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定資治通鑑綱目三編 - Chinese Text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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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ope: 御定資治通鑑綱目三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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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

時京察拾遺桂蕚為御史所論，乃上言楊廷和私黨猶在言路。昔憲宗初年，命科道于拾遺後互相糾劾，請舉行如制。吏部侍郎孟春言憲宗無此詔，蕚被論圖報復不可信。帝終用蕚言，趣速舉孟春，以御史儲良材等四人名上。帝獨黜良材，而特㫖斥鄭自璧等數人，自壁素敢言，權倖側目，或中以蜚語，故被斥。已而良材辨疏力詆廷和，指孟春為奸黨，蕚即奏復其官質實，孟春，澤州人，儲良材，馬平人秋八月，下刑部尚書顔頤夀等四十六人于獄，賈詠罷初，崞縣人李福達坐妖賊王良、李鉞黨戍山丹衛，逃還，更名午，為清軍御史所勾，再戍山海衛，復逃居洛川，以彌勒教誘愚民邵進祿等為亂，事覺，進祿伏誅，福達先還家得免，更姓名曰張寅，挾重貲徃來徐溝間，輸粟，得太原衞指揮用黃白術干、武定侯郭勛，大信幸其仇薛良，訟于巡按御史馬録，録問得實，檄洛川父老雜辨之，益信勛為移書祈免録，不從，偕巡撫江潮具獄以閒，且劾勛庇奸亂法，章下都察院，覆如録奏，詔責勛對狀，勛懼乞恩，因為福達代辨，帝置不問。㑹給事中王科、鄭一鵬、程輅、常泰、劉琦、鄭自壁、趙廷瑞、沈漢、秦祐、張逵、陳臯謨、御史程啟充、盧瓊、邵豳、髙世魁、任淳，南京御史姚鳴鳯、潘壯、戚雄、王獻，評事杜鸞、刑部郎中劉仕、主事唐樞，交章劾勛，謂罪當連坐，勛再自訴，以議禮觸衆怒為言，帝心動，勛復乞張璁、桂蕚為援，璁、蕚素惡廷臣攻已，亦欲借是舒宿憤，乃合謀，騰蜚語曰：諸臣內外交結，借端䧟勛，將漸及諸議禮者。帝深入其言，而外廷不知，攻勛益急。帝愈疑，命取福達等至京師，下三法司訊，既又命文武大臣更訊之，皆無異詞，帝大怒，將親訊，以楊一清言而止，仍下廷鞫，頤夀等不敢自堅，改妖言律，帝猶怒，命法司俱戴罪辨事，遣官往械録潮，及前問官布政使孝璋、按察使李玨、僉事章綸、都指揮馬豸等。時璋、玨已遷都御史，璋巡撫寧夏，玨巡撫甘肅，皆下獄廷訊，乃反前獄，抵良誣告罪。帝以罪不及録，怒甚，命蕚署刑部，璁署都察院，獻夫署大理寺，覆獄之，乃盡下尚書頤夀，侍郎劉玉、王啟，左都御史聶賢，副都御史劉文莊，僉都御張潤，大理卿湯沐，少卿徐文華、顧佖，寺丞汪淵獄，嚴刑推問，遂挾録篋得大學士賈詠、都御史張仲賢、工部侍郎閩楷、御史張英。及寺亟淵慰問書，帝責詠，詠引罪致仕去，仲賢等亦下獄。蕚等上言：「給事中琦、泰，郎中仕，聲勢相倚，挾勢彈事。佐録殺人，給事中科、一鵬、祐、漢輅，評事鸞，御史鳴鳯壯雄，扶同妄奏，助成奸惡。給事中逵、御史世魁方幸寅就死，得誣勛謀逆黨附連名同聲嫁禍。郎中司馬相妄引事例，誣上行私，請大奮乾㫁，以彰國法。帝納其言，并下諸人獄。先是，廷臣㑹訊太僕卿汪元錫、光祿少卿余才偶語曰：此獄已得情，何再鞫？偵者告蕚以聞，亦逮問蕚等，遂肆榜掠，録不勝刑，自誣故入人罪。璁、蕚等乃定。爰書言寅非福達，録等恨勛構成寃獄，因列上諸臣罪名，帝悉從其言，謫戍極邊，遇赦不宥者五人：璋、珏、綸、豸，前山西。副使少卿文革。謫戍邊衛者七人：琦、逵、泰、瓊、啟、充仕及知州胡偉為民者。十一人，賢、科、一。鵬、祐、漢、輅、世魁、淳、鳴、鳳、相、鸞革職閒住者十七人。頤、夀、玉、啟、潮、文莊、沐佖、淵、元、錫才偕、仲賢、潤、壯、雄及前大理丞毛伯溫。其他下巡按逮問者副使周宣等五人，錄以故入人死未決，當徒，帝必欲寘重辟。獻夫曰：張寅未死而録代之死，恐天下不服。楊一清復力争，乃減死，永戍烟瘴地，緣及子孫過赦不宥，薛良抵死，衆證皆戍，張寅還職。帝以璁、蕚等平反有功，賜二品服俸，給三代誥命，遂編欽明大獄錄頒示天下。方璁、蕚反福逹之獄，舉朝雖不直璁、蕚，而以寅福達姓名錯互，亦或疑之。