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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earch for "紹定元年七月壬申 (1228/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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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ope: 資治通鑑後編
Condition : Contains text 「紹定元年七月壬申 (1228/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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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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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知政事范仲淹言:「劉滬、董士亷,元禀四路都部署節制,徃修水洛城,即非二人擅興,况劉滬是㳂,邉有名将,佐累有戰功,國家且須愛惜,不可輕棄,恐狄青因怒輒行軍法,則邉上将佐必皆銜怨,謂國家負此有勞之臣,人人解體,誰肯竭力邉事?其董士亷,是朝廷京官,亦與将佐一例枷勘,更未合事理。昔陳湯矯詔命以殺敵,王濬違節制以下呉,皆釋罪封侯,以勸将帥,伏望聖慈特遣中使乗驛徃彼,委魚周詢、周惟徳,取勘劉滬等所犯,因依情罪聞奏,仍送邠州拘管,聽侯朝㫖,以彰陛下保庇邉将之恩,使竭力效死,以報聖徳」。 諫官歐陽修言:「臣風聞湖南蠻賊,近日漸熾,鋒不可當,止可招攜,卒難翦撲,而楊畋等急於展効,恐失事機,以臣思之,莫若罷兵曲赦,示信推㤙,庻幾招之,可使聼命,臣亦廣詢南方來者云:我若推信,彼不難招,大則希一班行,其次不過殿侍,正蠻叛者,得一團主之名亦足矣!莫猺之類,使安耕織,而歲翰皮粟得為平民,乃彼大幸,今若撃之不已,則其為害愈深。况漸近夏暑,南方燀濕,士卒不習水土,須慮死傷,且恐廹之太急,潭、郴、全、邵諸寨向化之蠻,皆誘脅而起,則湖南一路可為國家之憂。臣欲乞速令兩府大臣,深究招殺之利害,共思長䇿,决定廟謨,若遷延後時,致彼猖熾,不幸官吏頻遭殺害,則朝廷之體,難為屈法而招彼亦以其罪既多,必恐不能自信,兵乆不解,害未有涯,伏望聖明斷之在早」。 余靖言:「臣訪聞荆湖南路州軍,以羣盗之故,因去山二十里,禁民不得耕種,不知出自何人指揮?此乃驅民為盗耳,故半年之中,聚至三四千。伏乞特降指揮,切責湖南諸臣,疾速出榜告諭人户,令依舊任便耕種」。又言:「湖南初以錢絹購斬蠻賊首級,軍人利於厚賞,道上逢人,即以為賊而殺之,至有頭挿標識以免官軍之害者,由是標識者賊人殺之,無標識者,則官軍殺之,今又頓兵九疑,以盡殺為期,則一方之民永陷塗炭矣!伏乞朝廷特推恩意,抽回九疑之軍,其蠻人首領,許以官封平民,各令歸業,以示陛下含忍之徳」。又言:「今春蠻賊氣焰漸盛,盖縁官軍枉殺良民,以貪厚賞,近山百姓皆入賊中,楊畋等攻賊巢穴,意在蕩除,由是賊出攻城,以争死命,雖聞朝廷屡令招撫,而楊畋鷙勇,但欲净盡賊徒,臣愚以為慿朝廷之力,取數千之賊,勝之未足為武,不勝適足為羞,今來民皆逃亡,賊無蓄積,必須急戰,乃見勝負,若能盡賊,但恐百姓亦盡。