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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三十三

《卷三十三》[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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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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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三十三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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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宗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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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永和四年秋八月,加桓溫征西大將軍。朝廷論平蜀之功,欲以豫章郡封溫、左丞荀蕤字令逺,崧之子。曰:「温若復平河、洛,將何以賞之?」乃加溫征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封臨賀郡。注見前。公溫既滅蜀,威名大振,朝廷憚之。㑹稽王昱以殷浩夙有盛名,朝野推服,乃引為心膂,與參綜朝權,欲以抗溫,由是與溫寖相疑貳。浩以王羲之字逸,少導從子。為䕶軍將軍。羲之以內外和協,然後國家可安,勸浩不宜與溫構隙,浩不從。九月,燕王皝卒,世子儁字宣英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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皝有疾,召儁屬之曰:「今中原未平,方資賢傑以經世務。恪智勇兼濟,才堪任重,汝其委之陽士秋,陽騖,字騖,北平人。志行髙潔,忠幹貞固,可託大事,汝善待之!」遂卒。趙立子世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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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趙太子邃驍勇,趙王虎愛之,謂羣臣曰:「司馬氏父子兄弟自相殘滅,故朕得至此,如朕有殺阿鐡邃小字理否。未㡬邃謀逆,虎誅之。虎荒耽酒色,喜怒無常,使邃省可尚書事,誚責笞捶,月至再三,邃私謂中庶子李顔等曰:官家難稱,吾欲行冐頓之事,卿能從我乎?顔等伏不敢對,邃因稱疾不視事,虎使女尚書徃覘邃,抽劍擊之,虎大怒,收顔等推問,顔具言其狀,遂殺顔等,并誅邃。立子宣為太子。既而宣弟韜有寵于虎宣,使人殺之,事覺,虎復殺宣,虎聞韜死,哀驚氣絶乆之方蘓已知為宣所殺,乃囚宣殺之。鄴北窮極慘酷。宣少子方數歲,虎素愛,欲赦之,大臣不聴取殺之,兒挽虎衣大呌,至于絶,帶虎因此發病。至是,議立太子,劉昭儀方有寵,昭儀,故趙主劉曜女,有殊色,虎嬖之。乃立其子世,以昭儀為后。虎謂羣臣曰:「吾欲以純灰三斛自滌其腸,何為專生惡子!年踰二十,輒欲殺父。今世方十歳,比其二十,吾已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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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五年,趙太寜元年,石鑒青龍元年,燕慕容儁元年。春正月,趙主虎稱皇帝。夏四月,趙主虎卒,太子世立,其兄遵弑之,及其太后劉氏而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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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主虎病甚,以彭城王遵虎第三子為大将軍,鎮闗右,燕王斌勒之子為丞相,張豺為鎮衛大将軍,並受遺詔輔政,劉后恐斌不利于太子,與張豺矯詔免斌歸第㝷殺之,遵自幽州至鄴,敕朝堂受拜遣之,遵涕泣而去。虎卒,世即位,尊劉后為皇太后,劉氏臨朝稱制,遵至河內,聞喪,㑹姚弋仲、蒲洪及石閔虎飬子,本姓冉,字永曽,內黄人等討梁犢還,梁犢故東宮,髙力督石宣,既誅犢及髙力萬餘人,謫戍梁州,虎稱帝大赦,髙力不在赦例,犢遂反,戍卒皆隨之,比至長安,衆十餘萬,遂出潼關趣洛陽,所向奔潰。虎以弋仲為征西大將軍,與洪閔等討斬之,號東宮髙力石宣簡多力之士以衞東宫, 曰:「髙力置督将領之」。遇遵于李城,在懐慶府溫縣。水經注:奉溝水逕李城北,即此。共說遵曰:「殿下長且賢,先帝亦有意以為嗣,末年惛惑,為張豺所誤。張豺勸虎立世。今若聲豺之罪,鼓行而討之,其誰不開門倒戈以迎殿下者!」遵然之,遂舉兵趣鄴,以石閔為前鋒,耆雋、羯士皆出迎之,豺惶怖,亦出迎。遵命執之,擐甲耀兵,入升前殿,擗踊盡哀,斬豺于市,夷其族,假劉氏令,以遵嗣位,封世為譙王,廢劉氏為太妃,尋皆殺之,世在位三十三日。以石閔為都督中外諸軍事。時沛王冲鎮薊,聞遵殺世,起兵討遵,遵遣石閔擊之,獲冲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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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洪遣使來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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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閔言於趙主遵曰:「蒲洪,人傑也,今以鎮闗中,洪以討梁犢功,拜雍州刺史,都督雍、秦諸州單事。恐秦、雍之地非復國家之有,宜改圖之」。遵遂罷洪都督。洪怒,歸枋頭,洪先為流民,督帥諸氐居枋頭。淇枋頭城名,在今河南衛輝府濬縣。《水經注》:魏武于 水口下大枋木以成堰,遏其水入白溝以通漕運,時人號其處曰枋頭。遣使來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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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征討都督褚裒率師伐趙,不克而還。桓溫聞趙亂,遣諸將經營北方,趙揚州刺史王浹舉夀春降,西中郎將陳逵進據之。征北大將軍褚裒上表請伐趙,朝議以裒事任貴重,不宜深入,宜先遣偏師,裒執奏,乃加裒征討大都督,帥衆三萬,徑赴彭城,北方士民降者日以千計,朝野皆以為中原可復,獨蔡謨憂之,人問其故,謨曰:夫能順天,乗時濟羣生于艱難者,非上聖與英雄不能為也,其餘則莫若度德量力,觀今日之事,殆非時賢所及,必将經營分表,疲民以逞,既而才畧踈短,不能副心,財殫力竭,智勇俱困,恐更貽朝廷之憂矣。魯郡民五百餘家起兵來附,裒遣部將以銳卒迎之,與趙將李農遇,敗歿,陳逵毀夀春奔還,裒退屯廣陵,未㡬,還鎮京口。時河北大亂,遺民二十餘萬渡河,欲來歸附,會裒已還,威勢不振,皆不能自㧞,死亡畧盡,裒慙憤發病而卒,詔以荀羡監徐兖軍事。是時梁州刺史司馬勲帥衆出駱谷,破趙戍,三輔毫傑多應之,勲兵少不敢進,遂向南陽,拔宛城,殺趙太守而還。司馬勲,濟南王遂之曽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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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張重華自稱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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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朝廷授重華涼州刺史、西平公,至是遂自稱王。冬十一月,趙石鑒虎庶子弑其主遵而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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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趙主遵之發李城也,謂石閔曰:「努力!事成,以爾為太子」。既而立太子衍,故燕王斌之子。閔不平。閔素驍勇,屢立戰功,復總內外兵權,中書令孟凖勸遵誅之,遵召鑒宻議。鑒出告閔,閔遂弑遵及衍,推鑒即位,鑒以閔為大將軍。遵在位一百八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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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雍流民立蒲洪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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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雍流民相帥西歸,石虎先破劉𦙍,徙氐、羌十五萬落于司冀州。後破石生,徙秦、雍民及氐、𦍑十餘萬戶于關東。今因趙亂,故西歸。路由枋頭共推蒲洪為主,衆至十餘萬。鑒懼其逼,欲以計遣之,乃以洪為雍州牧。洪會官屬議應受與否,主簿程朴請與趙連和,分境而治,洪怒曰:「吾不堪為天子耶!」引朴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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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六年,趙主石祗永寧元年,魏主冉閔永興元年舊大國一,趙小國,三涼、燕、代、新大國。一魏凡五僣國。春閏正月,趙石閔弑其主鑒而自立,改國號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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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趙主鑒隂使樂平王苞虎之子等攻石閔,不克,鑒懼,夜殺苞。