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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ope: 續資治通鑑長編 |
Condition : Contains text 「熙寧八年十一月丙子 (1075/12/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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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癸酉,上批:「熈河路全乏錢糧,恐誤邊計,可速議經畫。廼遣濰州團練推官杜常相度措置增招弓箭手,欲以減戍兵,紓邊饋也」。後又詔與高遵裕裁減修造數。 詔罷給田募人充役,已就募人聽如舊,其走死停替者勿補。先是,王安石為上言給田募役有十餘害,上曰:「茍如此,初何以有此議?議者必言所利」。翌日,檢初議,乃李承之言募弓手宜如弓箭手為便,遂作此法,餘無所利。安石曰:「只以田募弓箭手,已不如募弓手之便。弓箭手雖選強壯,然即取足於一家,茍可以為強壯,則弗却也。弓手乃選強壯於無方,所募皆得真強壯者」。上乃令廢以田募役法,乙亥,龍圖閣直學士、羣牧使李中師權發遣開封府,右監門衛大將軍仲銑領雅州刺史。手詔「仲銑亷靜修潔,好學知分,近曾召對,可特遷官」故也。 太常禮院言:「已尊僖祖為太廟始祖,孟夏禘祭,當正東嚮之位,乃請自今禘祫,著為定禮。詔恭依。丙子,岐王顥復奏,乞賜外第,詔答不允。戊寅,樞宻副使、右諫議大夫呉充為檢校太傅、行工部侍郎、樞宻使。上批:「充乆參機政,悉力職事」。故有是命。提舉河北西路糴便、糧草金部員外郎呂嘉問為檢正中書戶房公事,上批:「熈河路見闕錢糓,而將作調營繕材木數多,今三司修建將軍,京師造作,又權罷七年,既無急用,即可權住采買,以紓邊費」。時修三司材料既足,而通逺軍、鳯翔府累歲所應輸納木,猶積欠五十餘萬,中書請盡蠲之,而以見役兵繼令采伐,從之。 詔江寧府昨借常平錢米修農田水利,如限滿未足,更展一年。從宰相王安石請也。 都大提舉黄御等河公事程昉言:「乞自滹沱、葫蘆兩河引水淤溉滹沱南岸魏公、孝仁兩鄉瘠地萬五千餘頃,自永靜軍䨇陵道口引河水淤溉北岸曲淀等村瘠地萬二千餘頃,並俟明年興工」。從之。 知廣信軍狄詠等言契丹移新木內城村兩舖近邉,欲以夲軍張𤓰村、新河口兩舖,亦移近邊,與彼相直。詔河北沿邉安撫司遣官相度,如全屬南地,即如所請。知雄州王道恭言:「北界改移鋪屋,見移文詰問,未敢再令毀拆」。詔候契丹防守人馬,退則毀拆。 環慶路經略司言:「已諭蕃部,因請貸糧,各於手背刺寨名,選為三等,籍定姓名」。從之。 詔軍頭司呈試武藝人及五人以上,或事體稍重,並取旨差官監試。 司農寺言:「州縣百姓多捨施典賣田宅與寺觀假託官員姓名,欲令所屬榜諭,聽百日自陳,改正為已業,仍依簿法通供敷納役錢」。從之。 命新知代州周永清代張誠一,同韓縝分畫地界。