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奘祿鞀埂:罄粗嘲萁胝飧鱸ё級ǜ檬俏依戲摹X┫啵墑悄楚礎�這也不然。平白的拜了那個餓夫為帥。若拜了我呵,那裡消的五年滅楚!我擒項羽如嬰兒相似。今日大事已定,可也罷了。那韓信手無縛雞之力,只淮陰市上兩個少年,要他在胯下鑽過去,他就鑽過去了,有甚麼本事在那裡?這也何須老樊動手,只差一兩個能幹的 |
2 | 人,喚他來可擦的一刀兩段,便除了後來禍患,豈不伶俐?小官未敢擅便。令人,請張良來者。那老子一發沒甚麼主張:可也罷波,著人請去。小官姓張名良,字子房,乃韓國人也。祖父以來,五世為韓國之臣。只為秦始皇無道,滅了韓國。某要為韓報仇,因此從了漢王。亡秦天下,依舊立俺韓國。不想項羽又將韓國滅了,所以專意扶助漢王,追殺項羽。現今天下已定,干戈寧息。有蕭丞相著人相請,不知為些甚事。須索走一遭去。想俺扶立漢朝天下,非同容易也呵。 |
3 | 仙呂點絳唇只為那焚典坑儒,煩刑重賦,因此上人心怒。共逐秦鹿,今日早扶立的這英明主。 |
4 | 混江龍想我張良未遇,也則是個預知秦世避人夫。不甫能平定了劉家天下,才得做大漢司徒。我想今日封侯得這陳留邑,索強如少年逃難下邳初。我也曾劈劃著黃公略法,醞釀著呂望韜書。佐高皇南征北討,隨諸將東蕩西除。傍秋風將楚歌唱徹,早吹散了垓下軍卒。那重瞳有千般英勇,怎出的這十面埋伏?逼得他無顏敢再向東吳,在烏江邊自刎也是天之數。托賴著一人有慶,因此上四海無虞。 |
5 | 可早來到了也。令人,報複去,道有張子房下馬也。理會的。報丞相爺得知,有張子房來了也。道有請。請進。老丞相,今日請小官來,有何事計議?老司徒,今請你來,不為別的,只為韓信一事。當初是我舉薦他來,此人如今軍權太重,誠恐日後倘有歹心,須連累我保奏之人,將何自解?故特請你來商議,怎生除的此人,才免後患?我想韓信淮陰一餓夫,他有甚麼功勞,甚些本事?依著我的愚見,只消差人賺將韓信到來,哈喇了就是,打甚麼不緊!樊將軍,你差矣!韓信削平四海,建立功勞,天下不知其罪。若便害了他,莫非有失民望。老丞相,你也還要三思,不可造次。 |
6 | 油葫蘆想當日共起亡秦將天下取,都是咱文共武,老丞相,你尋思咱。有那個敢和項王交馬決贏輸?若是那韓淮陰不肯辭西楚,只這漢高皇怕不悶死在巴蜀!因此上我張良操一紙書,你個蕭丞相曾三薦舉。將元戎百萬壇台築,可不道君子斷其初。 |
7 | 老司徒,想韓信有甚麼功勞?誅滅項羽,皆托賴天子洪福,眾將威風,逼的他自刎於烏江也。老丞相說那裡話,若不是韓信呵。 |
8 | 天下樂現如今百二山河壯帝居,他則望遷也波除,倒將他劍下誅,可不道舉枉錯直民不服。老夫不是廝賣弄,丞相你也須自窨付,端的是誰推翻楚項羽。 |
9 | 小官雖不才。食君之祿,須要忠君之事。如今韓信見掌三齊王印,手下雄兵十餘萬,戰將百餘員。倘有疏失,如之奈何?丞相說的是。想他軍權太重,若不除了他,必有後患。 |
10 | 那吒令你起初時要他,便推輪捧轂;後來時怕他,慌封侯躡足;到今時忌他,便待將殺身也那滅族!他立下十大功,合請受萬鐘祿,恁將他百樣妝誣! |
11 | 韓信是一餓夫,平白地著他為元帥,他有甚麼功勞那?他的功勞,你豈不知?他在九里山前,只一陣逼得項羽自刎烏江。這等大功不必說起,我別舉一兩件兒與你聽者。 |
12 | 鵲踏枝他、他、他擊陳餘,有權術;擒夏悅,用機謀。他可便堰住淮河,夜斬龍且,將魏豹智虜,將齊王力取,論功勞今古全無! |
13 | 想項羽烏江自刎,皆是五侯之力,不干他事。你怎麼獨獨的說是他的功勞?老丞相,這九里山前大會垓,難道你不見來? |
14 | 寄生草九里山按形勢,八卦陣列士卒。虧殺俺韓元帥,自把先鋒做。遣五侯趕到合休處,賺重瞳走入陰陵路。遮莫他烏騅能突數重圍,怎當的烏江那日無船渡! |
15 | 罷、罷、罷,韓信立下如此功勞,尚然要將他殺了,何況老夫?我不如謝了天子,納下這紫袍象簡,隨赤松子學道而去,可不好也!老司徒,你差矣。為官的吃堂食,飲御酒,多少快活!倒要棄官學道,為甚的來? |
16 | 金盞兒我從今見盈虛,識乘除。總不如隱山林棄鐘鼎,倒可也無榮辱。早拜辭了龍樓鳳閣,只守著我這蝸廬。我甘心兒追四皓,回首也嘆三閭。老司徒,你見我門排畫戟,戶列椒圖,可不好那。誰待要你這門排雙畫戟,戶列八椒圖!丞相,我說道不要請他,他又不會主張。這樁事畢竟怎了也?樊將軍且慢者,等司徒回去了再做計較。老丞相勿罪。老夫如今就向山中修行辦道去也。 |
17 | 賺煞尾我如今跳出是非場,抹下了這功勞簿。只待要修仙闢谷,倒是俺散袒逍遙一願足。再休提玉帶金魚,細躊躇、究竟何如,只俺可不誡前車與後車。眼見的三齊王受屈,因此上子房公歸去,一任那太平天子百靈扶。 |
18 | 丞相,論小官說呵,可便差人去,則說天子要游雲夢山,特取韓信還朝,權為留守。我料韓信乃貪利之人,見詔書必然入朝。那時奪了三齊王印信,將他拿下殺了,怕他有本事會飛上天去!此計甚妙。我來日見了天子。就差一使命詔取韓信回朝。那時妝誣他一個謀反情由,坐下十惡大罪,將他殺了,是我之願也。舉薦登壇立漢朝,兵權太重恐難銷。定計翦除無後患,方信蕭何智量高。 |
19 | 第二折 |
20 | 一自登壇領大兵,興劉滅項顯威名。當初不解提牌職,誰助高皇定太平。某姓韓名信,淮陰下湘人也。初投項王麾下,為提牌執戟郎。後蒙蕭何舉薦,漢王築起高台,拜某為帥。興劉破楚。立下十大功勞。如今天子要游雲夢山,取某還朝,權為留守。某手下蒯文通廣有機謀,不免請他來商議此事。令人,請將蒯文通來者。蒯文通,元帥有請。某姓蒯名徹,字文通。今在韓元帥門下為辯士。元帥相請,不知有甚事,須索走一遭去。令人,報複去,道有蒯文通來了也。報的元帥得知,有蒯文通來了也。著他過來。著過去。元帥呼喚蒯徹,為著何事?蒯徹,請你來不為別事。有蕭何遣使來,傳下詔書一道。說聖人要游雲夢山,宣某入朝留守。請你來商議,還是去的好?不去的好?元帥不可去。記當日亡秦之後,楚漢爭鋒,專為雌雄未定,元帥威名無敵,滅楚興劉,立起漢朝社稷,加元帥三齊王之職。見今軍權在手,古人有云:"勇略震主者身危,功蓋天下者不賞。"正此之謂也。元帥這一去,必受其禍,願元帥思之。 |
21 | 中呂粉蝶兒當初你假鎮三齊,他拜真王也非實意。不甫能定江山拱手垂衣,投至得國無爭,家無訟,端的是非同容易!今日個萬國來儀,見你握兵權便生疑忌。 |
22 | 醉春風沒來由平淨了楚干戈,扶持了漢社稷。想某費了多少力氣。方才滅的那西楚霸王。扶助聖人,平定天下,聖人豈有負了我的?我便走一遭去,怕做甚麼!常言道"太平不用舊將軍",可怎生參不透這個理、理!元帥,我想你立下這等大功勞,今日被他疑忌,則不如納下朝章,趁一帶青山,逍遙散誕,可不好也。你便不能卸職休官,也須要思前算後,做一個保身長計。蒯徹,想某南征北討。東蕩西除,立下十大功勞,料的聖人怎好便負了我也?元帥,不可去。若去呵,必受其禍。刪徹,你差矣!俺想聖人平日解衣衣我,推食食我。這許多好意。難道今日便負了我?必無此理。元帥若依我呵,萬無一失。 |