臣竊料賊勢已窮,欲降乆矣,但縁楊畋固執前議,賊亦恨之,畋不罷去,賊必疑貳,伏乞朝廷詳酌大計,不可重惜楊畋而輕湖南一路百姓。 范仲淹等意欲復古勸學,數言興學校,本行實。詔近臣議。於是宋祁、王拱辰、張方平、歐陽修等八人合奏曰:「教不本於學校,士不察於鄉里,則不能覈名實。有司束以聲病,學者專於記誦,則不足盡人材。此獻議者所共以為言也。謹參考衆說,擇其便於今者,莫若使士皆土著而教之於學校,然後州縣察其履行,學者自皆修飭。 乙亥,下詔令州縣皆立學,《東都事畧》云:諸路州、府、軍、監,並立學如修學者,多及二百人以上,許更置縣學。本道使者選属部官為教授,三年而代,選於吏員不足,取於郷里宿學有道業者,三年無私譴,以名聞,士須在學習業三百日,乃聽預秋賦,舊嘗充賦者,百日而止,親老無兼侍,取保任,聽學於家,而令試于州者相保任,所禁有七:曰隠憂匿服,曰嘗犯刑責,曰行虧孝弟,有状可指,曰明觸憲法,兩經贖罰,或不經贖罸而為害。郷黨曰:籍非本土,假户冒名。曰父祖。犯十惡四等以上罪,曰工商雜類,或嘗為僧道,皆不得預,進士試三塲,先䇿,次論,次詩賦,通考為去取而罷貼經墨義,又以舊制用詞賦聲病偶切,立為考式,一字違忤,已在絀落,使博識之士,臨文拘忌,俯就規檢,美文善意,鬱而不伸,如白居易性習相近逺賦,獨孤綬放馴象賦,皆當時試於禮部對偶之外,自有意義可觀,宜許倣唐體,使馳騁於其間。士子通經術願對大義者,試十道,以曉析意義為通,五通為中格,三史科取其明史意而文理可采者,明法科,試斷案,假立甲乙罪,合律令法意、文理優者為上等」。此即范仲淹等所陳十事,其三曰精貢舉也。 己卯,帝於邇英閣出御書十三軸,凡三十五事。一曰遵祖宗訓,二曰奉真考業,三曰祖宗艱難不敢有墜,四曰真宗愛民孝思感噎,五曰守信義,六曰不巧詐,七曰好碩學,八曰精六藝,九曰謹言語,十曰待耆老,十一曰進靜退,十二曰求忠正,十三曰懼責極,十四曰保勇将,十五曰尚儒籍,十六曰議釋老,十七曰重良臣,十八曰廣視聼,十九曰功無迹,二十曰戒喜怒,二十一曰明巧媚,二十二曰分希㫖,二十三曰從民欲,二十四曰戒滿盈,二十五曰傷暴露兵,二十六曰哀鰥寡民,二十七曰訪屠釣臣,二十八曰講逺圖術,二十九曰辨朋比,三十曰斥諂佞,三十一曰察小忠,三十二曰監迎合,三十三曰罪已為民,三十四曰損躬撫軍,三十五曰一善可求,小瑕不廢。顧丁度等曰:「朕觀書之暇,取臣僚上言及進對事目可施於治者,書以分賜卿等度」及曽公亮、楊安國、王洙等拜賜。因請注釋其義,帝許之。 庚辰,録唐郭子儀後。 壬午,以國子監直講石介直集賢院兼國子監直講。時韓琦乞召試介,詔特除之。 甲申,免衡道州、桂陽監民經猺賊刼略者賦役一年。 丙戌,丁度等上答邇英聖問一卷,帝覧之終篇,指其中事體大者六事,付中書、樞宻院,令奉行之。答聖問者,即所釋前所賜三十五事也。 丁亥,帝謂輔臣曰:「朕每令講讀官敷經義於前,未嘗令有諱避。近講詩國風,多刺譏亂世之事,殊得以為監戒」。章得象對曰:「陛下留思六經,能逺監前代興亡之迹,此誠圖治之要也」。 知審刑院丁度喜論事。舊制,轉運使及藩鎮之臣辭謁皆賜對。帝初即位,詔中書、樞宻院附奏之。度言:「臣下出外,必有所陳,今一切令附奏,非所以防壅蔽也」。又以內臣治詔獄為不可,因援唐制三司參按故事,請任御史,罷內臣。 詔權停貢舉。 契丹、党項諸部叛附於夏。先是,元昊侵党項,契丹遣延昌宫使髙嘉努讓之,元昊不聽,命党項等部皆背契丹而降之。 夏四月乙未,監察御史裏行李京言:「近聞契丹築二城於西北,南接代郡,西交元昊,廣袤數百里,盡徙㳂邉生戶及豐州、麟州被虜人口居之,使絶歸漢之路,違先朝誓書,為賊聲援,其畜計不淺,况國家前年方修河北㳂邉,故滿城隂城,再盟之後,尋即罷役,請下河東安撫司詰其因依,或因賀乾元節使人還,責以信誓,使罷二城,以破未然之患」。