上以承旨司及閤門闕官,故留誠一也。永清入對,言:「疆境不可輕以予人,臣職守土,不願行」。因遣之。 王安石為上言:「契丹大而無畧,則多隙可乗,且并諸國及燕人為一,四分五裂之國也」。上曰:「中國兼燕、秦、楚、越萬里之地,古所以勝外敵之國皆有之,能修政刑,則契丹誠不足畏」。安石曰:「中國如大物,要以大力操而運之爾」。又論民兵,安石曰:「既以民為兵,則宜愛惜得其心。如陛下前欲以義勇為募兵,認定牛驢,即極非所以得民心,事之安危,或兆於此。古人以民為貴,不可不察」。上矍然曰:「良是」。 是日,進呈比撲馬數,樞宻院欲存牧監,又欲留監牧馬,凖備軍行負䭾,中書比撲歳用三萬貫買監牧所生馬,數足,而歳可省官錢五十三萬貫,地利在民,尚不計數,凡牧監歳收馬二百餘匹,無色額,馬盡,皆配軍,亦止二百餘匹,而中書擘畫熈河買馬,未及反,十箇月,比舊已増九十餘匹,上令中書施行,而呉充固争,以為:「監牧不當廢,若外敵旅拒,馬不可買,中國如何得馬?」上曰:「雖如此,牧馬亦不濟事。祖宗時,牧監但養大馬,後來孳生,是非明白無可疑」。充曰:「向令認定驢牛,中書便云騷擾。今中書却要臨時買驢以供負䭾,豈不騷擾?」安石曰:「無事時,不問有無驢牛,須令五戶或十戶共認驢牛一頭,不知此牛驢令誰作主?且無驢牛之人,須被配率出錢,此所以為騷擾。今中書計筭,若遇要驢時,用見今第一等價上増一倍買驢,事定後更不収一錢,即毎三年一次用兵,比養馬以待用,可省七十萬貫。用第一等價上増一倍買驢,假令括買,亦不為虧損百姓,此所以易於預認」。上曰:「此利害分明,兼馬皆生梗,豈可負䭾也!」 安石又為上言:「去年體量放稅,東南倉廩為之一空,非計也。此乃馮京故為此與蘇秦厚葬,以明孝同意」。又進呈前借常平物與轉運司修城壍之類,安石曰:「臣謂宜愛惜常平物以待非常,不宜遽如此費出」。上以為然,乃令前降指揮勿行,以度僧牒還司農。庚辰,提舉成都府等路茶場司言:「雅州名山縣發徃秦熈州等處茶,乞聽官場盡買,不許商販」。詔商人就官場買者聽之,每䭾納長引錢千,指定州軍貨易。 蕃官副軍主李默戬覺授三班借職,夲族廵檢,自言招安蕃部有勞也。 河北東路轉運判官呂溫卿言:「欲令造簿縣曉諭民供通戶下,自來漏帳田産,更不坐罪,積年稅賦免追」。從之。 河北西路轉運司言北兵過界,略真定府北寨,橫廵節級杜辛等。上批:「此安撫司事也,轉運司何預?令具析以聞」。 權御史中丞鄧綰言:「奉詔看詳世居家書簡,有與世居親宻者,案後收理,夲臺搜檢世居家書簡看詳,各是尋常徃還,人數不少,未敢一例收理」。詔於法有罪人,即收坐。綰又言:「李逢、世居等起意,皆因挾圖䜟祅妄書以相揺惑,伏詳編敕䜟書之禁,雖坐流三千里,然非因事罥罣,無由發覺,所以法令徒設,人不知畏,士庶之家,亦或收藏𫝊說不以為怪,乞下諸路,曉告收𫝊圖䜟、文書者立燒毁,或首納入官,官為焚棄,過兩月,許人告,重賞之,犯人處死」。詔送編敕所立法以聞。其後立法:私有圖䜟及私𫝊習者,聽人告,賞錢百千,從之。綰又言:「世居納匪人,論兵挾䜟,訪天文變異,伺國家休咎,出處架結,累年於兹,宗正不察,教官無狀,其罪不可不治。