將軍孫伏都、劉銖等復攻閔,為閔所殺。閔乃以兵守鑒于御龍觀,下令城中曰:「同心者留,不同者各任所之」。于是趙人百里內悉入城,胡羯去者填門。閔知胡之不為己用,遂帥趙人以誅胡、羯,無貴賤男女少長皆斬之,死者二十餘萬。其屯戍四方者,皆命趙人為将帥者誅之,或髙鼻多鬚,濫死者半。至是,汝隂王琨亦虎之子。起兵討閔,諸將張沈、張賀度等亦皆擁衆數萬不附于閔。閔擊琨,敗之,遂擊賀度。鑒宻使宦者召沈乘虛襲鄴,宦者以告閔,閔馳還廢鑒,弑之,并殺虎之孫二十八人,盡滅石氏。 鑒在位一百三日。謂衆曰:「吾屬故晉人也,請與諸君分割諸州郡,奉迎天子,還都洛陽,何如?」尚書胡睦曰:「陛下聖徳應天,宜登大位,晉氏衰微,豈能混一四海乎!」閔曰:「尚書可謂識機知命矣」。乃即皇帝位,國號大魏。閔未弑鑒時,欲滅去石氏之迹,託以䜟文有繼趙、李,改國號曰衞。易鑒姓為李氏,及已僣位,更號其國曰魏,復姓冉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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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殷浩督揚、豫等州軍事。朝廷聞中原大亂,復謀進取,故以浩為中軍將軍,督揚、豫、徐、兖、青州蒲洪為征北大將軍、督河北諸軍事。是夏廬江太守袁真攻魏合肥,克之。明年,鮮卑段龕以青州來降,詔以為征北將軍。龕,蘭之子也。蒲洪自稱三秦王,改姓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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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姚弋仲據灄書陟反頭,在今直𨽻冀州棗强縣東北。《元和志:棗強縣外城即姚弋仲故壘。蒲洪據枋頭,各有西據闗右之志。弋仲遣其子襄字景國擊洪,洪迎擊,破之,自稱大都督、大將軍、大單于、三秦王,以䜟文有草付應王,乃改姓苻氏,以雷弱兒南安人、梁楞安定人、魚遵馮翊人、段陵京兆人為將相。二月,燕王儁擊趙,拔薊城,徙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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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慕容霸字道業,皝第五子,後更名垂。上書于燕王儁,請伐趙。儁猶豫未决,將軍封奕、慕輿根復言之。儁乃以慕容恪、慕容評、陽騖為三輔將軍,恪為輔國,評為輔弼,騖為輔義,謂之三輔。慕容霸為前鋒都督,選兵二十萬,講武戒嚴,為進取之計。至是,儁與霸及慕輿于三道並出,趙守將皆走,儁遂拔薊,入都之中州士女降者相繼。燕兵至范陽,太守李産欲為趙拒燕,衆莫為用,乃降儁擢用之,于是悉置幽州郡縣守宰,遂循冀州取章武、河間。至渤海,趙故殿中督賈堅擁衆不降。慕容評與戰,擒之,以為樂陵太守。樂范陽、章武、河間皆晉國,趙為郡,范陽治涿,河間治 城,注俱見前。章武治東。平舒故城在今順天府大城縣。渤海,晉郡沒于趙治南。皮《注》亦見前。李産,字子。喬,范陽人。賈堅,渤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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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趙將麻秋殺苻洪,洪子健字建業,洪第三子。斬秋,遣使來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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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秋為苻洪所獲,洪以為軍師將軍,秋說洪先取闗中,然後東爭天下,洪深然之,既而秋因宴鴆洪,欲并其衆,洪世子健収秋斬之,洪將死,謂健曰:「吾所以未入闗者,以為中州可定,今不幸為孺子所困,中州非汝兄弟所能辦,我死,汝急入闗!」言終而卒,健代統其衆,乃去王號,稱晉官爵,告喪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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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石祗虎之子稱帝于襄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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祗先以新興王鎮襄國,冉閔既簒立,趙公卿出奔者多歸之,于是祗遂稱帝,改元永寕、六夷,胡三省注:胡、羯、氐、羌、段氏及巴蠻,是為六夷。據州郡者皆稱兵以應。祗以姚弋仲為右丞相,待以殊禮。弋仲子襄,雄勇多才畧,祗以為驃騎將軍,又以苻健為鎮南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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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魏主閔徴故散騎常侍辛謐字叔重,隴西狄道人。為太常,謐不食而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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謐有髙名,歴劉、石之亂,徴辟皆不就。及是閔徴為太常,謐移閔書,以為「物極則反,致至則危。君王宜歸身晉朝,必有由夷許由伯夷之㢘,享松喬赤松子,王子喬之夀」。因不食而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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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苻健入長安,遣使來獻捷。先是,趙將王朗聞冉閔之亂,自長安赴洛,其司馬杜洪據長安,自稱晉征北將軍,闗西夷夏皆應之。至是,苻健謀據闗中,乃率兵入潼闗,健欲取洪,恐洪知之,乃沿宮室于枋頭,課民種麥,示無西意,已,自稱晉征西大將軍,悉衆而西,以魚遵為前鋒,治浮橋以濟。孟津既濟,焚橋,自帥大衆與其弟雄俱進。子苻雄,字元才。洪季洪遣將迎戰,健敗之,遂長驅至長安,洪不能守,奔司竹。園名。《元和志》:園在盩厔縣東,有監丞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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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免蔡謨為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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謨除司徒三年不就職,謨謂所親曰:「我若為司徒,将為後代所哂,義不敢拜也」。詔書屢下,終不受。于是帝臨軒,遣黃門侍中徴之。使者十餘反,稱疾不至。時帝方八歲,自旦至申甚倦,問左右曰:「所召人何至今不來,臨軒何時當竟?」太后乃詔罷朝。會稽王昱等以謨違命,無人臣禮,請送廷尉。謨懼,素服自到廷尉待罪。殷浩欲加以大辟,荀羨曰:「蔡公今日事危,明日必有桓、文之舉」。浩乃止。詔免謨為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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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七年,秦主苻健皇始元年。是歲,趙亡,舊大國一魏,小國三涼,燕代新大國,一秦凡五僣國。春正月,苻健自稱秦天王。是為前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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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長史賈元碩等請依劉備稱漢中王故事,表健為都督闗中諸軍事、大單于、秦王,健怒曰:「吾豈堪為秦王耶!且晉使未返,我之官爵,非汝曺所知也」。既而密使梁安諷、元碩等上尊號,遂即天王大單于位,國號大秦。健分遣使者問氏疾苦,拽羅雋異。凡趙之苛政不便于民者皆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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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趙劉顯弑其主祇而自立。先是,魏主閔攻襄國,趙主祇遣使乞師于燕及姚弋仲,弋仲遣其子襄救之。弋仲誠襄曰:冉閔棄仁背義,屠滅石氏,我當為復讐老,不能自行。汝才十倍于閔,若不梟擒,不必復來見也。燕王儶亦遣兵來㑹,閔軍大敗,奔還鄴。姚襄歸,弋仲怒其不擒閔,杖之一百。已而祇遣其將劉顯攻鄴,閔大破顯軍。顯懼,密使請降,求弑祗以自效。顯還,遂弑祗。祗在位一年而亡。後趙自石勒建國至祗亡,凡七主,合二十三年。未幾,顯自穪帝明年,魏克襄國,殺顯,遷其民于鄴。趙故汝陰王琨奔建康,斬之,于是石氏遂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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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魏、徐、兗、荆豫、洛即晉司州五州來降。姚弋仲遣使來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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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以弋仲為車騎大將軍、六夷大都督,子襄為平北將軍,督并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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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二月,桓溫移軍武昌,尋復還鎮。