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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ope: 明儒學案
Condition : References 「陳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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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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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龍正,字惕龍,號幾亭,浙之嘉善人。崇禎甲戍進士,授中書舍人。戊寅,熒惑守心先生,一言民間死罪,細求疑情。一言輔臣不專票擬,居恒則位置六卿,有事則謀定大將。己卯十月,彗星見,先生進言曰:事天以實不以文。臣更進之曰:事天以恒,不以暫何為實?今日求言,恤刑之實是也。何言恒?自今以後,弗忘此求言恤刑之心也。其年十一月,上將郊天先生,請正郊期,古帝王郊天不用至日,家語孔子對定公曰:周之始郊,其月以日至,其日以上辛。郊特牲曰:郊之用辛也,周之始郊日以至。王肅曰:周之郊祭於建子之月也。用辛日者,以冬至陽氣新用事也。臣謹按,上辛謂日至之月第一辛日,如冬至在十一月下旬,則用仲辛冬至在十一月初旬。本月無辛,則用十月下旬,如崇禎十二年十一月二十八日辛巳冬至,宜十八日辛未郊也。上命諸臣議,先生又上郊祀考辨,上從之,以辛巳南郊明年乞休,不允。壬午,上言:勦寇不在兵多,期於簡練殲渠,非專恃勇,藉於善謀。所云招撫之道,則更有說曰解。㪚曰:安揷解散之法,仍屬良將,安揷之法專委有司,賊初淫殺,小民苦賊而望兵,兵既無力,民反畏兵而從賊,至於民之望賊,而中原不可收拾矣。及墾荒之議起,先生曰:「金非財,唯五穀為財,興屯不足以生穀,唯墾荒可以生穀,起科不可以墾荒,唯不起科可以墾荒,五穀生則加派可罷,加派罷,然後民生可安。上以先生疏付金之俊議之。甲申正月,左遷南京國子監丞。國變後,杜門著書,未幾卒,先生,師事吳子,往志逺高忠憲,留心當世之務,故以萬物一體為宗,其後始湛心於性命,然師門之㫖又一轉矣,學言最初最簡,最盡一盡於太極,再盡於陰陽,三以下不能無遺矣,羲畫最盡發揮,其最初也。後聖有言,皆發揮於圖畫之後者也,故曰:「言不盡意,聖人欲使反其初,觀其盡者」,又曰:「予欲無言。人心惟寂然不動,斯太極矣乎?寂無不藏,感無不通,彼空虛者,其以為有不能生陰陽萬物之太極也。質無常存,氣無常分,開非始有混非,終無有無,從不相離,故不言二之,是以言之有無二,視天下之物無不二,人我二矣,心迹二矣,體用二矣,切而生死,亦二,浮而得喪毀譽,亦二二之所從來逺矣。 日無定中,月無定滿,人無定強,方至即行,長極即消,斯須不得留留,則有息矣。人形氣不得不衰也,心不得不自強也,形氣似月心似日。 天地自不滿生,天地之中者,疇能滿諸山川無全吉人。形無全美,世福無全。享極之唐、虞,不能使朝無孔壬。野無矜人,古今亦無全治。惟堯、孔心德居其全爾,不可全者物,而衆求之可全者德,而莫之求惑矣夫! 天授人性,其有形以後天,人疎而親,隔而通之,際乎天主,上也,人臣庻也,性職事也。奉職循理謂之忠,良曠厥職而朝夕致禮焉。明主聞之,以為忠乎媚乎! 