卒。不称薨,不成丧也。 无谥,先夫死,不得从夫谥。音义谥,实至反。正义曰:鲁之夫人皆称 薨举谥,此独无谥,先公卒故特解之。定十五年「姒氏 卒」,传曰「不成丧」,则知此不称薨,亦不成丧也。案传例 不赴则不称薨」,然则此云不成丧者,正谓不赴于诸 侯也。《周礼·小史》「卿大夫之丧,赐谥,读诔」。止赐卿大夫, 不赐妇人,则妇人法不当谥,故号当系夫。《释例》曰「谥 者,兴于周之始王,变质从文,于是有讳焉」。传曰「周人 以讳事神,名,终将讳之」,故易之以谥。末世滋蔓,降及 匹夫,爰暨妇人。妇人无外行,于礼当系夫之谥,以其 所属。《诗》称庄姜、宣姜,即其义也。是言妇人于法无谥, 故取其夫谥冠于姓之上。生以夫国冠之,韩姞秦姬 是也;死以夫谥冠之,庄姜定姒是也。直见此人是某 公之妻,故从夫谥,此谥非妇人之行也。夫谥已定,妻 即从而称之。先夫而死,则夫未有谥,或随宜称字,故 云「无谥」,言妇人法无谥也。「先夫死,不得从夫谥」,解其 不称「惠」也。此言其正法耳。其末世滋蔓,则为之作谥。 景王未崩,妻称穆后,如此之类,皆非礼也。重言孟子 者,服虔云「嫌与惠公俱卒」, 故重言之。下仲子亦然。继室以声子,生隐公声, 谥也。盖孟子之侄娣也。诸侯始娶,则同姓之国以侄 娣媵。元妃死,则次妃摄治内事,犹不得称夫人,故谓 之继室。音义侄,直结反,《字林》丈一反,兄女也。娣,夫计反,女弟也。娶,七住反。媵,以证反,又绳证 反。 「声谥」至「继室」。正义曰:谥法不生其国曰声,是「声」为谥也。二十三年传称「臧宣叔娶于铸,生贾及为而死, 继室以其侄」,则侄之与娣皆得继室。此既无文,故设 疑辞云「盖孟子之侄娣也」。成八年传曰:「凡诸侯嫁女, 同姓媵之,异姓则否。」庄十九年《公羊传》曰:「诸侯娶一 国,则二国往媵之,以侄娣从。侄者何?兄之子也。娣者 何?弟也。诸侯壹聘九女。」然则诸侯娶于三国,国别各 有三女。此言诸侯始娶,则同姓之国以侄娣媵者,欲 言媵者亦有侄娣,省略为文耳。其实夫人与媵皆有 侄娣。但声子或是孟子侄娣,或是同姓之国媵者侄娣, 以其难明,故杜两解之。初云「孟子之侄娣」,又云「同 姓之国以侄娣媵」是也。故《释例》曰「古者诸侯之娶,适 夫人及左右媵各有侄娣,皆同姓之国,国三人,凡九 女,参骨肉至亲,所以息阴讼。阴讼息,所以广继嗣」,是 其义也。然宋之同姓国,依《世本》「子姓,殷、时、来、宋、空同、黎、 比、髦、自夷、萧」,但《春秋》不载其国,未知宋之同姓者 是何。《释言》云:「媵,送也。」言妾送适行,故夫人侄娣亦称媵 也。经传之说诸侯,唯有继室之女,皆无重娶之礼, 故知元妃死,则次妃摄治内事。次妃谓侄娣与媵诸 妾之最贵者。《释例》曰「夫人薨,不更聘,必以侄娣媵继 室」。是夫人之侄娣与二媵皆可以继室也。适庶交争, 祸之大者,礼所以别嫌明疑、防微杜渐,故虽摄治内 事,犹不得称夫人,又异于馀妾,故谓之继室。妻处夫 之室,故书传通谓妻为室,言继续元妃在夫之室。 宋武公生仲子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为「鲁夫人」, 故仲子归于我。妇人谓嫁曰归。以手理自然成字, 有若天命,故嫁之于鲁。音义妇人谓嫁曰归,本或无曰字。此依《公羊传》。 正义曰:《宋国公爵谱》云:「宋,子姓,其先契,佐唐虞为司 徒,封于商。成汤受命,王有天下。及纣无道,周武王灭之,而封其子武庚以绍殷后。武庚作乱,周公伐而诛之,更封纣兄帝乙之元子微子啓为宋公,都商丘。今梁国睢阳县是也。微子卒,其弟微仲代立。穆公七年,鲁隐公之元年也。景公三十六,年鲁哀公之十四年,获麟之岁也。昭公得之元年,《春秋》之传终矣。其后五世百七十年,而齐魏楚共灭宋。」依《宋世家》微子至武公凡十二君,兄弟相及者二人,武公是微仲九世孙。谥法:「克定祸乱曰武」。「○正义曰:妇人谓嫁曰归。隐二年《公羊传》文也。以其手之文理自然成字,有若天之所命使为鲁夫人然,故嫁之于鲁也。成季、唐叔亦有文在其手曰友、曰虞,「曰」下不言「为」。此传言「为鲁夫人」者,以宋女而作他国之妻,故传加「为」以示异耳。非为手文有「为」字,故鲁夫人之上有「为」字也。仲子手有此文,自然成字,似其天命使然,故云有若天命也。隶书起于秦末,手文必非隶书。石经古文虞作𠈌,鲁作𣥐,手文容或似之。其「友」及「夫人」,固当有似之者也。传重言「仲子生」者,详言之,与上重言「孟子卒」其义同也。旧说云:「若河图洛书天神言语,真是天命。」此虽手有文理,更无灵验,又非梦天,故言有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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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公而惠公薨,言归鲁而生男,惠公不以桓生之年薨。正义曰:杜知不以桓生之年薨者,以元年传曰「惠公之薨也,有宋师,大子少,葬故有阙」。少者,未成人之辞,非新始生之称。又改葬惠公而隐公不临,使桓为主。若薨年生则才二岁,未堪为丧主。又羽父弑隐,与桓同谋。若年始十二,亦未堪定弑君之谋。以此知桓公之生非惠公薨之年也。年之长幼,理无所异,杜言此者,欲明庆父为庄公庶兄,故显言此以张本也。《释例》曰「今推案传之上下,羽父之弑隐公,皆谘谋于桓,然则桓公已成人也。传云『生桓公而惠公薨』,指明仲子唯有此男,非谓生在薨年也。桓已成人而弑隐,即位乃娶于齐,自应有长庶,长庶,故氏曰孟」。是杜张本之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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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隐公立而奉之。隐公,继室之子,当嗣世,以祯祥之故,追成父志。为桓尚少,是以立为大子,帅国人奉之,为经「元年春」不书即位传。音义○祯音贞。为,于僞反。少,诗照反。大音泰。旧「太」字皆作「大」。后「大」字皆放此。为经,于僞反。后凡为经为传张本起本之例,皆放此,更不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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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隐公」至「位传」。 ○正义曰:继室虽非夫人,而贵于诸妾。惠公不立大子,母贵则宜为君。隐公当嗣父世,正以祯祥之故,仲子手有夫人之文,其父娶之,有以仲子为夫人之意,故追成父志,以位让桓。但为桓年少,未堪多难,是以立桓为太子,帅国人而奉之。己则且摄君位,待其年长,故于岁首不即君位。传于「元年」之前预发此语者,为经不书公「即位」传。是谓先经以始事也。凡称「传」者,皆是为经。唯文五年「霍伯臼季等卒」,注云「为六年蒐于夷传」者,以「蒐于夷」与此文次相接,故不得言张本也。或言张本,或言起本,或言起,检其上下,事同文异,疑杜随便而言也。郑衆以为隐公摄立为君,奉桓为大子。案传言立而奉之是先「立后奉之」也。若隐公先立乃后奉桓,则隐立之时未有大子,隐之为君复何所摄?若先奉大子乃后摄立,不得云「立而奉之」。是郑之谬也。贾逵以为隐立桓为大子,奉以为君。隐虽不即位,称公改元,号令于臣子,朝正于宗庙,言立桓为大子可矣,安在其奉以为君乎?是贾之妄也。二十五年齐景公立,传云「崔杼立而相之」,以此知「立而奉之」谓立为大子,帅国人奉之,正谓奉之以为大子也。元年传曰「大子少」,是立为大子之文也。大子者,父在之称,今惠公已薨而言立为大子者,以其未堪为君,仍处大子之位故也。《礼记·曾子问》曰「君薨而世子生」,是君薨之后仍可以称大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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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年,春,王正月隐公之始年,周王之正月也。凡人君即位,欲其体元以居正,故不言一年一月也。虽不即位,然摄行君事,故亦朝庙告朔也。告朔朝正例在二十九年,即位例在元年。音义○朝,直遥反,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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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元年春正月」。○正义曰:此「经」字并下「传」字亦杜氏所题,以分年相附。若不有「经」字,何以异传?不有「传」字,何以别经?又《公羊》、《谷梁》二传,年上皆无「经」、「传」字,故知杜所题也。《释诂》云「元,始也」;「正,长也」。此公之始年,故称元年。此年之长月,故称正月。言「王正月」者,王者革前代,驭天下,必改正朔,易服色,以变人视听。夏以建寅之月为正,殷以建丑之月为正,周以建子之月为正,三代异制,正朔不同,故《礼记·檀弓》云:「夏后氏尚黑,殷人尚白,周人尚赤。」郑康成依据纬候以正朔三而改,自古皆相变。如孔安国以自古皆用建寅为正,唯殷革夏命而用建丑,周革殷命而用建子。杜无明说,未知所从。正是时王所建,故以「王」字冠之,言是今王之正月也。