初,桓溫請經畧中原,事乆不報,知朝廷仗殷浩以抗已,甚忿之,然素知浩之為人,亦不之憚,以國無他釁,遂得相持彌年,雖有君臣之跡,覊縻而已,八州士衆資調,殆不為國家用,屢求北伐,不聽,至是拜表輒行,帥衆四五萬順流而下,軍于武昌,朝廷大懼,浩欲去位以避温,吏部尚書王彪之字叔武,彬之子。言于㑹稽王昱曰:「若浩去職,人情離駭,必有任其責者,非殿下而誰乎?」又謂浩曰:「彼若抗表問罪,卿為之首,欲作匹夫,豈有全地邪!且當靜以待之,令相王謂會稽王。手書為陳成敗,彼必旋師,若不從,則遣中詔,又不從,乃當以正義相裁,奈何無故怱怱,先自猖獗乎!撫軍司馬髙崧字茂璞,廣陵人。乃為昱草書,曰:冦難宜平,時㑹宜接,能𢎞斯㑹,駭非足下而誰?然異常之舉,衆之所遊,聲□□想,足下亦少聞之,茍或望風震擾,一時崩散,則望實並喪,社稷之事去矣!吾與足下,雖職有內外,安社稷,保國家,其致一也。天下安危,繋之明徳,當先寜國而後圖其外,區區誠懐,豈可顧嫌而不盡哉!溫即上疏惶恐致謝,回軍還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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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八年,燕主慕容儁元壐元年,是嵗,魏亡大國二燕、秦小國、二凉代,凡四僭國。春正月辛卯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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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健穪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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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以單于統臺百蠻,非天子所宜領,以授太子萇。二月,殷浩使督統謝尚、荀羡進屯夀春,張遇據許昌,叛降于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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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左丞孔嚴彭祖,愉從子。謂浩曰:「韓彭専征伐,蕭曺守管籥,君宜思㢘藺屈身之誼,平勃交歡之謀,令穆然無間,然後可以保大定功」。浩不從,上疏請北出許、洛,使尚羡進屯夀春。張遇者,故魏將,以州來降,七年八月,遇以許昌降。尚等不能撫慰,遇仍據許昌叛降于秦。浩軍不能進,命羡鎮下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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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姚弋仲卒,子襄率衆來歸,詔屯譙城。此漢譙縣故城也,今頼州府亳州是。考譙有三:一在河南夏邑,祖逖所據,一在江南。滁州,晉僑置,曰南譙,梁又曰北譙,一即此。弋仲有子四十二人,臨卒謂諸子曰:「石氏待吾厚,本欲為之盡力,今已滅矣,汝亟歸于晉,當執臣節,無為不義也」。及卒,襄與秦兵戰,敗,遂帥衆來歸。單騎見謝尚,尚聞其名,命去仗衛,幅巾見之,歡若平生。襄博學善談論,江東人士皆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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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燕慕容恪等擊魏,大破之,執其主閔以歸,殺之。燕王儶遣慕容恪擊魏。魏主閔時在常山,閔克劉顯,因遊食常山諸郡。燕兵及之,閔戰,大敗,為燕兵所執。閔素有勇名,所將兵精銳,燕人憚之。慕容恪曰:「閔勇而無謀,一夫敵耳,不足破也」。乃分其君為三部,擇鮮卑善射者五千人,以鐵鎖連其馬,為方陳而前。閔乘千里馬,名曰朱龍,左操兩刃矛,右執鈎㦸以擊燕兵,斬首三百餘級。望見大幢,知其為中軍,直衝之。燕兩軍從旁夾擊,大破之,圍閔數重。閔潰圍東走,朱龍忽斃,遂被執。送于龍城,斬之。遣慕容評攻鄴。閔將軍蔣幹及太子智閉城拒守,遣使求救于謝尚。 ,魏建國三年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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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謝尚得傳國璽,獻之。初,謝尚使、建武將軍戴施據枋頭,施聞蔣幹求救,乃帥壯士百餘人入鄴助守三臺,紿幹得傳國璽,宣言使督䕶何融迎糧,陰令懷璽送于枋頭謝尚,迎致建康,百僚畢賀。是秋,慕容評克鄴,留鎮之,戴施奔倉垣。
44
謝尚攻張遇于許昌,秦人救之,尚等敗績,殷浩退屯夀春。秋九月,浩復進屯泗口,泗水之口,今徐州府境黄河所經,本泗水故道。謝尚、姚襄共攻張遇秦,苻雄等救之,尚等戰敗,奔還淮南。殷浩自許昌還屯夀春,秦徙張遇及陳頴、許、洛之民五萬餘戸于關中。已而浩復謀再舉,中軍將軍王羲之遺浩書曰:今以區區江左,天下寒心固已乆矣,力爭武功,非所當作。自頃處內外之任者,未有深謀逺慮,而疲竭根本,各從所志,竟無一功可論,遂令天下將有土崩之勢。今莫若還保長江,督將各復舊鎮,自長江以外,覊縻而已,引咎責躬,更為善治,省其賦役,與民更始,庶可以救倒懸之急也。若猶以前事為所未工,復求之于分外,宇宙雖廣,自容何所!此愚智不解也」。浩不從。遂進屯泗口,十月,謝尚攻克許昌,會朝廷徴尚為給事中,尚還戍石頭。罷遣太學生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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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以軍興罷遣太學生徒,學校由此遂廢。冬十一月,燕王儁穪皇帝。
46
燕羣僚共上尊號,燕王儁許之,始置百官,即皇帝位。先是,慕容評克鄴,送冉閔后董氏及太子智于薊,儁詐言董氏以傳國璽獻之,賜璽號奉璽君。及是,穪帝因改元元璽。時晉使適至燕,儶謂曰:「汝還白汝天子,我承人乏,為中國所推,巴為帝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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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九年秋七月,殷浩遣兵襲姚襄,不克。冬十月,遂率諸軍北伐襄,邀敗之,浩走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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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襄屯厯陽,以燕、秦方彊,未有北伐之志,乃夾淮廣興屯田,訓厲將士。浩惡其彊盛,屢遣刺客刺之,客皆以情告襄。浩潛遣將軍魏憬襲襄、襄,斬憬,并其衆,浩愈惡之,遷襄蠡臺,在河南歸徳府商邱縣。《水經注》:睢陽城內有臺甚秀,廣謂之蠡臺,亦曰升臺。表授梁國內史,襄益疑懼。初,浩遣人誘秦梁安、雷弱兒,使殺秦主,健許以闗右之任,弱兒等偽許之,且請兵應接。㑹張遇作亂,遇入秦為司空,秦主健納其繼母,遇恥之,陰結闗中豪傑,欲滅苻氏來降,事覺,被誅。浩聞之,以為安等事成,遂自夀春帥衆北伐,欲進據洛陽,修復園陵,以襄為前驅。襄引兵北行,度浩將至,偽遁,而陰伏甲以邀之,浩大敗,走保譙城。浩將北伐,吏部尚書王彪之上會稽王昱牋,以為秦人容有詐偽,未應輕進。及浩敗,昱謂彪之曰:「君言無不中張、陳,無以過也!」姚襄收浩,資仗濟淮,屯盱眙,遣使建康陳浩罪狀,并自陳謝。詔以謝尚督江西、淮南軍,鎮厯陽。
49
十一月,西平公張重華卒。諡敬烈。子曜靈字元舒嗣。十二月,凉州廢其主曜靈,立張祚。字太伯,重華庶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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祚有勇力,善事內外,與重華嬖臣趙長等結異姓兄弟,及重華卒,曜靈方十嵗,以世子嗣位,長等乃廢之,而立祚,祚㝷自穪涼王于是改元,置百官,郊祀天地,尚書馬岌切諫免官,郎中丁琪復諫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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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十年,涼王張祚,和平元年。春正月,殷浩以罪免為庶人,徙信安,本後漢新安縣,晉改名。今曰西安為浙江衢州府治。以王述為揚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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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師徒屢敗,糧械都盡,桓溫因朝野之怨,上疏請廢之,朝廷不得已,免浩為庶人,徙信安。自此內外大權,一歸于温矣。浩既廢黜,雖愁怨不形辭色,常書空作咄咄怪事字乆之,温謂掾郗超曰:「浩有徳有言,向使作令僕,足以儀型百揆,朝廷用違其才耳」。將以浩為尚書令,以書告之,浩欣然許。馬將答書,慮有謬誤,開閉者十數,竟逹空函,溫大怒,由是遂絶,卒于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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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桓溫帥師伐秦。夏四月,大敗秦兵于藍田,注見前。進軍灞上,三輔皆降。
54
溫統歩騎四萬發江陵水軍自襄陽入均口,在襄陽府光化縣西北,水涇注均水,南注于沔,謂之均口。至南鄉,漢縣,唐省故城在今南陽府浙川縣。步兵自浙川即故浙縣,注見前。今浙川乃西魏置。趣武闗,命司馬勲出子午道以伐秦。秦主健遣太子萇等帥衆五萬拒溫,戰於藍田,秦兵大敗,溫轉戰而前,進至灞上,萇等退屯城南,健與老弱六千固守長安小城。三輔郡縣皆來降,溫撫諭居民,使安堵復業,民爭持牛酒迎勞,男女夾路觀之,耆老有垂泣者,曰:「不圖今日復覩官軍!」北海王猛少好學,倜儻有大志,隐居華陰間,溫入關,被褐詣之,捫虱而談,當世之務,旁若無人,温異之,問曰:「吾奉命除殘,而三秦豪傑未有至者,何也?」猛曰:「公不逺千里,深入敵境,今長安咫尺而不渡灞水,百姓未知公之心所以不至」。溫嘿然,徐曰:「江東無卿比也」。乃署猛軍諮祭酒劇王猛,字景畧,北海 人。
55