止者心之常,艮背亦止,行庭亦止。靜者,太極之常生,陰亦靜,生陽亦靜,主靜者艮止之義乎?心合於艮之謂太極矣。心載性而宰身然,性視心則心竒矣,惟性最庸,故學不從心而從性身視心則心㣲矣,惟身斯顯。故學不本正而本修其從性也,照異端之病也。其本修也坊,百世之逃也。 返百慮,於何慮?學問之道不知其道,反益其慮化,有事為無事。經濟之道,不知其道,反生其事。 聞道以無妄念為候,妄念因於嗜慾,嗜慾因於有身,嗜慾無味,無足想矣。物物自然,無容想矣。忽若有見而念起不禁者,悟與思誠者,自反之謂也,主於自得,不期誠而誠主於得名,不期偽而偽。 不信天則學無柄,小毀小譽,小得小失,目前相遇,莫不傍徨焉學。至於唯有天知,則陟降於帝庭,與太極存矣。功至於惟有天知,則朝市屢變,傳家之事不變矣,一得焉恐人不知㣲,勞焉恐人不感,是誠何心哉? 凡人者自為一人而已矣。仁人者,天下之心心覺,一身之疴癢,仁人覺天下之疴癢覺之,故安之未能安天下,且安目前無安之之權,且使有權者動念於求,安安之心不可不自我,存安之績不必自我成。 法今傳後其與人為善之心乎?天下法之,天下皆善人矣,後世傳之後世,皆善人矣。舜之所樂,其在兹乎?我可法,我可傳,則品尊而名貴。是雖有懿行,猶己私也。去鄉人幾何憂?不如舜憂不能使天下後世同歸於善也,詎憂無舜之令名? 司馬徽有言:「識時務者,在乎俊傑,天下先務,時時各異,孰為大本,孰為大端?遡觀往事,人所既為,我則瞭焉,方當吾世,從何入手,而茫然不識者皆是也」。 取四三年來之治機治,今之天下未必合者,而況逺昔哉?成心之去難矣哉!成心之害深矣哉!一懷成心,所觀得失,皆不復中,非必愛之憎之也,力除愛憎,設為虛衷,而成心隱隱,據其中而主之,我自以不闗成心也,其實推之,不能去也。 立言有六禁不本。至誠勿言,無益於世,勿言損益,相兼勿言。後有流弊勿言。往哲已言勿襲,言非力所及,勿輕言」。 我與天下後世之感通,猶兩人相覿,爾我愛彼,彼亦愛我。否則覿面交疎,我惟見有身,天下亦烏知有我,鄉人之所以草木同腐也。我孜孜為後世計,後世孰能忘之?聖賢之所以長生於人心也。 有明之盛道至醇深者,薛、高二子而已。薛子危而免,高子遂及不以時耶,不以爵耶?宋六子,其一不受爵,其五,不居高爵。 國朝人才,自王文成而下,無若楊忠愍養其身,以有為,六律可明。可制問三楊曰:文貞德業最盛,孶孶為民,無赫赫功,是足貴也。洪治三臣曰:《弇州記》允矣。周忠介曰:介矣哉!手綰銓衡,居不蔽風雨,田數十畝,其死也,則幾傷勇乎?其有恥不與黨之心乎?規免而忠介不免,命也。夫問楊忠烈曰:烈矣哉?然激寺禍者,夫夫也。自昔狐䑕以格主,去以慧術,去有一疏,顯攻之而去者乎?不去禍斯烈矣。 上士貞其身,移風易俗,中士自固焉而已。下士每遇風俗,則身為之移。 堯、舜以來,只說教字,從不曾說,著學至傅說,乃極說箇學之益。出來尼思以前,只說性字從不曾說著理。至孔子方言窮理」,孟子》又云「心所同,然者,理說箇理字出來此二字,便為千萬世宗主。 言生生可以該沖,漠無朕言。沖漠無朕,或反以晦生生。儘有恬靜之士,談及民生利病,輒悄然不顧。非惟不顧,且將阻人。葢其恬靜中與世間痛癢全相隔斷。豈知所謂沖漠無朕,正欲於一相不立之處體,認出萬物一體端倪耳。若人我隔絶,則其養高習靜,反隱隱養,成一段殺機,古來那有此。秦越學問,今日言學只提箇「生」字。 學者須得為萬世開太平意思方是一體,方是隱居工夫不然一生巖居川觀,豈便無事可做,但云獨善其身,亦覺與世隔絶,須識獨善中原有兼善事業,但目前不甚著明,只觀百世而下,所法所傳,總是堯、舜、仲尼意思大行窮居,當時事業畧有分別,久久決無分別,有分別之日短,無分別之運,長念頭從萬物一體處起工夫,只在修身天地之大德,曰生人皆有不忍人之心,此二語是孔、孟提出道學大原,恐人不知如何用力,所以又說明明德許多條目,然只看欲明明德於天下一句,已將念頭工夫合總說完後世學問不本諸好生之心。