從之。 歐陽修言:「近聞狄青與劉滬等争水洛城事,枷送滬等徳順軍,竊以邉将不和,用兵大患,况狄青、劉滬等皆是可惜之人,事體須要兩全,利害最難處置。且水洛城,自曹瑋以來,心知其利,患於難得,未暇經營,今滬能得之,則其功不小,於秦州之利極多,正宜責其必成,而狄青所見不同,遂成釁隙,國家近年邉兵屡敗,常患大将無權,今若沮青而釋滬,則不惟青意不足兼縁邉,諸将皆挫其威,此其不便一也。滬經營水洛之初,奮身力戰,然後誘而服從,乃是諸蕃族畏滬之威信,今忽見滬得罪入獄,則新降生户豈不驚疑?若使翻然復叛,則自今邉将欲以威信招諸族,誰肯聽從?不惟水洛更無可城之期,兼㳂邉生户永無可招之理,此其不便二也。近遣魚周詢定奪利害,臣謂宜命一中使,令周詢宻諭狄青曰:滬城水洛,非擅役衆,盖初有所禀,且築城不比行師,滬見利堅執,意在成功,不可以違節制加罪,今不欲直釋滬以挫卿之威,宜自釋之後,若出師臨陣而違節制者,自當以軍法從事,然後又諭滬曰:汝違大将命,自合有罪,今以汝城水洛有功,故使青赦爾,責爾卒事以自贖,俟城成,則又戒青不可幸其失城,以遂偏見?如此則水洛之利可固,蕃户之恩信不失,邉将立事者不懈,大将之威不挫。茍不如此,未見其可也。 丙申,詔湖南民誤為征猺軍所殺者,賜帛存撫其家。 丁酉,以宜州蠻區希範叛,命京西轉運按察使杜把為廣南西路轉運按察使兼安撫使。諫官余靖言:「朝廷蓄養賢俊,當如民家收積財貨,平時先有營度,至急乃得其用。伏自去年以來,陜西舉知州始用杜把,三司,擇判官則又用把京,西多盗賊則又用把。今兹蠻人作叛,則又用把,皆席未遑暖而即移之,是使把有奔命之勞,朝廷有乏賢之歎,何觀聽之不廣,示天下之狹也?設使别路,更有賊盗,則将又移杞,無乃取笑四方乎?伏望勅諭兩府大臣,廣思博採天下賢才,以應萬務,無使臨事倉卒,有乏才之嘆」。 戊戌,上謂輔臣曰:「自昔小人多為朋黨,亦有君子之黨乎?」范仲淹對曰:「臣在邉時,見好戰者自為黨,而怯戰者亦自為黨,其在朝廷邪正之黨亦然,惟聖心所察耳!茍朋而為善,於國家何害也?」初,吕夷簡罷相,夏竦授樞宻使,復奪之,代以杜衍同時進用,富弼、韓琦、范仲淹在二府,歐陽修等為諫官,石介作《慶厯聖徳詩,言進賢退,姦之不易姦,盖斥夏竦也,竦銜之,而仲淹等皆修素所厚善,修言事,一意徑行,畧不以形迹嫌疑顧避,竦因與其黨造為黨論,目衍仲淹及修為黨人,修乃作朋黨論上之,略曰:「臣謂小人無朋,惟君子則有之,小人所好者,利禄也,所貪者財貨也。當其同利之時,暫相黨引以為朋者,偽也。及其見利而争先,或利盡而交踈,則反相賊,害君子則不然,所守者道義,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節,以之修身,則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國,則同心而共濟,終始如一,此君子之朋也。故為人君者,但當退小人之偽朋,用君子之真朋,則天下治矣。于是為黨論者惡修摘語其情状,至使內侍藍元震上疏言范仲淹、歐陽修、尹洙、余靖前日蔡㐮,謂之四賢斥去,未幾復還京師,四人得時,遂引蔡㐮以為同列以國家爵禄為私惠,膠固朋黨,逓相提挈,不過三二年,布滿要路,則誤朝迷國,誰敢有言,帝終不之信也。此一節在修進論前,更詳之。 己亥,帝謂輔臣曰:「上封者,以河東芻糧不繼,數請廢麟州,其利害如何?」章得象對曰:「麟州四面蕃漢,皆為元昊所掠,野無耕民,一路困於饋運,欲更其寨,徙其州,少近府州,以省邉民之役」。帝曰:「州不可廢,但徙屯兵馬,少近府州,别置一城,亦可紓其患也」。乃命右正言歐陽修徃河東,與轉運使議之。初,河東轉運使張奎於晋州鑄鐡錢,而民多盗鑄,又晋州礬比歲課益虧,并下修計度之。 