23 | 上小樓你去後多凶少吉,乾這般盡忠竭力。豈不聞古人有云:威而不猛,高而不危,滿而不溢。你休性執,勸不的,還待要爭名奪利,若不依蒯徹之言呵,管送的你死無葬身之地。元帥,我勸你只不如學那範蠡、張良,早棄官而去,倒落的個遠害全身也。蒯徹,你差矣。想為官的前呼後擁,衣輕乘肥,有多少榮耀。平白地可倒修行辦道,餐松啖柏,革履麻絛,受這等苦來!元帥,你道這兩個人埋名隱跡,卻是為何? |
24 | 么篇那一個霸越的有計策,一個興漢的好事績。他為甚麼遠著紅塵,守著青山,挨著黃齏。也只是養道德,躲是非,別無主意。我今日勸你,也不為別來。我則怕你禍臨頭急難湧退。蒯徹,我此去料無甚事,你但放心者。元帥,不是我蒯徹阻當你,千萬不可去。若不聽蒯徹之言,我家有老母,即日須當拜辭元帥,回家侍養母親去也。蒯徹,你放心。我見了聖人,不久也就回來,你怎便要辭了我去?既然如此,你主意要去。令人與我將的那紙錢水飯過來。理會的。 |
25 | 快活三我為甚的瀽一碗漿飯水,燒一陌紙錢灰?則為咱行軍數載不相離,曾與你刎頸為交契。蒯文通,你敢風了?你怎生將紙錢水飯在我根前燒潑,可是為何? |
26 | 朝天子我說知就裏。想蒯徹也無他意,趁著你在日澆奠理當宜,若死了空迎祭。元帥,你比那兩個人如何?可是那兩個人?我想那雍齒合誅,丁公無罪。漢蕭何忒下的,救他出井底,倒將他斬訖。那的也須放著傍州例。蒯徹,你且回去。某只明日領了數百個軍卒,入朝見聖人去來。元帥,你若到其間,休說我蒯文通不勸你來。 |
27 | 耍孩兒今日個蕭何反問施謀智,黑洞洞不知一個的實。若將軍一腳到京畿,但踏著消息兒你可也便身虧。他安排著香餌把鰲龜釣,准備著窩弓將虎豹射。咱人泰極多生否,聖人要游雲夢山去,宣某為留守哩。再休想吉祥如意,多管是你惡限臨逼。 |
28 | 蒯徹,你但放心者,我見了聖人,自有主意也。 |
29 | 煞尾我如今、我如今難勸你、難勸你,再休想驅兵領將元戎職,少不的做個背井離鄉橫死鬼。 |
30 | 蒯徹去了也。想某驅兵領將,臥雪眠霜,立起這等江山,料著無事。隨從的人,跟著我星夜臨朝見聖人走一遭去來。 |
31 | 第三折 |
32 | 小官蕭何。自從與樊噲商議那韓信之事,不想差一使去,果然賺的韓信回朝,將他斬了。只是他手下有一蒯徹,聞知他屢勸韓信,不要滅楚,與俺家三分天下。近日又勸韓信不要入朝,好生無禮。本待拿將此人,一並殺壞。爭奈他已自風魔了,未審虛實如何。早間奏知聖人,差一使臣智賺此人去。想來蒯徹是個辯士,別人也去不的,則除是隨何,從來機謀智量,朝中無比。到那裡若是真風魔便罷,若不是風魔,必然賺得將來,小官自有個區處。令人,與我請將隨何來者。理會的。隨大夫安在?丞相爺有請。曾為君王使九江,立教英布早歸降。漢朝若問能言士,只有隨何一個更無雙。小官隨何是也。有蕭丞相來請,不知為著甚事,須索走一遭去。可早來到也。令人,報複去,道有隨何在於門首。報的丞相爺得知,有隨何來了也。道有請。請進。丞相今日喚小官來,有何事干?隨大夫,請你來不為別事,今有韓信已被某家著人賺的來,將他斬了。他手下有一辯士,乃蒯文通。此人與韓信最是契交,必須一並殺壞,方才剪草除根。但聞的此人已自風魔了,未審虛實,則除是你走一遭去。若賺得此人來,聖人自有加官賜賞。丞相有命,小官不敢推辭。只今日便往齊國走一遭去也。丞相神謀不可當,賺他韓信也身亡。雖然蒯徹多機變,且看隨何做一場。咱每看風子耍子去來。著我做女婿去來,俺家裡等著做筵席哩。 |
33 | 越調鬥鵪鶉每日點火般調和,使孟婆說合,擬著蠶姑姑為媒,待教狠媽媽嫁我。休笑我面色醃臢,形容兒猥縮。木鞋子踏做粉濫,鐵單褲倒做墨褐。我將這瓦腿繃牢拴,磁頭巾再裹。 |
34 | 紫花序兒穿上這沙魚皮襖子,系著這白象牙絛兒,提著這繐甸子包合。俺丈人是土地,姑夫是閻羅,姐姐是月裏嫦娥,俺爺是顯道神,俺娘是個木伴哥。這廝推我一個敦坐,你敢告我去麼?告與俺那元始天尊,那個是証見?更和那熾盛光佛。你看這個真是風子。 |
35 | 小桃紅哎,你這些小兒每街上鬧鑊鐸,則願的碾得娘沒一個。趕著我後巷前街打踅磨,我也不是善婆婆。我將懷中乾餅頻頻摸,我與那相識每會合,賓朋每同坐,都是些羊弟兄狗哥哥。天色晚了也,且回羊圈中歇息咱。元帥也, |
36 | 金蕉葉則落你好似披麻救火,蒯徹也不似那般人隨風倒舵。事冗也辭身湧脫,今日個慌頓斷名韁利鎖。 |
37 | ,小官隨何,自到於此處,尋著煎文通。小官跟隨數日,觀此人形容相貌,不是個風的。天色己晚了也,見此人往羊圈中去了,我是聽他說甚麼來。碧天如水,兀的天河裏星,天河外星,月色射天。不免作歌一首。形骸土木心無奈,就中消息誰能解?忠言反作目前憂,佯狂暫躲身邊害。笑韓信為元帥,傷心枉立功勞大。野獸盡時獵狗烹,敵國破後謀臣壞。覷咸陽,天一帶,乾象分明見興敗。文星朗朗自高懸,武星落落今何在?我是識破此人咱。蒯文通,可不道你風魔了也。 |
38 | 鬼三台夜深也咱獨坐,誰想道人瞧破,呀,早將我這佯狂敗脫。蒯文通,你有誑君之罪。聖人宣你入朝,你不合詐妝風魔也。便死後待如何,我舍不的蘭堂畫閣,任從他利名相定奪。我死呵一任入鼎鑊,你、你、你,休則管掀揚也波搬唆。奉蕭丞相的言語,著我來請你入朝。到來日便索和俺同行也。 |
39 | 調笑令他、他、他,做事兒太過,誰免的沒風波,呀,常言道點點還來入舊窩。俺想著大梁王破楚功勞大,更和那九江王十分的驍果。也全虧殺俺韓元帥智量多,端的是那一個替你掃蕩干戈。 |
40 | 禿廝兒我為甚的呆鄧鄧把衣裳袒裸,亂蓬蓬把鬢髮婆娑。白日裡叫嗄嗄信口自嘲歌,到晚來向羊圈裡且存活、消磨。 |
41 | 聖藥王你待胡扯撮、強領掇,道俺蒯文通故意作風魔。須不是我忒口多、忒意多,也只為誰人立起這山河,怎做一枕夢南柯! |
42 | 收尾想著他開疆展土將君王佐,這的是收園結果。當日個未央宮枉圖了他,今日個漢蕭何又覷著我。 |
43 | 蒯文通去了也。誰想此人假妝風魔,被小官聊施計策,早認破此人。到來日小官不敢久停久住,便索回丞相話去也。則因他曾與韓侯為故友,以此上暗遣隨何來辨剖。那裡也惡人自有惡人磨,這的是強中更遇強中手。 |
44 | 第四折 |