許多清高靜寂,長厚儉樸,一切盛德芳名都只從一身上起,總做得完完全全無些子破綻,終非知道無他念,頭起於自身,工夫反在外面,總只顛倒了。 一部論語皆說學問事,惟是知也,直指出心體來,皆說做工夫事,惟天何言哉?直指出道體來,皆說生前事,惟朝聞夕死,直指出到頭結果處來說心體明,是不倚見聞矣,終不敎人廢學,問說道體,明是節節現成矣,終不敎人不做,工夫說到,頭結果明,是心同太虛,事業皆浮雲矣,終不敎人虛,想像死後,光景歩歩踏實,乃得絶塵而奔,斯人為徒,乃得侔天而遊,味此三則,任是特地靈慧,無礙辯才,劈空提醒,未有出於其外者也,異端拈出神竒妙理在聖人,止是平常異端,喝出驚佈,大事在聖人止是作息,故使驚者不解,解者不驚。 在人身如何是?天載曰:「不思而得,不勉而中」。此人身中無聲,無臭處也。但於義理熟之,莫從天載。上虛想要犯,好知不好學之蔽。 所性分定,人人盡然。仁義禮智根於心,唯君子能之,栽植非一日矣。若以不加損,獨歸君子,便不識所性」。 《曾子傳》:「一貫不言一貫而言絜矩,其義一也。在道則言一貫,在天下則言絜」。矩此矩即從心所欲之矩,聖人不必言絜,絜之則是忠恕。其於學者最有把捉,湯武反之,亦是絜矩。 道一而已矣,中一而已矣,中不可見,見之於和,自昔聖人之作,用舉八元、屏四凶,皆和也,何事是中?惟和則發揮出中字來中無可言,言之以庸,自昔聖人之日用,勉不足,慎有餘,皆庸也。何物是?中惟庸則形狀出,中字來,博厚高明,結以天之所以為天不及地也。溥博淵泉,結以配天,不及地也。知化育結以浩浩,其天不及地也。無他,天一而已矣,地止是天中之凝聚,處在彼則觀和與庸而中見,在此則言天而地見,指㸃之法相反而通。 大舜所至成都,孔孟育英才,太丘、幼安之徒,鄉里薫其德,士善其身,未有以獨善終者也,對天下而云耳,德不孤,人必有以應我。善無獨我,必有以成人」。 朱子知行並進,何嘗不重覺悟,只似多卻推駁象山一番,然非自為為後世也。象山立身,實無可議,陽明大𩔖之無忝躬行君子,只多卻推駁朱子一番顔,曾木卜同在聖門,親領德旨,其用功得力處,何嘗不小異,使當時必欲相同,亦成聚訟矣。大抵學問只怕差不怕異入門不妨異朝,聞夕可歸,宿必同用,力不妨異,設誠致行,起念必同。 問:「聖賢效法天地,亦有時抝過天地否?」曰:「夷、齊不食周粟,當時天運悉已歸周,兩人欲以雙身撐住。乾坤元時,上天命之入主天下,而金華四子沒身泉壤,一則抝之於天運之初,遷一則抝之於天運之久定,此太極之不隨陰陽者,故人心為太極」。 孔子憂學之不講,不知是如何講法。孟子直發揮出來有箇詳說,有箇反說,詳即如今辯論,反則是體認天理。躬行亦反說也,黙識,亦反說也。古人辯論,惟恐體認或誤,故須辯之。今人雖反說到,至精至㣲處,只是說話,然則且莫講學,先體貼孔孟講說」二字。 理欲並竅於人心,饑食渴飲非其一端乎?知味得正斯理矣,甘而失正,或醉飽溢量,斯私欲矣,一事一念,莫不有利,善介於其間,危如之何?凡言危者,得失存亡之闗也,若以私欲為人心,則已失已亡,豈直危而已哉?道心即人心之得其正者,與不正止争些子,非必如一黑一白,相反而易辯也,故曰惟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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