庚子,以度支判官李絢為京西轉運、按察使。時范雍知河南,王舉正知許州,任中師知陳州,任布知河陽,並二府舊臣,絢皆以不才奏之。居半歲,召入,修起居注。修注在十一月。 己酉,監修國史章得象上新修國朝㑹要一百五十卷。 壬子,判國子監王拱辰、田况、王洙、余靖等言:「首善當自京師漢太學二百四十房、千八百餘室,生徒三萬人,唐學舍亦千二百間,今取才養士之法盛矣,而國子監才二百楹,制度狹小,不足以容學者,請以錫慶院為太學,葺講殿,備乗輿臨幸,以潞王宫為錫慶院」。從之。 始狄青械劉滬、董士亷送徳順軍獄,尋有詔移邠州,既而釋二人,令徃水洛城訖役,須勘到罪,状别聽㫖。丙辰,諫官歐陽修言:「自西事以來,擢用邉将,能立功效者殊少,惟范仲淹築大順城、种世衡築青澗城、劉滬築水洛城,滬尤為艱勤,功不在二人下,今若曲加輕沮,則武臣無復為朝廷作事。且滬若不在水洛,恐他人不能綏撫,茍别致生事,則今自蕃部更難招緝,今利害甚明,但得大臣公心,不曲為尹洙顧慮,則邉防不致生患,望聖意斷而行之」。余靖亦言:「乞早降指揮,諭魚周詢:如所築新城實利,即應留滬等專守此城,招撫蕃部,仍以此意誡勅狄青、尹洙,今後行事,不可如此倉卒。朝廷若以滬與青等既有私隙,不欲令在一路,則寕移青等,不可移滬,以失新附之心。 命集賢校理歴城張掞徃江淮、兩浙路轉運司體問利害事。掞初調臨淄主簿,李廸薦知益都縣,罷里正弗用,而賦租以時入。石介獻《息民論,請以益都為天下法。明道中,京東大饑,盗賊充斥,御史中丞范諷薦掞才可治劇,以天平節度推官知掖縣。民訴旱災,請蠲州,不可,掞乃自為奏上之,詔悉蠲豋、萊稅。 五月壬戌朔,樞宻副使韓琦、参知政事范仲淹並對於崇政殿,上四策曰:「元昊雖暫求通順,後如物力稍寛,必有長驅深入,并吞闗輔之心,何以知之?漢多叛人陷於窮漠,必以劉元海、苻堅元魏故事,日夜游說元昊,使其侵取漢地,而以漢人守之,則富貴功名,衣食嗜好如其意,乃知非獨元昊志在侵漢,實漢之叛人日夜為賊謀也!朝廷若從其和,則契丹要功,下視中國,若拒絶之,則元昊今秋必復大舉,契丹尋問所以拒絶元昊之故,或便稱兵塞外,張勢脇我國家,必調陜西兵将移于河北,河北未戰而西陲已虚,元昊乗虚而來,必得志於闗輔,此二冦交結之勢,何以禦之?臣等試畫其策:一曰西戎通順,實圖休息,陛下當如唐髙祖、太宗隆禮,敦信以盟,好為行權,選将簡卒,以攻守為實䇿,彼不背盟,我則撫納無倦,彼将負徳,我則攻守有宜,此和䇿之得也。二曰久守之計,莫如畜土,兵盖其衆,諳山川而多習戰鬭,比之東兵,其功相倍,然㳂邉次邉土兵數少,分守不足,須更招近裏土兵,願益𨽻邉寨者,即遷其家而團集之,又㳂邉弓箭手,必使聚居險要,每一兩指揮,共修一堡,以完其家,與城寨相應,小至則使熟户蕃兵暨弓箭手與諸寨土兵共力禦之,大舉則次邉軍馬盡可駐於堅城,以待敵之進退,彼将進而無利,退而有禍,不三兩舉,勢必敗亡,此守策之得也。三曰横山一帶蕃部,東至麟府,西至秦渭,二千餘里,人馬精勁,慣習戰鬭,我以堅城據之,以精兵臨之,彼既樂其土,復逼以威,必須歸附,以圖自安,元昊若失横山之勢,則斷其右臂矣,此攻策之得也。四曰臣等既陳三策,又以契丹為憂,請朝廷力行七事,以防大患,一宻為經畧。二、再議兵屯,三專於選将,四急於教戰,五訓練義勇,六修京師外城,七、宻定討伐之謀。是日,𤦺仲淹指陳於帝前,數刻,乃罷諫官余靖言:竊聞大臣建議,內有修京城、置府兵二事,臣聞無戎而城,春秋所譏,守在四夷,義不如此,又前歲以邉鄙之警,而河北諸路揀㸃郷兵,天下百萬農夫,皆失其業,是鄉兵之利未集而先致其害也。二策竟不果行。罷置府兵,已附三年九月丁卯,乃十事之七也。靖言不得其時,因韓、范請修京城,并附此。 