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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ki -> 御定资治通鉴纲目三编 -> 卷三十三
《卷三十三》[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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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 御定资治通鉴纲目三编卷三十三起甲子明熹宗天启四年尽丁夘明熹宗天启七年，凡四年甲子四年春正月，何宗彦卒。 |
| 3 | 宗彦清修，有执携尚书事六年，遇事侃侃数奏，时望甚隆，㑹推阁臣，廷臣多首宗彦，独吏科，给事中张延发不署名，遂不获预，宗彦旋乞假去。神宗末，齐党势盛，非同类，即排去之，宗彦独无所附丽，故终不安其位。光宗立，即家拜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天启元年夏，巡朝，屡加吏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及是，卒于官。 |
| 4 | 日赤无光，有黑。 |
| 5 | 是日癸未，日赤无光，有黑子二三荡于旁，渐多至百许。二月，京师地震。 |
| 6 | 宫殿动揺有声，铜缸之水，腾波震荡，帝遂不豫，至三月始愈，地复屡震。夏六月，左副都御史杨涟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中㫖切责涟。 |
| 7 | 忠贤肆恶日甚，涟抗疏列其大罪二十有四，其畧曰：髙皇帝定令，内官不许干预外事，违者法无赦，乃有肆无忌惮，浊乱朝常，如东厰太监魏忠贤者，敢列其罪状言之忠贤本市井，无頼中年净身，夤入内地，初犹谬为小忠小信以幸恩继，乃敢为大奸大恶以乱政，祖制以拟㫖专责阁臣，自忠贤擅权，多出传奉，或径自内批，壊祖宗二百馀年之政体，大罪一刘一燝、周嘉模，顾命大臣也。忠贤令孙杰论去，急于翦己之忌，不容陛下不改父之臣，大罪二。先帝宾天实有隠恨，孙慎行、邹元标以公义发愤，忠贤悉排去之，顾于党䕶选侍之沈㴶，曲意绸谬，终加蟒玉，亲乱贼而雠忠义，大罪三王纪、锺羽。正先年功在国本，及纪为司㓂执法，如山羽正为司空，清修如鹤，忠贤构党斥逐，必不容盛时有正色立朝之直臣，大罪四。国家最重，无如枚卜忠贤一手握定，力阻首推之孙慎行、盛以宏，更为他辞，以锢其出，岂真欲门生宰相乎？大罪五爵人于朝，莫重廷推，去嵗南太宰、北少宰，皆用陪推，致一时名贤不安其位，颠倒铨政，掉弄机权，大罪六圣，政初，新正资忠直，乃满朝荐、文震孟、熊徳阳、江秉谦、徐大相、毛士龙、侯震旸等，抗论，稍忤立行贬黜，屡经恩典，竟阻赐环，长安谓天子之怒易觧，忠贤之怒难调，大罪七然，犹曰外廷臣子也。去歳南郊之日，传闻宫中有一贵人，以徳性贞静荷上宠注，忠贤恐其露己骄横，托言急病，置之死地，是陛下不能保其贵幸矣。大罪八，犹曰无名封也。裕妃以有娠，传封中外，方为庆幸，忠贤恶其不附己，矫㫖勒令自尽，是陛下不能保其妃嫔矣！大罪九。犹曰在妃嫔也，中宫有庆，已经成男，乃忽焉告陨，传闻忠贤与奉圣夫人实有谋马，是陛下且不能保其子矣！大罪十先帝青宫四十年，所与䕶持孤危者，惟王安耳，即陛下仓卒受命，拥卫防维，安亦不可谓无劳忠贤以私忿矫㫖杀于南苑，是不但仇王安，而实敢仇先帝之老奴，况其他内臣无罪而擅杀擅逐者，又不知几千百也！大罪十一，今日奬赏明日祠额，要挟无穷，王言屡亵近，又于河间毁人居室，起建牌坊，镂鳯雕龙，干云挿汉，又不止茔地，僭拟陵寝而已，大罪十二，今日荫中书，明日荫锦衣，金吾之堂，口皆乳臭，诰敕之馆，目不识丁，如魏良弼、魏良材、魏良卿、魏希孔，及其甥傅应星等，滥袭恩荫，亵越朝常，大罪十三，用立枷之法，戚畹家人骈首毕命，意欲诬䧟国戚，动揺中宫，若非阁臣力持言官，纠正椒房之戚，又兴大狱矣，大罪十四。良乡生员章士魁，以争煤窰伤忠贤坟脉，托言开矿而致之死，赵髙鹿可为马忠贤煤，可为矿，大罪。十五，王思敬等牧地细事，责在有司，忠贤乃幽置槛阱，恣意搒掠，视士命如草管，大罪十六，给事中周士朴执纠织监，忠贤竟停其升迁使，吏部不得专铨除，言官不敢施封驳，大罪十七，北镇抚刘侨不肯杀人媚人，忠贤以贤不善鍜、錬遂致削籍，示大明之律令可以不守，而忠之律令不敢不遵，大罪十八，给事中魏大中遵㫖莅任，忽传㫖诘责，及大中回奏台省交章，又再䙝王言，毋论玩言官于股掌，而煌煌天语，朝夕纷更，大罪十九，东厰之设，原以缉奸，自忠贤受事，日以快私讐，行倾䧟为事，投匦设阱，日夜未己，片语稍违，驾帖立下，势必兴同文馆狱而后已大罪二十，邉警未息，京师内外戒严，东厰缉访何事？前奸细韩宗功潜入长安，侦探虚实，实主忠贤司房之邸，事露始去，假令天不悔祸，宗功事成，未知九庙生灵，安顿何地？大罪二十一祖制，不蓄内兵，原有深意，忠贤与奸相沈㴶，创立内操，薮匿奸宄，安知无大盗刺客潜入其中？一旦变生肘腋，可为深虑大罪。二十二，忠贤进香，涿州警跸传呼，清尘垫道，人以为大驾出幸，及其归也，改驾驷马，羽幢青盖，夹䕶环遮，则俨然乘舆矣，其间入幕効诛，叩马献策者，实繁有徒，忠贤自视为何如人哉？大罪二十三。夫宠极则骄，恩多成怨，闻今春忠贤走马御前，陛下射杀其马，贷以不死，忠贤不自伏罪，进有傲色，退有怨言，朝夕堤防，介介不释，从来乱臣贼子只争一念放肆，遂至不可収拾，奈何养虎兕于肘腋间乎？此又寸脔忠贤不足蔽其辜者，大罪二十四，凡此逆迹，昭然在人耳目，乃内廷畏祸而不敢言，外廷缝结舌而莫敢奏，间或奸状败露，又有奉圣夫人为弥更相表里，迭为呼应，㐲望陛下大奋雷霆，集文武勲戚，敕刑部严讯，以正国法，幷出奉圣夫人于外，用消隠忧，臣死且不朽，疏上，忠贤惧甚，求觧于韩爌，爌不应，遂趋帝前泣诉，且辞东厰，而客氏从旁为之剖析，王体乾等赞之，帝懵然不辨也，遂温谕留忠贤，而于次日下涟疏，严㫖切责。先是，涟疏就欲早朝面奏，值次日免朝，恐再宿泄机，遂于㑹极门上之，忠贤乃得为计，涟愈愤，拟对仗复劾之，忠贤詗知，遏帝不御朝者三日，及帝出，羣阉数百人衷甲夹陛立，敕左班官不得奏事，涟乃止， 当时中书舍人呉懐贤读涟疏，击节称叹，注其旁曰：宜如韩魏公治任守忠故事。即时遣戍，其奴告之，忠贤即逮懐贤下狱拷掠，死籍其家质实，吴懐贤，休宁。籍，吴县人，大雨雹。 |