又宗邸明有門禁,而逢等出入自恣,宫門無歴案驗,當正監門使臣之罪」。又言:「世居文字內有攻守圖術一部,得於內臣張宗禮,嘗勾當三館盗印官夲遺之,雖各㑹赦去官,並乞特令案後収坐」。從之。壬午,宣徽北院使張方平為中太一宫使,方平以同天節稱,慶禮畢,欲求近京一郡,乃有是除。 詔:「所考京朝官班行選人,試經書、律令大義、斷案上等,大理評事梁子野賜同進士出身,二人循資,並堂除。中等四十七人堂除。下等六十三人,並與差遣,并注官。子野,適孫也。參知政事呂惠卿乞罷五日一赴講筵。從之。 湖南轉運司言潭、衡、邵、道州江水溢,壊官私廬舍。癸未,知制誥、權發遣三司使章惇為權三司使。 知徐州、司勲郎中魏孝先同提舉在京諸司庫務。孝先嘗得對,具論馮京撓正之狀,故王安石以為可用。上亦謂:「孝先不可得,朝廷,士大夫用心如此者殊少」。翌日,遂有此命。 權提㸃河北東路刑獄、駕部員外郎范子淵,復為同管勾外都水監丞、都大提舉,䟽濬黃河,避轉運副使陳知儉親也。 上批:「河東馬軍多而馬不足,妨廢教閱,人既未可頓減,遂不給馬,則一路全闕兵,緩急小有邊事,從何調發?兼今計所校省錢糧不多,可且仍舊」。初,河東騎軍有馬萬一千餘匹,歲以畨次戍邊,餘留內地,率十年一周。熈寧六年,議者謂官養馬費廩食,多死損,始詔五路募義勇保甲養馬,戶一匹,歲免折變,縁納錢六千,五百戶願養二匹者聽。開封府界毋過二千匹,五路各毋過五千匹。於是兵部請令河東養馬,正軍五千匹,義勇保甲五千匹,共以萬匹為額,時河東正軍有馬九千五百餘匹,請罷支塡,以義勇、保甲馬補其闕數,候正軍馬不及五千匹,然後以官馬支塡奏上,詔中書、樞宻院比較利害以聞。樞宻院以謂:「車騎武備,國之大計,不當專為一時省用而論廢置,且官養一馬,歲為錢二十七千,民間養馬,纔免折變,縁納錢十四千四百,葢縁納錢六千五百折米,計其價當為十四千四百也,餘皆出於民,必非所願,不免抑配,兼慮芻秣失節,或致損壊,又不善調習,緩急何以應用?況減馬軍五千匹,即異時須減就糧馬軍正數九千九百人,又於見支分數馬減三千九百四十匹,不惟人情不便,緩急邊防事宜何處取備?若朝廷且令官軍、民兵兩不廢弛,訓練經久,必有可用,但存諸軍分數馬外,漸令民間情願養飼服習,不須指定五千匹數,於理似可」。與中書更問難徃來,中書大指以謂:「官養一馬,以中價率之,歲為錢二十二千,募民養馬,可省官芻秣及傔衣糧,歲為錢八萬餘緡,且便入中芻豆之家,無所邀厚價,計熈寧五年、六年,官馬死,倍於保甲馬,而保甲有馬,則可習騎戰,平時可使襲逐盜賊,公私有利」。上從樞宻院議而有是㫖,中書不能奪,乃詔河東義勇、保甲養馬,令轉運司歲計所免折變,縁納實費錢,以三司錢撥還,河東馬軍聽依舊支填,候教成義勇、保甲,別取㫖。 權知開封府司録參軍朱炎言:「奉詔在京免行錢,貧下戸減萬緡,已減百六十餘行,依舊祗應,近有彩色等十三行,願復納免行,欲聽許」。從之,乃詔貧下戶量減錢,毋得過半,既而上批:「昨日依朱炎所請,於已放免行錢萬緍,却令認納五千緡,再詳事理未便,可再取㫖」。中書進呈,卒如炎所奏。 賜蕃官溫必魯揚家絹五百。溫必魯揚官至侍禁,河州戰歿,當得二子恩而無子,故賜之。 |