姚襄叛,降于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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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桓溫與秦兵戰,不利。六月,師還,温與秦丞相雄等戰于白鹿原,即灞上注見前。温兵不利,死者萬餘人。初,溫指秦麥以為糧,既而秦人悉芟麥清野以待之,温軍乏食,徙闗中三千餘戶而歸,温欲與王猛俱還,猛還山諮師,師曰:「君與桓溫豈並世哉!」乃辭不就。
57
秦東海王苻雄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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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位兼將相,權侔人主,而謙恭汎愛,遵奉法度,故秦主健重之。及是,卒,子堅字永固。襲爵。堅性至孝,博學多能,交結英豪,呂婆樓畧陽氐人彊汪、梁平老畧陽人。皆與之善。胡三省曰:苻堅事始此。
59
乙夘十一年,秦主苻生夀,光元年,凉王張元靚太始元年。春二月,秦大蝗,百草無遺,牛馬相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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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六月,秦主健卒。太子生字長生,健第三子立。先是,秦太子萇拒桓溫,中流矢死,秦主健乃立子生為太子,生幼少一目,性麤暴,其祖洪嘗戱之曰:「吾聞瞎兒一淚信乎?生怒,引佩刀自刺出血,曰:此亦一淚也!洪大驚,鞭之,生曰:性耐刀槊,不堪鞭棰」。洪之謂健曰:「此兒狂悖,宜早除之,不然,必破人家」。健將殺健,弟雄曰:兒長自當改,何可遽爾?」及長,力舉千鈞走,及奔馬,擊刺騎射,冠絶一時,健以䜟文有三羊五眼,遂立之。至是,健寢疾,引魚遵、雷弱兒、毛貴、王墮、梁楞、梁安叚純等受遺詔輔政,謂生曰:六夷酋帥及大臣執權者,若不從汝命,宜漸除之。遂卒生即位。生欲改元,羣臣奏曰:「未踰年而改元,非禮也。生怒,窮推議主,得僕射叚純殺之。中書監胡文言:有星孛于大角,熒惑入東井,不出三年,國有大喪,大臣戮死,願修徳以讓之。生曰:皇后與朕對臨天下,可以應大喪矣。毛太傳:梁車騎、梁僕射受遺詔輔政,可以應大臣矣,乃殺皇后及毛貴、梁楞、梁安。已又殺丞相雷弱兒、司空王堕,并段弱兒九子、二十七孫,生雖諒隂,遊飲自若,彎弓露刃,以見朝臣,錘鉗鋸鑿,備置左右。即位未幾,后妃公卿下至僕𨽻,凡殺五百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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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閏九月,涼州弑其君祚,立張元靚字元安為涼王凉王。祚淫虐,上下怨憤,河州刺史張瓘、將軍宋混舉兵攻祚,弑之。及趙長等,瓘先欲復立曜,靈會曜、靈已為祚所殺,乃推其弟元靚為凉王。時方七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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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十二年春三月,以桓溫為征討大都督,督諸軍討姚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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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姚襄所部多勸北還,襄遂進據許昌。至是,桓温請移都洛陽,修復園陵,章十餘上,不許,詔温討襄。夏四月,秦太后彊氏以憂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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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大風,發屋㧞木,秦宮中驚擾,或稱賊至,宫門晝閉,五日乃止。秦主尘推告賊者,刳出其心彊,太后弟平諫,生怒,鑿其頂而殺之。太后以憂恨卒。已而生下詔曰:「朕受天命,君臨萬邦,有何不善!而謗讟之音扇滿天下!殺不過千,而謂殘虐!行者比肩,未足為希,方當峻刑極罰,復如朕何!時潼關以西至長安,自去春以來,虎狼為暴,不食六畜,専務食人。羣臣謂禳之生曰:野獸饑則食人,飽當自止,何禳之有!且天豈不愛民哉?正以犯罪者多,故助朕殺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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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桓溫敗姚襄于伊水,注見前。遂入洛陽,修謁諸陵,置戍而還。襄北走,據襄陵。漢縣,今屬山西平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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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溫自江陵北伐,與僚屬登平乗樓,大船之樓。望中原,歎曰:「遂使神州陸沉、百年邱墟、王夷甫諸人,不得不任其貴」。記室袁宏曰:運有廢興,豈必諸人之過!温作色曰:昔劉景升有千斤大牛,噉芻豆十倍于常牛,負重致逺,曾不若一羸挬。魏武入荆州,殺以享軍徒袁宏字彦伯,陳郡陽夏人。胡三省曰:溫以牛况宏縻廪祿而無用也。先是,姚襄圍周成于洛陽,成本,魏將降晉,復叛,據洛陽。踰月不克。及是,溫軍至伊水,襄撤圍拒之,匿其精銳,遣使謂温曰:「襄今奉身歸命,願敕三軍小,却當拜伏路左」。溫曰:「我自開復中原,無豫君事,欲來便前,何煩使人!」襄拒水而戰,大敗,奔北山,即北邙山。溫追之不及。周成帥衆出降。溫屯金墉,謁諸陵,修毀壞,各置陵令,表謝尚鎮洛陽,令頴川太守毛穆之字憲,祖寳之子。等戌之。襄奔平陽,其故將尹赤為秦并州刺史。以衆降之,襄遂據襄陵。冬十月癸巳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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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燕慕容恪攻廣固,克之,叚龕降燕。初,龕與燕主儁書,抗中表之儀,儁,叚氏出。非其稱帝。儁怒,遣慕容恪擊之。龕弟羆,驍勇有智謀,請先帥精銳拒之于河,龕不從。羆固請不已,龕怒,遂殺之。事在十一年。已而恪引兵濟河,龕拒戰,恪大破其軍,進圍廣固,為髙墻深塹以守之。龕樵采路絶城中,人相食,乃面縳出降。恪撫安新民,悉定齊地。龕尋為儁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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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司空車灌如洛陽修五陵。宣、景、文、武、恵五帝陵。詔遣灌等持節之洛陽,修五陵,帝及羣臣皆緦服臨于太極殿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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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升平元年,秦主苻堅永興元年燕光夀元年。春正月朔,帝冠太后歸政,徙居崇徳宮。
70
二月,太白入東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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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有司奏:「太白罰星,東井秦分,當有暴兵起京師」。秦主生曰:「太白入井自為,去聲。渴耳,何足怪乎!」
72
夏四月,姚襄據黄落,即今黄堡鎮,在西安府同官縣南。《長安志》:秦苻黃眉討姚襄于此。秦遣兵擊斬之。弟萇字景茂,弋仲第二十四子。以衆降秦。
73
襄將圖闗中,進屯杏城,在鄜州中部縣西南。,羌、胡及秦民歸之者五萬餘戶,遂據黄落,秦遣廣平王黃眉、東海王堅、將軍鄧羌禦之。羌以騎三千壓襄壘門,而陳襄怒,出戰,羌陽敗走,襄追至三原,宋白曰:苻秦于嶻㠔山置三原䕶軍嶻㠔山,亦曰嵯峨山,在今西安府三原縣西北。羌迴騎擊之,黃眉等以大衆繼至,襄兵大敗,擒而斬之,弟萇帥其衆降。秦以公禮葬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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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秦苻堅弑其君生,自立為天王。秦主生殘虐滋甚。生夢大魚食蒲。又,長安謡曰:東海大魚化為龍男,皆為王,女為公。生乃誅太師魚遵及其子孫。又自以眇目諱,言殘缺偏隻少、無不具之類,誤犯而死者不可勝數,或剝人面皮,使之歌舞以為樂。羣臣得保一日,如度十年。東海王堅,素有時譽,與故姚襄參軍薛讚太原人權翼畧陽人善讚翼,密說堅宜早為計,勿使他姓得之。堅以問尚書呂婆樓,婆樓曰:「僕刀環上人耳,不足以辦大事。里舎有王猛者,謀畧不世出,宜請而咨之」。堅因婆樓以招猛,一見如舊友,語及時事,堅大悅,自謂元德之遇孔明也。太史令康權言于生曰:「昨夜三月並出,孛星入太微,連東井,自去月上旬,沉隂不雨,以至于今,將有下人謀上之禍」。生怒,以為妖言撲殺之。先是,特進梁平老勸堅及早舉事,堅未敢發。及是生夜,對侍婢言曰:「阿法兄弟亦不可信,明當除之」。婢以告堅及堅兄清河王法法與梁平老帥壯士潛入雲龍門,堅與呂婆樓帥麾下繼進,宿衛將士皆舍仗歸堅。生猶醉寐,堅兵殺之。堅以位讓法,法曰:「汝適嗣,且賢,宜立」。堅乃去帝號。穪大秦天王,大赦,改元。立子宏為太子,法為丞相。弟融字博休為陽平公,子丕字永叔。為長樂公,李威茍太后姑子。為左僕射。融明辨過人,耳聞則誦目,過不忘力,敵百夫堅愛重之。丕亦有文武才幹,治民斷獄,皆亞于融。威知王猛賢,勸堅以國事任之。堅謂猛曰:「李公知君,猶鮑叔牙之于管仲也」。猛以兄事之。法㝷,為茍太后所忌,后乃與李威謀賜法死,堅慟哭嘔血,封其子陽為東海公,敷為清河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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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立皇后何氏。