| 8 | 是日为丙申。秋七月，杖杀工部郎中万燝，自杨涟上疏被责，廷臣益愤，交章论忠贤不法，给事中则魏大中、许誉卿等，御史则刘叶、杨玉珂等，京卿则太常卿胡世赏、祭酒蔡毅中等，勲戚则抚宁侯朱国弼，南京列卿则兵部尚书陈道亨、侍郎岳元声等凡七十馀人，先后申奏，或专或合，无不危悚激切。大学士叶向髙及礼部尚书翁正春请遣忠贤归私第以塞谤，帝不许，燝愤，抗章极论，畧言：「人主冇政权，有利权，不可委臣下，况刑馀寺人哉？忠贤性狡而贪胆，粗而大口，衘天宪手，握王爵，所好生羽毛，所恶成疮，痏荫子弟，则一世再世，赉厮飬则千金万金，毒痡士庻，威加缙绅，一切生杀予夺之权，尽为忠贤所窃，且忠贤固供事先帝者也，陛下宠忠贤，亦以此，乃于先帝陵工，畧不厝念，间过香山碧云寺，见忠贤自营坟墓，规制宏敞，拟于陵寝，前列生祠，又建佛宇，璇题耀日，珠网悬星，费金钱几百万，为己坟墓如此，为先帝陵寝则如彼，可胜诛哉？忠贤窃陛下权，内外止知有忠贤，不知有陛下，岂可一日尚留左右？」疏入，忠贤大怒，当是时，忠贤方恶，廷臣交章劾已无所发，愤思借燝立威，乃矫㫖廷杖一百，令羣阉先至燝邸，捽而殴之，比至阙下，气息才属，杖已絶而复苏，羣阉更肆蹴踏，越四日即卒，御史黄尊素上言：「律例，非叛逆十恶无死法，今以批肝沥胆之忠，臣竟殒于磨牙砺齿之凶，䜿千载下史笔书之，岂不上累圣徳？乞复其故官，破格赐恤。时禁中方失火，李应升复言部郎之杖血方腥，祝融之烈焰旋作，天谴甚明，㐲冀矜恤」。俱不报。是年，检讨丁乾学兴江西乡试，发策刺忠贤，忠贤怒，矫㫖除其名，使人诈为校尉，徃逮挫辱之，乾学愤郁而卒。扬州知府刘铎愤忠贤乱政，书扇赠游僧，有「隂霾国是非」句，实欧阳晖诗也，逻者得之，遂逮治事，既白㑹铎家人夜醮，都督张体乾诬以咒诅，竟斩西市。他若御史夏之令以劾毛文龙，御史呉裕中以熊廷弼婣考功郎，苏继欧以杨涟党后军，都督府经歴张汶以被酒诋忠贤，或下狱或杖死，皆继燝被害质实万燝，字暗夫，南昌人，兵部侍郎恭之孙，崇祯初赠光禄卿，官一子。许誉卿，松江华亭人。蔡毅中，字宏甫，光山人。陈道亨，字孟起，新建人。丁乾学，字天行，浙江山隂人，寄籍京师。刘铎，庐陵人。夏之令，光山人。吴裕中，江夏人。苏继欧，许州人。张汶，邯郸人，尚书国彦曽孙。 |
| 9 | 叶向髙罢。 |
| 10 | 杨涟劾忠贤疏既上向，髙谓事且决裂，廷臣相继抗章至数十上，或劝向髙下其事，可决胜也，向髙念忠贤未易除，阁臣从中挽囘，犹冀无大祸，乃具奏称忠贤勤劳，朝廷待厚，盛满难居，宜觧事权，听归私第，保全终始。忠贤不恱，矫帝㫖叙己功，累百馀言，向髙骇曰：此非阉人所能，必有代为草者。探之，则徐大化也。忠贤虽愤，犹以外廷势盛，未敢加害，有导以兴大狱者，忠贤意乃决，万燝廷杖向髙，力救不从。无何，御史林汝翥，向髙甥也，方廵城，有二竪争夺人财物闘于涂，汝翥笞之，忠贤怒，矫㫖命杖汝翥如燝，汝翥惧，逃之城外，羣阉疑匿向髙第，聚而围之，大肆诟辱，向髙上言：「国家二百年来无中使围阁臣第者，臣今不去，何面目见士大夫？」帝优㫖慰留，尽収回中使，汝翥寻出受杖，幸不死，向髙以时事不可为，乞归已二十馀疏，至是请益力，命行人䕶归向髙，既去，韩爌、朱国桢相继为首辅，未乆亦罢。忠贤恣意戮辱，清流朝中，善类一空，云相向髙为人，光明忠厚有徳量，好扶植善类，自再入 辅冲主，阉人逞炀竈计时事，日非向髙，亦利方为图，然数有匡救，老成持重，为清流所倚頼，帷庇门生王化贞，不能决议，致壊封疆事，为时所咎焉。 |
| 11 | 河决徐州。 |
| 12 | 决魁山堤，城中水深丈馀，迁州治于云龙山而治河，事无言及者。质实，魁山即奎山，在铜山县东南。云龙山在铜山县南，常有云气蜿蜒如龙，故名。封光宗选侍李氏为康妃。 |
| 13 | 初，帝即位，降敕暴选侍凌殴圣母及妄觊垂帘状，且云停选侍封号，以慰圣母之灵，厚养选侍，以敬遵皇考之意。至是忠贤乱政，请加选侍封号，帝从之，㫖与前移宫谕相背，时谓前谕出自王安，后㫖，出自忠贤，故彼此抵牾，帝实不辨也。 |
| 14 | 发明奸阉为选侍请封，非专欲尊崇选侍也，徒以当日请即位，请移宫，皆出自杨左主张王安调䕶，今安已杀矣，而杨、左诸人忠贤，又将兴大狱以置之死地，故先以请封选侍为反案之始，奸邪隂騺，其伎俩固无所不至，而熹宗懵焉不察，以前此明谕中外之事，一任奸阉之颠倒播弄，致使前后诏㫖互相悖驰，又何怪他日之骈戮诸臣而置若罔闻耶？冬十月，罢吏部尚书赵南星、左都御史髙攀龙，御史崔呈秀按淮、扬贜私狼籍，霍邱知县郑延祚贪，将劾之，以千金贿免，延祚知其易与，再行千金即荐之，其行事类如此。比还朝，攀龙循故事，考察，尽发其贪汚状，南星议戍之，诏革职候勘，呈秀窘，夜走魏忠贤所叩头乞哀，言攀龙、南星皆东林，挟私排䧟，复叩头涕泣，愿为飬子。当是时，忠贤愤廷臣交攻，方思得外廷助涿州人冯铨者少年官侍从家居，与熊廷弼有隙，遗书魏良卿劝兴大狱，忠贤冀假事端，倾䧟诸害己者，得呈秀相见，恨晚呈秀，又言不去南星、攀龙等，吾軰未知死所，忠贤大以为然，遂与定谋，㑹山西缺，巡抚南星以太常卿谢，应详有清望，首列以请，既得㫖，而御史陈九畴受魏广㣲㫖，言应祥尝知嘉善，魏大中出其门，大中以师故谋于选郎夏嘉遇而用之，徇私当斥，大中、嘉遇疏辨南星，攀龙极言应祥以人望推举大中，嘉遇无私，九畴妄言不可聼，忠贤大怒，矫㫖黜大中、嘉遇，并黜九畴，而责南星等朋谋结党，南星遽引罪去，忠贤复矫㫖切责，放之归，明日，攀龙亦引去。南星里居，时名日髙，海内仰慕，与顾宪成、邹元标并称三君，及召起为吏部，忤忠贤，忠贤与其党恨不已，毎矫敕谕，必目为元凶云。质实，崔呈秀，蓟州人。谢应祥，安福人，陈九畴，歴城人。十一月，削吏部侍郎陈于廷、副都御史杨涟、佥都御史左光斗籍。 |
| 15 | 先是万燝杖死，黄尊素语涟曰：可以去矣。涟曰：「苟济国死生以之」。卒不去。至是，廷推吏部尚书涟注籍不预，于廷等推乔允升、冯从吾、汪应蛟上之。中㫖谓此次㑹推，仍是赵南星私人，显是于廷涟、光斗冇意徇私，更责涟怙恶不悛，注籍躱闪前者。勘陈九畴事俱属涟等主张朋比不公著，并削籍，且追涟、光斗诰命。质实，乔允升，字吉甫，洛阳人。汪应蛟，字潜夫，婺源人。以徐兆魁为吏部侍郎，乔应甲为副都御吏，王绍徽为佥都御史。 |
| 16 | 兆魁、应甲、绍徽皆素为南星所摈，而绍徽尤党于忠贤，善类既斥，三人擢用，由是天下大权一归忠贤矣。韩爌罢。 |
| 17 | 初，叶向髙当国，爌次之，及杨涟劾忠贤二十四大罪，忠贤颇惧，求援于爌不应，忠贤深衔之，既向髙罢，爌为首辅，毎事持正，为善类所倚，然向髙有智术，笼络羣奄，爌惟亷直自持，势不能敌，而同官魏广微，又深结忠贤，偏引邪党，忠贤假会推事，逐赵南星、髙攀龙，爌急率朱国桢等上言，陛下一日去两大臣，臣民失望，且中㫖径宣，不复到阁，而攀龙一疏，经臣等拟上者，又复更易，大骇聼闻，有伤国体，忠贤益不悦，传㫖切责，未几，又逐杨涟、左光斗、陈于廷，朝政大变，忠贤势益张。故事，阁中乗笔，止首辅一人广㣲，欲分其柄，嘱忠贤传㫖，谕爌同寅协恭，而责次辅无伴食，爌惶惧，即抗疏乞休，畧言：「臣备位纶扉，咎愆日积，如诘戎宜先营卫，而观兵禁掖，无能纾宵旰忧，忠直尚稽召还，而搒掠朝堂，无能回震霆怒，后先诸臣之罢斥，谕㫖中出之纷更，不能先时深念，有调剂之方，又不能临事执持，为封还之戅，皆臣罪之大者。皇上释此不问，责臣以协恭责同官以协賛同官奉诏以从事，臣欲补过无由矣，乞急禠臣官，为佐理溺职之戒。中㫖责爌归非于上，悻悻求去，听还籍，诸辅臣请如故事，加以体貌，不报。 爌罢时，上疏谢，有左右前后务，近端良，重纶綍以重仕途，肃纪纲以肃朝宁，语忠贤及其党，益恨爌。五年七月，逆党李鲁生劾爌，削籍除名，又假他事坐贜二千，毙其家人于狱，爌鬻田宅，贷亲故以偿，而栖止于先墓，质实李鲁生沾化人，起崔景荣为吏部尚书。 |