12 | 癸酉,詔中書禮房言,欲令諸科舉人試斷案大義者,以六場通考定去留髙下,不與其餘諸科比量分數,據合格人盡數解發」。従之。 又詔:「檢正中書五房公事官綴中書省班,官卑者次起居舍人,坐知雜御史下侍御史上」。 上批付韓縝等:「勘㑹昨朝辭日,曽面論卿等候卿到邊上,先約與北人於水峪地分相見分畫訖,將以次地分商量。今得卿等今月十九日奏,與禧潁相見,因何却將東自團山鋪西至瓦窑塢一起,並與北人議定,遂致貪婪麻谷地分,不肯了當,可速分析奏聞。其水峪以次地分,不管更致促廹,須候一處開壕立堠,一切了當,方得躬親往披按視分畫」。 是日,因進呈福建茶事,上謂王安石曰:「財利須因,物勢自然,輔之以法乃可從,若彊以法制,即不可久」。安石曰:「輔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為,乃聖人所以治天下,非特財利事而巳」。上曰:「薛向多作小抄賣解鹽,不知久則壅而不泄,亦非通曉解鹽本末者」。安石曰:「非薛向不知解鹽,乃朝廷不察薛向,故向以此欺朝廷爾」。上曰:「由此言之,須久任則如此不得」。安石曰:「要官有闕,則才者當進遷,豈可以其材更留滯而不使進?」上曰:「如陳恕堪執政,以其曉財利,令依參政恩例,且主計可也」。安石曰:「若能分別是非邪正,以大德役小德,則人臣雖在事一日,亦不敢為欺,若其不能,則雖久任,孰與照姦?」上曰:「要在上之人曉事」。安石曰:「若但曉事,而不免有養望持祿之心,則雖見如薛向者,安肯㸃檢?」上曰:「以此要知,序徳乃能序爵」。甲戍,同判都水監、屯田員外郎侯叔獻為度支員外郎,陞一任,以都水監言汴口自去秋河流退背,取水淺澁,度開濬,當役五萬五千人,而叔獻親帥二萬人治之,有成功故也。 堂後官、右賛善大夫周清為文思副使、管勾堂後官公事。清以宣州法司嘗被杖,召為堂後官,至是,當改殿中丞,乞換官,許之。 入內東頭供奉官、寄昭宣使、嘉州防禦使李憲為入內押班。時入內副都知張若水久病在告闕官,憲以有功洮西,故超授之。 上批付韓縝等:「今月十三日,據走馬承受所奏,有陽武石砆所寨,續起遣弓箭手三百餘戶一千餘口,見無處安存,及卿等與禧、潁相見,日逐不住,添展地土,致北人旋旋侵逾,不肯休止等事,未如上項弓箭手,因何又有起遣,及添展地土,有何道理?是不是慶厯中撥與後來却有侵過之處?疾速勘㑹聞奏」。乙亥,詔李承之參定蕃兵法。初,上閱樞宻院所擬定措置蕃兵法,條目未詳,手詔以為此法初未書契勘見修條約及諸路團結補職次序而遽頒之,則當有抵礙無疑,儻旋用諸處奏請改更,乃所以啟有司奉行滅裂不謹之意,朝廷號令數易,如此非便,故有是詔。 禮院言:「今年四月,太廟禘祭排列神位,已依𠡠命尊始祖居東嚮之位,自順祖而下,昭、穆各以南北為序。自今如遇禘祫,著為定禮」。詔恭依。 補蕃僧李巴占為三班差使。本族蕃廵檢巴占居黃河北,領部族甚衆,地接西夏,為所誘脅,故以職名羈縻之。從洮西安撫司請也。 詔:「發運轉運、提㸃刑獄、提舉司州縣吏及衙前不犯徒,若𧷢罪,能通法律,聴三嵗一試斷案,轉運司以八月差官,如試舉人法,毎路取毋過三人,本司具名,并試巻以聞,委中書詳覆。