45 | 小官蕭何是也。自從隨何去賺蒯文通,不想此人是假妝的風魔。聞知隨何同他來了,只等此人來,設下油鑊,將此人烹了,永除後患。樊將軍,俺漢朝大臣,還有那幾位未來哩?丞相,有平陽侯曹參、安國侯王陵,尚未見來。既然他二位未來,令人,與我請將曹參、王陵來者。理會的。一心堅意只扶劉,太平天子富春秋。只因汗馬功勞大,封做平陽萬戶侯。小官曹參,乃沛縣人也。這位將軍是安國侯王陵,與小官自幼同里,後來同輔漢天子,拜將封侯。有蕭丞相將韓信賺來斬了,今在相府聚俺眾官。商議其事。令人,報複去,道有曹參、王陵來了也。報的丞相爺得知。有曹參、王陵在於門首。道有請。丞相。今日聚俺眾官,為著何事?列位大人不知,那韓信已經賺的來,將他斬了。尚有辯士蒯文通,在他麾下,此人與韓信是一個人相好的,若不取他來一並殺壞了,久後必然為患。今差隨何賺的蒯文通到此。這是剪草除根,為國家萬全之慮,須不走老夫故意的要殘害忠良。列位大人以為如何?老丞相見的是。令人,與我喚將隨何來者。理會的。小官隨何是也。自從見了蒯文通,誰想此人是假風魔,被我賺的他來了。丞相呼喚,須索走一遭去。令人,報複去,道有隨何來了也。報的丞相爺得知,有隨何來了也。道有請。請進,丞相。小官賺的蒯徹來了也。令人,與我將蒯徹揣近前來。理會的。小官蒯徹,今日到來。眼見的無那活的人也呵。 |
46 | 雙調新水令我想那辭朝歸去漢張良,早賺的個韓元帥一時身喪。苦也波擎天白玉柱,痛也波架海紫金梁。那些個展土開疆,生扭做歹勾當。令人,報複去。道有蒯徹在於門首。有蒯徹在於門首。著他過來。著過去。住!住!住!蒯文通,你為何不言不語,便往油鑊中跳去?這等不怕死那!此人不可問他,若問呵必然要下說詞也。自如蒯徹有罪。豈望生乎?當初韓信是你教唆他來?是蒯徹教唆他來。現有漢天子在上,你不肯輔佐,倒去順那韓信。丞相你豈不知。桀犬吠堯,堯非不仁,犬固吠非其主也。當那一日我蒯徹則知有韓信,不知有甚麼漢天子。吾受韓信衣食。豈不要知恩報恩乎?想韓信才定三齊,便請做假王以鎮之。這明明有反叛之意,理當斬首。嗨!丞相說那裡話,我想漢天子所以得天下,是靠著誰來?運籌決策,多賴張良;戰勝攻取,多賴俺韓元帥。如今閒的閒了,斬的斬了,豈不理當! |
47 | 駐馬聽那張良治國安邦。扶的漢主登基霸主亡。韓信他驅兵領將。直會的真龍出世假龍藏。殺得個滿身鮮血臥沙場,才博的這一方金印來收掌。你、你、你,今日也理當,怕不做鳳凰飛在梧桐上。想當初主公起兵漢中,多虧了眾位功臣,也不專靠那韓信一人之力。我想楚漢爭鋒,鴻溝為界。那時節俺韓元帥投楚則楚勝,投漢則漢勝。天下之勢,決於一人。我因此屢屢勸韓元帥留下項王,決個鼎足三分之計。怎當他不信忠言,致令身遭白刃。屈死了蓋世英雄,豈不可惜!丞相,只你當初也曾保舉他來,成也是你,敗也是你。我蒯徹做不得反面的人,惟有一死,可報韓元帥於地下。令人,且與我擋住者。蒯文通,韓信說是你搬調他來,你正是個通同謀反的人,當得認罪。樊將軍,你說的是。想他在韓信手下為辯士。正是他心腹之人。律法有云:"一人造反,九族全誅",何況他是通同謀反的。今日便將他油鍋烹了,也不為枉。丞相,我想漢王在南鄭之時,雄兵驍將,莫知其數,然沒一個能敵項王者。後來得了韓信,築起三丈高台,拜他為帥,殺得項王不渡烏江,自刎而死。如今天下太平,更要韓信做甚麼?斬便斬了,不為妨害。且韓信負著十罪,丞相可也得知麼?你說屈殺了韓信,可又有十罪?休說十罪,則一樁罪過,也就該死無葬身之地。蒯文通,既是韓信有十罪,你對著這眾巨宰根前,試說一遍咱。一不合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二不合擊殺章邯等三秦王,取了關中之地;三不合涉西河,虜魏王豹;四不合渡井陘,殺陳餘並趙王歇;五不合擒夏悅,斬張仝;六不合襲破齊歷下軍,擊走田橫;七不合夜堰淮河,斬周蘭龍且二大將;八不合廣武山小會垓;九不合九里山十面埋伏;十不合追項王陰陵道上,逼他烏江自刎。這的便是韓信十罪。此十件乃是韓信之功,怎麼倒是罪來?丞相,韓信不只十罪,更有三愚。又有那三愚?韓信收燕趙破三齊,有精兵四十萬,恁時不反,如今乃反,是一愚也。漢王駕出城皋,韓信在修武,統大將二百餘員,雄兵八十萬,恁時不反,如今乃反,是二愚也。韓信九里山前大會垓,兵權百萬,皆歸掌握,恁時不反,如今乃反。是三愚也。韓信負著十罪,又有此三愚,豈不自取其禍?今日油烹蒯徹,正所謂兔死狐悲,芝焚蕙嘆。請丞相自思之。這一會兒連我也傷感起來了。 |
48 | 喬牌兒眾公卿多感傷,諸文武盡悲愴。連那漢蕭何淚滴在羅袍上,你正是死了也空念想。 |
49 | 挂玉鉤想起那韓元帥葫蘆提斬在法場,將功勞簿都做招伏狀。恰便似啞雙傾杯反受殃,枉了這五年間把煙塵蕩。才博的個三齊王。又不得終身享。哎!誰知你這宰相廳前,倒做了鬧市雲陽。嗨,丞相,想韓信立下如此功勞,也不當就將他殺壞了也。可知道韓信是屈死了的。但死者不能複生,我如今便要救他,事已無及。如之奈何? |
50 | 雁兒落笑殺我蒯文通舌辨強,怎出的你蕭丞相機謀廣。要誅的便著刀下誅,要向的便把心兒向。 |
51 | 得勝令呀,暢好是沒算計的漢賢良,左使著這一片狠心腸。早知道屈死了韓元帥,何不還留他楚霸王。圖甚麼風光,待氣昂昂端坐在中軍帳;只不如守著農莊,倒也穩拍拍常為田舍郎。 |
52 | 既然韓信死了也,眾位將軍到來日跟著小官入朝,同見聖人,備說因由,將韓信墓頂上封還原爵,就與蒯文通加官賜賞。 |
53 | 沽美酒兀的不是狡兔死走狗殭,高鳥盡勁弓藏,也枉了你薦舉他來這一場。把當日個築台拜將,到今日又待要築墳堂。 |
54 | 太平令便做有春秋祭饗,也濟不得他九泉下魂魄淒涼。倒不如早將我油烹火葬,好和他死生廝傍。我可也不慌,不忙,還含笑的就亡,呀,這便算做你加官賜賞。 |
55 | 小官黃門是也。因蕭何暗地設計,斬了韓信,又要將蒯徹烹入九鼎油鑊。聖人已知,著小官赦免蒯徹之罪。可早來到也。令人,報複去,有聖旨來了也。報的丞相爺得知,有黃門官來了也。道有請。您眾位將軍俱望闕跪者,聽聖人的命。朕提三尺起豐沛,不五年間盡取諸侯王,追殺項羽,奄有天下。此非一人之能,皆韓信之力也。朕以謬聽人言,將為叛逆,遂令未央鐘室,冤血尚存,朕實愍焉。茲特還其封爵,令有司立墓祭祀。蒯徹本以口舌從事,與武涉同時。為主其心,吠堯何罪。甘赴鼎鑊,視死如飴,誠壯士也。可免其死,仍授京兆一官,黃金千兩。嗚呼,生而有功,死猶圖報,言如可用,罪且不遺。庶見我國家賞罰之公。無替朕命,故敕。 |
56 | 鴛鴦煞若是漢天子早把書明降,韓元帥免受人誣罔。可不的帶礪河山,盟言無恙。我蒯徹也妝甚麼風魔,使甚麼伎倆。這冠帶呵添不得我榮光!這金呵鑄不得他黃金像!只要你個蕭丞相自去思量,怎生的屈殺了什大功臣被萬民講! |
57 | 蒯文通,這冠帶黃金是聖人賜你的,你怎生還了我?道不得個違宣抗敕麼!只為那韓元帥辛苦功高,滅西楚扶立劉朝,首賜與三齊玉印,專征伐白鉞黃旄。蕭丞相盡忠報主,防後患設計潛消。假巡游召還留守,雲陽市屈陷餐刀。今日個備陳冤枉,悔罪了漢國臣僚。聖天子亦為心動,堪憐憫鳥盡弓弢。想當初築台拜將,忍教他死後無聊。墓頂上封還原爵,更春秋祭祀東郊。連蒯徹加官賜賞,總之是一體酬勞。顯見得皇恩不濫,同瞻仰天日非遙。 |