| 18 | 初，景荣为兵部尚书，数为言官所论，御史方震孺请罢景荣，以孙承宗代之，遂引疾归。至是，特起为吏部尚书。时忠贤盗国柄，羣小相倚附，逐尚书赵南星，欲起景荣为助，比至，忠贤餙大宅以待，景荣不赴，锦衣帅田尔耕来谒，又辞不见。帝幸太学，忠贤欲先一日聼祭酒讲，议裁诸聼，讲大臣赐坐，赐茶礼，又议减考选员额，汏京堂、添注官，景荣皆力持不可，浸忤忠贤，指而不安其位矣。质实，崔景荣，字自强，长垣人，忤忠贤，寻削籍。崇祯改元，复原官。十二月，逮内阁中书汪文言下镇抚司狱。文言初以布衣任侠，有智术，神宗末逰，京师输赀为监生，用计破齐、楚、浙三党。先是，三党诸魁交甚密，后齐与浙渐相贰，文言习知本末，多方设竒间之，诸人果相疑，而浙党邹之麟以求吏部不得，见恶齐党，亦交闘其间，于是齐、浙之党大离文言，又交结东宫伴读王安与谈，当时流品安恱之。光宗初立，外廷倚刘一燝，而安居中以次行诸善政，文言交闗力为多。及魏忠贤杀安文言，亦下吏，得末减。益游公卿间，叶向髙用为内阁中书，韩爌、赵南星、杨涟、左光斗、魏大中俱与徃来，㑹给事中阮大铖与光斗大中有隙，嘱其同官傅櫆劾文言与光斗、大中交通为奸利，㫖下文言诏狱，叶向髙以举用文言引罪求去，忠贤终惮向髙旧，臣不深究，而御史黄尊素语镇抚刘侨曰：文言不足惜，不可使祸延缙绅。侨颔之。狱上，止坐文言、廷杖，除名无株及者。方忠贤得櫆疏喜甚，欲借是罗织东林，而狱遽解志不逞，乃以刘侨不任事，削其籍，而用许显纯代，欲再伺衅而动。至是，御史梁梦环知忠贤，恨未己复劾文言，诏立逮之，下北镇抚司狱，即命显纯鞫治，而大理丞徐大化亦希忠贤，指劾涟、光斗党同伐异，招权纳贿，于是东林之祸遂作。质实。汪文言，歙人。阮大铖，懐宁人，居桐城。梁梦环，广东顺徳人。朱国桢罢。 |
| 19 | 叶向髙罢韩爌为首辅，韩爌罢，国桢继为首辅，魏广㣲与忠贤表里为奸，视之蔑如。给事中李蕃三疏劾国桢，遂引疾求去。忠贤语其党曰：「此老亦邪人，但不作恶，可令善去」。乃加少傅，赐银币，荫子中书舍人，遣行人䕶归。 |
| 20 | 南京地震。 |
| 21 | 是日癸邜，震声如雷乙丑五年春正月，我大清兵取旅顺。 |
| 22 | 大兵攻旅顺，破之，守 将朱国昌等战死。质实。旅顺有闗，在宁海县南一百二十里。明时海运舟逹，金州卫者至此登岸。 |
| 23 | 复聼勘御史崔呈秀官，魏忠贤既得呈秀，恨相见晚，遂用为腹心，日与计画，至是，给事中李恒茂为呈秀讼寃，忠贤即以中㫖复其官。寻督三殿工，忠贤以閲工故，日至外朝呈秀，必屏人密语移时。先是，顾秉谦、魏广㣲以己意㸃缙绅，便览一册，若叶向髙、韩爌、赵南星、髙攀龙、杨涟、左光斗等百馀人，目为邪党，而以黄克缵、王永光、徐大化、贾继春、霍维华等为正人，进之忠贤，俾据是为黜陟。已而王绍徽编东林一百八人，繋以宋时淮南盗宋江等诸名目为㸃将录，令忠贤按名除退，及是呈秀复进，同志诸银皆东林党人，又进天鉴録，皆不附东林者，由是羣小无不登用，善类一空，云执时中㫖频出，朝端以为忧，给事中李鲁生独上言：「 中者帝用中者王，㫖不中出而谁出？」举朝大骇。呈秀既比忠贤，不二歳晋兵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出入烜赫，势倾朝野，于时忠贤门下，文臣则呈秀、田吉、吴淳夫、李夔龙、倪文焕主谋议，号「五虎」，武臣则田尔耕、许显纯、孙云鹤、杨寰、崔应元主杀戮，号五彪，他若尚书周应秋、太仆少卿曹钦程等号十狗，此外又有十孩儿、四十孙之号，而呈秀尤为之魁，暮夜乞怜者，莫不缘之以进，蝇集蚁附其门如市，或不附己及势位相抗者，輙令其党排去诸所倾䧟，不可悉数，虽其党亦畏之也。质实：李恒茂，邢台人。王永光，长垣人。田吉，故城人。呉淳夫，晋江人。李夔龙，福建南安人。倪文焕，江都人。孙云鹤，霸州人。杨寰，呉县人。崔应元，大兴人。周应秋，金坛人。曹钦程，江西徳化人。三月我。 |
| 24 | 大清建都、渖阳。 |
| 25 | 太祖髙先是既得辽阳，集贝勒诸臣议曰：「 皇帝天既眷我，授以辽阳，今将移居此城耶？抑仍还我国耶？」衆俱 以还国，对太祖曰：「国之所重在土地人民，今还师，则辽阳一城敌且复， 至，据守舍已得之，疆土而还，后必复烦征讨，非计之天，既与得也。且此地乃明及朝鲜蒙古接壤要区，天命七年 ，我即宜居之」。衆皆曰：「善」。遂定议迁都，乃于三月筑城于辽阳城东五里太子河邉，创建宫室，名曰东京，至是，阅三年为天命。十年三月，太祖欲自东京迁都渖阳，与贝勒诸臣议，皆曰：「迩者筑城东， 京，宫室既建，而民之庐舍尚未完缮，今复迁移又兴，大祖谕大役，恐频劳我国，西征明路，直且近北征，䝉古二三 日，渖阳形胜之地日可至，南征朝鲜，可由清河路以进，汝等宁不计及耶？」于是自东京至渖阳，定宫殿庙社之制，是为盛京。 |
| 26 | 发明臣等谨按：自古建都立国，皆以形胜为先，而非常之原，必由圣人定断渖阳之境，东尽挹娄，北接扶馀，南近沃海，实为神臯臭区，而抚定征讨，则明及䝉古，朝鲜悉指顾可及，天眷与宅，为我辟宇之始， ，大清肇基，太祖髙皇帝力排羣议，定以独断，规度形势，筑宫阙定， ，庙社巩基，于亿万世，古称髙山，天作何以过焉？以朱燮元总督云、贵、川、湖、广西军务。 |
| 27 | 先是，贵州官军屡为安邦彦所败，自王三善被害后，贼势益炽，廷议以川师不协助，宜令一人统之，乃晋燮元兵部尚书，总五省军，驻遵义。明年，赂贼党诱杀奢寅，崇明年老无能为，邦彦亦乞抚，燮元闻于朝，许之。未几，以父䘮去，贼又炽。崇祯初，起故官，合诸道兵蹙之，崇明、邦彦俱授首。夏四月，太白昼见。 |
| 28 | 是月癸未日也。重修光宗实録。 |
| 29 | 御史杨维垣首翻。三案，给事中霍维华继之，痛诋刘一燝、韩爌、孙慎行、张问达、周嘉模、王之寀、杨涟、左光斗而誉范济世、王志道等，请改光宗实録，中㫖允之。免李可灼戍，擢济世廵抚、志道等京卿。时魏忠贤特恨东林诸人，数论其罪，实于三案，及京察封疆事，无与也。羣小欲借忠贤力为报仇，凡异己者概指为东林党而去之，清流之祸遂不可觧。质实，给事中霍维华疏畧曰：梃击红丸、移宫三案，迄无定论。臣吕为选侍之请封也，请封妃也，妃尚未封，而况于后请之不得？而况于自后！不妃不后，而况于垂帘，前此宫不难移也，王安等故难之也。难之者，所以重选侍之罪而张翊戴之功也。神祖册立东宫稍迟而笃爱先帝，始终不渝。果有废立之谋，则九阍邃密，乃藉一风癫之张差乎？神祖升遐，先帝哀毁，遽发夙疾，而悠悠之口，致疑宫掖，岂臣子所忍言！孙慎行借题红丸，诬先帝为受鸩，加从哲以弑逆，邹元标、锺羽正从而和之。两人立名非真，晚节不振，委身门户，败坏平生。伏乞严谕纂修诸臣，以存信史。杨维垣，文登人。范济世，济源人。王志道，漳浦人。 |
| 30 | 六月，朱延禧罢。 |