次年二月,并在京諸司吏,願試者,同差官比試,取毋過十人。補御史臺主推書吏,以次補。審刑院紏察司書令史,試不中者,軍廵院人,與三司大將、諸路人委試官,再取轉運司試巻及見試巻看詳,若有可采,具名聞與轉官。 補司天監生石道為靈臺郎,道嘗言明天厯未經測驗不可用,坐是奪官。既而月食,與厯不協,厯官皆抵罪,乃還道保章正,仍為監生。至是,與修奉元厯成,故又有是命。 賜權發遣開封府推官蹇周輔紫章服,周輔以御史臺推直官往沂州治。李逢。獄還,上以為精敏可屬事,改開封府推官,入謝,又有是賜。 都提舉市易司言:「昨商稅院奉詔,流民物貨不多,免稅錢,今已豐熟,而諸門放稅如故,慮失嵗課,請如舊制」。從之。丙子,涇原路走馬承受公事郭逢等,言渭州行鐡錢未便。詔本路錢有不可行者,令秦鳯等路轉運司銷變,毋得支用。 提舉市易司舉劉佐佐前在市易司坐法衝替事理重,代佐者不知買賣次第,比較所收息,大不及佐,王安石欲許之,韓絳固爭,以為佐未合與差遣,安石曰:「市易務自来舉官,不拘條制,且七八萬貫場務,須付之能者」。絳固爭,以為如此則廢法,上曰:「且令勾當,候合受差遣,方許理任,如何?」絳猶以為不可,再拜乞辭位曰:「如此則宰相不可為」。上愕然曰:「兹小事,何必爾?」絳曰:「小事尚弗能爭,況大事乎?」安石曰:「劉佐之罪,只為拆換却官文字,然無避事之罪,此何足深責?如杜純者,陛下親選擇,令勘王韶事,韶受陛下一方邊寄,為郭逵所誣,若不獲辨雪,則壊陛下事不細」。純既受命,宻院即擢以為檢詳,特遷一官,臣問宻院與杜純轉官用何條?貫曰:「無條貫,用何例?曰:無例,有何意義?但曰奉聖㫖而已,臣當是時固疑純必不直,及見韶無罪,乃云:文籍證據皆不分明,不可勘。反奏劾王韶討殺蕃部不當,中書將前後奏報,畫一條析,有文籍證據,可以勘得事狀行下,蔡確所以不能易情節,而王韶獲雪,如杜純欺罔如此,亦是衝替事理重,韓絳亦不候合受差遣,便奏差在㑹計司,此與差劉佐亦何異?若比劉佐,則純為罪重,情理難恕」。絳曰:「只候局了,却令入審官授差遣」。安石曰:「例須有酬奨,如何並不推㤙,却直送審官,恐如此施行不得」。絳曰:「劉佐違條貫甚多,不合奏舉。又吕嘉問到中書,專欲捃舊事,改更前来聖政,臣所以住不得,臣若不去,又是一馮京」。安石曰:「韓絳用心,必與馮京不同,但此一事,所見與臣異爾。呂嘉問若非理捃舊事,自可條列進呈,陛下必有處分」。綘曰:「如何更一一條列?」安石曰:「嘉問只是言朱溫,其恩澤事乃是臣令作文字,言檢正官不合奏薦,臣亦以既往止之」。嘉問遂自入奏,然此事嘉問亦不為無理」。綘又固求去位,安石曰:「綘若能以去就之義守職,臣亦何敢忘義屈而從綘,且須論道理,未湏言去就」。因為上言:「路适不職佐前,有績效,方令理財不可緩,綘曰:「臣嘗領三司,亦何嘗闕乏?」安石曰:「鄭州枷栲百姓,令賤賣産以給軍賞,大臣、近臣乃或賤買民産,此韓綘所見」。絳曰:「其時誠是闕乏,然小人喻於利,不可用」。安石曰:「市易務若不喻於利,如何勾當?且今不喻於義,又不喻於利,然尚居位自如,況喻於利,如何可廢?」