58 | 題目蕭何害功臣韓信 |
59 | 正名隨何賺風魔蒯通 |
60 | ★錦雲堂暗定連環計 |
61 | 第一折 |
62 | 擁兵入衛立奇功,文武群臣避下風。九錫恩深猶未厭,私心不老漢朝中。某姓董名卓,字仲穎,乃隴西臨洮人也。自幼為將,頗有邊功。比因十常侍作亂,何進薦某入朝,遂至官封大師之職。如今又加九錫:一車馬,二衣服,三樂器,四朱戶,五納陛,六虎賁,七斧鉞,八弓矢,九矩鬯。出稱警,入稱蹕。頒曰詔,降曰制,言曰宣,語曰敕。某每入朝,但將這腰間的寶劍微露霜刃,嚇的文武百官,人人失色。且莫說我手下許多謀臣戰將,則這個叫做李儒,這個叫做李肅,也都勇過賁育,智賽孫吳。名馬數千群,雄兵十萬隊。以此橫行京兆,威震長安。覷奪漢家天下,直如反掌耳。止有王允那廝,多有詭計,一心常對著我,我也常常防備他。但是他行住坐臥,我就著人跟隨著,看他動靜,早來通報。今日俺在太師府閒坐,有人來說,那廝出了朝門,不回私宅,徑往太尉楊彪家去了。則怕他兩個商量出甚麼計較來,俺不免親身直至楊彪家,覷破那廝,走一遭去。從來此賊多奸計,教咱如何不防備。雖則人無害虎心,爭奈虎有傷人意。老夫姓楊名彪,字文先,弘農華陰人氏,現為殿中太尉之職。方今漢朝獻帝在位,被那董卓專權,擅作威福,生殺由己。文武百官,皆凜凜不敢正目而視。因此聖人懷憂,無可奈何。便好道主憂臣辱,主辱臣死。若不與主上分憂,豈為臣子之道?老夫欲待乘其機會,剿滅奸雄。爭奈他家奴呂布,英勇過人,一時難以下手。老夫想來,則除是司徒王允,此人足智多謀,可與共事,我如今約他來商議。早間著人請去了,不見到來。左右,門首覷著,若王司徒來時,報複俺知道。理會的。老夫姓王名允,字子師,太原祁人也。自舉孝廉以來,謝聖恩可憐,加為大司徒之職。爭奈董卓弄權,將危漢室,群臣畏懼,莫敢誰何。今有太尉楊彪,令人來請,不知為著甚事,須索走一遭去。慚愧老夫年邁無能,虛叨爵祿也呵。 |
63 | 仙呂點絳唇俺可也虛度春秋,強捱昏晝。空生受,肥馬輕裘,為甚事擔消瘦。 |
64 | 混江龍則為這漢家宇宙,好著俺兩條眉鎖廟廊愁。恰便似花開值雨,怎的個葉落歸秋。俺只問鴛鷺班中怎容的諸盜賊,麒麟閣上是畫的甚公侯。做官時都氣勃勃待超前,立功處早退怯怯甘居後。若得他一人定國,也不枉萬代名留。 |
65 | 可早來到門首也。令人報複去。道有請。請進。太尉請老夫來,有何事商議?請司徒來,別無甚事,想楚漢爭雄,創立江山,四百餘載,流傳至俺主獻帝,艱難極矣。今有董卓專權,欺壓群臣,無計可奈。老夫遍觀朝中,足智多謀,無如司徒者。不知怎生出個妙策,共立大功,司徒意下如何? |
66 | 油葫蘆想當日楚漢興兵爭戰秋。君與臣猶未剖,他也曾中分天下指鴻溝。既然中分天下,怎獨是我漢朝成其工業,流傳四百餘年,這都誰人之力也?這其間多虧了張子房說地談天口,韓元帥握霧拿雲手。那一個能戰敵,那一個善計謀。他把千年基業扶持就,端的是分破帝王憂。如今董卓專權,威振中外。想起當日各處諸侯,勒兵百萬,在於虎牢關下,不曾得他一根折箭。似此強橫,如何剿除也。 |
67 | 天下樂我則怕煩惱皆因強出頭,想十八路諸也波侯,題起來滿面羞。若不是劉關張三人破呂布一陣,天下諸侯可不羞死也。想當日虎牢關一時難措手,到如今文官每盡拜降,武將每皆遁走,慣的那廝呵千自在百自由。 |
68 | 今日小官奉聖人的命,請司徒來商議,怎生出個計較,擒拿董卓。太尉,噤聲。那賊臣董卓權重勢大,非可容易剿滅。況他耳目布滿朝端,我等計議,倘或漏洩,豈不反取其禍?雖然如此,奈吾等世為漢臣,誓不與這賊並立。但有可圖,拚以身命殉之,他非所懼也。某乃董卓是也。我今日直至楊彪家中,覷破這老賊去。令人報複去,道有董太師在於門首。報的老爺得知,有董太師來了也。果如司徒所料,董太師來了也。吾等便當出迎。哦,王司徒也在此。你兩個這裡商議些甚麼哩?小官與王司徒偶因朝罷相過,敘些閒話而已,並不曾商議甚的。王允,你兩個見我到門,似有驚駭之色,莫非要害我麼?俺等軀命皆在太師掌握,豈敢有此? |
69 | 後庭花沒阿只你個董太師掌大權,我這權元也不小。呂溫侯為帥首。俺可也同商議,待擇個好日頭。元來你們要擇個好日頭,敢是商量請我吃酒麼?非也,待請太師早登大位耳。只怕孤家到不得這地位。見說的話相投,若果有此日呵,你等但說的,我便依卿所奏也。便道是依卿所奏,只怕你這狠心腸無了休。楊太尉,俺問你,從古以來,也有將平天冠讓人戴的麼?古語有云:有道伐無道,湯放桀,武王殺紂是也。無德讓有德,堯禪舜,舜禪禹是也。王司徒,這等看來,今日之事,亦可知矣。 |
70 | 那吒令打一個虞舜帝,他承唐祚溫恭自守。有一個秦始早.他並周家強梁不久。有一個新臣君,他篡漢室狂乖出醜。孤家為這一事,用了多少機謀,一時不得成就,以此心中好生著惱。你如今怕甚麼計不成,怕甚麼謀難就?便待要一勇性亂舉戈矛。 |
71 | 孤家看來,朝里朝外,唯我獨尊。若要舉事之時,那一個敢道個不字兒的,俺就著他立生災禍,身家難保,九族不留。王允夜觀乾象,漢家氣數已盡,太師功德巍巍,當代漢而有天下也,只在這早晚了。 |
72 | 鵲踏枝你可也強承頭,大睜眸,豈不見天象璇璣,氣運周流。既然天象如此,只怕孤家沒這福分。元來太師不知,近日銀台門內築一高台,此非為禪授而何?早築下高台禪授,休忘了俺兩個王允、楊彪。 |
73 | 孤家要圖大事,這文武重臣,順我者為恩,逆我者為仇。豈不切切的謹記於心也? |
74 | 寄生草這本是服德非關力,你休便將恩認做仇。則願你仗龍泉掃蕩風塵垢,按龍韜補盡乾坤漏,坐龍庭穩占江山秀。此事只宜疾,不宜遲也。則願你順人和有麝自然香,休得要逆天心無禍誰能勾? |
75 | 這事全仗你眾公卿扶持一扶持,孤家自有重報。請太師放心。略寬三五日,選得吉辰,眾公卿便來奉迎也。太尉、司徒,孤家入朝以來,手握重兵,數百餘萬;勇猛之將,如呂布者非止一人。生殺廢置,但憑孤口。要奪漢家天下,如探囊取物,亦有何難?既是銀台門已有築台授禪之意,俺如今且回府去,整備平天冠,等侯便了。雖然如此,恐防日久變生,只是早幾日的好。觀乾象漢已天亡,況孤家久握朝綱。也終防別生事故,休遲緩自取其殃。這匹夫好無禮也,一心要侵奪漢家天下。司徒,計將奈何? |
76 | 金盞兒我本是一重愁,翻做了兩重愁,方信道是非只為多開口。司徒怎生定計擒拿此賊,方可保安漢室江山。待教我神機妙策苦搜求,怎做的姜子牙能伐紂,張子房會興劉?小官覷司徒也不弱於先賢,只要先算計了呂布一人,那董卓便易擒矣。你待要剿除了董太師,甚法兒所算了呂溫侯? |
77 | 此事全仗司徒用計。太尉,你且放心,容小官思忖來。 |
78 | 賺煞攬這場強熬煎,自尋些閒僝僽,少不的三五夜蒼顏皓首。人年不滿百,常懷於歲憂。司徒,我和你這煩惱何時是了也?那些個百歲常懷千歲憂,搜尋遍四大神州。運機籌,這功績難收,可惜萬里江山一旦休。適在老賊之前,約下三五日間,便有分曉。司徒,須要早圖,休得誤事。眼見的烏飛兔走,爭奈這龍爭虎鬥,將一個悶弓兒拽扎在我心頭。 |