| 31 | 中㫖令阁票称魏忠贤为元臣，延禧执不可，御史田新阿忠贤意，攻去之。逮前副都御史杨涟、佥都御史左光斗、给事中魏大中、御史袁化中、太仆少卿周朝瑞、陜西副使顾大章下诏狱，寻毙之。削前吏部尚书赵南星等籍。先是，谳汪文言狱，词连赵南星、李三才及涟、光斗等二十馀人。许显纯坐涟等以移宫罪，徐大化献策于魏忠贤曰：但坐移宫，则无贜可指。若坐纳杨镐、熊廷弼贿，则封疆事重，杀之更有名。忠贤以为然，乃令许显纯复鞫。文言五毒偹至，使引涟等纳廷弼贿，文言仰天大呼曰：世岂有贪贜杨大洪哉？至死不承。大洪者，涟别字也。显纯乃手作文言供状，文言复张目谓曰：尔莫妄书，异时吾当与面质。显纯遂即毙之，而具狱辞以上，涟、光、斗各作二万，大中三千，化中六千，朝瑞一万，大章四万馀，复多所牵引。中㫖涟、光斗六人，逮下诏狱，南星、三才等俱削籍，下所在抚按追赃。涟、光斗等先后逮至显纯非法，拷掠血肉狼籍，贜不肯承光斗私计曰：彼杀我有二法：因我不承而酷刑以毙之，一也。夜半令狱卒潜杀之，二也。承则当下法司，庻有见天之日。诸人然其言，俱自诬服。忠贤乃矫㫖，仍令显纯五日一追比下下法司，诸人始悔失计。至七月，涟、光斗、大中同夕为狱卒所毙。涟之死，土囊压身，铁钉贯耳，最为惨毒，光斗、大中亦皆体无完肤。越数日，始报三人死，尸俱已溃败，不可识。又逾月化中、朝瑞亦毙，惟大章未死，羣小谓请人潜毙，无以厌人心，宜移付法司定罪，明诏天下。乃移大章刑部狱。比对簿，大章词气不挠，而刑部一如镇抚原词，以移宫事牵合封疆，坐六人大辟。爰书既上，忠贤大喜，矫诏布告四方，仍移大章镇抚司大章曰：吾安可再入此狱？呼酒与其弟大韶诀，趣和药饮之，不死，乃投缳而卒。初，涟等被逮，秘狱中忽生黄芝光彩逺映，及六人毕入，适成六瓣，或以为祥，大章叹曰：芝，瑞物也，而辱于此，吾軰庸有幸乎？已而果然。时以六人为六君子。初，汪文言之再下诏狱也，鍜鍊两月，馀不屈，有㫖杖之百，其甥哭失声，文言叱曰：孺子真不才，死岂负我哉，而效儿女子相泣耶？迨惨酷备加，最后不能堪，始仰视许显纯曰：吾口终不似汝心，任汝巧为之，我承焉可也。显纯诬杨左、魏周诸人以贜文言蹶起曰：天乎！寃哉！以此蔑清亷之士，有死不承。杨涟之被逮也，士民数万拥道攀，号所歴邨市，悉焚香建醮，祈佑生还。既死，産入官，不及千金，母妻止宿谯楼，二子至，乞食以养㣲，贜令急，乡人竞出赀助之，至卖菜佣，亦为输助。光斗前兴畿辅水利，寻督学政，士民徳之。容城孙竒逢者，节侠士也，与定兴鹿正倡义，醵金，诸生争应之，得金数千，谋代输缓狱，而光斗已前毙。正即善继父，世所谓鹿太公者也。光斗死而贜未竟，抚按严追兄光霁坐累死，母以哭子死。都御史周应秋犹以所司承追不力，疏趣之，由是家族尽破。后忠贤定三朝典要「移宫」一案，以涟、光斗为罪魁，议开棺戮，尸有觧之者，乃免。大中长子学洢，以父被逮，号恸欲随行。大中止之，乃㣲服间行，探刺起居。既抵都，逻卒四布变姓名匿旅舍，昼伏夜出，称贷以完父，贜未竟而火中毙。学洢恸哭几絶，扶榇归，晨夕号泣，水浆不入口，遂死。化中前佐髙攀龙发崔呈秀，贜私呈秀，恨之。又继涟疏効忠贤有忠贤铤，而走险其横逞之毒，将不在缙绅而即在陛下等语。忠贤益大恨，因窜名狱中。朝瑞尝请宥廷弼戴罪，令守山海。徐大化与之相讦。大章在刑部时谳廷弼狱，援议能议劳例，从寛遣戍。杨维垣劾其受贿，故二人并坐，而大章贜尤多也。秋七月，削李三才、顾宪成籍。 |
| 32 | 三才才大而好用机权。抚淮十三年，结交遍天下，若顾宪成、邹元标、赵南星、刘宗周皆推毂三才官，加至户部尚书，以谤议故落职。天启初，辽阳失，欲起用不果，后起南京戸部尚书，未赴，卒。至是，御史石三畏追论京察事，诏削籍。宪成官吏部郎，亦以京察事忤神宗意，黜去。宪成既废，益讲学研究，名益髙，中外推荐无虑百十疏，乃起南京光禄少卿，力辞不就，未几卒。天启初，赠太常卿，亦以三畏追论，与三才并削夺。质实，石三畏，交河人，忠贤门下十孩儿之一也。八月，毁天下书院。 |
| 33 | 御史张讷上疏，力诋邹元标、孙慎行、冯从吾、余懋衡等，请毁其讲学书院，于是元标、慎行、从善、懋衡俱削夺，东林、闗中、江右、徽州及天下一切书院皆毁。讷为忠贤鹰犬，最效力，忠贤深徳之，书院既毁，未几，逆祠建矣。质实，时元标已前卒，追论夺官。崇祯初，赠尚书，谥忠介，慎行寻以红丸事遣戍，从吾以病卒，崇祯初复官，谥恭定。懋衡，字国持，婺源人，亦于崇祯初复官。张讷，阆中人。以周如磐、丁绍轼、黄立极为礼部尚书，冯铨为礼部侍郎，并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
| 34 | 辅臣缺诏，推老成干济者，礼部尚书周如磐以年老推用，侍郎黄立极与忠贤同乡，故援之。熊廷弼之狱，绍轼与铨谋居多，绍轼素憾廷弼，以御史呉裕中为廷弼姻言于忠贤而杖杀之。铨亦与廷弼有隙，家居时曽遗书魏良卿劝兴大狱。及侍讲筵出市，刋辽东传，谮于帝曰：「此廷弼所作，希脱罪耳」。帝大怒，于是廷弼死，遂决。至是，推阁臣铨资浅，年未及四十，忠贤党李鲁生上言：成即为老，而非必老乎？年干乃称济，而即有济于国铨，遂柄用如磐，閲三月即罢归。绍轼未逾年亦卒。质实。周如磐，莆田人。丁绍轼，贵池人。黄立极，字中五，元成人。冯铨，涿州人。魏广㣲罢。 |
| 35 | 杨左之狱，广㣲实预谋，顾秉谦调严㫖，五日一追比，吏部尚书崔景荣惧其立毙杖下，亟请广㣲諌止广，㣲不自安，疏言：「涟等在今日，诚为有罪之人，在前日实为卿寺之佐，纵使贜私果真，亦当转付法司，据律论罪，岂可逐日严刑，令镇抚追贜乎？身非木石，重刑在之，下就死直须臾耳！以理刑之职，使之追赃，官守安勿论，伤好生之仁，抑且违祖宗之制」。疏入，大忤忠贤意，广㣲惧急，出景荣手书自明，而忠贤怒已不可解，乃具疏乞休，不许，居两月，广㣲丏，秉谦为觧，忠贤意少释，然卒不自安，复三疏乞休，许之，既而景荣亦罢。杀前辽东经畧熊廷弼，传首九边。 |
| 36 | 先是，法司论廷弼狱，与王化贞俱论死，已而杨、左诸人俱坐贜毙狱，㑹逻者获市人蒋应旸，谓与廷弼子出入禁狱，隂谋叵测，忠贤遂欲速杀廷弼，其党门克新、石三畏等复希㫖趣之，及是，遂弃市，传首九邉，化贞竟不诛。御史梁梦环谓廷弼侵盗军资十七万，御史刘徽谓廷弼家资百万，宜籍以佐军，中㫖从之，罄资不足偿，姻族家俱破，江夏知县王尔玉责廷弼子貂裘珍玩不获，将挞之，其长子兆圭自刎死，圭母称寃，尔玉去其两婢衣，挞之四十，逺近莫不嗟愤。时太仓人孙文豸、顾同寅作诗诔，廷弼为逻者所得，二人坐诽谤俱斩，连及其同郡编修陈仁锡、修撰文震孟，并削籍。质实，陈仁锡，字明卿，长州人。门克新，汝阳人。刘徽，清苑人。 |
| 37 | 九月，赐魏忠贤及客氏印，赐忠贤印文曰：「顾命元臣客氏印，文曰「钦赐奉圣夫人」。发明，明代如蹇夏、三杨辈，曽各授印章，许其密封言事，故其文多有用绳愆纠缪者，为一时优异之典，顾朝廷之上所言公，公言之，嘉谟入告，虽以责望老臣，而赐印秘陈，苟非其人，即不免开告讦之渐，而况可施之妇寺乎？且是时逆阉窥窃大权，中外爵位黜陟，一任焬竈者之主持，更有何人壅遏之而不使上闻者？其不欲上闻之事，固未尝不可矫㫖从中出，而又何待乎？赐印不过习见前朝最异之数，欲毕致于其身而后快，又安顾其名义之不可居也哉？冬十月，罢孙承宗，以髙第代为经畧。 |