「王」不在「春」上者,月改则春移,春非王所改,故「王」不先「春」。「王」必连月,故「王」处「春」下。周以建子为正,则周之二月三月皆是前世之正月也,故于春每月书「王」。王二月者,言是我王之二月,乃殷之正月也。王三月者,言是我王之三月,乃夏之正月也。既有正朔之异故每月称王以别之何休云:「二月三月皆有王者,二月殷之正月也。三月夏之正月也。王者存二王之后,使统其正朔,服其服色,行其礼乐,所以尊先圣,通三统,师法之义,恭让之礼。」服虔亦云「孔子作《春秋》,于春每月书『王』,以统三王之正」。其意以为「王二月」、「王三月」,王是夏殷之王,谓大禹成汤也。为周室之臣民,尊夏殷之旧主,每月书「王」,敬奉前代,揆之人情,未见其可。杞、宋,二王之后,各行己祖正朔。宋不行夏,杞不行殷,而使天下诸侯徧视二代,考诸典籍,未之或闻。杞、宋不奉周正,周人悉尊夏殷,则是重过去而忽当今,尊亡国而慢时主,其为颠倒,不亦甚乎!且经之所言「王二月」、「王三月」,若是夏殷之王,当自皆言正月,何以言「王二月」、「王三月」乎?谓之二月三月,其王必是周王,安得以为夏殷王也?若如《公羊》之说,《春秋》黜周王鲁,则杞非王后,夏无可尊,复通夏正何也?但春之三月,不必月皆有事,若入年已有「王正月」者,则二月不复书「王」;若已有「王二月」者,则三月不复书「王」。以其上月已是此王之月,则下月从而可知,故每年之春唯一言「王」耳。《春秋》之例,竟时无事,乃书首月以记时,此下二月有会盟之事,则不得空书首月也。正月无事而空书首月者,以人君于始年初月必朝庙告朔,因即人君之位,以继臣子之心,故君之始年必书曰「元年春正月」。公即位,史策之正法也。隐公摄行君事,虽不即位,而亦改元朝庙,与人更始,异于常年之正月,故史特书其事,见此月公宜即位,而自不即位,庄、闵、僖元年,皆书「春王正月」,与此同也。定公元年不书正月者,正月之时定公未立,即位在于六月,岁首未得朝正,公之即位别见下文,正月无所可见,故不书也。然则定以六月即位,即位乃可改元。正月已称元年者,未改之日,必乘前君之年;既改之后,方以元年纪事。及其史官定策,虽有一统,不可半年从前,半年从后,虽非年初,亦统此岁,故入年即称元也。《释例》曰:「『癸亥,公之丧至自乾侯。戊辰,公即位。』丧在外,逾年乃入,故因五日改殡之节,国史用元年即位之礼,因以此年为元年也。」古法既然,故汉魏以来,虽秋冬改元,史于春夏即以元年冠之,是有因于古也。受命之王必改正朔,继世之王奉而行之,每岁颁于诸侯,诸侯受王正朔,故言「春王正月」,王即当时之王。序云「所书之王即平王」,是其事也。《公羊传》曰「王者孰谓?谓文王也」。始改正朔,自是文王所为,颁于诸侯,非复文王之历,受今王之历,称文王之正,非其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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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公」至「元年」。○正义曰:传云「王周正月」,知是周王之正月也。说《公羊》者云:「元者气之始,春者四时之始,王者受命之始,正月者政教之始,公即位者一国之始。」《春秋纬》称黄帝受图有五始,谓此五事也。杜于《左氏》之义,虽无此文,而五始之理,亦于杜无害。此非《左氏》褒贬之要,自是史官记事之体,故晋宋诸史皆言元年春王正月帝即位是也。元年正月,实是一年一月而别立名,故解之云「凡人君即位,欲其体元以居正,故不言一年一月也」。言欲其体元以居正者,元正实是始长之义,但因名以广之,元者,气之本也,善之长也。人君执大本,长庶物,欲其与元同体,故年称元年。正者,直方之间语也,直其行,方其义。人君当执直心,杖大义,欲其常居正道,故月称正也。以其君之始年,岁之始月,故特假此名以示义。其馀皆即从其数,不复改也。《书》称「月正元日」,意同于此。又解无事而书正月之意。隐虽不即位,然摄行君事,而亦朝庙告朔,改元布政,故书首年始月,以明其应即位而不为也。天子之封诸侯也,割其土壤,分之臣民,使之专为己有,故诸侯于其封内各得改元。传说郑国之事云僖之元年,朝于晋。简之元年,士子孔卒,是诸侯皆改元。非独鲁也。刘炫为《规过》云「元正为取始长之义,不为体元居正」,规释杜云「欲其体元以居正」谓「人君体是元长以居正位,不欲在下陵夺,处位不终」。是刘妄解杜意,不为体其元善居于正道,以规杜氏,其理非也。刘炫又难何休云:「唯王者然后改元立号,《春秋》托新王受命于鲁,故因以録即位。若然,新王受命,正朔必改,是鲁得称元,亦应改其正朔,仍用周正,何也?既托王于鲁,则是不事文王,仍奉王正,何也?」诸侯改元,自是常法,而云托王改元,是妄说也。说《公羊》者云:「元者气之始,春者四时之始,王者受命之始,正月者政教之始,公即位者一国之始。」《春秋纬》云「黄帝坐于扈阁,凤皇衔书致帝前,其中得五始之文」。谓此五事。何休又云:「公即位者一国之始,政莫大于正始,故《春秋》以元之气正天之端,以天之端正王之政,以王之政正诸侯之即位,以诸侯之即位正竟内之治。诸侯不上奉王之政,则不得即位,故先言正月,而后言即位。政不由王出,则不得为政,故先言王而后言正月。王者不奉天以制号令,则无法,故先言春而后言王。天不深正其元,则不能成其化,故先言元而后言春。五者同日并见,相须成体。」非比辞也。何休自云诸侯不得改元,则元者王之元年,非公之元年,公即位不在王之元年,安得同日并见其成体也?即以托王于鲁史之改元,元既为鲁所改,则政不由王出,安得以王之政正诸侯?元尊而王卑,年大而月小,年之有元,改而无忌,王之立政必云须奉,舍其大而事其细,敬所卑而慢所尊,以此立教,必不可行。圣人有作,岂当尔也?黄帝之作五始者,为天子法乎?为诸侯法乎?诸侯不得改元,必非诸侯法,若非诸侯法,安得有公即位乎?无公即位,则阙一始,何得为五始也?若是天子法,不得言王正月王即位。何休云以王之政正诸侯之即位,然王者岂复以己之政正己即位?不通若此,何以行之?言《左氏》者,或取为说,是逐狂东走也。隐、庄、闵、僖四公元年,传皆说不书即位之由,故指以为例。隐不行即位,又谦不告至,而岁首告朔朝正所以尊敬祖考也。若不行即位,又不朝正,则与臣子无别,不成为君,故告朔朝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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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蔑。附庸之君,未王命,例称名。能自通于大国,继好息民,故书字贵之。名例在庄五年。邾,今鲁国邹县也。蔑,姑蔑,鲁地。鲁国卞县南有姑城。音义○父音甫。邾子之字。凡人名字皆仿此。蔑,亡结反。好,呼报反。邹,侧留反。卞,皮彦反,本或作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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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至「于蔑」。○正义曰:公,隐公也。及,与也。与彼邾君字仪父者盟于蔑地。《谱》云:「邾,曹姓。颛顼之后有六,终产六子,其弟五子曰安,邾即安之后也。周武王封其苗裔邾侠为附庸,居邾。今鲁国邹县是也。自安至仪父十二世,始见《春秋》。齐桓行霸,仪父附从,进爵称子,文公徙于绎。桓公以下,《春秋》后八世而楚灭之。」诸侯俱受王命,各有寰宇,上事天子,旁交邻国。天子不信诸侯,诸侯自不相信,则盟以要之。凡盟礼,杀牲歃血,告誓神明,若有背违,欲令神加殃咎,使如此牲也。《曲礼》曰「约信曰誓,涖牲曰盟」。《周礼·天官·玉府》职曰「若合诸侯,则共珠盘玉敦」,《夏官·戎右》职曰「盟则以玉敦辟盟,遂役之,赞牛耳、桃茢」,《秋官·司盟》职曰「掌盟载之法,凡邦国有疑会同,则掌其盟约之载及其礼仪。北面诏明神」。郑玄以为盘敦皆器名也,珠玉以为饰。合诸侯者,必割牛耳,取其血,歃之以盟,敦以盛血,盘以盛耳。将歃,则戎右执其器为衆陈其载辞,使心皆开辟,司盟之官乃北面读其载书,以告日月山川之神。既告,乃尊卑以次歃,戎右传敦血,以授当歃者,令含其血。既歃,乃坎其牲,加书于上而埋之。此则天子会诸侯,使诸侯聚盟之礼也。凡天子之盟诸侯十二岁于方岳之下,故传云:「再会而盟,以显昭明。」若王不巡守及诸侯有事朝王,即时见曰会,殷见曰同,亦为盟礼。其盟之法,案《觐礼》为「坛十有二寻,深四尺,加方明于其上。方明者,木也,方四尺。设六玉,上圭下璧,南方璋,西方琥,北方璜,东方圭」。朝诸侯于坛讫,乃加方明于坛而祀之。列诸侯于庭,玉府共珠盘玉敦,戎右以玉敦辟盟,遂役之,赞牛耳桃茢。司盟北面诏告明神,诸侯以次歃血。郑注《觐礼》云:「王之盟,其神主日;王官之伯盟,其神主月;诸侯之盟,其神主山川。」是盟礼之略也。若诸侯之盟亦有坛,知者故柯之盟,《公羊传》称曹子以手劒刼桓公于坛是也。其盟神则无复定限,故十一年传称「司慎司盟,名山名川,群神群祀,先王先公,七姓十二国之祖」是也。其盟用牛牲,故二十六年传云「欿用牲」,又十七年传云「诸侯盟,谁执牛耳」是也。其杀牛,必取血及耳,以手执玉敦之血进之于口,知者,定八年「涉佗捘卫侯之手及腕」,又九年传云「与大国盟,口血未乾」是也。既盟之后,牲及馀血并盟载之书加于牲上,坎而埋之,故僖二十五年传云「宵,坎血加书」是也。