先是,鄭戬奏修水洛城,乞令韓琦不預商量,琦言臣任西邉,在涇原、秦鳯兩路於水洛城事,比他人知之甚詳」,遂陳所見利害凡十三條,詔劄與魚周詢、鄭戬等,而周詢、及戬已先具奏修城之利,且言水洛城今欲畢工,惟女墻未完,棄之誠可惜,宜遂令訖役,乃詔戬等卒城之。丁卯,遣內殿崇班陳惟信徃涇原路催修水洛城。 己巳,徙知慶州孫沔知渭州,知渭州尹洙知慶州,用歐陽修議也。 庚午,録繋囚。 壬申,幸國子監,謁至聖文宣王。有司言舊儀止肅揖,帝特再拜,賜直講、大理評事孫復五品服,遂幸昭烈武成王廟,又幸玉津園觀種稻,宴從臣尋召復為邇英閣祗候說書楊安國言其講說多異先儒,乃罷之。 癸酉,撫州上金谿縣所得生金山重三百二十四兩,帝令藏於龍圖閣瑞物庫。考異宋史,獻金山在乙亥日,今從長編。 乙亥,衛尉寺丞丘濬降饒州軍事推官、監邵武軍酒税。上封者言濬先作詩一百首,訕謗朝政,故有是命。仍令福建路轉運、提刑司常切覺察,如有違越,並具以聞。始,執政欲重誅之,帝曰:「狂夫之言,聖人擇焉。古有郇模哭市,其斯人之徒與」。乃薄其罪。此據張唐英政要。 丁丑,歐陽修言:「臣親至河外,相度移廢麟州,今條其利害措置之說為四議:一曰辨衆說。竊詳前後臣僚所請,其說有四:或欲廢為寨,或欲移近河,或欲抽兵馬以减省饋運,或欲添城堡以招集蕃漢,然廢為寨而不能减兵則不可,茍能减兵而省費,則何害為州?且其城壁堅完,地形髙峻,乃是天設之險,可守而不可攻,其至黄河,與府州各纔餘百里,若徙之近河,不過移得五七十里,而棄易守難攻之天險,以此而言,移廢二說,未見其可。至如抽减兵馬,誠是邉議之一端,然兵冗不獨麟州大弊,乃此五寨,若只减麟州而不减五寨,與不减同?凡招緝蕃漢之民,最為實邉之本,然非朝廷一一力可自為,必須令邉臣乆任,漸推恩信,不限嵗年,使得失不係於朝廷之意,而營緝如其家事之專,方可收其逺效,非二年一替之吏所能為也。二曰校存廢。今河外之兵,除分休外,尚及二萬人,大抵盡河東二十軍州,以贍二州五寨,為河外數百邉户,而竭數百萬民財,以此而思,則似可廢,然未知可存之利者,二州五寨,雖云空守無人之境,然賊亦未敢據守吾地,是尚能斥賊於三二百里外,若麟州一移,則五寨勢亦難存,兀爾府州偏僻孤壘,自守不暇,使賊可以據我城堡,耕牧我田土,夾河對岸,為其巢穴也。以此而慮,則不可不存,然須得存之之術。三曰减寨卒。請於建寜,只留一千人,置一都廵檢,其鎮川、中候、百勝三寨,各留五百,其餘寨兵所减者,皆屯於清塞堡,以一都廵檢領之,縁此堡最在近東,隔河便是保徳軍,屯兵可以就保徳請糧,不煩輸運過河盖都不去,百里之內,非是减兵,但那移就食而已,如此則河外費省,民力可紓。四曰委土豪。所謂土豪者,其材勇威名足以畏敵,又能諳敵情偽,如委以一州,則當視其州,如家係已休戚,其戰自勇,其守自堅,又旣是土人,與其風俗情接,衆亦喜附之,可使,自招集蕃漢之民,是外能捍賊而戰守,內可緝民實邉,省費减兵,無所不便,比於命吏而徃,凡事仰給於朝廷,利害百倍也,然必用土豪,非王吉者不可吉,見在建寧寨,蕃漢依吉而耕者已百家,其材勇素已知名,况其官序,自可為知州,一二年間,視其功效,茍能善守,可以世任之,使長,為捍邉之臣,惟朝廷裁擇。 戊寅,詔募人納粟振淮南饑。 乙酉,忻州言地震,有聲如雷。 丙戌,元昊始稱臣,自號夏國主,復遣尹與則、楊守素來議事。歐陽修言:「臣竊聞元昊近於延州界上修築城壘,强佔侵地,欲先得地,然後議和,故楊守素未來,而占地之謀先發,輕視中國,為害不細,今若縦賊侵地,立起堡寨,則延州四面更無捍蔽,便為孤壘,而賊盡據要害之地,他時有事延州不可保守,若失延州,則闗中遂為賊有。以此而言,所侵之地,不可不爭,况西賊議和,事連契丹,今人無愚智,皆知和為不便,但患國家許物已多,難為中悔,若得别因他事,即可絶和,况此侵地,是中國合争之事,豈可不争?伏望遣一使往延州,令龎籍力争取昊賊先侵之地,不令築城保寨,若縁此一事,得絶和議,則社稷之福也! 