至四十五年正月，四川大盜蔡伯貫就擒，自言學妖術于山西李同，所司檄山西捕同下獄。同供李午之孫，其父曰大禮，世習白蓮教，惑衆倡亂，與大獄録姓名無異，由是福達獄始明。質實，崞，漢縣，屬代州，今因之。山丹，衞元山。丹州，明洪武中置衛，屬陜西行都司，今為山丹縣，屬甘州府。山海，衞明因臨榆故城改置，今為臨榆縣，屬永平府。洛川，姚泰置，明屬鄜州，徐溝金置，明屬太原府，今皆因之。太原，衞明洪武中置，屬山西都。司馬録，字君卿，信陽人。江潮，貴谿人。王科，字進卿，渉縣人。鄭一鵬，字九萬，莆田人。程輅，績溪人。常泰，徐溝人。劉琦，字廷珍，洛陽人。趙廷瑞，直𨽻開州人。沈漢，字宗海，吳江人。秦祐，臨清人。張逵，字茂登，餘姚人。陳臯謨，代州人。邵豳，東陽人。髙世魁，閩縣人。任淳，堂邑人。姚鳴鳯，莆田人。潘壯，浙江山隂人。成雄，金華人。王獻，咸陽人。杜鸞，字羽文，陜西咸寧人，劉仕中部人。唐樞，字惟中，歸安人。李璋，景寧人。李玨，直𨽻開州人。章綸，嘉興人。劉玉，字咸栗，萬安人。王啟，字景昭，黃巖人。聶賢，字承之，長夀人。劉文莊，華隂人。張潤，字汝霖，臨汾人。湯沐，字新之，江隂人。顧佖，呉縣人。汪淵，上饒人。張仲賢，陽曲人。閔楷，任邱人。張英，三河人。司馬相，㑹稽人。汪元錫，字天啟，婺源人。余才，內江人。胡偉，京山人。毛伯溫，字汝厲，吉水人。周宣，莆田人。案是獄成，凡前後所爭福達事者，悉被株連，惟鄭自璧、趙廷瑞、陣臯謨、邵豳、王獻、唐樞六人，不與王科等同罪，蓋桂蕚等指名劾言官十四人，及郎中司馬相未及自壁等，故不入爰書。且考明史，自璧及唐樞傳，時自壁因科道共劾，中㫖降二級外，調已謫江隂丞，去而樞于上疏時即觸怒，帝斥為民。樞疏最得是獄，要領畧曰：李福達之獄，陛下駁勘再三，誠古帝王欽恤盛心，而諸臣負陛下，欺蔽者肆其讒，謟諛者溷其說，固位者緘其口，畏威者變其詞，訪緝者淆其真，故陛下惑滋甚，而是非卒不能明，于是哀矜而至于辟矣。臣竊惟陛下之疑有六，謂謀反罪重，不宜輕加于所疑，一也。謂天下貎有相似二也。謂薛良言弗可聴三也，謂李玨初牒已明，四也。謂臣下立黨傾郭勛五也。謂崞洛證佐皆讐人六也。臣請一一辨之。福達之出也，始而王良、李●從之，其意何為？繼而恵慶、邵進祿等師之，其傳何事？李鐵漢十月下旬之約，其行何求？我有天分數語，其情何謀？太上元天垂文秘書，其辭何指？刼庫攻城，張旗拜爵，雖成于進祿等，其原何自？鉞㐲誅于前，進祿敗露于後，反狀甚明，故陜西之人曰可殺，山西之人曰可殺，京畿中無一人，不曰可殺，惟左右之人曰可不則不得而知也，此不必疑一也。且福達之刑，最易辨議，或取驗頭禿，或證辨鄉音，如李二、李俊、李三，是其族識之矣，始認於杜文柱，是其姻識之矣，質證于韓良相、李景全，是其友識之矣。一言于髙尚節、王宗美，是鄜州主人識之矣，再言于邵繼美宗自成，是洛川主人識之矣。三言于石文舉等，是山陜道路，人皆識之矣，此不必疑二也。薛良怙惡，誠非善人，至所言張寅即福達，即李午實有明據，不得以人廢言，況福達蹤跡譎宻，黠慧過人，人咸墮其術中，非良狡猾，亦不能發彼隂私，從來發摘告奸之事，原不必出之敦良原朴之人，此不當疑三也。李玨因見薛良非善人，又見李福達無龍虎形、硃砂字，又見五臺縣張子真戶內實有張寅父子，又見崞縣左廂都無李伏答、李午名，遂苟且定案，輕縱元兇，殊不知五臺自夀，靖元年黃冊始收，寅父子忽從何來？納栗拜官，其為素封，必非一日之積，前此何以隐漏？崞縣在城坊，既有李伏荅，乃于左左廂都追察，又以李午為真名，求其貫址，何可得耶？則軍籍之無考，何足據也？況福達既有妖術，則龍虎形、硃砂字，安知非前此假之以惑衆，後此去之以避罪，亦不可盡謂薛良之誣矣，此不當疑四也。京師自四方來者，不止一福達，既改名張寅，郭勛從而信之，亦事所有，其為妖賊餘黨，固意料所不能及，勛自有可居之過，在陛下既宏議貴之恩，諸臣縱有傾勛之心，亦安能加之罪乎？此不用疑五也。鞫獄者曰誣必言，所誣何因？曰讐必言，所讐何事？若曰薛良讐也，則一切證佐非讐也。曰韓良相等讐也，則髙尚節、石文舉非讐也。曰：魏泰、劉永振讐也，則今布按府縣官非讐也。曰：山陜，人讐也，則京師道路之人非讐也，此不用疑六也。望陛下六疑盡釋，明正福達之罪，庶羣奸屏跡，宗社幸甚！其後定歛明大獄録惡，樞辭辨晰，刪之不載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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