散騎常侍準之女。 準,字幼道,灊人。冬十一月,燕徒都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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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主儁自薊徙都于鄴,復作銅雀臺。燕主嘗夢石虎齧其臂,乃發虎墓求屍不獲,購以百金,得于東明觀下,僵而不腐。儁數其殘暴之罪而鞭之,投諸漳水。 東明觀在故鄴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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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以王猛為尚書左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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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堅行至尚書,以文案不治,免左丞陳卓官,以王猛代之。舉異才,修廢職,課農桑,恤困窮,禮百神,立學校,旌節義,繼絶世,秦民大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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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二年秋八月,以謝萬監司、豫等州軍事。會稽王昱欲以桓溫弟雲字子初,為豫州刺史,僕射王彪之曰:「溫居上流,已割天下之半,其弟復處西藩,兵權萃于一門,非深根固蒂之道也」。昱乃更以謝萬代之。王羲之與温牋曰:「謝萬才流經通,使主廊廟,固是後來之秀。今以撫順荒餘,則違才易務矣」。又遺萬書曰:「以君邁往不屑之韻,而俯同羣辟,誠難為意。然所謂通識,當隨事行蔵耳。願君與士卒之下者同甘苦,則盡善矣。萬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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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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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堅減膳徹樂,命后妃以下悉去羅紈,開山澤之利,息兵飬民,旱不為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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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荀羡伐燕,不克而還,以郗曇重熙,鑒之字。督徐兖軍事燕、㤗山太守賈堅屯山茌,漢茌縣,晉曰山茌,隋省。故城在今濟南府長清縣。荀羡引兵擊之,擒堅,遂拔山茌。羡謂堅曰:「君祖、父世為晉臣,奈何背本不降!」堅曰:「晉自棄中華,非吾叛也。氏既無主,彊則托命,既已事人,安可改節!」遂憤惋而卒。已而慕容塵遣司馬恱明救泰山,羡兵大敗,燕復取山茌,會羡疾篤徴還,以郗曇督徐、兖軍鎮下邳。
83
燕使慕容垂守遼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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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吳王垂,本名覇,燕王儁素惡之,因為更名。初,燕王皝竒覇之才,故名曰「覇」將,以為世子,羣臣諌而止,然寵遇猶踰于世子,由是儁惡之,以其嘗墮馬折齒,更名曰缺。尋以其應䜟文,更名曰「垂」,徙鎮龍城,大得東北之和。儁愈惡之,遂召還。垂娶叚氏,叚末柸女。才髙性烈,自以貴姓不尊,事儁后可足渾,代,北三字姓。氏后銜之。中常侍湼浩湼,姓浩姓。希㫖告叚氏為巫蠱,欲以連汚垂。收下廷尉考驗,終無撓辭,故垂得免禍。而叚氏竟死獄中。出垂為平州刺史,鎮遼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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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三年秋,泰山太守諸葛攸伐燕,敗績。冬十月,謝萬、郗曇復伐之,曇病引還,萬衆潰,免為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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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將水陸二萬擊燕,入自石門,山名,在兗州府曲阜縣西北。屯于河渚。文河之渚,《荀羡《傳》,羡引汶通渠至于東阿。燕上庸王評帥步騎五萬與戰東阿,注見前。攸大敗。十月,詔萬軍下蔡,注見前。曇軍髙平,晉侯國後為縣,北齊廢,故城在今兗州府鄒縣。以擊燕。萬矜豪傲物,但以嘯詠自髙,未嘗撫衆。兄安謂曰:「汝為元帥,宜數接對諸將以恱,其心豈有傲誕如此而能濟事也!」萬乃召集諸將,一無所言,直以如意指四座,云:「諸將皆勁卒」。諸將益恨之。安慮萬不免,乃自隊帥以下,無不親造,厚相親託。萬帥衆入渦、潁以援洛陽。郗曇以病退屯彭城。萬以為燕兵大盛,故曇退,即引兵還,衆遂驚潰。萬狼狽單歸,諸將欲圖之,以安故而止。詔廢萬為庶人,降曇號建武將軍。于是許昌、潁川、譙、沛諸城皆沒于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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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秦以王猛兼司𨽻校尉。先是,堅以鄧羌為御史中丞,又以猛領京兆尹,彊太后弟徳,酗酒,豪横,掠人財貨子女,猛下車收徳,奏未及報,已陳屍于市,堅馳使數之,不及。猛與羌同志,疾惡糾案,無所顧忌,數旬之間,權豪貴戚殺戮刑免者二十餘人,朝廷震栗,姦猾屏氣,路不拾遺,堅歎曰:「吾今始知天下之有法也!」既而以猛為吏部尚書,㝷遷太子詹事、左僕射。至是,以猛為輔國將軍、司𨽻校尉,居中宿衛,餘官如故。猛嵗中五遷,權傾內外,人有毀之者,堅輒罪之,于是羣臣不敢復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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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四年,燕慕容暐建熙元年。春正月,燕主儁卒。太子暐字景茂。立。初,燕主儁寢疾,謂太原王恪曰:「今二方未平,景茂沖幼,社稷屬汝,何如?」恪曰:「太子雖幼,臣何敢干正!」統儁怒曰:「兄弟之間,豈虛飾邪!」恪曰:「陛下若以臣能荷天下之任者,豈不能輔少主乎!」儁喜曰:「汝能為周公,吾復何憂!李績字伯,陽産之子。清方忠亮,汝善遇之。召吴王垂還鄴,至是疾篤,召恪及司空陽騖、司徒評、將軍慕輿根受遺詔輔政,乃卒。太子暐即位,慕輿根自恃勲舊,心不服。恪欲為亂,已又思戀舊土,謀欲還東。恪乃密奏根罪狀,誅之。時新遭大喪,誅夷狼籍,內外恟懼。恪舉止如常,人不見其有憂色。每出入,一人歩從。或說以宜自嚴備,恪曰:「人情方懼,當安重以鎮之,奈何復自驚擾!恪雖綜大任,而朝廷之禮,兢兢嚴重,每事必與司徒評議之。虛心待士,諮詢善道,愚才授任,人不踰位,朝臣或有過失,不顯其狀,隨宜他敘。時人以為大愧,莫敢犯者。或有小過,自相責曰:爾復欲望宰公遷官邪!朝廷初間儁卒,皆以為中原可圖。桓温曰:象容恪尚在,憂方大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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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辛丑朔,日食,既。
90
桓溫以謝安為征西司馬。安少有重名,前後徴辟,皆不就。寓居會稽,以山水文籍自娛。雖為布衣時,人皆以公輔期之。士大夫至相謂曰:「安石不出,當如蒼生何!」安弟萬廢黜,始有仕進之志,時年已四十餘。桓溫請為司馬,安乃赴召,溫深禮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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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五年夏五月,帝崩,琅邪王丕成帝長子即位是為哀帝帝崩無嗣。皇太后命曰:「琅邪王丕,中興正統,義望情地,莫與為比,其以王奉大統」。于是百官備法駕,迎入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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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葬永平陵。在江寕府上元縣。。九月,立皇后王氏。濛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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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何皇后為穆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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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張邕殺宋澄。冬十月,張天錫字純嘏,駿少子。誅之。詔以張元靚為凉州刺史、西平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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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凉宋混誅張瓘,混素忠鯁,瓘欲殺之,因廢張元靚而自立,混以太後令誅之。請張元靚去王號,復穪凉州牧。既而混卒,元靚以混弟澄為領軍將軍輔政,右司馬張邕惡之。至是,邕攻殺澄,自為中䕶軍,驕縱専權,多所刑殺,元靚叔父天錫殺之,盡滅其族。元靚以天錫為大將軍輔政,始奉升平年號,故有是命。