春秋之世,不由天子之命,诸侯自相与盟,则大国制其言,小国尸其事,官虽小异,礼则大同。故《释例》曰:「盟者杀牲载书,大国制其言,小国尸其事,珠盘玉敦,以奉流血而同歃。」是其事也。其盟载之辞,则传多有之。此时公求好于邾,邾君来至蔑地,公出与之盟。史书鲁事,以公为主,言「公及」,及者,言自此及彼,据鲁为文也。桓十七年「公会邾仪父盟于趡」,彼言「会」,此言「及」者,彼行会礼,此不行会礼故也。故刘炫云「策书之例,先会后盟者,上言『会』,下言『盟』。唯盟不会者,直言『及』」。此为不行会礼,故言「及」也。或可史异辞,非先会而盟,则称会。知者,文七年公会诸侯晋大夫盟于扈,传云「公后至」,则是不及其会,而经称「会」,故知盟称「会」者,未必先行会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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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庸」至「姑城」。○正义曰:传言「未王命」,知是附庸也。庄五年「郳犂来来朝」,传曰「未王命」,解其称「名」之意。是知附庸之君例称名也。《礼记·王制》云:「不合于天子,附于诸侯,曰附庸。」郑玄云:「不合谓不朝会也。小城曰附庸。附庸者,以国附于大国,未能以其名通。」是说附庸之义也。《王制》又云「天子之元士视附庸」,然则附庸贵贱与天子之元士同也。其礼则四命,知者,天子大夫视子男,卿视伯,三公视公侯,所视皆多一命,明知附庸多于元士一命。又诸侯世子未誓,执皮帛,视小国之君,公之孤四命亦执皮帛,及附庸亦执皮帛,故知四命也。然则天子大夫四命称字,附庸称名者,以王朝之臣故特尊之而称字。《释例》曰「名重于字,故君父之前自名,朋友之接自字,是以《春秋》之义,贬责书其名,斥所重也;褒厚显其字,辟所讳也」。然则应字而名则是贬,应名而字则是贵,故宰咺书名以贬之,仪父书字以贵之。传文唯言「贵之」,不说可贵之状。贾、服以为仪父嘉隐公有至孝谦让之义而与结好,故贵而字之,善其慕贤说让。知不然者,案传云「公摄位而欲求好于邾」,是公先求邾,非邾先慕公,复何足贵?且书曰「仪父」乃是新意,仲尼以事有可善乃得书字善之,不是缘鲁之意以为褒贬,安得以其慕贤便足贵之?又十七年「公及邾仪父盟于趡」,桓公不贤不让,彼经亦书「仪父」,故知「贵之」之言不为慕贤说让也。附庸不能自通,不与盟会,今能自通大国,继好息民,故知为此贵而字之,不贵来朝而贵其盟者,朝事大国,则附庸常道,齐盟结好,非附庸所能,故盟则贵之,朝从常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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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不称国讨而言郑伯,讥失教也。段不弟,故不言弟,明郑伯虽失教而段亦凶逆。以君讨臣而用「二君」之例者,言段强大儁杰,据大都以耦国,所谓「得儁曰克」也。国讨例在庄二十二年,得儁例在庄十一年,母弟例在宣十七年。郑在荥阳宛陵县西南。鄢,今颍川鄢陵县。音义○段,徒乱反,郑伯弟名。鄢,于晚反,又于建反,又于然反。弟音悌,又如字。儁音俊。杰音桀。荥,户扃反,本或作荥,非。宛,于阮反,又于元反。正义曰:郑国,伯爵。《谱》云:「郑,姬姓,周厉王子、宣王母弟桓公友之后也。宣王封友于郑,今京兆郑县是也。及幽王无道,方迁其民于虢郐,虢郐之君分其地,遂国焉。今河南新郑县是也。庄公二十二年,鲁隐公之元年也。声公二十年,获麟之岁也;二十三年而《春秋》之传终矣。声公三十七年卒。自声以下,五世八十七年,而韩灭郑」。此郑伯,庄公也。谥法:「胜敌克壮曰庄。」
14
○「不称」至「陵县」。○正义曰:国讨者,谓称国若人。称国称人,则明其为贼,言一国之人所欲讨也。今称郑伯,指言君自杀弟,若弟无罪然,讥其失兄之教,不肯早为之所,乃是养成其恶,及其作乱,则必欲杀之,故称「郑伯」,所以罪郑伯也。传例母弟称弟,段实母弟,以其不为弟行,故去弟以罪段也。两罪之者,明兄虽失教而段亦凶逆也。《释例》曰:「兄而害弟者,称弟以章兄罪,弟又害兄,则去弟以罪弟身。统论其义,兄弟二人交相杀害,各有曲直,存弟则示兄曲也。郑伯既失教,若依例存弟,则嫌善段,故特去弟。」两见其义,是其说也。三十年「天王杀其弟佞夫」,传曰「罪在王」,则与郑伯同讥,而佞夫不去弟者,《释例》曰「佞夫称弟,不闻反谋也。郑段去弟,身为谋首也」。然则佞夫不与反谋,罪王而不罪佞夫,故称弟也。传例战败克取,两国之文,段实郑臣而言克段,故申明传意以解之。「得儁曰克」,庄十一年传例也。国讨例在庄二十二年者,彼经书「陈人杀其公子御寇」,实君杀大子,而称「陈人」者,陈人恶其杀大子之名,故不称君父,以国讨公子告也。传称「陈人杀其大子御寇」,以实言之,明经所书国讨之例也。彼无凡例而言例者,正以此传云「称郑伯,讥失教也」,言称是仲尼之变例也。称君为罪君,则知称人为国讨。序云「推变例以正褒贬」,即此类也。推以为例,故言例在彼年。诸注言「例在」者,未必皆有凡例也。《地理志》河南郡有宛陵、新郑,各自为县。晋世分河南而立荥阳,废新郑而入宛陵,故郑在宛陵西南也。又《地理志》颍川郡有鄢陵县。
15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賵。宰,官;咺,名也。咺赠死不及尸,吊生不及,豫凶事,故贬而名之。此天子大夫称字之例。仲子者,桓公之母。妇人无谥,故以字配姓。来者,自外之文;归者,不反之辞。音义○咺,吁阮反。賵,芳凤反。
16
「秋七月」至「之賵」。○正义曰:天王,周平王也。《谱》云:周,黄帝之苗裔,姬姓。后稷之后也。后稷封于邰。及夏之衰,后稷之子不窋失其官,窜于西戎。至大王,为狄所逼,去邠居岐。文王受命,武王克殷,而王有天下。幽王为犬戎所杀,平王迁都王城,今河南县是也。平王四十九年,鲁隐公之元年也。敬王又迁成周,今洛阳是也。敬王三十九年,获麟之岁也。四十三年而敬王崩。敬王子元王九年,《春秋》之传终矣。元王以下,十一世二百二十六年而周亡也。《周本纪》武王至平王凡十三王,兄弟相及者一人,平王是武王十一世孙也。」惠公薨在往年,明年仲子始薨,盖于时有疾,王闻其疾,谓之已薨,故使大宰大夫名咺者来至于鲁,并归惠公仲子之賵。賵者,助丧之物。文五年注云「车马曰賵」。《士丧既夕礼》云「公賵,玄纁束帛两马」,士之制,只得驾两马,故云賵两马。大夫以上,皆驾四马。此宰咺来賵,盖用四马也。《公羊传》曰「丧事有賵,賵者盖以马,以乘马束帛。车马曰賵」,《谷梁传》曰「乘马曰賵」,皆谓宰咺用乘马来也。惠公仲子不言及者,是并致二賵,或是史异辞,盖二者各以乘马,不宜以一乘之马賵二人也。服虔云「賵,覆也。天王所以覆被臣子」。案《士丧既夕礼》,兄弟所知悉,皆致賵,非独君之賵臣。以賵为覆则可矣,其言「覆被臣子」则非也。何休亦云:「賵,犹覆也。」盖谓覆被亡者耳。
17
○「宰官」至「之辞」。○正义曰:传言「缓,且子氏未薨,故名」。是不应名而名之也。贬乃书名,知法应书字,故云「此天子大夫称字之例」。传无明例,故推此以为例也。《周礼·天官》「大宰卿一人,小宰中大夫二人,宰夫下大夫四人」。宰夫小宰皆是大夫,未知宰咺是何宰也。《宰夫职》曰「凡邦之吊事,掌其戒令与其币器财用」。郑玄云「吊事,吊诸侯诸臣币所用赙也」。既掌吊事,或即充使,此盖宰夫也。仲子乃惠公妾耳,王使賵之者,隐立桓为大子,成桓母为夫人,天王知其然,故遣賵惠公,因即賵之。杜言「仲子桓公之母」,正见此意。不然,仲子为桓母,传有明文,不须解也。男子之有谥者,人君则配王、配公,大夫或配子,或配字,皆不以字配姓。妇人于法无谥,故以字配姓,言其正法然也。《释例》曰:「妇人无外行,于礼当系夫之谥,以明所属。」是言妇人不合谥也。系夫谥者,夫人而已,衆妾不合系夫,正当以字配姓也。其声子、戴嬀有谥者,皆越礼妄作也。
18
九月,及宋人盟于宿。客主无名,皆微者也。宿,小国,东平无盐县也。凡盟以国地者,国主亦与盟,例在僖十九年。宋,今梁国睢阳县。音义○与音预,下同。睢音虽。
19
「客主」至「阳县」。○正义曰:《春秋》之例,若是命卿,则名书于经。此盟客主无名,故知皆是微者。《公羊传》曰「孰及之?内之微者也」。《谷梁传》曰「及者何?内卑者也。宋人,外卑者也」。卑微,言非卿也。客谓宋,主谓鲁。直言「及」者,他国可言某人,鲁史不得自言鲁人,直言及彼,是鲁及可知。其微人与他国聚会,亦直言会,与此同也。会盟之地,地必有主。举地者,地主之国或与或否,故地主之国亦序于列。其经举国名以为盟地者,国主与在其中,不复序之于列,以其可知故也。例在僖十九年者。彼经书「会陈人、蔡人、楚人、郑人,盟于齐」。传曰「陈穆公请修好于诸侯,以无忘齐桓之德。冬,盟于齐,修桓公之好也」。言修桓公之好,齐人必与可知也。齐人不序于列而以齐为盟地,是其盟以国地者,国主与盟之例。此亦推以为例,非凡例也。然则桓十四年「公会郑伯于曹」,即亦是例,而远指僖十九年者,此既是盟,故取盟为例。其实会亦然也,故彼注云「以曹地,曹与会」是也。僖二十七年「楚人、陈侯、蔡侯、郑伯、许男围宋。公会诸侯盟于宋」。宋不与盟亦地以宋者,彼注云「宋方见围,无嫌于与盟,故直以宋地」。然则宣十四年「楚子围宋」,十五年「公孙归父会楚子于宋」,亦是不嫌宋与,故地以宋也。《地理志》:「梁国睢阳县,故宋国,微子所封」也。
20
冬,十有二月,祭伯来。祭伯,诸侯为王卿士者。祭国,伯爵也。传曰「非王命也」。释其不称使。音义○祭,侧界反,国名。传祭仲同。使,如字,又所吏反。