己丑,省河南府潁陽、夀安、偃師、緱氏、河清五縣並為鎮,又析王屋縣𨽻河南府,始用范仲淹議也。 鄜延經畧司西賊寇青澗城,宣武副都頭劉岳等與戰,敗之。詔功第一遷兩資,次遷一資。 六月辛卯朔,輔臣列奏答手詔所問五條,韓𤦺、范仲淹又奏陜西、河北畫一利害事,陜西八事,河北五事,已而仲淹又奏:西賊議和,變詐難信,成與不成,大須防将來之患。臣久居塞下,稍知邉情,願任驅策,雖無竒略,可平大患,惟是夙夜經畫措置兵馬財賦,及指縱諸将同心協力,以禦深入之虞。今防秋事近,恐失於後時,願早罷臣参知政事,知邉上一郡,帶安撫之名,足以照管邉事,乞更不帶招討,部署職任」。 癸卯,改知渭州孫沔復知慶州,知慶州尹洙知晋州。始,朝廷欲卒城水洛,故令洙與沔易任,沔以病辭,乃别徙洙,於是渭州闕守,詔委狄青,諫官余靖言:「涇原、山川廣寛,道路平易,邉臣制禦不住,可以直圖闗中,如此形勢,安得輕授於人?假如賊人圖守鎮戎,狄青既是部署,豈得不出救援,青出之後,何人守城,賊若以一二萬人與青相拒,卻從間道領衆直趨渭州,又使何人守備?以臣觀之,渭州必須别得能,臣與狄青分職勾當,方免朝廷深憂」。又言青武人麤暴,不可兼知渭州,章三上,詔徙青權并代部署。後癸卯七日,遂除王素涇原帥,蓋因余靖等屢言之也。 丁未,開寳寺靈寳塔災。諫官余靖言:「臣伏見開寳寺塔為天火所燒,五行之占,本是灾變,朝廷宜戒懼以答天意。尋聞遣人於塔基掘到舊瘞舍利,內廷看畢,送還本寺,許令士庶燒香瞻禮,道路傳言舍利在內廷之時,頗有光怪,臣恐巧佞之人,因此推為靈異,惑亂視聼,先自內廷,外及四方,抄歛錢物,再圖營造。臣聞佛者方外之教理,天下者所不取也。且一塔不能自衛,為火所毀,又何福可庇於民哉?今朽木腐草皆有光水,精及珠之圓者,夜亦有光,况舍利本胡中怪異之物,有光亦非今日之瑞。昔梁武帝造長干塔時,舍利亦常有光,及臺城之敗,何能致福?視此可以鍳矣!其開寶寺舍利塔,伏乞更不營造」。時盛暑,靖面奏,極言靖素不修飾,帝入內云:被一汗臭漢薰殺,噴唾在吾面上」。其優容諫臣如此。 以参知政事范仲淹為陜西河東路宣撫使。先是,仲淹言:「臣竊見契丹遣使來言欲西征,今邉上探報,皆稱契丹大發兵馬,討伐呆家族并夾山部落,及稱亦與元昊兵馬相殺,又報元昊亦已㸃集左廂軍馬,既是二國舉動,必有大事,以臣料之,有可疑者六,大可憂者三。乞指揮大臣,今日更不歸㕔,便畫河東禦捍之策,若更因循,度日直至大寇入境,然後為謀,則河東一傾,危逼宗社,臣待罪兩府,義當極論,不敢有隠,惟聖斷處之始,仲淹以忤吕夷簡放逐者数年,士大夫持二人曲直,交指為朋黨,及陜西用兵,天子以仲淹士望所屬,拔用䕶邉,及夷簡罷相,後召還,倚以為治,中外想望其功業,而仲淹亦感激眷遇,以天下為己任,遂與富弼日夜謀慮,興致太平,然規模濶大,論者以為難行,及為按察使,多所舉劾,人心不自安,任子之恩薄,磨勘之法宻,僥倖者不便,於是謗毁浸盛,而朋黨之論滋不可解,然仲淹、弼守所議弗變。先是,石介奏記於弼,責以行伊周之事,夏竦怨介斥已,又欲因是傾弼等,乃使女奴隂習介書,乆之習成,遂改伊周曰伊霍,而偽作介為弼撰廢立詔草,飛語上聞,帝雖不信,而仲淹、弼始恐懼,不敢自安於朝,皆請出按西北邉,未許,適有邉奏,仲淹固請行,乃使宣撫陜西、河東,考異:李燾曰:蘇轍龍川别志,范文正公篤於忠亮,雖喜功名,而不為朋黨,早嵗排吕申公,勇於立事,其徒因之矯枉過直,公亦不喜也。自睦州還朝,出領西事,恐申公不為之地,無以成功,乃為書自咎觧仇而去,後以参知政事宣撫陜西,申公既老,居鄭,相遇於途,文正身歴中書,知事之難,有悔過之語,於是申公欣然相與語,終日,申公問何為亟去朝廷?文正言欲經制西事耳?申公曰:經制西事,莫如在朝廷之便。