79 | 王允此一去,必然用計擒拿董卓,保安漢室天下。老夫悄悄的自去回聖人話便了。漢室江山誓共扶,肯容賊子有狂圖?計就月中擒玉兔,謀成日裏捉金烏。 |
80 | 第二折 |
81 | 文武朝臣不見過,銀台門事竟如何?只為龍床難得坐,一夜心焦白髮多。某乃董卓是也。頗奈王允等眾官好生無禮,他每說早晚選定吉日,便來迎俺,登其大位。我看黃歷上盡有好日子,怎麼還不見來相請?令人門首覷者,若王允等眾官來時,報複我知道。理會的。世俗的人,跟貧道出家去來,我著你個個成仙,人人了道。這裡也無人,貧道乃上界太白星是也。生居金地,出在庚方。鑒人間善惡無差,辨世上榮枯有准。因朝天帝回來,觀見下方董卓弄權,要謀漢家天下。上蒼致怒,眾神不喜,故差貧道點化此人,看他省的也不省的。這是董卓門首。董太師,你好個大志氣也。董太師,你這早晚死也。報太師爺,門首有個風魔的先生,望著府門大笑三聲,大哭三聲,打著他不去。特來報知。有這等事!待我親自出去試看咱。呵、呵、呵,董卓,你這早晚死也。這個正是風僧狂道。令人,與我拿住者!我自己拿這廝去。哎喲,打殺我也。他怎生不見了?且看打我的是甚麼物件。元來是一匹布。兩頭兩個口字,中間里有兩行字,寫著道:"千里草青青,卜曰十長生。"李儒,你知道麼?太師,李儒仔細參詳,不解此意。則除是蔡邕學士,他可懂的。吾兒言者當也。李肅,與我喚將蔡邕來者。蔡學士安在?小官姓蔡名邕,字伯喈,祖居陳留郡人氏,官拜學士之職。有太師相請,不知為著甚事,須索見去。太師呼喚小官,有何見諭?蔡學士,我正在府中閒坐,有一個風魔的先生,望著府門哭三聲,笑三聲。我出去看他,被他拿一物件當頭打將過來。正要著人拿他,早化一道金光不見了。如今他這物件現在於此。我不解其意,喚學士來試看咱。既如此,請借一看。哦,是一匹布,可長一丈,上面有兩行字:"千里草青青,卜曰十長生。"這老賊當來必死在呂布之手,則除是這般。太師,據蔡邕看來,布上有兩行字:"千里草青青,卜曰十長生。""千"字下面著個"里"字,"千"字上面著個草頭,可不是個"董"字?"卜"字下面著個"曰"字,"曰"字下面著個"十"字,可不是個"卓"字?這是包藏著太師的尊諱。這是一匹布,兩頭兩個口字,上下疊起,可不是個"呂"字?這是包藏著"呂布"二字。布 |
82 | 可長一丈,是報太師有十全之喜,皆憑呂布英雄。此乃天意,亦人力也。學士言者當也。我若成其大事,這左丞相位兒就是你坐。則怕太師忘了。說的是,常言道:"貴人多忘事。"就將此布你收的去,我若成其大事,拿將這布來,這左丞相就是你的了也。多謝太師,小官告退。出的這門來,我蔡邕本為父母之故,不得已投托董卓門下。如今拿這布悄悄的到王司徒府中,與他商量,走一遭去。蔡邕去了麼?兀的不歡喜殺老夫也!憑著俺呂布孩兒,成大事今日今時。方信道人有善願,果然是天必從之。老夫王允是也。昨日楊太尉口傳密詔,著老夫定計擒拿董卓。老夫想來他權勢重大,況兼呂布有萬夫不當之勇。展轉尋思,並無一計,怎生是好?天色晚了也,不免掩上宅門。再思想波。這是司徒門首。我試喚門咱。喚門的是誰?是小官蔡邕。學士為何至此?丞相,小官無事也不來。那董太師在私宅中閒坐,忽有一個乞化先生,望著他府門大笑三聲,大哭三聲。太師大怒,著人拿他,被他將一物件望著太師打來,化一道金光不見了。這就是打的那物件,司徒請看。原來是一匹布,布上有兩行字:"千里草青青,卜曰十長生。"那草字著個"千"字"里"字,"卜"字著個"曰"字"十"字,可不是"董卓"二字?解的是。布上兩頭一個"口"字,分明是藏著"呂布"二字。但這布不長九尺,又不長一丈一尺,主何意思?這個卻解不過來。有甚難解處?這布足足一丈,單主著董卓數足,早晚死也,若死必在呂布之手。學士差矣,那呂布是董卓的養子,他如何肯殺董卓?董卓比丁建陽如何?司徒,你怎生立一人之下,坐萬人之上,調和鼎鼐,燮理陰陽,但能使呂布生心,董卓不足圖矣。小官不才,願獻一策,名曰"連環計"。天色已晚,小官告回。學士去了也。他說便說的好,只是這連環計將何下手?丟下一樁悶公事在俺心上,兀的不傒幸殺人也呵。 |
83 | 南呂一枝花急切里稱不的王允心,酬不了吾皇願,擒不到董太師,立不起漢山川。則著我算後思前,將百計搜尋遍,奈一時難布展,憂的我神思竭默默無言,愁的我魂膽喪兢兢打戰。 |
84 | 似這等憂愁,著俺何時是了也。 |
85 | 梁州第七憂的是防禍亂似防天之墜,愁的是傍奸雄似傍虎而眠。赤緊的翻騰世事云千變。霎時間朱顏易改,皓首相纏。心敝懆的我渾如癡掙,直似風顛。恰便似悶弓兒在心下熬煎,快刀兒腹內盤旋。空著我王司徒實丕丕忠孝雙持,怎當他董太師惡狠狠威權獨擅,更和那呂溫侯氣昂昂智勇兼全。幾番,告天,奈天天相隔人寰遠,偏不肯行方便。可憐我一點丹心鐵石堅,落的徒然。 |
86 | 心中困倦,且到後花園消散一回咱。這是牡丹亭子上,家僮,取琴過來者。琴在此。哀哉,漢室將傾,非人力可挽。不免對月彈琴,作歌一首。籲嗟炎漢兮末運否,奸臣弄權兮干戈起。呂布驍勇兮為爪牙,虎牢一戰兮眾皆靡。天子遷都兮入長安,如鳥離巢兮魚失水。三百餘年兮基業傾,二十四帝兮今已矣。老夫慷慨兮懷國仇,恨不拔劍兮梟其頭。爭奈年華兮值衰暮,況複朝臣兮無可謀。空承密詔兮在衣帶,竟乏奇計兮能分憂。日夜躊躇兮心欲碎,臨風浩嘆兮淚橫流。妾身貂蟬是也。自從與呂布失散,不想流落於此,幸遇司徒老爺看待如親女一般。只是這樁心事,難以剖露。如今月明人靜,不免領著梅香,後花園中燒香走一遭去。姐姐,你行動些。 |
87 | 隔尾我則道忒楞楞宿鳥在花陰串,原來是嬌滴滴佳人將竹徑穿,把玉露蒼苔任蹅踐。姐姐,在這芍藥闌邊放下香桌兒好麼?俺掩在湖山石這邊,他行到芍藥闌那邊,我見他手纖纖搭扶著丁香樹兒喘。梅香,將香來者。姐姐,請上香咱。池畔分開並蒂蓮,可堪間阻又經年。鶼鶼比翼難成就,一炷清香禱告天。妾身貂蟬,本呂布之妻,自從臨洮府與夫主失散,妾身流落司徒府中,幸得老爺將我如親女相待。爭奈夫主呂布,不知下落。我如今在後花園中燒一炷夜香,對天禱告,願俺夫妻每早早的完聚咱。柳影花陰月半空,獸爐香裊散清風。心間多少傷情事,盡在深深兩拜中。我替姐姐再燒一炷香。天那,俺曾聽的有人說來,道是人中呂布,女中貂蟬。不枉了一對兒好夫妻。若能得早早成雙,可也拖帶梅香咱。 |
88 | 四塊玉我則道他瘦懨懨苦病纏,卻元來悄促促耽閨怨,方信道色膽從來大似天。則見他淚痕兒界破殘妝面。我可甚治家如治國,他也不能守禮似守身,都做的顧後不顧前。貂蟬,你在這裡做甚麼?敢如此大膽也。決撒了,老爺都聽見了也。你孩兒在此不曾說甚麼,則為身子不快,特來燒香。噤聲。 |
89 | 罵玉郎還待要花言巧語將咱騙,你恰才個焚香拜旨青天,深深頂禮親發願。似這等心又虔、意又堅,可則是保你身無倦? |