96
秦滅張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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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故趙并州刺史趙亡降,秦又降燕,復請降于建,康欲中立以自固。既而秦王堅擊之,擒其養子張蚝,本姓,弓上黨人,多力趫捷,能曳牛却走。超越髙城,堅募人生致之,鄧羌擒之以獻 。蚝,七吏反。平衆大潰,乃降秦王以蚝為虎賁中郎將,常置左右,稱羌、蚝,皆萬人敵。未幾,燕擊平平,復降燕㝷,又叛燕。至是,秦攻之,謝罪于燕以求救。燕人惡其反覆,弗救也,遂為秦所滅。
98
秦舉四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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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堅命牧伯守宰各舉孝弟廉直、文學、政事,察其所舉,得者賞之,非其人者罪之。由是人莫敢妄舉,請託不行,士皆自勵。雖宗室外戚,無才能者,皆棄不用,官皆稱職。田疇修闢,倉庫充實,賊盜屏息。
100
哀皇帝
101
壬戌,隆和元年春正月,減田租,畝收二升。二月,以庾希字始彦氷之子。為徐、兗刺史,袁真監豫、司等州軍事。希鎮下邳,真鎮汝南。
102
燕呂䕶攻洛陽,桓溫遣兵救之,秋七月,燕師引還。先是,䕶遣使來降,拜冀州刺史,燕討之,復奔還燕。在升平五年。至是,䕶攻洛陽,守將陳祐告急。桓溫遣庾希竟陵太守鄧遐字應逺,嶽之子。帥師助守,因上疏請遷都洛陽。朝廷畏溫,不敢為異。著作郎孫綽興公,楚之孫。上疏爭之,疏曰:自䘮亂以來,六十餘年,士民播流江表,已經數世,存者老子長孫,亡者邱壠成行,雖北風之思,感其素心,目前之哀,實為交切。温今此舉,誠為遠圖,而百姓震駭,豈不以反舊之樂賖趨死之憂促哉!臣愚以為宜遣將帥有威名資實者,先鎭洛陽,掃平梁許,清□河南,豺狼逺竄,中夏小康,然後可徐議遷徙耳。溫見綽表,不悅,曰:「致意興公,何不㝷君遂初賦,綽少慕高尚,嘗著遂初賦以見志。而知人家國事邪!」時朝廷憂懼,將遣侍中止溫王述曰:「溫欲以虛聲威朝廷耳,但從之,自無所至」。詔從其計,溫果不行。溫又議移洛陽鐘虡,述曰:「永嘉不競,暫都江左,方當蕩平區宇,旋軫舊京。若其不爾,宜改遷園陵,不應先事鐘虡」。溫乃止。七月,䕶退,希等亦還。明年,燕畧地河南,陷許昌、汝南、陳郡及河南諸城,遂通洛陽。
103
秦王堅臨太學。
104
秦王堅親臨太學,考第諸生經義,與愽士講論,自是每月一至。
105
冬十二月戊午朔,日食。
106
癸亥興寜元年夏五月,加桓溫大司馬、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
107
温以王坦之文度,述之子。為長史,又以郗超為參軍。王珣元琳,導之孫。為主簿,每事必與二人謀之,府中為之語曰:「髯參軍,短主簿。能令公喜,能令公怒」。温氣槩高邁,罕有所推,與超言,常自謂不能測,傾身待之。超亦深自結納,與謝元皆為溫掾,溫俱重之曰:「謝掾年四十必擁旄仗節」,「王掾」當作「黒頭公」,皆未易十也。 謝元,字㓜度,安兄奕之子。
108
秋八月,有星孛於角、亢。
109
涼張天錫弑其君元靚而自立,天錫弑元靚,自稱涼州牧、西平公,遣司馬奉章詣建康請命。
110
甲子二年涼西平公張天錫元年春三月,大閲户口令,所在土斷令西北士民僑寓東南者,所在以土著為斷,嚴其法禁,稱為庚戌制。以是月庚戌日行之,故稱。
111
帝寢疾,皇太后臨朝攝政,帝信方士言,斷穀餌藥,以求長生,侍中高崧諌,不聽。尋以藥發不能親,萬幾,太后攝政。
112
夏五月,以王述為尚書令。
113
述每受職,不為虛讓,其所辭必於不受。及為尚書令,子坦之白述:「故事當讓」。述曰:「汝謂我不堪邪?」曰:「非也。但克讓自美事耳」。述曰:「旣謂堪之,何為復讓?人言汝勝我,定不及也」。
114
加桓溫揚州牧。
115
時召溫入參朝政,辭不至。秋七月,詔復徴溫。溫至赭圻,嶺名,在太平府繁昌縣西。詔止之。溫遂城赭圻,城在嶺下臨江。居之。遙領揚州牧。
116
乙丑三年,秦建元元年。春正月,皇后王氏崩。諡曰靖。桓温移鎭姑孰,以弟豁朗之子。監荊、揚等州軍事。三月,帝崩,琅邪王奕帝之弟卽位。是為廢帝。
117
帝崩,無嗣,皇太后詔以奕承大統,燕陷洛陽,將軍沈勁世堅,充之子。死之。初,沈充之子勁以其父死於逆亂,志欲立功以雪耻,年三十餘,以刑家不得仕。及燕人逼洛陽,陳祐守之,勁自表求配。祐効力,詔以為長史,令自募兵,得千人以行。至洛陽,屢破燕軍。祐自度不能守,乃以救許昌為名,留勁以五百人守之。勁喜曰:「吾志欲致命,今得之矣!」至是,燕太宰恪、吳王垂共攻克洛陽,執勁勁,神氣自若,恪將宥之,將軍慕輿䖍曰:「勁雖竒士,觀其志度,終不為用」。遂殺之。朝廷嘉勁之忠,贈東陽太守。司馬氏光曰:沈勁耻父之惡,致死以滌之,變凶逆之族,為忠義之門,可謂能為子矣。
118
葬安平陵在江寜府上元縣
119
夏六月,益州刺史周撫卒。撫在益州三十餘年,甚有威惠,詔以其子楚字元孫。代之,梁州刺史司勲乆,有據蜀之志,憚撫不敢發,及撫卒,遂舉兵反,自稱成都王,引兵入劍閣,圍成都,桓溫遣江夏相朱序會楚討斬之。 朱序,字次倫,義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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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立皇后庾氏氷之女。帝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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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太和元年夏五月,皇后庾氏崩。秋七月,葬孝皇后。
122
冬十月,以會稽王昱為丞相,錄尚書事,加殊禮,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劍履上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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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夘二年春二月,燕太宰慕容恪卒。恪疾病,燕主暐親視之,問以後事。恪曰:「吳王垂文武兼資,管、蕭之亞,若任以政,國家可安。不然,秦、晉必有覬覦之計」。言終而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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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月,以郗愔都督徐、兗等州軍事。冬,代王什翼犍擊匈奴劉衛辰,鐵弗,劉虎之曽孫。走之。先是,衛辰降秦,入居塞內,已叛秦降代,未幾,又叛代,至是什翼犍擊之,河氷未合,命以葦絙,約流澌,俄而氷合,然猶未堅,乃散葦於其上,氷草相結,有如浮梁兵,乗以渡衛,辰不意兵猝至,遂西走,什翼犍收其部落什六七而還。衛辰奔秦,秦送還朔方,遣兵戍之戊辰。三年春三月丁巳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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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二月,加桓溫殊禮。
126
位在諸侯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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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四年夏四月,桓溫帥師代燕,秦人救之。秋九月,溫及燕人戰於枋頭,不利而還。袁眞以夀春叛降於燕,温帥歩騎五萬發姑孰,自兗州伐燕,六月,至金鄉,後漢縣,今屬兗州府。天旱水絶,使將軍毛虎生穆之小字名紀,王靖后諱,故行字字又同。桓溫,母名,更稱小字。鑿鉅野注見前三百里引汶注見前會於清,即今大清河,古濟水也。自㤗安府東平州南,東北流至武定府利津縣入于海。通典,東平、濟南、北海界中有水流入海,謂之清河,即此。溫引舟師自清水入河,舳艫數百里,郗超謂温曰:清水入河,難以通運,若㓂不戰,運道必絶,因敵為資,復無所得,此危道也。不若舉衆趨鄴,彼必望風逃潰北歸,遼碣若能出戰,則事可立决。若恐勝負難必,務欲持重,則莫若頓兵河濟,控引漕運,俟資儲充備,來夏乃進,捨此二䇿而運軍北上,進不速决,退必愆乏。賊因此勢以日月相引,漸及秋冬,水更澁滯。北方早寒,三軍裘褐者少,恐於時所憂,非獨無食而已。溫不從。燕主暐使下邳王厲逆戰,敗還,前鋒鄧遐、朱序亦敗燕兵。七月,溫至枋頭,暐及太𫝊評大懼,謀奔和龍。吳王垂曰:「臣請擊之。若其不㨗,走未晚也。暐乃使垂率衆五萬以拒温,又遣樂嵩請救於秦,許賂虎牢以西之地。秦羣臣議曰:昔桓温伐我,燕不我救。今溫伐燕,我何救焉!王猛曰:燕雖彊大,慕容評非溫敵也。若溫舉山東,進屯洛邑,收幽、冀之兵,引兗、豫之粟,觀兵崤、渑,則陛下大事去矣。不如與燕合,并以退溫。溫退,燕亦病矣,然後我承其敝而取之,不亦善乎!」堅從之。八月,秦王堅遣茍池鄧羌率歩騎二萬以救燕。初,溫使袁眞攻譙、梁,開石門以通水運,不克。九月,燕范陽王德字元明,皝少子。帥騎屯石門。李邽帥兵斷溫糧道。徳使慕容宙帥騎一千為前鋒,與晉兵遇。宙使二百騎挑戰,分餘騎為三伏,挑戰者兵未交而走,晉兵追之,宙帥伏擊之,晉兵死者甚衆。溫戰數不利,糧儲復竭。又聞秦兵將至,焚舟,棄輜重鎧仗,自陸道奔還自東燕,晉郡,卽春秋南燕,注見前。出倉垣,鑿井而飲,胡三省注:恐燕追兵毒汴濟上流也。行七百餘里。燕將爭欲追之,吳王垂曰:「溫初退,必嚴設警備,簡精鋭為後拒,不如緩之,彼幸吾未至,晝夜疾趨,俟其氣衰擊之,無不克矣」。乃帥八千騎行躡其後。溫果兼道而進,數日,垂曰:「可矣!」乃急之,追及於襄邑,注見前。德先帥勁騎伏於東澗中,與垂夾擊溫,大破之,斬首三萬級。秦茍池邀擊溫于譙,又破之。溫收散卒,屯於山陽。深恥䘮敗,乃歸罪袁眞,奏免為庶人。眞不服,表溫罪狀。朝廷不報,遂據壽春叛降燕。冬十一月,燕慕容垂出奔秦,秦以為冠軍將軍。燕吳王垂自襄邑還鄴,威名益振,太傅評愈忌之,垂奏將士功賞皆抑而不行。太后可足渾氏素惡埀,與評謀誅之。太宰恪之子楷知之以告,且曰:「先發制人,但除評及樂安王,臧餘無能為矣」。垂曰:「骨肉相殘,吾不忍為也,寜避之於外耳!」十一月,請畋於大陸,注見前。因微服將趨龍城。至邯鄲,少子麟素不為垂所愛,逃還告狀,燕主暐遣精騎追之,重散騎滅跡得免。世子令請給數騎襲鄴,垂曰:「不可」。乃與叚夫人前妃,叚氏之女弟。及令楷幷諸子俱奔秦。初,秦王堅聞恪卒,隂有圖燕之志,憚垂不敢發,及聞垂至,大喜,郊迎,執手曰:「天生賢傑,必相與共成大功,此自然之數也。要當與郷共定天下,告成岱宗,然後還卿。夲邦世封幽州,使卿去國,不失為子之孝,歸朕不失事君之忠,不亦美乎!」子猛曰:「垂父子譬如龍虎,非可馴之物,若借以風雲,將不可復制,不如早除之」。堅曰:「吾方收攬英雄以清四海,奈何殺之!且其始來,吾已推誠納之矣,匹夫猶不棄言,况萬乗乎!」乃以垂為冠軍將軍。時燕遣梁琛使秦,及歸,言于評曰:「秦人曰閲軍旅,聚糧陕東,和必不乆,今呉王人往,宜為之備」。評曰:「秦主何如人?」琛曰:「明而善㫁問」。王猛曰:「名不虚得」。既又以告燕主,暐皆不然之,惟皇甫真深以為憂,上疏請選将益兵,以防未然」,不聴。