文正為之愕然,故歐陽公為文正神道碑,言二公晚年歡然相得,由此故也。後生不知,皆咎歐陽公,予見張公言,乃信之。按轍所志未必盡可據,如言經制西事,莫如在朝廷之便,仲淹豈不知此?但黨時自以讒謗可畏,不得不少避之,故仲淹及富弼皆求出使,其出使,固知必不乆安於朝,非縁夷簡之言,仲淹乃覺也。魏泰東軒雜記亦云,今並不取。 甲寅,帝謂輔臣曰:「嵗旱而飛蝗滋甚,百姓何罪而罹此?朕黙禱上帝,願歸咎於眇躬」。章得象對曰:「臣等不能輔理宣化,致災斯民,且貽陛下憂。今聖言及此,必有以上感天心矣!」五行志云:是嵗,京師旱,飛蝗蔽天。戊午,雨。 樞宻副使富弼言:「朝廷以契丹發兵㑹元昊討呆兒族,路出河東境外,疑是變詐,他時雖欲背盟自逞,必冦河北,第以河東為掎角之地而已。伏乞陛下更令范仲淹且相度河東,未宜調發」。時仲淹疑契丹入冦,欲大發兵為備,杜衍謂契丹必不來,兵不可妄出。仲淹争議帝前,詆衍語甚切,仲淹嘗以父行事衍,衍初不為恨,既退,仲淹猶力爭,韓琦曰:「若爾,則琦當請行,不須朝廷一人一騎」。仲淹怒,再求對,首奏琦語,然兵卒不發,仲淹亦不以為忤也。 先是,仲淹受命主西事,弼主北事,弼條上河北守禦十二䇿:臣庚辰、壬午年,奉使契丹日,於河北往回十餘次,詢於㳂邉土豪并內地故老,博採参較,得之甚詳,及於北廷議事,又頗見其情状,以至稽求載籍,質證時務,用是裒聚撰述,以副陛下委任之意,非臣敢任胸臆,欺㒺聖聰,伏望陛下令兩府㑹議,可者速行之,其不可者,更相致詰而是正之。 秋七月癸亥,詔以冬至有事於南郊,羣臣毋得上表請加尊號。 戊寅,帝始用富弼議,次第封拜宗室,以徳文属尊,且賢,方漢東平王蒼故事,封東平,仍詔徳文等十人並列本班之上少前。《實録》雲燕王既薨,祖宗之後未有封王爵者,議者以為自三代以來,皆建宗戚,用自承助,請次第封拜之。按議者即冨弼河北守禦十二策之一也。 癸未,契丹遣延慶宫使耶律元衡來告将伐元昊,其書略曰:「元昊負中國當誅,今将兵臨賊,或元昊乞稱臣,幸無亟許」。其實納契丹降人,契丹討之,託中國為名也。范仲淹言:「契丹元昊,本來連謀,今日之情,未可憑信,臣請朝廷建捍禦之謀,以待二方,不必求二方真偽之情。又言:「契丹來書,稱朝廷曽請契丹止遏元昊,今聞名體未順,遂舉兵西伐,又請朝廷絶元昊進貢,契丹安肯為朝廷特舉大兵以討元昊,此不可信一也。若自與元昊有隙,必行討伐,其人使,即合堅請阻絶元昊,何却只問楊守素徃來次第,是無必討伐之意,此不可信二也。余靖等曽言見契丹主親言,須指揮夏州,令楊守素入南朝勾當,必是動有闗報,今來使却言北朝,並不知子細,此不可信三也。萬一契丹果有深隙,須行討伐,必堅要阻絶元昊,豈暇問南朝名體順與不順,顯是契丹虚稱,為朝廷西征,駐重兵於雲朔,如元昊以誓書未立,入冦河東,亦足相為聲援,得志則享厚利,如元昊更不入寇,納誓書於朝廷,則契丹自謂因行討伐,使元昊入貢,以此為功,而駐兵雲朔,以邀重報,是契丹進退有利,而俱為我害也。臣謂朝廷今日答書,則易将來禮報必難,而專於致賂,欲滿其志,則契丹大兵豈有虚舉而善退?願朝廷熟慮此事,先且大議備邉之策,然後遣使往來,使彼知我有備,無必勝之理,則亦可以遏其邀功求報之心,縱背盟好,亦有以待之,少减生靈之禍。 甲申,夷人冦三江砦,淯井監官兵擊走之。 丙戍,詔諸路轉運使副、提㸃刑獄察所部知州軍、知縣、縣令有治状者以名聞,議旌擢之。或不知所舉,令御史臺劾奏,並坐上書不實之罪。從范仲淹奏也。