| 38 | 初，魏忠贤以承宗功髙，欲亲附之，㑹帝遣内官王应坤犒边，赐承宗蟒玉，忠贤即令应坤申意，承宗不与交一言，忠贤由是大憾，㑹忠贤逐赵南星、髙攀龙等，承宗方西巡蓟辽，念抗疏，帝弗省，徃在讲筵，毎奏对间有入，乃请以贺圣夀入朝，面奏机宜，欲因是论其罪，魏广㣲闻之，奔告忠贤曰：「承宗拥兵数万，将清君侧，公立虀粉矣！」忠贤悸甚，绕御牀哭，帝亦为心动，令内阁拟㫖，顾秉谦奋笔曰：「无㫖离迅地，非祖宗之法，违者不宥」。夜启禁门，召兵部尚书入，令发三道飞骑止之，又矫㫖谕九门守阉，承宗若至齐化门，反接以入，承宗抵通州，闻命而返，忠贤遣人侦之，一幞被置舆中后，车鹿善继而已，忠贤意渐觧，而其党李蕃、崔呈秀、徐大化等连疏诋之，至比之王敦、李懐光，承宗遂累疏求罢，不许，给事中郭兴治请令廷臣议去留，论冐饷者复踵至，遂下廷臣杂议，吏部尚书崔景荣持之，乃下诏勉留，而以简将、汰兵、清饷三事责承宗，㑹马世龙有栁河之败，死者四百馀人，于是台省劾世龙并及承宗，章疏数十上，承宗求去益力，遂许之，以兵部尚书髙第代为经畧，第素恇怯，以闗外必不可守，欲尽撤锦右诸城守御，移闗内袁崇焕力争，谓兵法有进无退，锦右揺动，则宁前震惊，闗内亦失保障第慝坚，且欲并撤宁前二城，崇焕曰：「我宁前道也！官此当死，此我必不去，第不能夺。乃撤锦州右屯大小凌河及松山、杏山塔山守具，尽驱入闗，委弃米粟十馀万，军民死亡载涂，哭声震野，民怨而军益不振。质实，马世龙栁河之败，世龙以孙承宗荐为山海总兵，领中部，俾南北二部俱受节制，世龙定计守城颇尽力，至是有降人刘伯漒自耀州来，言城内虚可袭，世龙从之，遣副将鲁之甲等率师徃檄水军游击金冠，以舟济师，冠违令不至，师次栁河，不得渡，军䧟泥淖中，逐败殁桞河，亦曰：杨桞河在海城县南一故里，西北流入三岔河，锦右锦即锦州，右即广宁右卫屯也。塔山，堡名，在锦县西南。髙第字。登之，滦州人，鲁之甲里，系无考。 ，本朝乾隆四十一年，追谥烈愍。。十二月，榜东林党人姓名示天下。 |
| 39 | 御史卢承钦上言：东林自顾宪成、李三才、赵南星而外，如王图、髙攀龙等谓之副帅，曹于汴、汤兆京、史记事、魏大中、袁化中等谓之先锋，丁元荐、沈正宗、李朴、贺烺等谓之敢死军人，孙丕扬、邹元标等谓之土木魔神，宜一切榜示海内，俾奸慝无所容。忠贤大喜，悉刋党人名示天下。质实，卢承钦，馀姚人，丙寅六年春正月作三朝要典。先是，给事中杨所修请集梃撃、红丸、移宫三案，章疏仿明伦大典编辑为书，颁示天下，霍维华亦以为言。至是作三朝要典，以顾秉谦、黄立极、冯铨为总裁，施鳯来、杨景辰、孟绍虞、曾楚卿副之极意，诋諆东林，暴扬罪恶，其论挺撃，以王之寀开衅骨，月为诬皇祖负先帝，论红丸以孙慎行创不尝药之说，妄疑先帝不得正其终，更附不讨贼之论，轻诋皇上不得正其始为罔上不道。论移宫，以杨涟等内结王安，故重选侍之罪，以张翊戴之功，于是遂以之寀慎行。涟为三案罪首时，方修光宗实録，凡事関三案命，即据要典以改。及书成，忠贤令顾秉谦拟御制序文，冠其首，刋布中外。质实。杨所修，商城人。施鳯来，平湖人。杨景辰，晋江人。 |
| 40 | 二月，髙第罢，以王之臣代为经畧，袁崇焕廵抚辽东大先是我宁逺髙第，与总兵杨麒拥兵不救，宁前参政 ，清兵围袁崇焕，集将士誓死守，尽焚城外民居，擕守具入城，檄前屯及山海闗，凡将士逃至者，悉斩人心始固，大军戴楯穴城，矢石不能退，崇焕令闽卒罗立，发西洋巨 礟围遂觧，时督屯通判金启倧以燃礟死，事闻，擢崇焕佥都御史，削髙第、杨麒职，以之臣代第，以前屯总兵赵率教代麒镇闗门，寻命崇焕廵抚辽东，驻宁逺质实王之臣，潼闗卫人，金启倧起小吏，时为督屯通判，死赠光禄少卿，世荫锦衣，试百户，逮前左都御史髙攀龙、吏部员外郎周顺昌、蘓松、廵抚周起元、谕徳缪昌期、御史李应升、周宗建、黄尊素、攀龙自沉于池、顺昌等俱下狱死。 |
| 41 | 攀龙虽削籍，崔呈秀恨不已，亟言于魏忠贤，必欲杀之，顺昌家居魏大中被逮，过呉顺，昌出饯，与同起，卧者三日，许以女聘大中孙，旗尉屡趣行，顺昌瞋目曰：「若不知世间有不畏死男子周顺昌耶？」因㦸手呼忠贤名，骂不絶口，旗尉归以告，忠贤大怒，倪文焕即希指劾顺昌与罪人婚，削籍，昌期典湖广乡试，程文论中引赵髙、仇士良寓规讽，忠贤嗛之，杨涟劾忠贤二十四罪疏，或言昌期代草，而髙、赵诸人去国昌期率送之郊外，执手太息，忠贤益大恨，昌期知势不可留，具疏乞假，有小璫至阁曰：「此人尚可留之送客耶？」遂传㫖落职，宗建首劾忠贤目不识，丁应升、尊素皆继涟抗疏力攻忠贤，应升疏有云：「忠贤之罪，千真万真，无可复辨，千罪万罪，又不胜辨，臣为陛下计，莫若聼忠贤急自引退，以全旦夕之命，为忠贤计，又莫若早自引决，以乞帷盖之恩，不然恶稔贯盈，欲保首领而不可得末，又切责阁臣，谓君侧不清，焉用彼相？一时宠利有尽，千秋青史难欺，不欲为刘健、谢迁者，恐并不能为李东阳，倘投䇿求欢，不几与焦芳同传耶？时魏广㣲方深结忠贤，知应升讥，已调㫖切责，而尊素尤有智虑，为羣小所深忌，曹钦、程希指劾宗建、应升、尊素皆东林䕶法，皆削籍，㑹呉中，讹言尊素欲效杨一清诛刘瑾，用蘓杭织造，李实为张永，授以秘计，忠贤大惧，遣刺事者至呉，凡数辈，侍郎乌程、沈演家居，记忠贤日，事有迹矣，于是忠贤益遣使谯诃，实知实与前廵抚起元素有隙，盖起元抚呉时公亷爱民，丝粟无所取实，素贪横，妄増定额，恣诛求，又恶同知杨姜不屈，已具疏诬劾起元为姜辨寃，并劾实不法数事，实以此敛威，而衔起元不置，至是，忠贤乃索取实空印白疏，令李永贞伪为实奏，诬劾起元为廵抚时，乾没帑金十馀万，日与攀龙軰徃来讲学，因窜入顺昌等名，矫㫖并逮之，攀龙闻旗尉将至，谒道南祠，为文以告，归与二门生一弟饮后园池上，及暮，书遗表讫，具衣冠自沈于池表云：臣虽削夺，旧为大臣，大臣受辱则辱国，谨向北叩头，从屈平之，遗则逺近，闻其死，莫不伤之顺昌故有徳于乡，士民闻其被逮，愤怒号寃开读，日不期而集者数万，咸执香为周吏部请命，旗尉厉声骂曰：东厰逮人！衆軰敢尔大呼！囚安在？手掷锒铛于地，声琅然，衆益愤曰：吾始以为天子命，乃东厰魏太监耶？遂蠭拥上，势如山崩，旗尉东西窜，衆纵横殴击，立毙一人，馀负重伤，逾垣走，廵抚毛一鹭不能发一语，知府㓂慎呉县知县陈文瑞素得民，曲为觧谕，衆始散顺昌乃自诣吏，是日旗尉徃浙江逮尊素者，泊舟胥门外，市人知城中有变，击其舟而沈之，旗校泅水以遁，失驾帖不敢徃，尊素闻，即囚服，自投诏狱，顺昌既就逮，一鹭飞章告变，东厰刺事者言呉人谋断水道刼漕舟，忠贤大惧，已而一鹭言縳，得倡乱者顔佩韦、杨念如、周文元、马杰、沈扬乱已定，忠贤乃安，然自是缇骑不敢复出国门矣。方诸臣之被逮也，顾秉谦忽持正，请付法司论罪，忠贤不从，已而昌期先至，慷慨对簿，词气不挠，坐贜三千，偹受五毒，不胜酷刑，时四月晦，日槖饘中传出片纸，自此遂毙。至五月二日，狱卒以死报，终莫知为何日，其殓也，十指堕落，掬置两袖中，盖以其为涟代草，故云。顺昌、宗建、应升、尊素继至，许显纯各坐贜数千，宗建至一万三千，五日一酷掠，顺昌辄大骂，忠贤，显纯椎落其齿，顺昌噀血唾，显纯靣骂益厉，遂于夜中潜毙之，时六月十七日及领埋已越三日，皮肉皆腐，仅存须髪，宗建为显纯酷讯，偃卧不能出声，显纯骂日尚能詈魏公，一丁不识否，以沙囊压之而死。