128
秦遣王猛等伐燕,十二月,取洛陽。初,燕人許割虎牢以西賂秦,晉兵既退,燕人謂曰:「行人失辭,有國有家者,分災救難,理之常也」。秦王堅大怒,遣猛及將軍梁成、鄧羌帥歩騎三萬伐之,攻洛陽,洛陽降。
129
桓溫徙鎮廣陵。
130
溫發徐兖州民系廣陵城徙鎮之,時征役既頻,加之疫癘,死者什四五,百姓嗟怨。秘書監孫盛,字安國,太原中都人。作《晉春秋》直書時事,溫見之怒,謂盛子曰:「枋頭誠為失利,何至乃如尊君所言!若此史遂行,自是闗若門門戶事!」其子遽拜謝,請改之,時盛年老居家,性方嚴,有軌度,子孫雖班白,待之愈峻,至是諸子號泣稽顙,請為百口計,盛大怒,不許,諸子遂私改之。盛先已寫别本傳之外國,及孝武帝購求異書,得之于遼東人,與見本不同,遂兩存之。
131
庚午五年,是歳燕亡,大國一秦小國二凉代,凡三僭國。春正月,慕容令自秦奔燕。王猛之發長安也,請慕容令參其軍事,以為鄉導。既至洛陽,猛賂垂所親,使詐為垂使者,謂令曰:「吾父子來此,以逃死也。今王猛疾人如仇,秦王心亦難知。聞東朝比來悔悟,吾今還東,汝可速發」。令疑之,躊躇終日,又不可審覆,乃奔燕軍。猛表令叛狀,垂懼而出走,為追騎所獲,秦王堅待之如舊。堅謂垂曰:「卿家國失和,委身投朕,賢子心不忘本,亦各行其志。然燕之将亡,非令所能存,惜其徒入虎口耳。且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卿何為過懼而狼狽如是乎!燕人以令叛而復還,疑為反間,徙之沙城,令自度終不能免,帥沙城戌卒數千人襲龍城,不克,為其下所殺。 沙城在龍城東北。
132
夏六月,秦王猛督諸軍復伐燕。
133
猛督將軍楊安等十將歩騎六萬以伐燕,燕主暐命太傅評将中外精兵三十萬拒之,評畏猛,不敢進。猛克壺闗,所過郡縣,皆望風降附,燕人大震。司徒長史申𦙍歎曰:「鄴必亡矣!然越得歳而吴伐之,卒受其禍。今福徳在燕,燕雖得志,燕之復建,不過一紀耳」。入晉陽,楊安攻晉陽乆未下,猛引兵助攻為地道,使將軍張蚝帥壮士數百潜入城中,大呼斬闗,納秦 兵。及慕容評戰于潞川,《水經注》:濁漳水過潞縣北。闞駰曰:潞為冀州,浸即濁漳也。 潞縣故城,在今潞安府潞城縣。濁漳,注見前。敗之。評屯潞川猛進兵,與相持,評為人貪鄙,障固山泉,鬻樵及水積錢帛如邱陵,士卒怨憤,莫有鬬志。猛聞之,笑曰:「慕容評真奴才,雖億萬之衆不足畏,况數十萬乎!」燕主暐讓評,且趣使戰。評大懼,請戰于猛。俄而交兵秦将鄧羌、張蚝等馳赴還燕陣,出入數四,旁若無人,燕兵大敗,評單騎走。遂長驅圍鄴。猛號令嚴明,軍無私犯,法簡政寛,燕民各安其業,更相謂曰:「不圖今日復見」。太原王猛聞之嘆曰:「慕容元恭可謂古之遺愛矣!」設太牢,以 祭之。
134
秋七月癸酉朔,日食。
135
冬十一月,秦王堅入鄴,執燕主暐,以王猛為冀州牧、都督闗東六州軍事。
136
秦兵圍鄴,秦王堅詔猛曰:「朕今親帥六師,星言電赴,將軍其休養士卒,以俟朕至,然後取之」。于是堅留李威輔太子,自率精鋭十萬赴鄴,燕主暐與慕容評等奔龍城,堅使將軍郭慶追之,及于髙陽,執暐以詣堅,堅釋之,令還宮,帥文武出降,評奔髙句麗,髙句麗執送于秦, 前燕自慕容廆㩀大棘至儁僣號及暐亡,凡四主,合八十六年。堅以猛為使持莭都督闗東六州諸軍事、冀州牧,鎮鄴守。令有闕,令以便宜補授將士,封賞各有差,州縣守長皆因其舊。以燕申紹、韋儒俱為繡衣使者,循行闗東,觀省風俗,勸課農桑,賑恤窮困,收𦵏死亡,旌顯莭行,燕政有不便于民者,皆變除之,遷暐及鮮卑四萬戶于長安,封暐為新興事侯,以評為給中。皇甫真為奉車都尉。燕故太史黄泓嘆曰:「燕必中興,其在吴王乎!恨吾老不及見耳」。
137
辛未六年,簡文帝咸安元年春正月,桓溫㧞夀春,獲袁瑾,誅之。先是,袁真死,子瑾代領其衆,燕、秦皆以兵助瑾,桓溫擊破之,遂圍夀春。至是,燕已亡,瑾求救于秦,秦遣將軍王鑒、張蚝帥歩騎二萬救之。溫遣桓伊叔夏,宣族子。等大破鑒、蚝于石橋,在肥水北。遂拔夀春,擒瑾,送建康,斬之,代世子寔卒。後魏追諡獻明帝。
138
初,代將長孫拓拔鬱律長子,沙莫雄之後為長孫氏。斤謀弑代王什翼犍,寔格之傷脇,至是卒。寔娶東部大人賀野干,賀蘭部酋長,《魏書官氏志》:北方賀蘭,後改為賀氏。之女有遺腹子什翼犍,名之曰渉圭。即魏太祖道武皇帝後名珪。
139
秦伐仇池,克之,執楊纂以歸。初,朝廷以楊世楊初曾孫為秦州刺吏,世亦稱臣于秦世。卒,子纂立,始與秦絶。至是,秦将楊安等伐纂,克之,遂執以歸。秦王堅命安留鎮仇池。
140
冬十一月,桓溫入朝,廢帝為東海王,迎會稽王昱。入即位。是為簡文帝。
141
溫恃其才畧,隂蓄不臣之志,嘗撫枕嘆曰:「男子不䏻流芳百世,亦當遺臭萬年!」溫欲先立功河朔,以收時望,還受九錫,及枋頭之敗,威名頓挫,既克夀春,謂郗超曰:「足以雪枋頭之恥乎?」超曰:「未也」。乆之,超就溫宿中,夜謂曰:「眀公不為伊霍之舉,無以立大威權,鎮壓四海」。溫遂與定議。以帝素無過,而牀第易誣,乃揚言帝早有痿疾,嬖人朱靈寶等參侍內寢,三美人生三男,將移皇基,人莫能審其虛實。乃詣建康諷褚太后,請廢帝而立會稽王昱,並作令草呈之。太后集百官于朝堂,宣皇太后令廢帝為東海王,迎昱即帝位。帝既即位,温有足疾,詔乗輿入殿,溫撰辭,欲陳述廢立本意。帝引見,便泣下數十行,溫兢懼,竟不䏻一言而出。温威勢翕赫,侍中謝安見溫,遙拜,溫驚曰:「安石,卿何事乃爾?」安曰:「未有君拜于前,臣揖于後,溫遂還姑孰。秦王堅聞溫廢立,謂羣臣曰:「溫前敗灞上,後敗枋頭,不能思愆自貶以謝百姓,方更廢君以立威,六十之叟,舉動如此,将何以容于四海乎!諺曰:怒其室而作色于父」。溫之謂矣。
142
十二月,降封東海王為海西縣公,桓溫奏廢放之人不可以臨黎元,東海王宜依昌邑故事,太后詔封海西縣公㝷,遷于吳縣。溫威震內外,帝雖處尊位,拱黙而已。帝美風儀,善容止,留心典籍,凝塵滿席,湛如也,雖神識恬暢,然無濟世大畧,謝安以為恵帝之流,但清談差勝耳。
143
太宗簡文皇帝
144
壬申,咸安二年春三月,秦命闗東禮送經藝之士,秦王堅詔闗東之民學通一經,才成一藝者,所在郡縣以禮送之,在官百石以上,學不通一經、才不成一藝者,罷遣還民。
145
秋七月,帝崩,太子昌眀即位。是為孝武帝。帝不豫,急詔桓溫入輔,一日一夜發四詔。溫辭不至。詔立皇子昌明為皇太子,道子為瑯邪王。領會稽國,以奉帝母鄭太妃之祀。遺詔溫依周公居攝故事。又曰:「少子可輔者輔之。如不可,君自取之」。侍中王坦之持詔入于帝前毀之。帝曰:「天下儻來之運,卿何所嫌!」坦之曰:「天下,宣元之天下,陛下何得專之!」帝乃使改詔曰:「家國事一稟大司馬,如諸葛武侯、王丞相故事」。是日,帝崩,羣臣曰:「當須大司馬處分」。王彪之正色曰:「天子崩,太子代立,大司馬何容得異!」朝議乃定。太子即位,太后欲令溫居攝,彪之曰:「此異常大事,大司馬必當固讓,使萬㡬停滯,稽廢山陵,未敢奉令」。事遂不行。温望簡文臨終傳位,不爾便當居攝,既不副所望。與弟冲書曰:「詔使吾依武侯、王公故事耳」。疑王坦之、謝安所為心銜之。八月,秦加王猛都督中外諸軍事。
146
先是,秦王堅以猛為丞相,苻融為冀州牧。猛至長安,復加都督中外諸軍事,辭章三四上,堅不許。猛為相,堅端拱于上,百官總己于下,軍國之事,無不由之。猛剛眀清肅,善惡著白,放黜尸素,顯拔幽滯,勸課農桑,練習軍旅,官必當刑,刑必當罪,由是國富兵強,戰無不克,秦國大治。陽平公融在冀州,坐擅起學舎,為有司所糾,使燕尚書郎髙泰至長安,見猛曰:「昔魯僖公以泮宮發頌,齊宣王以稷下垂聲,今陽平公開建學宫,乃煩有司舉劾,明公懲勸如此,下吏何以逃罪乎?」猛曰:「是吾過也」。事遂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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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𦵏髙平陵。在江寜府上元縣三吳大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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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宗孝武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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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寜康元年春二月,桓溫來朝,溫來朝,詔吏部尚書謝安、侍中王坦之迎于新亭。時都下恟恟,云欲誅王謝,因移晉祚,坦之甚懼,安神色不變,曰:「晉祚存亡,决于此行」。溫既至,百官拜于道側,溫大陳兵衛,延見朝士,坦之流汗沾衣,倒執手板,安從容就席,謂溫曰:「安聞諸侯有道,守在四鄰,眀公何湏壁後置人邪?」溫笑曰:「正自不䏻不爾」。遂命撤之,與安笑語移日,溫令郗超臥帳中,聴其言,風動帳開,安笑曰:「郗生可謂入幕之賓矣!」時天子㓜弱,外有強臣,安奭坦之,盡忠輔衛,卒安晉室。三月,溫有疾,還姑孰。
150
秋七月,桓溫死,以桓沖都督揚、豫、江州軍事。溫疾篤,諷朝廷求九錫,屢使人趣之。謝安、王坦之故緩其事,使袁宏具草,安見其草,輒改之,由是歴旬不就。溫弟江州刺史冲,問溫以安坦之所宜任溫,曰「渠等不為汝所處分也」溫以世子熈才弱,使沖領其衆。溫卒,沖代溫居任,盡忠王室,㦯勸誅除時望,冲不從始溫在鎮,死罪皆專決,沖以為生殺之重,當歸朝廷,湏報後行,熈及弟濟謀殺沖冲,徙之長沙,稱溫遺令,以少子元為嗣,襲封南郡公,時方五歳。桓元字敬道,一名靈寳。
151
皇太后臨朝攝政,以王彪之為尚書令,謝安為僕射。謝安以天子㓜沖,欲請崇德太后臨朝,褚太后居崇德宫,簡文即位,尊后為崇德太后。彪之曰:「上年垂及冠婚,反令從嫂臨朝,豈所以光揚盛徳乎!安不欲委任桓沖,故請太后臨朝,已得專决」。遂不從其言。彪之與共掌朝政,安毎歎曰:「朝廷大事,衆所不䏻決者,以諮王公,無不立決!」冬,秦寇梁,益䧟之。
152
秦取二州,卭、筰、夜郎皆附之,梓潼太守周虓固守涪城,遣步騎送母趣江陵,為秦將所獲,虓遂降秦。秦王堅欲以虓為尚書郎,虓曰:「䝉晉厚恩,老母見獲,失莭于此,母子獲全,秦之惠也。雖公侯之貴,不以為榮」。遂不仕。毎見堅,㦯箕踞而坐,呼為氐賊。秦人以虓不遜,屢請殺之,堅待之彌厚。威周虓,字孟 , 楚之孫。
153
彗星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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彗星出于尾、箕,晉書天文志:尾九星亦為九子,箕四星亦曰天津。長十餘丈,經太微,掃東井,自四月見及冬不㓕。秦太史令張孟言:「尾、箕燕分,天文志:自尾十度至南斗十一度為析木,燕之分野。東井秦分,自東井十六度至栁八度為鶉首,秦之分野也。今彗起尾、箕而掃東井,十年之後,燕當㓕秦,二十年之後,代當㓕燕。胡三省曰:按天文志,雲中入東井一度,定襄入東井八度,代郡入東井二十八度,皆拓拔氏地也。所以知代當㓕燕者,天道好還,秦已滅矣。代乗天運,反而滅燕,自然之數也。慕容氏布列朝廷,臣竊憂之,宜剪其魁傑,以消天變」。堅不聴,陽平公融亦上疏言之,堅報曰:「朕方混六合為一家,視夷狄為赤子,汝宜息慮,勿懐耿介。夫惟修德可以禳災,茍䏻內求諸己,何懼外患乎?