21
「祭伯」至「称使」。○正义曰:僖二十四年传富辰说周公封建亲戚以蕃屏周,而云「邢茅胙祭」,则祭之初封畿外之国也。穆王之时有祭公谋父,今有祭伯,世仕王朝,盖本封绝灭,食采于王畿也。庄二十三年「祭叔来聘」,注「以为祭叔为祭公,来聘鲁。天子内臣,不得外交」。是祭于此时为畿内之国,仍有封爵,故言诸侯为王卿士也。《释例》曰:「王之公卿皆书爵,祭伯、凡伯是也;大夫称字,南季、荣叔是也;元士中士称名,刘夏、石尚是也;下士称人,『公会王人于洮』是也。其或称祭公,举官而言之,此其定例也。」然春秋之世有王之卿士无采地者,若王叔、陈生、伯舆之属是也。但未知书经其称云何。杜既云公卿称爵,而王子虎及刘卷卒称名者,彼是天王为赴,以名告鲁,如诸侯之例,薨则称名;此云公卿称爵者,谓聘使往还,与彼为异也。又十五年注云「天子卿书字」者,以传云「刘夏逆王后于齐,卿不行,非礼也」。以刘夏非卿书名,若卿则应书字,以名字相对,故举以言焉。其实卿书爵也。此祭伯若王使来,当云天王使祭伯来聘,亦如天王使凡伯来聘。今以自来为文,明非王命而私行也。刘炫云「卿而无爵,或亦书字;大夫有爵,或亦书爵」。传称王叔、陈生与伯舆争政,俱是卿士,并不言爵。又滕侯之先为周卜正,《书》称齐侯吕伋为虎贲氏,则大夫或有爵也。然则大夫有爵,不可舍爵而书字;卿而无爵,不可越字而书名。盖有卿士亦书字、大夫亦书爵也。王臣之见经者衆,祭伯、凡伯、毛伯、单伯、召伯、君子、单子、刘子,其间未必无大夫。荣叔、南季、家父叔服,其间未必无卿。但无明证,故依例解之。十五年注云「天子卿书字」,是言天子卿有书字之理。
22
公子益师卒。传例曰「公不与小敛,故不书日,所以示厚薄也」。《春秋》不以日月为例,唯卿佐之丧独记日以见义者,事之得失,既未足以褒贬人君,然亦非死者之罪,无辞可以寄文,而人臣轻贱,死日可略,故特假日以见义。音义○敛,力验反。见,贤遍反,下同。
23
「传例」至「见义」。○正义曰:传文与上下作例者,注皆谓之传例。《释例》曰:「君之卿佐,是谓股肱,股肱或亏,何痛如之!疾则亲问焉,丧则亲与小敛大敛,慎终归厚之义也。」故仲尼修《春秋》,卿佐之丧,公不与小敛,则不书日,示厚薄戒将来也。即以新死小敛为文,则但临大敛及不临其丧,亦同不书日也。五年,冬,十二月,「辛未,季孙行父卒」。传曰「大夫入敛,公在位」。是公与小敛,则书日之事也。其翬、柔、溺等生见经、传,死而不书卒者,皆不以卿礼终也。文十四年,秋,「九月,甲申,公孙敖卒于齐」。已绝卿位,公不与小敛而书日卒者。《释例》曰「公孙敖纵情弃命,既已绝位,非大夫也。而备书于经者,惠叔毁请于朝,感子以赦父,敦公族之恩,崇仁孝之教,故传曰『为孟氏,且国故也』」。是言虽不与敛,恩实过厚,故书日也。庄三十二年,「秋,七月,癸巳,公子牙卒」,时公有疾。昭二十五年,「冬,十月,戊辰,叔孙婼卒」;二十九年,「夏,四月,庚子,叔诣卒」,时公孙在外。成十七年,冬,十一月,「壬申,公孙婴齐卒于狸脤」,在外而卒,皆公不与敛而书日者。《释例》曰「其或公疾在外,大夫不卒于国,而犹存其日者,君子不责人以所不得备,非不欲临也」。然则为其有故,不得以责公,故皆书日也。公孙婴齐书所卒之地,馀皆不书地者,《释例》曰「鲁大夫卒其竟内,则不书地,传称『季平子行东野,卒于房』是也」。而先儒以为虽以卿礼终,而不临其丧,皆没而不书。杜知不临其丧亦同不书日者,案庆父之死不以卿礼终,而经不书,足知唯据不以卿礼终者经始不书,明以卿礼终,虽全不临丧,亦同书卒,但不书日耳。《春秋》诸书日与不日,传皆不发,唯此发传,故特解之云:「《春秋》不以日月为例,唯卿佐之丧独托日以见义也。言事之得失未足以褒贬人君者,《春秋》之文,褒为厚赏,贬为大罚,君之于臣,有恩则常事不足以加赏,无恩则小失不足以致罚,故云「未足以褒贬」也。止欲贬责死者,君自无恩,然亦非死者之罪,意欲以为劝戒,无辞可以寄文,而人臣对君为轻贱,死日可略去,故于此一条特假日以见义,其馀则不以日月为例,故无传也。
24
元年,春,王周正月。言周以别夏殷。音义○别,彼列反。夏,户雅反。三代之号,可以意求。不书即位,摄也。假摄君政。不修即位之礼,故史不书于策,传所以见异于常。音义○见,贤遍反。
25
「不书即位摄也」。○正义曰:摄训持也。隐以桓公幼少,且摄持国政,待其年长,所以不行即位之礼。史官不书即位,仲尼因而不改,故发传以解之。公实不即位,史本无可书。庄、闵、僖不书即位,义亦然也。旧说贾、服之徒以为四公皆实即位,孔子修经,乃有不书,故杜详辨之。《释例》曰:「遭丧继位者,每新年正月,必改元正位,百官以序,故国史皆书即位于策以表之。隐既继室之子,于第应立,而寻父娶仲子之意,委位以让桓。天子既已定之,诸侯既已正之,国人既已君之,而隐终有推国授桓之心,所以不行即位之礼也。隐、庄、闵、僖,虽居君位皆有故而不修即位之礼,或让而不为,或痛而不忍,或乱而不得,礼废事异,国史固无所书,非行其礼而不书于文也。」颍氏说,以为鲁十二公国史尽书即位,仲尼修之,乃有所不书。若实即位,则为隐公无让;若实有让,则史无缘虚书。是言实不即位,故史不书也。传于隐、闵云「不书即位」,于庄、僖云「不称即位」者,《释例》曰「丘明于四公发传,以『不书』『不称』起文,其义一也」。刘、贾、颍为传文生例云「恩深不忍,则传言『不称』;恩浅可忍,则传言『不书』」。博据传辞殊,多不通。案:杀栾盈则云「不言大夫」,杀良霄则云「不称大夫」,君氏卒则云「不曰薨」,「不言葬,不书姓」,郑伯克段则云「称郑伯」,此皆同意而别文之验也。传本意在解经,非曲文以生例,是言「不书」「不称」义同之意也。《膏肓》何休以为古制诸侯幼弱,天子命贤大夫辅相为政,无摄代之义。昔周公居摄,死不记崩;今隐公生称侯,死称薨,何因得为摄者?周公摄政,仍以成王为主,直摄其政事而已,所有大事王命以行之。致政之后乃死,故卒称薨,不称崩。隐公所摄则位亦摄之,以桓为大子,所有大事皆专命以行,摄位被杀,在君位而死,故生称公,死称薨,是与周公异也。且何休以为诸侯无摄。郑康成引《公羊》难云「宋穆公云『吾立乎,此摄也!』以此言之,何得非《左氏》?」是郑意亦不从何说也。下传曰「公摄位而欲求好于邾」,是位亦摄也。又曰「惠公之薨也」,「大子少」,是以桓为大子也。所以异于正君者,元年不即位,行还不告庙,不临惠公之葬,不成声子之丧,尊仲子为夫人,薨则赴于诸侯,又为之立庙,此是谦之实也。隐公让位贤君,故为《春秋》之首。所以不入颂者,鲁僖公之时,周王岁二月,东巡守至于岱宗,柴。季孙行父为之请于周,大史克为之作颂,故得入颂。隐公无人为请,故不入颂也。
26
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蔑,邾子克也。克,仪父名。未王命,故不书爵。曰「仪父」,贵之也。王未赐命以为诸侯,其后仪父服事齐桓以奖王室,王命以为邾子,故庄十六年经书「邾子克卒」。音义○「故不书爵」,一本无「故」字。奬,将丈反。
27
○正义曰:庄十三年齐桓会诸国于北杏,邾人在焉。及十六年而书「邾子克卒」,故知由事齐桓乃得王命也。贾、服以为北杏之会时已得王命,盖以北杏之会邾人在列,故谓其已得命也。列与不列在于主会之意,不由有爵与否。二十七年宋之盟,齐人请邾,宋人请滕,邾、滕不列于会,故不书邾、滕。五年戚之会,穆叔以属鄫为不利,使鄫大夫听命于会,故经书「鄫人」。然则为人私属则不列于会,不为人私属则列于会,不可据列会以否以明有爵也。昭四年申之会,淮夷列焉,未必有爵也。邾今无爵,得与鲁盟北杏,会齐何须有爵?庄十五年会于鄄,传曰「齐始霸」,则齐桓为霸自鄄会始耳。北杏之时,诸侯未从,霸功未立,桓尚未有殊勋,仪父何足可纪?且齐桓未有功于王,焉能使王命之?其得王命,必在北杏之后,但未知定是何年耳。服虔云:「爵者,醮也,所以醮尽其材也」。
28
公摄位而欲求好于邾,故为蔑之盟。解所以与盟也。音义○好,呼报反。与,如字,又音预。
29
夏,四月,费伯帅师城郎。不书,非公命也。费伯,鲁大夫。郎,鲁邑。高平方与县东南有郁郎亭。传曰「君举必书」,然则史之策书皆君命也。今不书于经,亦因史之旧法,故传释之。诸鲁事,传释不书,他皆仿此。音义○费音秘。郁,于六反。仿,甫往反,后此例皆同。
30
「费伯鲁大夫」至「仿此」。 ○正义曰:史之策书皆君命者,谓君所命为之事乃得书之于策,非谓君命遣书方始书也。又解史策不书经亦不书之意。仲尼书于经者,亦因史之旧法,旧史不书,则亦不书,故传发此事释经不书之意。「诸鲁事,传释不书,他皆仿此」,谓下「盟于翼」、「作南门」之类是也。
31
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申国,今南阳宛县。音义○娶,取住反。宛,于元反。
32
「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正义曰:杜以为凡倒本其事者,皆言初也。贾逵云「凡言初者,隔其年,后有祸福,将终之,乃言初也」。
33
○「申国今南阳宛县」。○正义曰:《外传》说伯夷之后曰「申吕虽衰,齐许犹在」,则申吕与齐许俱出伯夷,同为姜姓也。《国语》曰「齐许申吕由大姜」,言由大姜而得封也。然则申之始封亦在周兴之初,其后中绝,至宣王之时,申伯以王舅改封于谢。《诗·大雅·崧高》之篇,美宣王褒赏申伯云「王命召伯定申伯之宅」是其事也。《地理志》「南阳郡宛县:故申伯国」。宛县者,谓宣王改封之后也。以前,则不知其地。
34
庄公共叔段段出奔共,故曰共叔,犹晋侯在鄂,谓之鄂侯。音义○共音恭。共,地名。凡国名、地名、人名、字、氏族、皆不重音,疑者复出,后仿此。鄂,五各反。
35