时六月十八日，尊素知狱卒将害己，叩首谢君父赋诗一章，时独应升尚在，尊素隔墙呼之曰：仲逹！我先行矣！遂死时为闰六月朔日，明日，应升亦死，起元道逺至，则顺昌等已俱死，显纯酷加搒掠，竟如疏悬，赃十万，罄赀不足，亲故多为破家，及九月，亦毙之狱中，时以顺昌等惨死诏狱，与前杨左诸人先后畧同，遂与髙攀龙并称为后七君子以配，杨左等共十有三人为逆阉，时死节之最著者，云攀龙学本濓洛，操履笃实，涵养邃密，粹然为一代大儒，既死，呈秀憾犹未释，矫㫖下其子世儒吏刑部，坐世儒不能防闲其父，谪为徒，顺昌就逮，时诸生朱文祖间行诣都，为纳饘粥汤药，及徵贜令急，奔走，称贷诸公间，顺昌榇归，文祖哀恸发病死，其所捕顔佩韦等五人，比临刑，语知府㓂慎曰：公好官，知我等好义，非为乱也」。延颈就刃而死，后呉人合𦵏之虎邱傍，题曰五人之墓，昌期、应升至常州开读，知府曽樱咸助之赀应升师，呉锺，峦诣府署与应升语，竟日，谓应升曰：「昔蔡元定窜道州，晦翁饯之萧寺，㣲视元定不异平时，何图今日亲见此，景真一夕千古」。已而忽闻署外有数千人閧声，皆言忠臣何故被逮，樱素有恵政得民力为劝谕，始觧㪚，而诸校方怖蘓州事，有越垣而仆者，适卖蔗，童子过之，曰：我恨极惜，不能杀汝」。即取削蔗刀、割片肉而去。宗建死后，所亲蒋英代为输赃，亦坐削籍。尊素家尤贫，坐赃虽不及三千，同年门旧及乡人咸助之，始得完。赵元方抚呉，罢归顺昌，为文送之，指斥无所讳，议者谓起元顺昌之祸，已伏于此，及两人死，呉中士民无不垂涕者。质实道南祠，即杨龟山祠。周茂兰，字子佩，顺昌长子。曾樱字仲含，峡江人，进本朝乾隆四十一年追谥忠节。呉锺峦，字峦稚，武 人。蒋英，嘉善人。沈演即㴶之弟。 |
| 42 | 兵科给事中罗尚忠疏陈漏饷，剥军弊，尚忠言各邉觧银徃领银，囬者或各卫钻求情分，委放军粮，或将领转委偏，俾遽相抽扣，而将官遇有司饷之权者，虽品位过之，亦甘卑礼厚币，甚至星相㳺人，当事荐徃者，亦𣲖扣各军礼而归之，又甚有将官放债倍扣利息者，及管库司官以情面浅深、币交厚薄为各边发粮之先后，乞饬各督抚，委各边道，将查明军数军若干，饷若干刻成册，各送计部计部，总计九边额兵若干，嵗饷若干，彚册进览，一送该部，一送各司，俾奸书无所去其籍，得㫖所言给饷，情弊甚悉，其应裁应禁速议」。寻不果行。三月，设各边镇监军内官。 |
| 43 | 时各边镇増设内臣监军，太监刘应坤镇守山海闗，大学士丁绍轼、兵部尚书王永光等屡谏不聼。发明熹宗之时，边事已不可为，经抚不和，疆场日蹙，朝廷即力加整饬，尚恐不能有济，而乃复设内官监军，以益其弊，是犹抱薪而救火也。徃时内官典兵，如曹吉祥、郭敬辈，覆辙俱在，惟嘉靖力抑宦侍，其锋稍挫，神宗时，虽监税肆出，而典兵者尚少，至是魏阉乱政，一切魁柄，皆欲归其同类，始则借犒军以刺事，関庭供役，士卒愁苦，继乃各设监军，牵制邉将，稍一拂逆戮辱，随之疆事如此，国事又如此，岌岌殆哉！其能乆乎？夏四月，搜括应天各府贮库银，命南京守偹内臣搜应天各府贮库银，充殿工及兵饷五月，王恭厰灾。 |
| 44 | 王恭厰，火药局也，是日雷震，火药自焚，地中霹雳声不絶，烟尘障空，白昼晦冥，军民昏仆死者无算。未几，朝天宫又灾。 |
| 45 | 六月，地震。 |
| 46 | 先是，五月，蓟州密云连震三日，及是京师、天津、宣大、山东、河南皆震。闰月，建魏忠贤生祠。 |
| 47 | 忠贤生祠之建，始于潘汝桢，汝桢廵抚浙江，疏请建忠贤生祠于西湖，织造太监李实请令杭州卫百户守祠，诏赐祠额曰「普徳勒石，记功徳，阁臣撰文书丹，自是诸方效尤，几遍天下，蓟辽总兵阎鸣泰部内建祠七所，费数十万，其颂忠贤，有「民心依归，即天心向顺」语，开封毁民舍二千馀间，创宫殿九楹，仪如帝者，廵抚朱童䝉建祠延绥，用琉璃瓦，刘诏建祠蓟州，金像冕旈，其诸祠务极工作之巧像，皆以沈香木为之，眼耳口鼻宛转如生人，腹中膓肺，俱以金玉珠寳为之髻，空穴其一，以胥四时香花。一祠木像头，梢大小竖，上冠不能容，匠人恐急，削而小之，以称冠，小竖抱头痛哭，责匠人，凡疏辞揄扬一如颂，圣称以「尧天舜徳，至圣至神」，阁臣辄用骈语褒答督饷，尚书黄运㤗迎忠贤像，五拜五稽首，称九千，歳都城内外祠宇相望，有建于东华门外者，工部郎中叶宪祖曰：「此天子临辟雍道也，土偶能起立乎？忠贤闻之，即削其籍。初，汝桢请建祠，廵按御史刘之待㑹稿，迟一日，即削籍，而蓟州道胡士容以不具建祠，文遵化道耿如杞以入祠不拜，皆下狱论死。时海内望风献媚，自督抚巡按而外，宗室若楚王华烓、勲戚若、武清侯李诚铭、保定侯梁世勲等，廷臣若尚书邵辅忠、词臣若庻、吉士李若琳、部郎若郎中鲁国桢、诸司若通政司经歴孙如冽、上林监丞张永祚等，亦皆建祠，恐后下及武夫贾竖、诸无頼子，莫不攘臂争先，汹汹若不及，最后廵抚杨邦宪建祠南昌，至毁周、程三贤祠，益其地，鬻澹台、灭明祠，曵其像碎之。比疏至，熹宗已崩，庄烈帝且閲且笑，忠贤觉其意，具疏伪辞，辄报允。无何，忠贤诛，诸祠悉废，凡建祠者，概入逆案云。质实。潘汝桢，桐城人。刘诏，杞县人。黄运㤗，永城人。叶宪祖，字羙度，馀姚人。刘之待，兴国州人。胡士容，黄州广济人。耿如杞，字楚材，馆陶人。李诚铭，慈圣太后侄，梁世勲、珤之后。邵辅忠，定海人。李若琳，大兴人。鲁国桢，临川人。冯铨罢。 |
| 48 | 铨以媚事魏忠贤登宰辅，素与崔呈秀昵。呈秀欲入阁，其党孙杰、霍维华嗾赃方郎中呉淳夫力攻罢铨。又虑王绍徽为吏部，不肯推呈秀，令御史袁鲸攻罢绍徽，而杰等虑忠贤意变，复以计沮之，自是羣小携贰。质实，袁鲸，湖广龙阳人。京师大水，江北、山东旱蝗。 |
| 49 | 秋七月，以施鳯来、张瑞图、李国𣚴俱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
| 50 | 鳯来素无节概，及在阁，惟以和柔自媚于世瑞，图于诸事迎合魏忠贤意，忠贤建祠碑文多出其手书。诏㫖褒美忠贤，词极骈丽，皆瑞图笔也。国𣚴去释褐才十四年，忠贤以同乡故援之。质实。张瑞图，晋江人。李国𣚴，髙阳人。 |
| 51 | 九月庚午朔，我 |
| 52 | 太宗文皇帝嗣位，以明年为天聪元年太祖髙八月，我大贝勒代善于诸子中为最长，而我 皇帝崩，太宗文皇帝时称为衆望所属代善，因作议书，言绍承大统、四贝勒功徳隆茂，得圣君始能戡乱致治，以成一统，自顾徳薄，愿共推戴四贝勒嗣位入朝，遍示诸贝勒大臣，衆皆喜。冬，遣使遗袁崇，太宗辞让，再三代，善意益恳切，乃从之，是年焕书曰：「尔停息干戈，遣李喇嘛等来吊䘮，并贺新君即位尔，循聘问之常，我亦岂有他意？既以礼来，当以皇考徃礼徃，故遣官致谢，至两国和好之事，前尚未回答，汝 。宁逺时曽致玺书与尔，令尔转逹至今主，如答前书，欲两国和好，我当览书词以复之。两国通好，诚信为先，尔须实吐𠂻情，勿事文饰也」。顾秉谦罢。 |