翼日,安石又為上論:「呂嘉問、程昉盡力,然為衆所攻,陛下不察而問之,則天下事孰肯為陛下盡力?」上曰:「如程昉非不勾當得事,但不循理」。安石曰:「程昉舉呂公孺,誠為不識理分,然於國事有何所損?如文彥博去位,舉劉庠、陳升之去位舉林旦,乃可責陛下待遇此兩人如何?此兩人有何功利及國,而所舉人如此?此放誕無忌憚之甚,陛下不務責此而乃責昉,恐非所急。昉亦何可如此責備?但以其有功盡力,在陛下所保而已」。上曰:「如文彦博等纔舉人,不當便責」。安石曰:「如彦博等雖未可厚責,亦未足尊寵」。上曰:「彼皆先帝時,爵祿已尊貴」。安石曰:「如此,則嗣君於先王之臣不復行法,恐無此理。舊人既如此,近日新進又不肯為用,陛下豈可不察?」上曰:「何為其然?」安石曰:「職事廢曠,但以孤危訴於陛下,則必見保於陛下,大臣以形迹之嫌,亦安肯復究治?其盡力如呂嘉問、程昉,則必為衆邪所攻,不肯安職,不知人臣何為而盡力」。上曰:「如程昉數年間致位至此,昉亦足矣」。安石曰:「昉功狀比衆人合轉數官,即才轉一官,若一有疑罪,即數處置獄,豈得謂足?且陛下前日宣諭程昉,恃中書知察,方能盡力。臣比見昉數處置獄被劾,但能令人嘆息而巳,昉乃為臣言:不須為昉深辨,但令昉得罪,追一兩官,或被停廢,蔡諌議自然息怒,不然,即紛紛未有了時,昉但得為朝廷了公事,利澤及民足矣。若因此停廢,昉亦能營生,必不寒饑,相公不湏過憂,其言如此,乃非恃中書營救,故敢自肆也。今忠邪功罪未盡照明,則事功何由興起?如臣者,若欲尸禄保位可也,若欲行義以逹其道,未見其可也」。丁丑,詔罷涇原蕃部養馬。先是,令德順軍蕃部養馬,費多而得駒,及格者少,亡失責備償,蕃部苦之,故罷。 又詔諸路保甲及江南西路槍手,並依義勇置籍。 詔前餘姚縣主簿李逢、河中府觀察推官徐革,凌遅處死。武舉進士郝士宣腰斬。李逄妻,為逄久棄出外,免沒官,度為尼,男女沒官為奴婢。逢叔司農少卿。禹卿。姪分宜縣主簿、汝州推官毅、前永濟縣主簿顔,並免真流。兄袐書丞逵,免沒官,並除名勒停,逵送湖南編管。姪龔免決配,江東編管。徐革妻男女弟,並没官為奴婢,叔配湖北編管。郝士宣父左侍禁賁,除名勒停,潮州編管,母妻分配廣南編管。本路轉運、提㸃刑獄司,并沂州干繫官、司理院勘鞫不當官吏,及知彭城縣陳惕、尉竇士隆,並劾罪以聞,內知情不告人,並編管。逢、革、士宣坐與趙居結搆謀不軌,朱唐告發逄等謀,而惕等不受,及蹇周輔推治得失故也。又詔京東西路轉運副使、太常丞趙濟,降一官。東路轉運判官、太子中舍李察展磨勘四年。提㸃京西南路刑獄、國子博士張復禮降一官,前通判沂州、司門貟外郎周禹錫勒停。判官楊緯、推官王中正、司理參軍鄭延各追一官。知彭城縣、殿中丞陳惕追兩官,並勒停。 軍器監奏:「自置監以來,比之舊額軍器數十倍,少亦不減一兩倍,漸見倫緒,惟是在京上等人匠,並差在御前生活所,以此有妨製造。今據中書批問事件,謹具分析下項添修創造衣甲,共七千八百五副,比未置監已前,共増造四千八百九件,人工一十四萬七百餘工,御前生活所不係本監統轄,乞自朝廷取索人數,比較造箭一百三十八萬四千餘隻,比未置監已前,増造箭三十三萬三千五百隻,多一萬七千五百餘工,內儧剰工二千一百二十一工,并擘畫添起逐色造箭工限,向去所省工料不少,弓弩造到工限,比未置監已前,増得二萬九千二百餘工」。