「段出」至「鄂侯」。 ○正义曰:贾服以共为谥。谥法「敬长事上曰共」。作乱而出,非有共德可称,糊口四方,无人与之为谥,故知段出奔共故称共,犹下晋侯之称鄂侯也。
36
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寐寤而庄公已生,故惊而恶之。音义○寤,五故反。恶,乌路反,注同。
37
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 ○正义曰:谓武姜寐时生庄公,至寤始觉其生,故杜云「寐寤而庄公已生」。
38
共叔段,欲立之。欲立以为太子。亟请于武公,公弗许。及庄公即位,为之请制。公曰:「制,岩邑也,虢叔死焉。佗邑唯命。」虢叔,东虢君也。恃制岩险而不修德,郑灭之。恐段复然,故开以佗邑。虢国,今荥阳县。音义○亟,欺冀反,数也。为,于僞反。岩,五衔反,本又作严。虢,瓜伯反,国名。复,扶又反。
39
虢叔」至「阳县」。 ○正义曰:僖五年传曰「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晋语》称文王「敬友二虢」,则虢国本有二也。晋所灭者,其国在西,故谓此为东虢也。《郑语》:史伯为桓公诈谋云:「虢叔恃势,郐仲恃险,晋有骄侈怠慢之心。君以成周之衆,奉辞伐罪,无不克矣。」桓公从之。是其恃险而不修德为郑灭之之事也。贾逵云「虢叔封西,虢仲封东」,而此云「虢叔,东虢君」者,言所灭之君字叔也。传云虢仲谮其大夫,谓叔之子孙字曰仲也。案传燕国有二,则一称北燕;邾国有二,则一称小邾。此虢国有二而经传不言东西者,于时东虢已灭,故西虢不称西;其并存之日,亦应以东西别之。《地理志》云「河南郡荥阳县」。应劭云:故虢国,今虢亭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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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京,使居之,谓之京城大叔。公顺姜请,使段居京,谓之「京城大叔」,言宠异于衆臣。京,郑邑,今荥阳京县。音义○大音泰,注及下皆同。祭仲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祭仲,郑大夫。方丈曰堵,三堵曰雉。一雉之墙,长三丈,高一丈。侯伯之城,方五里,径三百雉,故其大都不得过百雉。音义○过,古卧反,后不音者皆同。堵,丁古反。长,直亮反,又如字。高,古报反,又如字。径,古定反。
41
「祭仲」至「百雉」。 ○正义曰:注诸言「大夫」者,以其名氏显见于传,更无卑贱之验者,皆以大夫言之。其实是大夫以否,亦不可委知也。定十二年《公羊传》曰「雉者何?五板而堵,五堵而雉」。何休以为堵四十尺,雉二百尺。许慎《五经异义》、《戴礼》及《韩诗》说,八尺为板,五板为堵,五堵为雉。板广二尺,积高五板为一丈。五堵为雉,雉长四丈。古《周礼》及《左氏》说,一丈为板,板广二尺。五板为堵,一堵之墙,长丈高丈。三堵为雉,一雉之墙,长三丈高一丈,以度其长者用其长,以度其高者用其高也。诸说不同,必以雉长三丈为正者,以郑是伯爵,城方五里,大都三国之二,其城不过百雉,则百雉是大都定制,因而三之,则侯伯之城当三百雉,计五里积千五百步,步长六尺,是九百丈也。以九百丈而为三百雉,则雉长三丈。贾逵、马融、郑玄、王肃之徒为古学者,皆云雉长三丈,故杜依用之。侯伯之城,方五里,亦无正文。《周礼·冬官·考工记》「匠人营国,方九里,旁三门」,谓天子之城。天子之城方九里,诸侯礼当降杀,则知公七里,侯伯五里,子男三里,以此为定说也。但《春官·典命职》乃称上公九命,侯伯七命,子男五命,其国家宫室车旗衣服礼仪皆以命数为节。郑玄以为国家国之所居,谓城方也如《典命》之言,则公当九里,侯伯七里,子男五里,故郑玄两解之。其注《尚书大传》以天子九里为正说,又云或者天子之城方十二里。《诗·文王有声》笺言文王城,「方十里。大于诸侯,小于天子之制」。《论语》注以为公「大都之城方三里」,皆以为天子十二里,公九里也。其驳《异义》,又云「郑伯城方五里」。以《匠人》、《典命》俱是正文,因其不同故两申其说。今杜无二解,以侯伯五里为正者,盖以《典命》所云国家者,自谓国家所为之法,礼仪之度,未必以为城居也。
42
先王之制,大都不过参国之一,三分国城之一。音义○参,七南反,又音三。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不合法度,非先王制。
43
「大都」至「九之一」。 ○正义曰:定以王城方九里,依此数计之,则王城长五百四十雉。其大都方三里,长一百八十雉;中都方一里又二百四十步长,一百八雉也;小都方一里,长六十雉也。公城方七里,长四百二十雉。其大都方二里又一百步,长一百四十雉也;中都方一里又一百二十步,长八十四雉也;小都方二百三十三步二尺,长四十六雉又二丈也。侯伯城方五里,长三百雉。其大都方一里又二百步,长百雉也;中都比王之小都;其小都方一百六十六步四尺,长三十三雉又一丈也。子男城比王之大都。其大都比侯伯之中都;其中都方一百八十步,长三十六雉也;小都方百步,长二十雉也。《考工记》曰:「王宫门阿之制五雉,宫隅之制七雉,城隅之制九雉。门阿之制,以为都城之制;宫隅之制,以为诸侯之城制。」然则王之都城隅高五丈,城盖高三丈;诸侯城隅高七丈,城盖高五丈也。三丈以下,不复成城,其都城盖亦高三丈也。周礼四县为都,周公之设法耳,但土地之形不可方平如图,其邑竟广狭无复定准,随人多少而制其都邑,故有大都小都焉。下邑谓之都,都亦一名邑。庄三十八年传曰「宗邑无主」,闵元年传曰「分之都城」,俱论曲沃,而都邑互言,是其名相通也。
44
君将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对曰:「姜氏何厌之有?不如早为之所,使得其所宜。音义○焉,于虔反。厌,于盐反。无使滋蔓!蔓,难图也。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公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毙,踣也。姑,且也。音义○蔓音万。毙,婢世反,本又作獘,旧扶设反。踣,蒲北反。
45
「无使滋蔓」。 ○正义曰:此以草喻也。草之滋长引蔓,则难可芟除,喻段之威势稍大,难可图谋也。
46
「毙踣也」。○正义曰:《释言》文也。孙炎曰:「前覆曰踣」。
47
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贰于己。鄙,郑边邑。贰,两属。公子吕曰:「国不堪贰,君将若之何?公子吕,郑大夫。
48
「国不堪贰」。○正义曰:两属,则赋役倍;赋役倍,则国人不堪也。
49
欲与大叔,臣请事之;若弗与,则请除之。无生民心。」叔久不除,则举国之民当生他心。公曰:「无庸,将自及。」言无用除之,祸将自及。大叔又收贰以为己邑,前两属者,今皆取以为己邑。至于廪延。言转侵多也。廪延,郑邑。陈留酸枣县北有延津。音义○廪,力锦反。子封曰:「可矣,厚将得衆。」子封,公子吕也。厚谓土地广大。公曰:「不义不昵,厚将崩。」不义于君,不亲于兄,非衆所附,虽厚必崩。音义○昵,女乙反,亲也。
50
「厚将崩」。○正义曰:以墙屋喻也。厚而无基必自崩,喻衆所不附将自败也。高大而坏谓之崩。
51
大叔完聚,完城郭,聚人民。音义○完音桓。
52
「完城郭聚人民」。 ○正义曰:服虔以聚为聚禾黍也。段欲轻行袭郑,不作固守之资,故知聚为聚人,非聚粮也。完城者,谓聚人而完之,非欲守城也。
53
缮甲兵,具卒乘,步曰卒,车曰乘。音义○缮,市战反。卒,尊忽反,步兵也,注及下同。乘,绳证反,注及下同。将袭郑。夫人将啓之。啓,开也。公闻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帅车二百乘以伐京。古者兵车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京叛大叔段,段入于鄢,公伐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共国,今汲郡共县。音义○共音恭。汲,居及反。书曰:「郑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谓之郑志,不言出奔,难之也。传言夫子作《春秋》,改旧史以明义。不早为之所,而养成其恶,故曰「失教」。段实出奔,而以「克」为文,明郑伯志在于杀,难言其奔。音义 ○不弟,大计反,又如字。难,乃旦反,注同。
54