| 53 | 自秉谦为首辅，凡魏忠贤倾害忠良，皆属其票拟。三朝要典之作，秉谦为总裁，是非舛谬特甚。及是羣小各有所左，右同党中，如魏广㣲、冯铨軰，日夜交轨，秉谦不自安，遂乞归。 秉谦于崇祯初削籍，寻入逆案，论徒家居，又为乡党所恶，聚衆僇辱之，屋室赀财焚掠殆尽，秉谦窜渔舟得免，乆之，寄居他县以死。冬十月，进魏忠贤爵上公，从子良卿宁国公先是，皇极殿成，帝御殿受贺，忽有声如怒涛，自殿中出，羣臣班乱，至是三殿告成。太监李永桢奏魏忠贤功，吏部尚书周应秋亦奏如永桢言，忠贤遂进上公，加恩三等，良卿前已封肃宁伯进侯，至是复进封公。已而诸邉筑隘口成，南京孝陵工竣，甘肃奏㨗，法司捕盗，并言忠贤区画方畧，诏书褒羙，阁臣皆拟九锡文，半歳中荫锦衣指挥使十七人、同知三人、佥事一人，擢其族孙希孟、希孔等世袭都督同知，甥傅之琮、冯继先俱都督佥事，章奏无巨细，辄颂忠贤，称厰臣不名，山东奏産麒麟，大学士黄立极等票㫖，言厰臣修徳，故仁兽至，其诬㒺若此。故事，内官为司礼秉笔，非公事不得出。忠贤毎岁必数歴畿甸，坐文轩，驾四马，笙鼓铙吹之声，轰𨼆黄埃中，锦衣玉带鞾袴而握刀者，夹车左右而驰，自厨传、优伶、蹴踘、舆皂随者，动以万数。尝自琉璃河祭水还，歴西山碧云寺，士大夫皆遮道拜伏，凡有章奏，其党遣急足驰请，然后下，客氏既朝夕侍帝所，而毎数日必出至私第，舆过乾清宫前，竟不下，客氏盛服倩妆，俨同妃后，侍卫赫奕，照耀衢路，至宅则老祖、太太千歳之声，喧呼震地，犒赉银币无算，或数日不返，忠贤促之始入，凡忠贤浊乱朝政，毒痡海内，皆客氏为内主也。十二月，南京地震。 |
| 54 | 先是，寕夏地大震，至是南京地亦震丁邜。七年春正月，以太监崔文升总督漕运河道。文升先侍光宗药，为廷臣所论，已放南京，魏忠贤作《三朝要典》，遂召还，至是，命兼督河漕，文升之任，即多参劾，忠贤矫㫖称其能力挽漕运，尽心国储，深体厰臣筹邉，至意嘉之，被叅者削籍治罪。二月，召王之臣还。 |
| 55 | 光是袁崇焕与满桂不协，请移之他镇，乃召桂还王之臣，代髙第为经畧，又奏留桂崇焕，又与不协，中朝虑偾事，命之臣专督闗内，以闗外属崇焕，画関而守，崇焕虑廷臣忌已，上言：「陛下以闗内外，分责二臣，用辽人守辽土，且守且战，且筑且屯，屯种所入，可渐减海，运其大要，坚壁清野以为体，乗间抵隙以为用，战虽不足，守则有馀，守既有馀，战无不足顾，奋迅立功，衆人必忌，任劳则必召怨，䝉罪始可有功，怨不深则劳不著，罪不大则功不成，谤书盈箧，毁言日至，从古已然，惟圣朝与廷臣始终之朝，议以崇焕之臣不相能，召之，臣还罢经畧，不设以闗内外尽属崇焕，并便宜从事。大清兵征朝鲜。 |
| 56 | 崇焕与赵率教巡歴锦州大小凌河，议大兴屯田，渐复髙第所弃旧土，㑹大清兵方讨朝鲜，渡鸭緑江，崇焕乗间遣将缮锦州，中 、左大凌三城未毕，朝鲜及毛文龙同告急，朝命崇焕发兵徃援，崇焕以水师援文龙，又遣率教等九将将精卒逼三岔河，为牵制之势，而朝鲜已为大清所服，诸 将遂引还。 |
| 57 | 勒太康伯张国纪回籍。 |
| 58 | 国纪，皇后父也。后性严明，见魏忠贤及客氏乱政，数于上前言之，客、魏交恨，一日，帝至后宫，后方读书，帝问何书，对曰：赵髙传也」。帝嘿然而出，忠贤闻之益恨。曽有张匿名榜于厚载门者，列忠贤反状及其党七十馀人，忠贤疑国纪为之。邵辅忠、孙杰欲因此兴大狱，借国纪以揺中宫，事成则立魏良卿女为后，草一疏，募人上之，诸人虑祸不敢承。顺天府丞刘志选年老而嗜进，无厌惑家人言，谓己老必先忠贤死也，竟上之疏中，极论国纪罪，末言毌令人訾及丹山之穴，蓝田之种，盖忠贤尝诬后非国纪女，故云疏上，事叵测，帝无所问，但令国纪自新而已。忠贤意大沮，梁梦环侦知之，复深论志选疏且故，诘丹山、蓝田二语，忠贤将从中究其事，大学士李国𣚴及王体乾交沮之事乃止，而国纪竟勒归故郡。遣瑞王常浩及恵王常润、桂王常瀛之藩，三王皆帝叔父。魏忠贤潜蓄逆谋，不利其在。内御史张讷希㫖，即疏趣之藩，于是三王以次就国，仪物礼数刻意贬损，羣小反盛，称忠贤节费为国，帝即下诏褒美质实，瑞王常浩，神宗第五子。初，太子未立，有三王并封之㫖，谓光宗福王及常浩也，寻以羣臣争，遂寝。二十九年，东宫立，与福、惠、桂三王同日封，常洵以长先之藩。至是，常浩之藩，汉中恵王常润，神宗第六子，至是之藩荆州桂王常瀛，神宗第七子，至是之藩衡州。 |
| 59 | 夏四月，逮前刑部侍郎王之寀下狱死。刘志选疏颂要典言：「命徳讨罪，无㣲不彰，即尧舜之放四凶，举元恺何以加焉？且云：慷慨忧时，力障狂澜于既倒者，魏广㣲也，当还之揆席，以继五臣之盛事，赤忠报国，弼成巨典于不刋者，厰臣也，当増入简端，以扬一徳之休风」。又言：「王之寀宜正典刑，孙慎行宜加遣戍，忠贤矫㫖逮之寀下诏狱，坐以赃八千，竟瘦死，慎行亦遣戍。宁夏知府曾樱，故缓之未行而忠贤败王之寀于天启初，上复仇疏中言梃撃之谋变而为用药之术，盖梃不中而药促之，是文升之药惨于张差之梃孙，慎行辨析红丸，有曰：「由前则过信可灼，有轻进之罪，由后则曲庇可灼，有不讨贼之罪，两者皆无可逃，其言峻直，故羣小俱恨之刺骨」。发明逆阉乱政，流毒缙绅，一时呈身献媚之徒，借其力以翻三案，遂至颠倒是非，刋为要典。而刘志选者，乃复劾逮之寀，瘐死围扉，煽焰推波，莫兹为甚。顾志选耄惽嗜进，揣风烛之将残，冀氷山之可恃，卒之十罪朝弹，元凶暮窜，曾不逾年，而身膺显僇，为逆案之罪魁，所谓「孽不可逭者，其志选之流乎！ |
| 60 | 五月，监生陆万龄请祠魏忠贤于国子监。万龄请以忠贤配孔子，忠贤父配启圣公。其疏曰：孔子作《春秋》，厰臣作《要典》，孔子诛少正邜，厰臣诛东林党人，礼宜并尊持疏诣司业。林釪、釪援笔涂抹，即夕挂冠棂星门去。司业朱之俊为奏请，从之，釬坐削籍。孔同时又有一张生者，欲上疏，以忠贤与 子并尊入国学，自称见子路击之，遽殂。质实林釬，字实甫，同安人。 |
| 61 | 秋七月，遣魏良卿享南北郊，祭太庙。上不豫，以锦州之㨗，遣良卿告南郊、北郊及大庙代行礼，于是天下皆知忠贤欲窃神器矣。发明，国家郊庙重典，必躬必亲昭其敬也。嘉靖时，祈榖明堂，尝遣武定侯郭勋㳟代，识者已讥其非礼，乃良卿以魏忠贤之孽，俨然摄行大祀，对越于两郊、九庙之间，其僭妄孰甚焉！且宁逺锦州之役，满桂仅以身免，盈庭藉藉，方争劾袁崇焕之不能救援，顾在督师则明斥，为罪，在内竖则诡冒为功，甚至晋秩太师，良卿倍邀优叙，马鹿混淆，谬以㨗告，岂果谓天祖之可欺耶？盖是时忠贤懐奸莫测，特欲假托邉功，令其兄子得因代祭以干帝制，逆志之萌，于前具见，又何待传呼呈秀私语密谋而后觉其有觊觎神器之心耶？罢袁崇焕，以王之臣代之。 |
| 62 | 太宗文时，我亲督兵至大凌河守城，士卒皆遁，遂进围锦州， 皇帝大太监纪用、总督赵率教，遣使请和，我精兵四千绕出， 清遗书责之，袁崇焕令祖大夀等綂大清兵后，别遣水师东出相牵制，大寿等未至，营濠内，大清已分兵抵宁逺城下，崇焕督将士登陴，列大用礟，拒撃，而满桂亦率尤世威以兵来赴，我满寻觧， 兵疾驰进撃，大败之，追至城下，尸填壕堑，皆宁逺围，复益兵攻锦州，以溽署不能克，毁大小凌河二城而还。魏忠贤使其党劾崇焕不救锦州，崇焕乞休去，以王之臣代之，及论守宁锦功，文武冒滥、増秩赐荫者数百人，崇焕止増一秩。先是，尚书霍维华尝进仙方灵露，饮于帝，帝饮而甘之，已渐厌，及得疾体肿，忠贤以咎维华，维华惧甚，虑帝不测有后患，欲先自贰于忠贤，㑹宁、锦叙荫，维华请以让崇焕，魏忠贤觉其意，降㫖颇厉。封魏忠贤从孙鹏翼为安平伯，加少师，从子良栋安东侯，加太子太保，良卿加太师。 |