90 | 你孩兒並無別願,見此好天良夜,一心則是拜月焚香,不曾敢說些甚麼。 |
91 | 感皇恩呀,你說甚麼再遞絲鞭,重整良緣,是誰人打散了你這錦紋鴦,分開了雙飛燕,斫斷了並頭蓮?害的你一生恨惹,則為這兩下情牽。你孩兒並無此言。你還賴哩。我則問你遭間阻,經離別,是何年? |
92 | 你孩兒則為身子不快,因此拜月焚香,委實的並無別意。 |
93 | 採花歌則你這腹中冤、口中言,聲聲道天公怎不把人憐。俺姐姐並不曾說甚麼。我若說謊,就變一個哈叭狗兒。唗。你道是呂布人中多俊雅,貂蟬世上最妖妍。 |
94 | 你孩兒端的不曾說甚麼來。貂蟬,我聽的你說"則願夫妻每早早團圓"。那一個是你丈夫?從實的說來,若一字不實,我打死你這小賤人,決無干罷。望老爺停嗔息怒,暫罷虎狼之威,聽您孩兒慢慢的說來。您孩兒不是這裡人,是忻州木耳村人氏,任昂之女,小字紅昌。因漢靈帝刷選宮女,將您孩兒取入宮中,掌貂蟬冠來。因此喚做貂蟬。靈帝將您孩兒賜與丁建陽,當日呂布為丁建陽養子,丁建陽卻將您孩兒配與呂布為妻。後來黃巾賊作亂,俺夫妻二人陣上失散,不知呂布去向。您孩兒幸得落在老爺府中,如親女一般看待,真個重生再養之恩,無能圖報。昨日與奶奶在看街樓上,見一行步從擺著頭踏過來,那赤兔馬上可正是呂布。您孩兒因此上燒香禱告,要得夫婦團圓,不期被老爺聽見,罪當萬死。貂蟬,此言是實麼?老爺,您孩兒並不敢說謊。嗨,蔡學士,你好能也。兀的不是連環計,卻在這妮子身上? |
95 | 絮蝦蟆這的是天意隨人轉,也顯得我忠心為國專。背地裡自欣然,何須別尋空便,何須更圖機變。不索共他陣面,不索和他交戰。我這條妙計久遠,我這條妙計長便。蒼生要解倒懸,社稷從此保全。賊臣董卓弄權,端的勢焰薰天。若有半點風聲漏傳,可不滅盡滿門良賤。憂的咱,憂的咱意攘情顛,心似油煎,誰承望俺家裡,搜尋出這美女嬋娟。到來日開筵,向脂粉叢中倒暗暗的藏著征戰。這計謀,怎脫免?貂嬋。我著你夫妻美滿,永遠團圓。孩兒,你若肯依著您父親一樁事呵,我便著你夫妻每團圓也。老爺休道是一樁事,就是十樁事,您孩兒也依的。但不知是那一樁事?我想春秋時節,有個鱄諸之妻,力贊夫土,助成大功。到我朝有個王陵之母,伏劍而死,遣其子事漢,無生二心。後來俱名登史冊,人人傳頌。你如今肯替父親出此一計,使我得陰圖董卓,重整朝綱,便當著你夫妻們永遠團圓。兒也,你休顧那胖董卓一時春點污,博一個救帝主萬代姓名香。父親,我隨你,要孩兒怎的?既然這等,孩兒,你且歸後堂中去。理會的。欲教青史留遺跡,敢惜紅顏別事人。季旅那裡?自家不是別人,是這王司徒堂候官季旅的便是。老爺呼喚,不知有甚事,須索見來。老爺呼喚季旅,那廂使用?季旅,你與我一面分付掌酒宴的安排筵席伺侯,一面到太師府傍溫侯的私宅,請呂布來者。理會的。季旅去了。我料呂布必然來赴席也。若來時,我自有個主意。正是不施萬丈深潭計,怎得鰲魚上釣鉤?人又英雄馬又驍,太師親賜赤麟袍。世人問我名和姓,曾見橫行出虎牢。某姓呂名布,字奉先。在於虎牢關上,殺退十八路諸侯,威振天下,官封溫侯之職。見佐董大師門下,名為養子,寵冠群臣。除了征戰之外,無過是吃酒耍子。今日營中無事,且看甚麼人來請我。自家季旅,奉著司徒的言語,請呂溫侯走一遭去。可早來到私宅門首。門上的報複去,說有王司徒差官季旅要見。著他過來。差官進。季旅,你此來有甚事?奉司徒之命,道近日邊報頗稀,特治小筵,屈溫侯爺一敘。我道這老匹夫強不過。你先去,我便來也。我季旅就回話去,只望溫侯爺早些命駕。季旅去了也。左右,收拾鞍馬,就到王允府中赴宴走一遭去來。老夫王允,早間 |
96 | 著季旅請呂布去,他說就來。令人,門外覷者,若溫侯來時,快報知道。理會的。這是王司徒府門首了。左右,接了馬者。早知溫侯來到,只合遠接,接待不及,勿令見罪。你是朝中老臣,怎生行這等禮?忒謙遜了,只怕不當麼。不敢,得溫侯慨臨,我老夫增光多矣。令人,抬上果桌來者。奉先,請滿飲此杯。量呂布有何德能,著老宰輔置酒張筵,如此重待,呂布何以克當? |
97 | 牧羊關想王允官銜小,才藝淺,怎當的公子登筵。老宰輔,你請我有何主意?我王允也別無他意,只重奉先的威名耳。願溫侯家給千兵,願溫侯戶封八縣。願溫侯早掌元戎印,願溫侯早受帝王宣。願溫侯皂蓋飛頭上,願溫侯朱衣列馬前。 |
98 | 多謝老宰輔盛意,只怕呂布沒福。老夫幼習天文,見漢家氣數盡矣。太師功德巍巍,指日之間,必登高位,只望溫侯提拔王允咱。老宰鋪,你但放心,若太師成了大事,這左丞相少不得是你做。多謝,多謝,請奉先滿飲此杯。酒忒緊了,待俺慢慢的飲幾杯。便好道筵前無樂,不成歡樂。令人,傳語後堂中,請出貂嬋小姐來者。父親,呼喚您孩兒有何事?孩兒也,呂布現在前廳上,他帶了酒也,你只推不認的,與他遞一杯,就歌一曲,看他說甚麼。理會的。小姐,把體面見了溫侯者。溫侯萬福。小姐免禮。孩兒,與溫侯遞一杯兒酒。將酒來。酒在此。溫侯,請滿飲此杯。老宰鋪,呂布已醉,有失禮體。酒勾了也。奉先請寬懷暢飲,便醉也何妨。孩兒,你唱個曲兒奉溫侯的酒。 |
99 | 雙調折桂令幼年間曾事君王,不甫能出賜英雄,得配鴛鴦。只為那半路風波,三年阻隔,兩地分張。想當初避兵時於戈擾攘,到如今太平年黎庶安康。但願美滿成雙,拜謝穹蒼。早難道對面相逢,便刬的忘了紅昌。 |
100 | 這不是貂蟬?他怎生得到這裡來?果有此事,這廝中計了也。 |
101 | 隔尾一個眼傳情羞掩芙蓉面,一個坐不穩難登玳瑁筵。則見他佯帶酒推更衣且寬轉。老宰輔,乞恕呂布疏狂之罪。請溫侯穩便,呂布酒醉了,混踐華堂,豈不得罪?有甚麼混踐。奉先請坐,老夫前後執料去咱。我口兒裡說話,將身軀倒退的遠。老宰輔去了也。貂蟬!妻也,你怎生卻在這裡?自從俺臨洮失散,流落在司徒府中,不想今日才得相見。奉先,則被你痛殺我也。貂蟬,兀的不想殺我也。你兩個說甚麼哩? |
102 | 哭皇天被我偷眼兒早瞧見,我呂布實是酒醉了也。那兩個私情的忒自專。您孩兒並不曾敢說甚麼。噤聲。你這賤媳婦無斷送,這都是呂布之罪,不干他事。你這新女婿省財錢,覷的咱渾如芥蘚。俺好意的張筵置酒,你走將來賣俏行奸。暢好是廝蹅蹅,廝蹅蹅也波呂奉先。老宰輔不知,聽呂布慢慢的說一遍,他本忻州木耳村人氏,任昂之女,小字紅昌。因漢靈帝選入宮中,掌貂蟬冠來,故名貂蟬。後靈帝賜與丁建陽。當日呂布與建陽為養子,建陽將貂蟬配與呂布為妻。因黃巾賊作亂,在陣上失散,一向不知下落,元來在老宰輔處,因此呂布不勝分離之感。只望老宰輔怎生可憐見,著俺夫妻再得團圓。呂布至死也不忘大德,當效犬馬之報。我兒,你有何言?委實如此,只望父親恕罪。既如此,溫侯請起。說甚麼單絲不線,我著你缺月再圓。 |
103 | 孩兒,你自回後堂中去。 |
104 | 烏夜啼俺只道侯門一入如天遠,這個不是老夫的私宅。不是老宰輔私宅,可是那裡?誰承望漢劉晨誤入桃源。枉著你佳人受盡相思怨,早兩個攜手挨肩,共枕同眠。則待要寶驊騮再接紫絲鞭,怎肯教錦鴛鴦深鎖黃金殿。美前程,新姻眷,一任的春風院宇,夜月庭軒。 |