「如二君故曰克」。 ○正义曰:谓实非二君,俊杰强盛如是二君,伐而胜之然后称「克」,非谓真是二君也。若真是二君,则以「战」、「袭」、「败」、「取」为文。然既非二君,而杜注经云:「以君讨臣而用二君之例」又似真二君者,但杜于彼应云「以君讨臣而用如二君之例」,略其「如」字,但云「而用二君」耳。准获麟之后史文,夫子未修之前,应云「郑伯之弟段出奔共,与秦伯之弟针出奔晋同也」。以其不弟,故不言弟;志在于杀,故不言奔。然则郑伯亦是旧史之文而得为新意者。段以去弟为贬,宜以国讨为文。仍存郑伯,见其失教,其文虽是旧史,即是仲尼新意也。○「传言」至「其奔」。 ○正义曰:经皆孔子所书,此事特言「书曰」,必是旧文。不然,夫子始改,故知传之此辞言夫子作《春秋》改旧史以明义也。「克」者,战胜获贼之名。公伐诸鄢,段即奔共,既不交战,亦不获段,段实出奔,而以「克」为文者,此非夫子之心,谓是郑伯本志,不欲言其出奔,难言其奔,志在于杀,故夫子承其本志而书「克」也。郑伯之于段也,以其母所锺爱,顺母私情,分之大邑,恣其荣宠,实其杀心。但大叔无义,恃宠骄盈,若微加裁贬,则恐伤母意,故祭仲欲早为之所,子封请往除之,公皆不许,是其无杀心也。言「必自毙」、「厚将崩」者,止谓自损其身,不言恶能害国。及其谋欲袭郑,祸将逼身,自念友爱之深,遂起初心之恨,由是志在必杀,难言出奔。此时始有杀心,往前则无杀意。传称「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诗序》曰:「不胜其母,以害其弟。」经曰:「父母之言,亦可畏也」。是迫于母命,不得裁之,非欲待其恶成,乃加诛戮也。服虔云:「公本欲养成其恶而加诛,使不得生出,此郑伯之志意也。」言郑伯本有杀意,故为养成其恶,斯不然矣。传曰「称郑伯,讥失教也」,止责郑伯失于教诲之道,不谓郑伯元有杀害之心。若从本以来即谋杀害,乃是故相屠灭,何止失教之有?且君之讨臣,遏其萌渐,恶虽未就,足得诛之,何须待其恶成,方始杀害?服言本意欲杀,乃是诬郑伯也。刘炫云:「以『克』为文,非其实状,故传解之,谓之郑志。」言仲尼之意书「克」者,谓是郑伯本志也。注又申解传意,言郑伯志在于杀,心欲其克,难言其奔,故仲尼书「克」,不书奔,如郑伯之志为文,所以恶郑伯也。
55
遂置姜氏于城颍,城颍,郑地。音义○置,之豉反,置也。而誓之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地中之泉,故曰黄泉。{既而悔之。颍考叔为颍谷封人,封人,典封疆者。音义○疆,居良反。
56
「封人典封疆者」。 ○正义曰:《周礼·封人》掌「为畿封而树之」,郑玄云「畿上有封,若今时界也」。天子封人职典封疆,知诸侯封人亦然也。传言祭仲足为祭封人,宋高为萧封人,《论语》有仪封人,此言颍谷封人,皆以地名封人。盖封人职典封疆,居在边邑。颍谷、仪、祭,皆是国之边邑也。
57
闻之,有献于公。公赐之食。食舍肉。公问之。对曰:「小人有母,皆尝小人之食矣,未尝君之羹,请以遗之。」食而不啜羹,欲以发问也。宋华元杀羊为羹飨士,盖古赐贱官之常。音义○舍音舍。遗,唯季反,下同。啜,川悦反。华,户化反。
58
「食而」至「之常」。 ○正义曰:《礼·公食大夫》及《曲礼》所记大夫、士与客燕食,皆有牲体淆胾,非徒设羹而已。此与华元飨士唯言有羹,故疑是古赐贱官之常。
59
公曰:「尔有母遗,繄我独无!」繄,语助。音义○繄,乌兮反,又乌帝反。颍考叔曰:「敢问何谓也?」武姜在,设疑也。公语之故,且告之悔。对曰:「君何患焉?若阙地及泉,隧而相见,其谁曰不然?」隧若今延道。音义○语,鱼据反。阙,其月反。隧音遂。公从之,公入而赋:「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赋,赋诗也。融融,和乐也。音义○乐音洛,注及下同。融,羊弓反。
60
姜出而赋:「大隧之外,其乐也泄泄!」泄泄,舒散也。音义○泄,羊世反。注「赋赋」至「乐也」。 ○正义曰:赋诗谓自作诗也。中、融,外、泄,各自为韵。盖所赋之诗有此辞,传略而言之也。融融和乐,泄泄舒散,皆是乐之状,以意言之耳。服虔云:「入」言公,「出」言姜,明俱出入互相见。
61
遂为母子如初。君子曰:「颍考叔,纯孝也。纯犹笃也。
62
「纯犹笃也」。 ○正义曰:《尔雅·释诂》训纯为大,则纯孝纯臣者,谓大孝大忠也。此纯犹笃者,言孝之笃厚也。
63
爱其母,施及庄公。《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其是之谓乎!」不匮,纯孝也。庄公虽失之于初,孝心不忘,考叔感而通之。所谓「永锡尔类」,诗人之作,各以情言;君子论之,不以文害意,故《春秋传》引《诗》不皆与今说诗者同,后皆仿此。音义○施,以豉反,又式智反。匮,其位反。
64
「诗曰」至「谓乎」。 ○正义曰:《诗》毛传及《尔雅》之训匮,竭;永,长;锡,予;尔,女也。此《诗·大雅·既醉》之五章,言孝子为孝不有竭极之时,故能以此孝道长赐予女之族类。言行孝之至,能延及旁人,其是此事之谓乎!族类者,言俱有孝心,则是其族类也。
65
「不匮」至「仿此」。 ○正义曰:颍考叔有纯孝之行能锡庄公庄公虽失之于初,孝心不忘,则与颍考叔同是孝之般类也。今考叔能感而通之,是谓永锡尔类也。诗人之作,各以情言。君子论之,不以文害意,出《孟子》文也。此云《春秋传》引《诗》不皆与今说《诗》者同,何以?昭八年注云「叔向时《诗》义如此」,所以不同者,此是丘明作传称君子之言,容可引《诗》断章,评论得失,彼是叔向之语,事近前代当时讥刺,故云「叔向时《诗》义如此」也。《诗注》意类谓子孙族类,此传意以为事之般类也。
66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賵。缓,且子氏未薨,故名。惠公葬在春秋前,故曰「缓」也。子氏,仲子也,薨在二年。賵,助丧之物。
67
「天王」至「故名」。 ○正义曰:缓賵惠公,生賵仲子,事由于王,非咺之过。所以贬咺者,天王至尊,不可贬责,贬王之使,足见王非。且缓賵惠公,专是王过;生賵仲子,咺亦有愆。使者受命不受辞,欲令遭时设宜,临机制变。王谓仲子已薨,令咺并致其賵,仲子尚存,賵事须止。宰咺知其未薨犹尚致賵,是则不达时宜,耻辱君命。王则任非其人,咺为辱命之使,君臣一体,好恶同之,贬咺亦所以责王也。文五年,「王使荣叔归含且賵」,不指所賵之人。此指言惠公仲子者,彼成风未葬,不言可知,此则惠公已葬,子氏未薨,若不言其人,则不知为谁来賵。文九年,「秦人来归僖公、成风之襚」,亦为年月已远,故指其所襚,与此同也。季文子求遭丧之礼以行,亦豫凶事不贬者,宰咺无丧致賵,文子乃量时制宜,备豫不虞,古之善教,与此不同。
68
天子七月而葬,同轨毕至;言「同轨」,以别四夷之国。音义 ○别,彼列反。诸侯五月,同盟至;同在方岳之盟。大夫三月,同位至;古者,行役不逾时。士逾月,外姻至。逾月,度月也。姻犹亲也。此言赴吊各以远近为差,因为葬节。
69
「天子」至「姻至」。 ○正义曰:天子、诸侯、大夫、士,位既不同,礼亦异数,赴吊远近,各有等差,因其吊答以为葬节。且位高则礼大,爵卑则事小。大礼逾时乃备,小事累月即成。圣王制为常规,示民轨法,欲使各修其典,无敢忒差。资父事君,生民之所极;死送终,臣子之所尽,是以未及期而葬谓之不怀,过期而葬谓之缓慢。《春秋》从实而録,以示是非。天子七月,诸侯五月者,死月葬月皆通数之也。文八年八月「天王崩」,九年二月「葬襄王」,是天子之七月也。成十八年八月「公薨于路寝」,十二月「葬我君成公」,是诸侯之五月也。宣八年传云「礼,卜葬,先远日,辟不怀也」。是卜远日不吉,乃卜近日,辟不思亲之嫌也。则未及期而葬者,不思其亲,理在可见,故传皆不言其事,唯过期乃葬者,传言缓以示讥耳。桓王以桓十五年崩,庄三年乃葬,积七年也。僖公以其三十三年十一月薨,文元年四月乃葬,薨葬中有闰,积七月也。二者并过于期,故传皆言缓以讥之也。卫桓公以隐四年三月为州吁所弑,五年四月乃葬,积十四月也。庄公以其三十二年八月薨,元年六月乃葬,积十一月也。二者虽亦过期,而国有事难,故传皆言「乱故,是以缓」,原其非慢,不以责臣子也。然则诸侯五月而葬,自是正法得礼,可知不假发传。而葬成公之下,传特云「书顺」者,《释例》曰:「鲁君薨葬,多不顺制,唯成公薨于路寝,五月而葬,国家安静,世适承嗣,故传见庄之缓,举成『书顺』以包之。」然则特发此传,欲以包群公之得失,于庄见「乱故」而缓,于僖见无故而缓,于成见顺礼。传发三者,则其馀皆可知也。士逾月者,通死月亦三月也。十五年十一月晋侯周卒,十六年正月「葬晋悼公」。杜云「逾月而葬速」是逾月亦三月也。此注云「逾月,度月」者,言从死月至葬月其间度一月也。士与大夫不异,而别设文者,以大夫与士名位既异,因其名异,示为等差,故变其文耳,其实月数同也。「同轨」「同盟至」者,谓遣使来至,非诸侯身至。《释例》曰「万国之数至衆,封疆之守至重,故天王之丧,诸侯不得越竟而奔,修服于其国,卿共吊葬之礼。鲁侯无故而穆伯如周吊,此天子崩,诸侯遣卿共吊葬之经传也」。是言礼天子之丧,诸侯不亲奔也。其诸侯相吊,则昭三十年传云「先王之制,诸侯之丧,士吊,大夫送葬」,是正礼也。同位至,待其使还也。外姻至,亲戚毕集也。于天子言「毕至」,以下不言毕者,天子贵在尊极,海内为家,天下闻丧,无敢不至,故言「毕」也。诸侯同盟,或来或否。大夫出使,本奉君命,虽或闻丧,未必尽来,故不言毕也。此亦例而不言凡者,序已解讫。何休《膏肓》以为礼士三月葬。今云「逾月」,《左氏》为短。郑康成云「人君殡数来日,葬数往月;大夫殡葬皆数来日来月;士殡葬皆数往日往月。士之三月,大夫之逾月也」。郑之此言天子诸侯葬数往月,于《左氏》无害,云大夫葬数来月,恐非杜旨。苏宽之意,以古礼大夫以上殡葬皆数来日来月,士殡葬数往日往月,空云古礼,事无所出,不可依用也。刘炫云「此亦例,不言凡者,诸所发凡,皆为经张例,此举葬之大期,以讥宰咺之缓,非是为葬发例,故不言凡也」。
70
「言同」至「之国」。 ○正义曰:郑玄、服虔皆以轨为车辙也。王者驭天下,必令车同轨,书同文。「同轨毕至」,谓海内皆至也。四夷异俗,不可同其文轨,天子之丧,不能以时赴吊,故言「同轨」,以别四夷之国也。《周礼·巾车》木路「以封蕃国」,蕃国即四夷也。既受王命,车亦应同轨,而言别四夷者,四夷来朝天子,天子赐之车服,行于中国,自然同轨,其在本国,轨必不同。若以《巾车》之文,即言与华夏同轨,岂亦能同文也?