155
甲戌二年春二月,以王坦之都督徐衮等州軍事,詔謝安總中書。
156
安好聲律,朞功之慘,不廢絲竹,士大夫效之,遂以成俗,坦之屢書苦諫曰:「天下之寳,當為天下惜之,安不䏻從?又嘗與王羲之登冶城在江寜府,沿北金陵記,即今朝天宮悠然遐想有髙世之志,羲之謂曰:「夏禹勤王,手足胼胝,文王旰食,日不暇給,今四郊多壘,宜思自効,而虛談廢務,浮文妨要,恐非當世所宜」。安曰:「秦任、商鞅二世而亡,豈清言致患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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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三年夏五月,徐兖都督藍田侯王坦之卒。諡曰獻。坦之臨終,與謝安、桓沖書,惟以國家為憂,言不及私。以桓沖為徐州刺史,謝安領揚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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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以安素有重望,以揚州讓之,自求外出,桓氏族黨莫不苦諌,冲處之澹然。
159
秋七月,秦丞相、清河侯王猛卒。諡曰武。猛寢疾,秦王堅親為祈郊廟社稷,分遣近臣徧禱河、岳,疾少瘳,為之赦殊死以下。猛上疏曰:「不圖陛下以臣之命而虧天地之德,開闢以來,未之有也。臣聞報德,莫如盡言,謹以垂歿之命,竊獻遺欵。夫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終。古先哲王,知功業之不易,戰戰兢兢,如臨深谷。伏惟陛下追蹤前聖,天下幸甚!」堅覽之悲慟。七月,堅親至猛第視疾,訪以後事。猛曰:「晉雖僻處江南,然正朔相承,上下安和。臣沒之後,碩勿以晉為圖。鮮卑、西羌,我之仇敵,終為大患,宜漸除之,以便社稷」。言終而卒。堅比斂三臨,哭謂太子宏曰:「天不欲使吾平一六合耶,何奪吾景畧之速也!𦵏之如漢霍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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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立皇后王氏。濛,女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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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以徐邈東莞姑幕人家京口為中書舎人,晉官掌呈奏案。帝講孝經,始覽典籍,延儒士謝安薦邈補中書舎人,毎被顧問,多所匡益。帝㦯宴集,酣樂之後,好為詩章,文詞穢雜,邈應時收斂,還省刋削,經帝重覽,然後出之。
162
冬十月癸酉朔,日食。
163
秦置聴訟觀,遣太子入學,禁老莊圖䜟之學,秦王堅詔曰:「新喪賢輔,百司㦯未稱朕心,可置聴訟觀,五日一臨,以求民隐。今天下雖未大定,權可偃武修文,以稱武侯」。謂王猛。雅㫖其増崇儒教,禁老莊圖䜟之學,犯者棄市。妙簡學生,太子及羣臣之子,皆就學受業,尚書郎王佩讀䜟,堅殺之,䜟學遂絶。
164
丙子太元元年是歳,涼、代皆亡,僣國一秦。春正月朔,帝冠太后歸政,以謝安為中書監,録尚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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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秦遣兵擊涼州。八月,敗其兵,涼将掌據,死之。張天錫降。
166
秦王堅以天錫雖稱藩受位,而臣道未純,遣將軍茍萇梁熈等將兵臨西河,尚書郎閻負、梁殊奉詔徴之,若有違命,即進師撲討。負、殊至姑臧,天錫㑹官屬謀之,皆曰:河西天險,若悉境內精兵,右招西域,北引匈奴,何遽知其不㨗也!天錫攘袂大言曰:孤計決矣!言降者斬!乃縛負,殊射殺之,使將軍馬建帥衆二萬拒秦。八月,秦師濟河,天錫遣掌據軍于洪池,嶺名,在今凉州府武威縣東南自帥餘衆屯金昌城。在今凉州府永昌縣。茍萇使姚萇為前驅馬建迎䧏,掌據戰死,據兵敗,就帳免胄,西向稽首,伏劍而死。天錫出城自戰,城內又反,乃奔還姑臧。秦兵至天錫面縛出降,涼州郡縣悉下。封天錫歸義侯。前凉自張軌據涼州,至天錫亡,凡九主,合六十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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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除度田收租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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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哀帝減田租,畆收二升,至是除之,王公以下,口稅米三斛,蠲在役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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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己巳朔,日食。
170
秦遣兵擊代,敗之。十二月,代寔君弑其君什翼犍,秦討殺之,遂分代為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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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衛辰為代所逼,求救于秦。秦王堅遣行唐公洛、鄧羌朱彤等将兵擊代,以衛辰為鄉導。代王什翼犍使南部大人劉庫仁一名,洛垂,衛辰之族什翼犍之孫。將兵拒戰,大敗。什翼犍病,不能自将,乃奔隂山之北,聞秦兵稍退,復還雲中。初,什翼犍、世子寔早卒,寔子珪尚㓜慕容妃諸子皆長,繼嗣未定。至是,庶長子寔君遂殺諸弟,幷弑什翼犍。秦兵趨雲中,部衆逃潰,國中大亂,珪母賀氏以珪走,依賀納。野干之子。秦王堅召代長史燕鳳子章,代人。問代亂故,鳳具以對,堅曰:「天下之惡一也。乃執寔君至長安,車裂之,堅欲遷珪于長安,鳳固請曰:「代王遺孫沖,㓜莫相統攝,庫仁勇而有智,衛辰狡猾多變,皆不可獨任,宜分諸部為二,令此兩人統之,兩人素有深讐,而勢莫敢先發,俟其孫稍長立之,是陛下有存亡繼絶之徳于代,使其子孫永為不侵不叛之臣,此安邊之良䇿也」。堅從之。分代為二部,自河以東屬庫仁,自河以西屬衛辰,使統其衆。賀氏以珪依庫仁庫,仁招撫離散,恩信甚著,奉事拓拔珪恩勤周偹,不以廢興易意,常謂諸子曰:「此兒有髙天下之志,必䏻恢隆祖業,汝曹當謹遇之」。丁丑二年春三月,以朱序為梁州刺史,鎮襄陽。冬十月,以桓沖都督江、荊等州軍事,謝元監江北軍事。桓沖以秦人強盛,欲移阻江南,奏自江陵徙鎮上眀,城名在荆州府松滋縣。水經注:江水東逕上眀城北,即此。使劉波字道則,隗之子。守江陵楊亮𢎞農,華隂人,漢太尉震之後。守江夏。時朝廷方以秦寇為憂,詔求文武良將可鎮禦北方者,安以兄子元應詔。初,中書郎郗超自以其父愔位遇應在謝安之右,而優㳺散地,常憤悒形于辭色,由是與謝氏有隙。及聞安舉,元嘆曰:「安之明乃能違衆舉親,元之才足以不負所舉」。衆咸以為不然。超曰:「吾嘗與元共在桓公府,見其使才,雖復屐問,未嘗不得其任,是以知之」。元鎮廣陵,募驍勇之士,得劉牢之道堅,彭城人。等數人以牢之為參軍,常領精卒為前鋒,戰無不㨗,時號「北府兵」,敵人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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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騎常侍王彪之卒。諡曰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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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謝安欲増修宮室,彪之曰:「中興之初,即東府在臺城之東為宮,殊為儉陋。蘇峻之亂,成帝止蘭臺即御史臺都坐猶言都堂,不蔽風雨,是以更營新宫。比之漢魏,則為儉,比之初,過江則為侈矣。今寇敵方強,豈可大興工役,勞擾百姓耶?」安曰:「宮室敝陋,後人謂人無䏻」。彪之曰:「凡任天下之重者,當保國寧家,緝熈政事,乃以修屋室為能耶?」安不能奪,故終彪之之世,無所營造。彪之既卒,眀年春,遂作新宮,至秋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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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三年春二月,秦寇梁州。夏四月,陷南陽。秦王堅遣長樂公丕等攻襄陽,至沔北,梁州刺史朱序以秦無舟檝,不以為虞。既而秦軍浮馬以渡,序惶駭,固守中城,丕督諸將攻之。先是,序母韓氏聞秦兵将至,自登城,履行至西北隅,以為不固,帥百餘婢及城中女丁築斜城于其內。及秦兵敗,城西北隅果潰,衆移守新城,襄陽人謂之夫人城。丕欲急攻襄陽,茍萇曰:「吾衆十倍于敵,糗糧山積,但稍遷漢、沔之民于許、洛,塞其運道,絶其援兵,譬如網中之禽,何患不獲,而多殺將士,急求成功哉!」丕從之。縣《元和志:夫人城在襄陽 西北。慕容垂㧞南陽,執太守鄭裔與丕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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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夘四年春二月,秦陷襄陽,執刺史朱序以歸。苻丕乆,圍襄陽,秦御史中丞李柔劾丕師老無功,請徴下廷尉,秦王遣使持節切讓丕等,丕等惶恐,命諸軍并力進攻,朱序屢破秦兵,守備稍懈,督䕶李伯䕶為秦內應,丕遂克襄陽,執序送長安,堅以序䏻守節,拜度支尚書,以伯䕶為不忠,斬之。秦將慕容越拔順陽,執太守丁穆堅,欲官之,穆固辭不受。丁穆,字彦逺,譙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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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秦陷魏興,太守吉挹祖沖。馮翊遵芍人。死之。秦韋鍾拔魏興吉,挹引刀欲自殺,左右奪其刀,㑹秦人至,執之,挹不言不食而死。秦王堅嘆曰:「周孟威不屈于前,丁彦逺潔已于後吉,祖沖閉口而死,何晉氏之多忠臣也!」挹參軍史,穎逃歸,得挹臨終手疏,詔贈益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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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秦陷盱眙,進圍三阿,今曰北阿鎮,在揚州府髙郵州西北。謝元連戰,敗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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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秦陷彭城、淮隂,謝元救彭城,軍泗口,欲遣問使報太守戴逮,部將田泓,請沒水潛往,元遣之,為秦人所獲,厚賂之,使云南軍已敗,泓偽許之,既而告城中曰:「南軍垂至,我單行來報,為賊所執。勉之!秦人殺之,彭城遂陷。至是,秦将俱難,彭超拔盱眙,遂圍田洛于三阿,去廣陵百里,朝廷大震,臨江列戌,謝元自廣陵救三阿,難、超戰敗,退保盱眙。六月,元進攻之,又敗,退屯淮隂。元遣何謙等帥舟師乗潮而上,夜焚淮橋,難、超退屯淮北,元謙等共追之,戰于君川,胡三省注:盱眙縣北有君山,此盖君山之川也。復大破之,難超北走,僅以身免,元還廣陵,加領徐州刺史。秦王堅大怒,徴超下廷尉自殺。難削爵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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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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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三十三
URN: ctp:ws9876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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