上批:「中書、樞宻院可再子細,㸔詳軍器監所具析,未知依與不依得朝廷問目,其有內稱即向去所減工料不少之類,不審是何成績,及即目如何考驗,今且於其中比較軍器監與御前生活所所造鞍轡軍器監,毎副二百六十一工八分七厘九毫九絲,御前生活所六工六分四釐五毫六絲。王韶言:「陛下如此,恐內外相傾成俗。向来軍器監㸃檢內臣折剝弓弩,自此成隙,今却以內臣比較,按軍器監,則內外相傾無已」。上曰:「比屢說軍器監事,若不比較見事實,即中外更以為聽小臣譛愬。今比較見事實行法,乃以明曲直」。王安石曰:「誠要如此,若毎事分曲直,明信誕,使功罪不蔽,則天下治久矣」。上曰:「如程昉敢向前勾當,亦為中書察知,故敢盡力。如昨來衛端之該減降,只合科杖罪放,特追兩官,內小臣有罪,行之必不肯少貸」。安石曰:「外臣若如衛端之壊却許多官物,亦未嘗有科杖罪放卻者,如程昉亦恃陛下以公道主張,故敢盡力,然比茍簡偷惰之衆人,則其危殆亦已甚矣。凡如昉者,衆之所疾,有十件罪發,未抵別人一件,縁別人更相容庇,如昉則衆共攻之,若非人主保庸,即何由自立?不知大臣、執政於內外庶官,有何適莫?但內臣即要深行,非內臣即便末減,如此用心,必是姦人內懐愛惡利害,欺罔人主,不知如此人,陛下何故使之執政?」上曰:「如卿有道,豈肯如此?然他人豈免如此?」王韶又言:「軍器監事,不須比較」。上以為事不比較,無由見枉直,安石曰:「誠然。庭者,直也。朝廷治事,惟欲直而已,若不考校,何由知其枉直?若為其有勞,且欲含容,亦須待考校見曲直,然後計其勞與罪孰多,加恩末減可也。不然,則無罪之人或䝉䜛謗,乃誤受含容之恩,而實遭誣汙之累矣」。他日,又進呈軍器監比較文字,上曰:「如御前生活所改變橋瓦省功,豈是有指揮?令軍器監不如此改變?」安石曰:「自祖宗以来,只是用全木為橋瓦,今御前改用木合成,即未經外庭試驗,經久牢固,比舊如何,假令比較與舊牢固一般,又省費,即御前生活所可奬軍器監官員,未為有罪,以所造橋瓦是祖宗以來承用法式故也。如昨来三司有人言造三竈留滯,言事人二年甚困苦,而不為之定奪,及中書差官試驗,果有利如此,乃可以責三司,然朝廷亦不責三司也。今橋瓦事又未嘗有人言此利便於軍器監,而監官沮抑不行,若比三司,尤不可責也」。上曰:「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匹夫亦須令自盡,况勾當生活所使臣」。安石曰:「御前生活所使臣,何縁不獲自盡,中書既比較了便,送與㸔詳,彼自不肯㸔詳,不知令比較官如何措置?陛下若尚疑未盡,即容臣等檢尋文字,子細進呈」。上疑比較不盡,蓋比較官向宗孺與生活所宋用臣有隙故也。上曰:「如生活所支食錢,只令依實比較,然卻言縁生活所支食錢,乞朝廷詳酌指揮,便取工匠狀,若支食錢,亦乞依得生活所便慿虛比較」。安石曰:「若謂御前生活所使臣,皆陛下近習,當依違之,則誠如聖㫖。陛下於宮中、國中,宜為一體,陟罰臧否,不宜異同,即有司如此比較,不為過當。且軍器監自然支得食錢,即亦造得如何,抑亦辭以為造不得?