71
○注「同在方岳之盟」。 ○正义曰:《周礼·司盟》「凡邦国有疑会同,则掌其盟约之载」,然则天子之合诸侯,有使诸侯共盟之礼也。王合诸侯唯有巡守,其非巡守则有事而会,会之多少唯王所命,不得有同盟常礼,礼之同盟,唯方岳耳。故《左氏》旧说,十二年三考,黜陟幽明既分,天子展义巡守,柴望既毕,诸侯遂朝,退相与盟,同好恶,奖王室。是其当方诸侯,同有方岳之盟。同盟情亲,吉凶相告,故遣使会葬也。
72
○注「古者」至「逾时」。 ○正义曰:同位谓同为大夫、共在列位者。待其来至三月待之,故知古者于法行役不逾时也。隐五年《谷梁传》曰「伐不逾时」,明行役聘问亦不逾时也。
73
赠死不及尸,尸,未葬之通称。音义○称,尺证反。
74
「尸未葬之通称」。 ○正义曰:《曲礼下》云「在牀曰尸,在棺曰柩」。是其相对言耳。今以既葬乃来而云「不及尸」,知尸是未葬之通称也。葬则尸不复见,未葬犹及见之,故以葬为限也。《释例》曰:「丧赠之币,车马曰賵,货财曰赙,衣服曰襚,珠玉曰含。然而总谓之赠,故传曰『赠死不及尸』也。」然则此文虽为賵发,其实賵、赙、含、襚,总名为赠,但及未葬皆无所讥也。襚以衣尸,含以实口,大敛之后,无所用之。既殡之后,犹致之者,示有恩好,不以充用也。《今赞》曰:「《杂记》吊含襚賵临之等,未葬则苇席,既葬则蒲广。」是葬后得行。此言缓者,《礼记》后人杂録,不可与传同言也。或可初葬之后则可,久则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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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生不及诸侯已上,既葬则縗麻除,无哭位,谅暗终丧。音义○上,时掌反。縗,七雷反。谅音亮,又音良。暗,如字。
76
「诸侯」至「终丧」。 ○正义曰:昭十五年传称穆后崩,王既葬,除丧。叔向曰:「三年之丧,虽贵遂服,礼也。」杜云「天子诸侯除丧,当在卒哭。今王既葬而除,故讥其不遂」也。案僖三十三年传云「卒哭而祔」,杜云「既葬反虞则免丧,故曰『卒哭』,哭止也」。如杜此言,则卒哭与葬相去非远,同在一月。《仪礼》士三虞,则天子诸侯皆同于此。必知然者,以卒哭是葬之馀事,共在一月之中,故杜云「既葬则衰麻除」,或云「既葬卒哭衰麻除」,以其相近故也。若据《杂记》云「诸侯五月而葬,七月而卒哭」,中间既賖,或有国事,称号云何?是知葬与卒哭相连,间无事也。然《杂记》云「诸侯五月而葬,七月而卒哭」者,案《释例》曰「《礼记》后人所作,不与《春秋》同」,是杜所不用也。既葬除丧,唯杜有此说,正以《春秋》之例,皆既葬成君,明葬是人君之大节也。昭十二年传曰「齐侯、卫侯、郑伯如晋。晋侯享诸侯,子产相郑伯,辞于享,请免丧而后听命。晋人许之,礼也」。于时郑有简公之丧未葬,故请免丧。其下传又云「六月,葬郑简公」。丘明作传,未尝虚举经文,而虚言此葬,得非终前免丧之言也!以此知诸侯既葬则免丧,丧服既除则无哭位。诸侯既然,知天子亦尔。《尚书》「高宗亮阴,三年不言」,《论语》云「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是天子诸侯除服之后皆谅阴终丧也。《晋书·杜预传》云:泰始十年,元皇后崩,依汉魏旧制,既葬,帝及群臣皆除服。疑皇太子亦应除否?诏诸尚书会仆射卢钦论之,唯预以为古者天子诸侯三年之丧,始服齐斩,既葬除丧服,谅暗以居,心丧终制,不与士庶同礼。于是卢钦、魏舒问预证据,预曰:《春秋》晋侯享诸侯,子产相郑伯,时简公未葬,请免丧以听命。君子谓之得礼,宰咺归惠公仲子之賵,传曰「吊生不及」,此皆既葬除服谅暗之证也。书传之说既多,学者未之思耳。《丧服》诸侯为天子亦斩衰,岂可谓终服三年也?预又作议曰:「周景王有后、世子之丧,既葬除丧而宴乐。晋叔向讥之曰:『三年之丧,虽贵遂服,礼也。王虽不遂,宴乐以早,亦非礼也。』此亦天子丧事见于古也。称高宗不言丧服三年,而云『亮阴三年』此释服心丧之文也。讥景王,不讥其除丧,而讥其宴乐早,则既葬应除,而违谅暗之节也。尧丧,舜谅暗三年,故称『遏密八音』。由此言之,天子居丧,齐斩之制,菲杖绖带,当遂其服。既葬而除,谅暗以终之,三年无改于父之道,故曰『百官緫己以听于冢宰』。丧服既除,故更称不言之美,明不复寝苫枕块以荒大政也。《礼记》云:『三年之丧自天子达』。又云『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又云『端衰丧车皆无等』。此通谓天子居丧,衣服之制同于凡人,心丧之礼终于三年,亦无服丧三年之文。天子之位至尊,万几之政至大,群臣之衆至广,不得同之于凡人,故大行既葬,祔祭于庙,则因疏而除之。己不除则群臣莫敢除,故屈己以除之,而谅暗以终制,天下之人皆曰我王之仁也。屈己以从宜,皆曰我王之孝也。既除而心丧,我王犹若此之笃也,凡我臣子,亦安得不自勉以崇礼?此乃圣制移风易俗之本也。」议奏,皇大子遂除衰麻而谅暗终丧。于时内外卒闻预议,多怪惑者,乃谓其违礼以合时。预谓乡人段畅曰:兹事体大,本欲宣明古典,知未合于当今也,宜博采典籍,为之证据,全大分明,足以垂示将来。畅遂敷通危疑,以弘指趣,其论具存焉。杜议引《尚书传》云:亮,信也。阴,默也。为听于冢宰,信默而不言。郑玄以谅暗为凶庐,杜所不用。
77
豫凶事,非礼也。仲子在而来赠,故曰:「豫凶事」。
78
八月,纪人伐夷。夷不告,故不书。夷国在城阳庄武县,纪国在东莞剧县。隐十一年传例曰「凡诸侯有命,告则书,不然则否」。史不书于策,故夫子亦不书于经。传见其事,以明《春秋》例也。他皆仿此。音义○管音官。见,贤遍反,下三见同。
79
「纪人伐夷」。 ○正义曰:《世族谱》「纪,姜姓,侯爵。庄四年,齐灭之」。《世本》「夷,妘姓」。传无其人,不知为谁所灭。《释例·土地名》「夷国在城阳庄武县」。庄十六年「晋武公伐夷,执夷诡诸」。杜云「诡诸,周大夫夷采地名」。《释例·土地名》注为阙,则二夷别也。《世族谱》于「夷诡诸」之下注云「妘姓」。更无夷国,则以二夷为一。计庄武之县,远在东垂,不得为周大夫之采邑,而晋取其地,是《谱》误也。
80
有蜚,不为灾,亦不书。蜚,负蠜也。庄二十九年传例曰「凡物,不为灾,不书」。又于此发之者,明传之所据,非唯史策,兼采简牍之记。他皆仿此。音义 ○蜚,扶味反。蠜音烦,又音盘。
81
「蜚负」至「仿此」。 ○正义曰:《释虫》云:「蜚,蠦蜰。」舍人、李巡皆云「蜚蠦,一名蜰」。郭璞云「蜚即负盘,臭虫」。《洪范·五行传》云「蜚,负蠜,夷狄之物,越之所生。其为虫臭恶,南方淫女气之所生也」。《本草》曰「蜚,厉虫也」。然则蜚是臭恶之虫,害人之物,故或为灾,或为不灾也。经传皆云「有蜚」,则此虫直名「蜚」耳,不名「蜚蠦」。《尔雅》所释,当言「蜚」,一名「蠦蜰」。说《尔雅》者言「蜚蠦」,一名「蜰」,非也。此虫一名「负盘」,《汉书》及此注多作「负蠜」者,《释虫》云「草螽,负蠜」。彼则岁时常有,非灾虫也,盖相涉误为蠜耳。又明下有成例,此不合书,而传发之者,明传之所据,非独正史之策,亦兼采简牍所有,故传据而言之。案上传「纪人伐夷」,注云「传见其事,以明春秋例」,则此有蜚,亦明《春秋》例。此云传之所据,非唯史策,兼采简牍,则上「纪人伐夷」,亦是兼采简牍。但「纪人伐夷」,他国不告,故以明例解之。蜚是鲁国之有,故以兼采简牍言之。其实二注互以相通。他如此类。
82
惠公之季年,败宋师于黄。黄,宋邑。陈留外黄县东有黄城。 ○败,必迈反,败他也。后仿此。公立,而求成焉。九月,及宋人盟于宿,始通也。经无义例,故传直言其归宿而已。他皆仿此。
83
冬,十月,庚申,改葬惠公。公弗临,故不书。以桓为大子,故隐公让而不敢为丧主。隐摄君政,故据隐而言。惠公之薨也,有宋师,太子少,葬故有阙,是以改葬。 ○少,诗照反。
84
「有宋」至「改葬」。 ○正义曰:上云「惠公之季年,败宋师于黄。公立,而求成焉」。则隐公未立之前,惠公败宋师也。今云「惠公之薨也,有宋师」,盖是报黄之败来伐鲁也,隐公将兵御宋,委葬事于太子,故有阙也。服虔以为宋师即黄之师也。是时宋来伐鲁,公自与战,然则隐自败宋,还自求成,传何当属败于惠公而犹言公立也?且薨之与葬相去既远,岂有宋师薨时已来成而后去?