105 | 溫侯,你若不說,老夫怎生得知?我尋也尋不著這門親事,我便選吉日良辰,倒賠三千貫奩房斷送,將貂蟬配與溫侯為妻,你意下如何?多謝了老宰輔。貂蟬的父親,便是呂布的父親哩。此恩必當重報也。溫侯,可則一件,則怕太師知道,見王允之罪麼。不妨事,俺父親知道,更是歡喜。既然這等呵,將軍,你放心,老夫到來日,再安排一個筵席,敬請太師。一來商議大事,二來就提你這門親事,有何不可?太山,為您孩兒如此般用心,呂布至死也不敢忘報。酒勾了也,呂布告回。將軍勿罪。不敢,不敢。我出的這門來,還俺私宅去也。偶赴侯門宴,依然逢故妻。重諧雙鳳侶,不似五羊皮。呂布去了也。季旅,你再到太師府中,道王允專請太師飲宴。他若不來時節,你便道王允專請太師商議大事,願無他阻。理會的。我料董卓一武夫耳,見說商議大事,必然肯來。 |
106 | 黃鐘尾到明朝安排下鴻門擺設重瞳宴,准備著打鳳機關呂後筵。用心腸,使機見。這權術,要巧便。奏笙歌,列管弦。花如錦,酒似川。我更謙下,做軟善。董太師,酒性顛。見紅顏,決顧戀。那其間我把這美貌貂蟬偽托獻。暗暗的對天說咒願。你道我願甚的來?則願的早滅了賊臣,將俺那聖明來顯。 |
107 | 第三折 |
108 | 某董卓是也。前日太尉楊彪、司徒王允,他兩個說銀台門築起一座高台,只在三五日間,請某授禪,怎麼這幾時還不見回話。那楊彪老賊,元是個倔強的人。便也罷了,難道王允也來欺我?令人,門首覷者,但有眾公卿來時,報複我家知道。理會的。自家季旅的便是,奉著俺老爺言語,著我請董太師。可早來到府門旨。左右報複去,道有王司徒差官季旅在於門首。著他進來。著過去。季旅,你來怎麼?俺王允著季旅來請太師爺飲宴。季旅,我心中自有大事,要與眾公卿計議,量你那一席酒打甚麼緊?你回去與那王允老頭兒道,我不要你那酒吃。太師爺。俺王允曾說來,道此酒不為他設,單請太師爺要商議大事哩。哦,原來要請我商議大事。季旅,你先回去,我隨後便來也。理會的。出的府門來,不敢久停久住,回老爺的話去。季旅去了也。令人,安排車駕,親到王允宅上,赴宴走一遭去。若是酒筵間有些好歹,就將這老匹夫結果了罷。老夫王允,差季旅往太師府中請董卓去了。想那老賊,這早晚敢待來也。 |
109 | 正宮端正好仗才能,憑謀量,不須動闊劍長槍,無非是偎紅倚翠如屏障,早擺設的都停當。 |
110 | 滾繡球爐焚著寶篆香,酒斟著玉液漿,奏笙歌樂聲嘹亮,今日個畫堂中別是風光。雖然是錦繡鄉,暗藏著戰鬥場,則爭無虎賁郎將,玳筵前擁出紅妝。我只待窩弓藥箭擒狼虎,布網張羅打鳳凰,不比尋常。 |
111 | 自家季旅的便是。適才請了太師。回俺老爺的話去。季旅,你請董太師如何?奉老爺的言語,去請董太師,他初意甚是不喜,見說商議大事。他的面色就轉過來了。說道:"你先去,我隨後便來也。"季旅,你到門外覷者,遠遠的望見太師頭踏,快來報複我知道。理會的。王家設宴莫猜疑,就裏機關我自知。若有半聲言不合,踹平宅第作污池。某乃董太師是也。今日王允請某飲酒,眾將就屯軍在門首者。報的老爺得知,有董太師來了也。老夫親自接待去咱。有勞太師貴腳來蹅賤地,王允不及遠迎,乞恕死罪。王司徒,你偌大的官職,當街里跪著,外人觀看不雅,請起。小官理當。王允早是今日請的太師赴宴,若遲三五日呵,太師登了九五之位,那時君臣名分,就如天地隔絕。再也不能展其僚採之歡。故此斗膽奉邀,只望太師勿罪。只怕老夫到不得這地位。令人,與我抬上果卓來者。太師,請滿飲此杯。住者,酒也要吃,話也要說的明白,你那銀台門這事,准在何日?你若說的明白,我便吃。稟太師,此事已有成議,不出三日矣。若只是三日,打甚麼緊?司徒,將酒來,我吃我吃。請太師連飲三杯,做個定席酒。我觀朝中公卿,有不如意者,輕則抉其眼,割其舌;重則斷其頭,再重則滅其族。唯有你這老頭兒禮度謙恭,言詞卑遜,甚合吾意。古語有云:謙謙終吉,司徒之謂也。謝大師抬舉。 |
112 | 伴讀書見太師言分朗。教王允聽明降。說道是指日當朝多興旺,百司文武皆升賞。那其間新情舊意休偏向,願太師福壽無疆。 |
113 | 司徒,孤家若成了大事,管著你身居極品,位列諸侯之上。 |
114 | 笑和尚願太師暮登天子堂,若果有這日,李肅加為甚麼官?李肅做先鋒將。是了。吾兒呂布,可加為甚麼官?呂布坐金頂蓮花帳。這個正當。司徒,你可要做甚麼官?臣則是掌圖書佐廟廊,又不曾擐甲胄戰沙場,雖然如此,你可端的要做甚麼官?望太師著王允做一個頭廳相。 |
115 | 我道你為甚麼請我,可原來則為這個官兒。打甚麼緊,我若是三五日成其大事,這左丞相一定是你做。只願太師無忘今日之言也。令人,將酒來!酒在此。太師,請滿飲此杯。住者,這酒忒緊了。天氣暄熱,我身上有些困倦,暫且歇息咱。季旅,太師帶了酒也。傳報後堂,著梅香伏侍貂蟬小姐出來,與太師打扇波。父親,喚您孩兒有何事?兒也,董卓現在前廳上帶酒睡著了也,你與他打扇去。理會的。 |
116 | 滾繡球油掠的髟 |
117 | 狄髻兒光,粉搽的臉道兒香, |
118 | 畫的來月眉新樣,穿的是藕絲嫩新織仙裳。若是這女艷妝,勸玉觴,殷勤的滿斟低唱,十指露春筍纖長。我則要削除漢帝心頭病,便是你醫治奸邪海上方,不索商量。 |
119 | 呀,這般透骨的涼風,打扇的是甚麼人?好女子也!似此顏色,人間少有,敢則是天仙麼?好女子也,好女子也。近前來,我與你同飲幾杯。這老賊兀的不中計了也。 |
120 | 叨叨令見董卓廝琅琅將酒盞躬身放,好美貌的女子。我府裡雖有千數丫鬟,並無一個能及之者。怎麼這老頭兒有那等好的?他把那嬌滴滴艷質從頭相。你便近著我些,有何妨礙?見貂蟬羞答答身子兒難親傍,好女子也!那老賊涎鄧鄧的眼腦兒偷睛望。好女子也,你靠前些。這廝早則中計也波哥,早則中計也波哥,我推個支分廚下離了筵上。 |