若依所乞,支與食錢,待彼造不得,然後重罰,彼亦何辭?若未見其造不得,即令用其說比較,兼已依實比較,然後別更作一節聲說,如此比較,非不平直也」。翌日,進呈比較文字,照驗甚明,上乃大悟。 御史蔡承禧言:「臣訪聞自昔軍器,惟𨽻三司胄案一局,近嵗遂立軍器監以專之,自昔修造之局,惟𨽻修造案,而近嵗以將作監專之,故三司之財用固已多,為二局之所靡,然以已成官局,粗有條理,日月寖深,不可移改,而又聞有鞍子所斬馬刀,所御前生活所之類,凡百司之所取索,至物用之所經營,所𨽻不領於外廷,而所靡實難於㑹計,訪聞其間不過製造軍器而已。夫所謂御前者,講道徳於上,決邪正於下,釐天工、熈庶績,乃其地也。以今生活工巧而悉出於上,則御前之所為何小?兼小臣動以御前為名,百司莫敢違拒,工料過有罷勞,斬馬刀之局殺監官者數矣,蓋由小臣獻議,因令蒞之,日趣工程,不計勞敝,臣伏乞授以法式,悉付所司,庶使課定之科,皆有常限,財不耗靡,人寡勞怨」。其後承禧遷開封府判官,又言:「臣竊聞開封府凖雜買務牒,送赤石子行人郭文徳狀,一行人赴府行遣,為不供應御前生活所須索羖䍽羊毛,長一尺、一千斤。開封府雖稱市中無此羊毛,牒還本所,此雖小事,誠不足論。臣伏覩陛下即位十餘年間,徳澤於天下無量,毎興一利害,官吏不曉法意,微有侵擾,悉皆必行,無有寛略,以此天下之吏,不敢擾民,而民得安於吏治,今都城之內,求長一尺之羊毛者千斤,此必無有,不言而喻,臣深慮其託御前生活之名,廹索所無之物於市中,行人畏懼,因縁為姦,害物者大臣,欲乞今後御前生活所下行索物,並下三司選官一員,相度合用,并京師所有之物奏覆,方許下行收買,所貴所司不以無有之物,困苦下民」。戊寅,成州團練使、駙馬都尉王師約為汝州防禦使,用壬申詔書磨勘也。 工部郎中、直龍圗閣謝景溫為江、淮等路發運使,景溫辭行,留判將作監。 知曹州劉攽言:「知濟隂縣羅適,以磨勘時當展考,追還著作佐郎,告罷知縣事,適治縣有政績,乞就除職官知縣」。從之。後復以監司薦,改官再任。 上批:「河東一路,間於外敵,其民風俗,素號忠厚,加之力穡勤儉,習尚材武,朝廷若稍加奨勵,緩急足以自扞一方。比来災旱相繼,民力憔悴,殆無生理,即今饑民不少,自四月後,官罷糶米散粥,人情皇皇,日就死所,若不多方賑濟,豈惟數十萬民命可惜,縁此一路戶口,必致離析蕩散,將来何計可得完復?其速議所以措置條目進呈,廼遣太子中允、檢正中書禮房公事曽伉、秘書丞、知司農寺丞程之才體量措置,仍出內藏庫銀絹各二十萬,易司農粟賑給之,并以賑河北西路饑民。 是日,韓絳請去位,稱疾不出。王安石白上宜罷劉佐,勉慰綘就位。上難改佐事,安石曰:「後有大於此,則不可容此監當小臣若固爭,致綘去位,臣所不敢安也」。上乃聽罷佐,遣使持手札諭綘令就位。綘復起,呂惠卿欲出宣撫諸路,上不許,固言:「今府界事多不治,且治府界為天下法足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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