85
卫侯来会葬,不见公,亦不书。诸侯会葬,非礼也。不得接公成礼,故不书于策。他皆仿此。卫国在汲郡朝歌县。 ○朝,如字。
86
「卫侯来会葬」。 ○正义曰:卫国,侯爵。《谱》云「姬姓,文王子康叔封之后也。周公既诛禄父,以其地封康叔为卫侯,居殷虚,今朝歌是也。狄灭卫文公,居楚丘。成公徙帝丘。今东郡濮阳是也。桓公十三年,鲁隐公之元年也。出公辄十二年,获麟之岁也。悼公二年,《春秋》之传终矣。悼公二年卒。自悼以下,十一世二百五十五年,而秦灭卫也。」《卫世家》:桓公,康叔十一世孙。《尚书·顾命》称康叔为「卫侯」,则初封侯爵也。《世家》康叔子则称「伯」,至顷侯复为侯,故今桓公为侯爵。
87
○注「诸侯」至「仿此」。 ○正义曰:昭三十年传云「先王之制,诸侯之丧,士吊,大夫送葬」;昭三年传称文之霸,「君薨,大夫吊,卿共葬事」,皆不言诸侯亲会葬,是诸侯会葬非礼也。不得接公成礼,故不书。此云「不见公,不书」,介葛卢亦不见公而书者,此则公在国而不与卫侯相见,故不书;彼则公身在会,国人宾礼之,又欲见其一年再来,故书之也。
88
郑共叔之乱,公孙滑出奔卫。公孙滑,共叔段之子。 ○滑,于八反,又乎八反。卫人为之伐郑,取廪延。郑人以王师、虢师伐卫南鄙。虢,西虢国也。弘农陕县东南有虢城。 ○为,于僞反。陕,失冉反。依字作陕。请师于邾,邾子使私于公子豫。公子豫,鲁大夫。私请师。 ○豫音预。豫请往,公弗许,遂行。及邾人、郑人盟于翼。翼,邾地。不书,非公命也。
89
新作南门。不书,亦非公命也。公命,不书,三见者,皆兴作大事,各举以备文。
90
十二月,祭伯来,非王命也。
91
众父卒,众父,公子益师字。 ○众音终。公不与小敛,故不书日。礼,卿佐之丧,小敛大敛君皆亲临之,崇恩厚也。始死,情之所笃,礼之所崇,故以小敛为文。至于但临大敛及不临丧,亦同不书日。 ○与音预。敛,力验反,注皆同。
92
注「礼卿」至「书日」。 ○正义曰:《丧大记》君临臣丧之礼云「君于大夫,大敛焉。为之赐,则小敛焉」。卿是大夫之尊者也,明小敛大敛君皆亲之,所以崇恩厚也。小敛大敛皆应亲之,独以小敛为文,故知始死情之所笃故也。贾逵云「不与大敛,则不书卒」。然则在殡又不往者,复欲何以裁之?经传无其事,不宜妄说,故杜以为但临大敛及不临其丧亦同不书日也。
93
二年,春,公会戎于潜。戎狄夷蛮,皆氐羌之别种也。戎而书会者,顺其俗以为礼,皆谓居中国若戎子驹支者。陈留济阳县东南有戎城。潜,鲁地。 ○氐,都兮反。羌,郤良反。种,章勇反。驹音拘。济,子礼反,水名,凡地名皆同。
94
注「戎狄」至「鲁地」。 ○正义曰:《曲礼》云「东夷、西戎、南蛮、北狄」,然则四者是九州之外别名也。《诗·商颂》曰「自彼氐羌」,氐羌,西戎之国名也。杜欲明其在远,无以相形,故云「氐羌之别种」,谓是相类之物耳,非谓四者是羌内之别也,其实氐羌乃是戎内之别耳。戎子驹支云「我诸戎饮食衣服,不与华同,贽币不通,言语不达」,计应不堪会盟,故解云言「顺其俗以为礼」也。沈氏云「会据公往,戎为主人,故得随主人之俗以为会礼。朝据戎来,鲁为主人,戎不能从主人之俗,故朝礼不成」。戎是西方之夷,必不远来会鲁,故知谓居中国若戎子驹支者也。驹支事见十四年。
95
夏,五月,莒人入向。向,小国也。谯国龙亢县东南有向城。莒国,今城阳莒县也。将卑师少称「人」,弗地曰「入」。例在十三年。 ○向,舒亮反。谯,在遥反。亢音刚,又苦浪反。将,子匠反。
96
「莒人入向」。 ○正义曰:《世本》「莒,己姓。向,姜姓」。此传云「莒人入向,以姜氏还」。文八年传称穆伯「奔莒,从己氏」。是莒己、向姜见于传也。《谱》云「莒,嬴姓,少昊之后。周武王封兹与于莒。初都计,后徙莒。今城阳莒县是也」。《世本》:「自纪公以下为己姓。」不知谁赐之姓者。十一世兹丕公方见《春秋》,共公以下微弱不复见。四世楚灭之。向则唯此见经,不能知其终始。
97
○注「向小」至「三年」。 ○正义曰:将卑师少称「人」者,《周礼》「万二千五百人为军,二千五百人为师,五百人为旅」。用兵多少,其数无常,重其举大事,动大衆,满师则书之,不满则不书。轻其衆少,故经皆不书旅也。师者,衆也。虽复五军三军,悉皆以师为名,取其衆义,故经亦不书军也。《释例》曰「《春秋》不书军旅,壹皆曰『师』,从衆辞,是其义也。经之大例,君自将者,言君不言师;卿将者,满师则师将并书,不满则空举将名;大夫将者,满师则称师,不满则称人。所以然者,定四年传曰『君行师从,卿行旅从』,则君行必有师,卿行必有旅,文虽不见,理足可明。君将不言帅师,卿将不言帅旅,以其可知故也。卿行不合师从,今乃帅领一师,若不言师,则师文不见;卿尊自合书各,师文又须别见,故师将并举,言某帅师也。其师少者,卿自须见,唯举将名,不云帅旅,言衆少不足録也。大夫爵位卑下,名氏不合见经,但所帅满师,师自须见,故言师不言将也;若不满师者,一旅之衆,则例所不书,大夫位卑,又名不当见,则空举其将,谓之为人,人即大夫身也。其将尊师少及将卑师衆,若其序列,则将卑师衆者在上,二年『晋师、宋师、卫甯殖侵郑』是也」。隐五年《公羊传》曰「曷为或言率师,或不言率师?将尊师衆称某率师,将尊师少称将;将卑师衆称师,将卑师少称人。君将不言率师,书其重者也」。《释例》曰「大夫将满师称师,不满称人而已。卿将满师则两书,不满则直书名氏。君将不言帅师,卿将不言帅旅。此史策记注之常」。此用《公羊》为说也。刘弦云「盟会例,卿则书名氏,非卿则书人。人当名氏之处,由是将卑师少则书人,亦与盟会同」。
98
无骇帅师入极。无骇,鲁卿。极,附庸小国。无骇不书氏,未赐族。赐族例在八年。 ○骇,户楷反。
99
注「无骇」至「八年」。 ○正义曰:《春秋》之例,卿乃见经。今名书于经,传言「司空」,故知无骇是鲁卿。诸名书于经,皆是卿也,故于此一注,以下不复言之。又《王制》云「上大夫卿」,则卿亦大夫也,故注多以大夫言卿。下注云「裂繻纪大夫」,如此之类,皆是卿也。其各见于传,而注云大夫者,则其爵真大夫也。《谷梁》以极为国,杜云「附庸」者,沈云「以费伯帅师城郎,因得胜极」,则极是竟内,故云「附庸」。凡卿出使,必具其名氏以尊君命。今不书氏,故解云「未赐族」,无族可称故也。贾云「极,戎邑也」。极为戎邑,传无文焉。戎之于鲁,本无怨恶。言修惠公之好,则是求与鲁亲。公未信戎心,故辞其盟耳。秋即与盟,复修戎好。若己共戎会,故不与盟;旋令师入其都,然后结好,其为恶行,亦不是过,让位贤君,固应不尔。良史直笔,焉得无讥?传乃本其胜之所由,而归功于费伯也。
100
秋,八月,庚辰,公及戎盟于唐。高平方与县北有武唐亭。八月无庚辰,庚辰,七月九日也。日月必有误。 ○方音房。与音预。
101
注「高平」至「有误」。 ○正义曰:杜勘检经传上下月日,制为《长历》。此年八月壬寅朔,其月三日甲辰,十五日丙辰,二十七日戊辰,其月无庚辰也。七月壬申朔,则九日有庚辰。杜观上下,若月不容误,则指言日误;若日不容误,则指言月误。此则上有秋,下有九月,则日月俱得有误,故云「日月必有误」也。
102
九月,纪裂繻来逆女。裂繻,纪大夫。传曰「卿为君逆也」,以别卿自逆也。逆女或称使,或不称使。昏礼不称主人,史各随其实,而书非例也。他皆仿此。 ○裂音列。繻音须。为,于僞反,下「为鲁」同。别,彼列反。
103
注「裂繻」至「仿此」。 ○正义曰:此书「逆女」,传曰「卿为君逆也」。宣「五年齐高固来逆叔姬」。传曰「书曰『逆叔姬』,卿自逆也」。是为君逆则称女,自逆则书字,故云以别卿自逆也。《释例》曰「天子娶,则称『逆王后』;卿为君逆,则称『逆女』;其自为逆,则称所逆之字,尊卑之别也」。此不言纪侯使裂繻,而成八年经书「宋公使公孙寿来纳币」,俱是昏礼,而立文不同,故解之也。言昏礼不称主人者,主人谓婿也。为有廉耻之心,不欲自言娶妇,故卿为君昏行者,必禀君母之命。妇人之命不得通于邻国,若言卿辄自来,非君所命,故裂繻不言使也。其无母者,臣无所禀,不得不称君命,故公孙寿言宋公使也。史皆随其实事而书之,非褒贬之例也。《公羊传》曰「何以不称使?礼不称主人。然则曷称?称诸父兄师友。宋公使公孙寿来纳币,则其称主人何?辞穷也。辞穷者何?无母也。然则纪有母乎?曰:『有。』有则何以不称母?母不通也」。是妇人之言不通外国,故不言君使,亦不言母命,作自来之文也。《公羊》言无母者称父兄师友,宋公不称父兄者,诸侯臣其父兄,故不得称也。《昏礼记》曰「宗子无父母命之,亲皆没,己躬命之」。以宗子之尊尚不称父兄,况诸侯也?其称父兄师友,谓大夫以下非宗子者耳。《昏礼记》所云「支子则称其宗,弟称其兄」是也。
104
冬,十月,伯姬归于纪。无传。伯姬,鲁女,裂繻所逆者。
105
纪子帛、莒子盟于密。子帛,裂繻字也。莒鲁有怨,纪侯既昏于鲁,使大夫盟莒以和解之。子帛为鲁结好息民,故传曰「鲁故也」。比之内大夫而在莒子上,称字以嘉之也。字例在闵元年。密,莒邑。城阳淳于县东北有密乡。 ○帛音白。解,如字,又户买反。好,呼报反。
106
注「子帛」至「密乡」。 ○正义曰:杜云「比之内大夫而在莒子上」者,案诸经文,鲁大夫出会他国,皆先书鲁大夫,下即云及某人。今子帛之下不云及者,不可全同鲁大夫故也。
107
十有二月,乙卯,夫人子氏薨。无传。桓未为君,仲子不应称夫人。隐让桓以为大子,成其母丧以赴诸侯,故经于此称夫人也。不反哭,故不书葬,例在三年。
108
注「桓未」至「三年」。 ○正义曰:妾子为君,其母成为夫人,敬嬴、齐归是也。仲子实妾,桓未为君,故仲子不应称夫人也。今称夫人薨,是隐成之,让桓为大子,成其母丧。传例曰「不赴则不曰薨」,故知称「薨」是赴于诸侯,故经于此称夫人也。五年,「考仲子之宫」,《公羊传》曰「桓未君,则曷为祭仲子?隐为桓立,故为桓祭其母也。然则何言尔?成公意也」。是言隐公仲子为夫人也。
109
郑人伐卫。凡师有钟鼓曰伐。例在庄二十九年。
110
二年,春,公会戎于潜,修惠公之好也。戎请盟,公辞。许其修好,而不许其盟。御夷狄者不壹而足。 ○好,呼报反,注及下同。
111
注「许其」至「而足」。 ○正义曰:戎贪而无信,盟或背之。公未得戎意,恐好不久成,故不许其盟也。「御夷狄者不壹而足」,文九年《公羊传》文,言制御夷狄,当以渐教之,不一度而即使足也。
112
莒子娶于向,向姜不安莒而归。夏,莒人入向,以姜氏还。传言失昏姻之义。凡得失小故,经无异文,而传备其事,案文则是非足以为戒。他皆仿此。 ○还音旋,后皆同。
113
司空无骇入极,费庈父胜之。鲁司徒、司马、司空,皆卿也。庈父,费伯也。前年城郎,今因得以胜极,故传于前年发之。 ○庈音琴。
114
戎请盟。秋,盟于唐,复修戎好也。 ○复,扶又反。
115
九月,纪裂繻来逆女,卿为君逆也。 ○为,于僞反。
116
冬,纪子帛、莒子盟于密,鲁故也。
117
郑人伐卫,讨公孙滑之乱也。治元年取廪延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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