| 63 | 良栋、鹏翼尚在襁褓，鹏翼以宁、锦奏㨗，封、良栋以殿工封，从吏部尚书周应秋请也。八月，帝崩，遗诏皇五弟信王嗣位。 |
| 64 | 帝疾大渐，召阁部科道诸臣于乾清宫，谕以魏忠贤、王体乾皆恪谨忠贞，可计大事，黄立极对曰：「陛下任贤勿贰，诸臣敢不仰体」。及崩，遗诏以弟信王嗣位，王即夕入居宫中，羣臣于比明始至，方入临，内使十馀人转呼崔尚书甚急，呈秀入，与忠贤密谋久之，语秘不得闻。或云忠贤欲簒位，呈秀以时未可止之也。质实，信王讳由检，光宗第五子，天启二年封信王。信王由检即位，赦。 |
| 65 | 是为庄烈帝，以明年为崇祯元年。九月，追諡母贤妃刘氏为孝纯皇太后。初入宫为淑女，万歴三十八年十二月生庄烈帝，已失光宗意，被谴，薨。光宗中悔，恐神宗知之，戒掖庭勿言，葬于西山。及庄烈帝长封信王，追进贤妃，徃者庄烈帝问近侍曰：西山有刘娘娘坟乎？曰：有。毎密付金钱徃祭」。及即位，上尊諡曰孝纯皇太后。质实，刘大后，海州人，后籍宛平。立皇后周氏。 |
| 66 | 天启中，后选入信邸，时神宗刘昭妃摄太后，实宫中之政，悉禀成于熹宗张皇后。故事，宫中选大婚，一后以二贵人陪。中选则皇太后幕以青纱帕，取金五跳脱繋其臂，不中，即以年日帖子纳淑女袖，侑以银弊遣还。张后疑后弱，昭妃曰：「今虽弱，后必长大」。因册为信王妃。帝即位，立为皇后。质实，周皇后，苏州人，徙居大兴，生员奎之女。奎后封嘉定伯。赐李庄妃弟成栋田。 |
| 67 | 庄妃李氏，即所称东李者也。仁慈寡言笑，位居西李前，而宠不及。庄烈帝㓜失母，育于西李，既而西李生女，光宗改命东李抚视，天启元年二月封庄妃。客、魏用事，恶妃持正，宫中礼数多被裁损，愤郁而觉。至是，帝立诏赐妃弟成栋田産，念抚育恩也。冬十月，南京地震。 |
| 68 | 震自西北迄东南，隆隆有声。十一月，放魏忠贤于凤阳，道死，诏磔其尸。帝素稔忠贤恶，深自儆备，及即位，其党自危。杨所修、扬维垣先劾崔呈秀，用以尝帝时呈秀丁母忧，夺情视事，不用縗纆所修，请令呈秀守制，维垣继攻之，呈秀罢归。于是主事钱元悫遂劾忠贤上言：「忠贤本枭獍之资，先帝假以事权，羣小蚁附，称功颂徳，布满天下，如王莽之妄引符命，列爵三等，畀及乳臭，如梁冀之一门五侯，徧植奸党，分置要津，如王衍之狡兎三窟，舆珍辇实，藏聚肃宁，如董卓之郿坞自固，广开告讦，诛锄士类，如曹节、王甫之钩党株连，陈养死士，陈兵自卫，如桓温之壁后置人，皇上待以不死，宜勒归私第。魏良卿等有玷茅土，并宜禠革员外史，躬盛主事陆澄源亦交章谕之，而嘉兴贡生钱嘉徵，更劾忠贤十大罪，一曰并帝，内外封章，必先闗白，称功颂徳，上配先帝，及奏俞㫖，必曰朕与厰臣。自古未闻有此奏体。二曰蔑后皇亲张国纪，于御前面折逆奸，遂遭罗织，欲置之死，頼先帝神明，祇膺薄惩，不然皇亲危则中宫危矣。三曰弄兵，祖宗朝不闻内操忠贤，外胁臣工，内逼宫闱，操兵禁中，深可寒心。四曰无二祖列宗髙皇帝垂训，中涓不许，干预朝政，乃忠贤一手障天，流毒缙绅，凡邉腹重地，漕运咽喉，多置腹心，意欲何为？五曰尅削藩封，三王之国，庄田赐赉甚薄也，而忠贤封公侯伯之土田，膏腴万顷。六曰无圣先师为万世名教主，忠贤何人，敢祠太学之侧？七曰滥爵。古制，上非军功不侯，忠贤竭天下之物力，佐成三殿，居然袭公之爵，靦不知省。八曰掩邉功。辽左用兵以来，堕名城，杀大将，而冒侯封伯。九曰伤民财。郡县请祠遍天下，一祠所费不下五万金，敲骨剥髓，孰非国家之脂膏。十曰亵名器。崔呈秀之子铎，目不识丁贤书，遂登前列，疏上，帝召忠贤，使内侍读之，忠贤震恐䘮魄，急以重寳㗖信邸，太监徐应元求觧，应元故忠贤博徒也，帝知之，斥应元安，置忠贤于鳯阳，榜其罪示天下，寻谕曰：逆恶魏忠贤，擅窃国柄，诬䧟忠良，罪当死，姑从轻发鳯阳，乃不思自惩，素蓄亡命之徒，环拥随䕶，党势若叛然，令锦衣卫逮治。忠贤行至阜城闻之，与其李朝钦偕，缢死，乃磔其尸，悬首河间。呈秀闻忠贤死，亦自缢，明年，追戮其尸 ，时言者劾呈秀为五虎之首，宜肆市，朝有诏逮治，籍其家，呈秀，闻之，列姬妾罗珍，实呼酒痛饮，尽一巵，即掷壊之，饮已自缢，诏开棺，追戮其尸，其子铎覆试，仅得二义削籍，质实钱元慤，归安人。史躬戒，乌程人。陆澄源，平湖人，戍边，罢诸邉镇守中官。 |
| 69 | 天启六年三月，各邉俱増，设内官镇守，至是，帝谕兵部，「先朝于宣、大、蓟、辽、东江之地，分遣内臣协镇，一柄两操，甚为无谓，且宦官观兵，自古有戒，其槩罢之。免天启时逮死诸臣赃，释其家属。 |
| 70 | 黄立极罢。 |
| 71 | 山隂监生胡焕猷上疏论黄立极、施鳯来、张瑞图、李国𣚴等身居揆席，一意媚阉，并宜斥罢。立极等疏辨，帝犹优诏报之。及是，立极终不自安，乞休去。时杨维垣等交章论焕猷疑东林指使，请按问，乃诏除焕猷名。 |
| 72 | 发明黄立极等以逆阉党人，夤缘政府，逄奸肆恶，靡所不为，逆阉既诛，其党自应罢斥，乃大臣不为举发，言官不闻论奏而紏劾之，疏且出自一山隂监生，则诸臣平日封章，交论相与水火者，徒知争门户之私，而于国家进贤退不肖之义，曽不涉其胸臆也！庄烈帝深知立极，軰之附奸，特不欲骤斥衆臣，故为除焕猷召，以安其意，而杨维垣等案，乃疑其为东林指使，疏请按问，是时逆阉虽诛逆未定，故犹以东林为罪恶之归小人，变乱黒白何所不至？乃鼎象已昭，而魑魅犹不自觉，亦可哀也夫！ |
| 73 | 十二月，以钱龙锡、李标、来宗道、杨景辰、黄道登、刘鸿训并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帝以施鳯来，軰皆忠贤所用，不足倚。诏廷推阁臣，仿古枚卜典，召九卿科道入乾清宫，贮名金瓯，焚香肃拜，以次探之，得龙锡标宗道、景辰，辅臣以天下多故，请益一二人，复得道登、鸿训，并命入阁。质实，钱龙锡，字稚文，松江华亭人。李标，字汝立，髙邑人。来宗道，萧山人。黄道登，呉江人。刘鸿训，字黙成，长山人。追复熹宗成妃李氏、裕妃张氏封号。 |
| 74 | 客魏肆恶日幽成妃别宫，不死，斥为宫人。裕妃幽别宫，絶饮食而死，至是俱追复封号。客氏及魏良卿、侯国兴等伏诛。 |
| 75 | 先是，熹宗崩，客氏将出外，宅氏于五更赴梓宫，前出一小函，用黄色龙袱包裹，皆熹宗胎发痘痂及累年落齿，剃髪痛哭，焚化而去。及是，诏赴浣衣局掠死，籍其家，良卿、国兴与客，光先等皆弃市，家属无少长皆斩，婴孩赴市，有盹睡未醒者，人以为惨毒之报，莫不快之。方客氏之籍也，于其家得宫女，姙身者八人，盖将效吕不韦所为，帝大怒，命悉笞杀之。 |
| 76 | 御定资治通鉴纲目三编卷三十三 |
URN: ctp:ws95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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