121 | 我看這女子,生的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好女子也呵。呀,好涼風也呵。小姐,你近前來,扇的緊著。王允,恰才那打扇的可是誰家女子?是王允的女孩兒,未曾許配他人哩。呀,原來是司徒的女孩兒。這等,你怎著他與我打扇?古人敬客,往往出妻獻子,不以為嫌,何況王允已將身許太師,豈惜一女子乎?司徒,我三五日間成其大事,則少這麼一個好夫人。司徒,你若肯與了我呵,堪可兩全其美也。若不嫌小女殘妝貌陋,願送太師為妾。怎麼說做妾,便做夫人,只怕老夫消受不起。蒙司徒許諾,敢以玉帶為聘。多謝太師。司徒,今日難同往日,既是你的令愛與了我做夫人,你久後就是國老皇丈哩。我就是你的女婿,女婿就是兒子,你就是我的父親哩。父親請坐,受你兒子兩拜咱。我有一句不揣的話,敢說麼?太師有何分付?你既然將女孩兒許了我,他就是我家的人了。著他再出來遞一杯酒,可不好那?太師分付,敢不唯命?季旅,傳語後堂,快喚貂蟬小姐出來。兒也,把體面與太師遞一杯酒者。夫人遞酒,休道是酒,便是尿我也吃。拿大鐘子來,若沒大鐘子,便腳盆也罷。好女子,好女子,越看越越生的好。岳丈,今日難同往日,多承款待,酒已勾了,我吃不得了。看定明日是個吉辰,就送令愛過了門罷。我則在太師府裡坐下,專等岳丈送夫人來,我也備一個小小席面,管待岳丈,休得錯過了佳期,使我懸望。既然太師看得來日是個吉日良辰,老夫倒賠三千貫房奩斷送,將小女送過太師府中來也。岳丈,我聽的你對堂候官說,喚甚麼刁舌小姐?恰才見他說話是好好的,舌頭一些也不刁。不是刁舌,小字喚做貂蟬。公侯帶的冠是貂蟬冠,令愛小字貂蟬,這是明明該做我家夫人了。俺小姐如今做了太師爺夫人,太師爺戴了平天冠,俺小姐也不叫貂蟬了。我明日在太師府里,專等岳丈送貂蟬來過門,我告回也。董卓去了也。季旅,收拾車輛,到來日傍晚,送貂蟬小姐到太師府去來。 |
122 | 李儒、李肅,我昨日分付你每安排筵席,可齊整了麼?齊備多時了。王司徒今日送貂蟬小姐來,與我做夫人,就急的我一夜不曾睡。早准備下拜堂過門的物件,沒一些兒不停當。天色漸晚,敢待來也。鼓樂響著,令人報與太師知道,有王允在於門首。報的太師得知,有王司徒送親來也。快有請。岳丈,你不失信,我說你是個好人。如今我夫人在那裡?在車兒上哩。請下車來,專房,好好伏侍夫人到後堂中插戴去。令人,將酒來。今日難同往日,你便是我泰山岳丈。岳丈,請滿飲此杯。王允不敢,太師先請。岳丈請。王允飲過了。請太師滿飲一杯。將來。我飲一鐘,遞一鐘,吃到天明也不妨。只是今晚還有些生活,容老夫改日再做筵席罷。酒也勾了。王允告回。岳丈勿罪。李儒,後堂中開宴,我與夫人吃交杯酒去來。某乃呂布是也。王司徒說道,今夜送貂嬋來與我為妻。不想到府門外,細車兒、盒擔、鼓樂都進去了,連王司徒也不出來,莫非這老賊敢胡做麼?我則在門首等著,且待王允出來,看他說甚麼。那老賊回後堂中去了也。 |
123 | 快活三見董卓帶春風入後堂,老宰輔,呂布在此等候多時也。噤聲。刬的你和夜月待兩廂,父子海都要帽光光。做出這喬模樣。 |
124 | 老宰輔,你令愛原是呂布之妻,流落在你府中,昨日酒席上親口許了呂布,今日可送進太師府裡去了,是何道理? |
125 | 鮑老兒你這裡鼓舌搖唇說短長,則俺那新媳婦在車兒上。盼不見畫戟雕鞍舊日郎,咒罵殺王丞相。枉了你揚威耀武,盡忠竭節,定國安邦。偏容他鴟鴞弄舌,烏鴉展翅,強配鸞凰。 |
126 | 老司徒,你令愛端的何處?溫侯不知,昨日我請太師飲酒,提你這樁親事,太師十分大喜,道喚媳婦出來,我看看咱。老夫不合喚出貂蟬,拜了太師四拜。誰想這老賊看見貂蟬顏色,起了那一點禽獸的肚腸。今日車兒來到府門首,他就撥著許多女使,將貂蟬邀下車兒,擁入後堂去了。溫侯也,枉了你是一個大丈夫,與妻子做不的個主,要你何用?那裡有做公公的將媳婦兒強納為妾?呸!兀的不羞殺我也。若是老宰輔不說,我怎生得知?這老匹夫原來行這等不仁的勾當,兀的不氣我殺也。 |
127 | 耍孩兒覷你個呂溫侯本是英雄將,則這條方天戟有誰人抵當。也曾虎牢關外把姓名揚,嚇的眾諸侯膽落魂亡。你本是扶持社稷擎天柱,平定乾坤架海粱。你有仁義他無辭讓,怎將那連雲相府,生扭做行雨高唐? |
128 | 董卓老匹夫,好無禮也。我呂布與貂蟬,本是綰角兒夫妻。那老匹夫既認呂布為義子,豈有這等家法?可知道沒有這等家法。 |
129 | 二煞他斂黃金盡四方,怕沒紅顏滿洞房?怎麼禽獸般做的能淫蕩。你當初把離愁泣訴華筵畔,到今日將密愛輕分半壁廂。還顧甚多恩養,便不想臣能報國,也索要夫與妻綱。 |
130 | 老宰輔且請回府去。我今夜晚間,若見了貂蟬,問他緣故,我不道的饒了那老賊哩。 |
131 | 煞尾雖然是女娘家不氣長,從來個做男兒當自強。若要你勃騰騰怒發三千丈,則除今夜裡親見貂蟬細細的訪。 |
132 | 叵奈這老賊無禮,強奪了我貂蟬。更待幹罷。如今直到後堂中,尋那老賊去。我好快活也。專房,抬上果桌來,等夫人與我遞一杯酒,吃個爛醉,也好助些春興。我再飲一杯,夫人,你也飲一杯。專房,一壁廂收拾鋪陳,我與夫人歇息咱。這是老賊臥房前,怎生得貂蟬出來,我見一面,可也好也。這老賊醉了也。我聽的人說,這花園中有一個小角門兒,通著呂布的私宅,我試看咱。果然有個小角門兒。我推開這門來。這來的莫不是貂蟬麼?待我叫他一聲:貂蟬!兀的不是奉先?兀的不是貂蟬?呂布,羞殺我也。我的車兒來到你私宅門首,被太師著許多人將我邀進府中去。那裡有公公納媳婦的道理?奉先,你是個男子漢,頂天立地,噙齒戴發,與老婆做不的主,要你何用?呸!你羞麼?我是年少青春一女流,今番說與你因由。縱然掬盡西江水,呸,難洗今朝臉上羞。妻也,這事我盡知道了。轉過這角門兒,那壁是我宅子,咱兩個說話去來。夫人!夫人!可怎生不見夫人?他往那裡去了?呀,這小角門可怎生開著?這壁卻是吾兒呂布的私宅。我試尋咱,夫人那裡?奉先,兀的不是老賊來了也?不妨事,我躲在這影壁邊,聽他說甚麼。著這老賊吃我一拳。夫人,你可怎生到呂布宅里去?莫非這畜生敢來調戲你麼?元來這畜生在這裏。呂布,我不殺你,誓不姓董。著打倒這老賊也。不中,我索走、走、走。哎呀,這畜生打死我也。李肅安在?太師呼喚李肅,有何分付?李肅,可奈呂布這畜生無禮。公然來調戲我的夫人,被我撞見,他倒把我一拳打倒在地。他走了也,你與我拿那畜生去。小心在意,疾去早來。得令。怎麼有這等事?我如今擒拿呂布走一遭去。正是恨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李肅拿這畜生去了也。不怕這畜生不來。夫人,我渾身跌得疼痛,你好生扶著我回後堂中去。幸得大師早來,不曾被那廝點污,太師且自保重者。 |
133 | 第四折 |
134 | 太山頂上刀磨缺,北海波中馬飲枯。男兒三十不遂意,枉做堂堂大丈夫。某乃白袍李肅是也。王允將貂蟬許了俺太師做夫人,誰想呂布這畜生窺見美色,公然敢來調戲。他被俺太師撞破,他倒打上一拳,逃走去了。沒些尊卑,端的情理難容。如今太師著我披袍貫甲,插箭彎弓,務要擒拿呂布,以雪其恨,不免沿路尾著他馬跡追趕去來。老夫王允,設此連環之計,未知如何也呵。 |
135 | 雙調新水令空著我兩頭三面用心機,則為這漢江山有人希覬。偏生的銅壺傳漏永,皓月上窗遲。徹夜徘徊,睡不到眼兒內。 |
136 | 這早晚夜半也,可怎生無個信息來? |
137 | 駐馬聽董太師燕約鶯期,歡喜殺肉重千斤新女婿。呂溫侯鸞孤鳳只,煩惱殺情分兩處舊矯妻。貂蟬女淚珠兒滴滿了鳳凰杯,呂溫侯怒風兒吹散了鴛鴦會。因此上自驚疑,則怕那一枝洩漏春消息。俺呂布一拳打倒那老賊,他必然差人來拿我。俺且躲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