卷五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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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厯五年三月戊午,御邇英閣講詩匪風篇》曰:「誰能烹魚,溉之釜鬵」。帝曰:「老子謂治大國若烹小鮮,義與此同否?」丁度對曰:「烹魚煩則碎,治民煩則散,非聖學深逺,何以見古人求治之意乎?」 杜衍、范仲淹、富弼既罷,樞密副使韓琦上疏言:「陛下用杜衍為宰相,方及一百二十日而罷,必陛下見其過失,非臣敢議。范仲淹以夏人初附,自乞保邊,朝廷因而命之,固亦有名,至於富弼,大節難奪,天與忠義,昨使契丹,蹈不測之禍,以正辨屈強敵,卒復和議,忘身立事,古人所難。去年秋,契丹㸃集大兵,聲言討伐元昊,朝廷未測虛實,弼以河朔邊備未完,又自請行,於今在外已是半年,經久禦戎之術,固已蓄於胸中,事畢還朝,甫及都門,未得一陳於陛下之前,而責補閒郡中外不知得罪之因,臣亦痛弼有何負於朝廷,而黜辱至此!臣恐自此天下忠臣義士,指弼為誡,孰肯為國家用,所損豈細哉?臣固知成命不可追改,然尚有一䇿可救其失,願陛下試加詳擇。臣竊見近日李用和多疾,陛下欲召李昭亮赴闕,管殿前司事,而武臣中求一代昭亮者,皆難中選。臣謂陛下不若因此改弼知定州,仍兼部署之職,遣一中使宣諭,令赴闕奏覆河北公事畢赴任,俟其陛對,慰而遣之,弼素稟忠義,又感此恩,唯思効死,豈敢更以內外職任為意,別有論列如此,則是朝廷以北事專委富弼,以西事,專委范仲淹,使朝夕經營,以防二國之變,朝廷實有所倚,臣所以不避朋黨之疑,思一悟於聖聰耳!」疏入,不報,而董士亷又詣闕訟水落城事,輔臣多主之,𤦺不自安,懇求補外。辛酉,𤦺罷樞密副使,加資政殿學士、知揚州。 甲子,廣南轉運使杜把言,宜州蠻賊區希範,平祀初至直州,先遣急遞,以檄諭蠻,聽其自新。比至宜州,蠻無至者,把得州校吳香及獄囚區世容,脫其械與衣帶,使入峒說諭,不聽,乃勒兵攻破白崖、黃泥、九居山寨及五峒,焚毀積聚,斬首百餘級,復環州。希範與䝉趕散走,把使香趣趕出降祀,謂將佐曰:「蠻依險阻威,不足制,則恩不能懐,所以數叛。今特以窮蹙來降,後必復動,莫如盡殺之以絶後患」。乃擊牛馬,為蔓陀羅酒,大㑹環州,坐中伏兵發,禽誅七十餘人,取五臟畫為圖,釋尫病、被脅與非敗而降者百餘人。後三日,又得希範,醢之,以遺諸溪峒。考異:初,區希範入保荔波峒,間出與官軍鬭,及祀至環州,使攝官區曄、進士曾子華、監押司官吳香誘其黨六百餘人,始與之盟,置蔓陀蘿酒中,既昏醉,稱呼起問勞,至則推仆後廡下。比暮,衆始覺,驚走,而門有守兵不得出,遂盡擒殺之。後三日,得蒙趕、區希範、區丕績等十數人,剖其腹,繢為五臟圖,仍醢之以賜諸溪峒。此實録所書也。今從把本傳。 丙子,詔禮部貢院增天下觧額。貢院請以景祐四年慶厯元年科塲取觧進士人數內,擇一年多者令觧及二分為率,就試人雖多,所贈人數各不過元額之半,總諸州軍,凡增三百五十九人。詔遂為定額。 范仲淹既去執政以新定科舉入學預試為不便,且言:「詩賦聲病易考,而䇿論汗漫難知,祖宗以來,莫之有改,得人常多」。帝下其議,有司請如舊法,乃詔曰:「科舉舊條,皆先朝所定也,宜一切如故。前所更令,宜罷之」。 監察御史包拯言:「臣伏覩先降敕節文,應奏蔭選人年二十五已上,遇南郊大禮,限半年內許令赴銓投狀,京官每年春季赴國子監投狀,並差兩制官於逐處考試。內習詞業者,或論或詩賦習經業者,各專一經試墨義等及格者,與放選注官及差遣。自敕下之後,天下士大夫之子弟,莫不靡然向風,篤於為學。詔書所謂非惟為國造士,是乃為臣立家,實誨人育材之本也。近聞有臣僚上言,欲議罷去,是之熟思耳。且國家推恩之典,其敝尤甚,因循日久,訓擇未精。今詔命方行,遽欲釐革,則務學者曰以怠惰,一旦俾臨民莅政,懵然於其間,不知治道之所出,猶未能操刀而使之割也。或前條制有未盡事件,望只令有司再加詳定,依舊施行。 樞密副使龎籍言,曩霄已受封册,望早令延州、保安軍立定封界。 甲申,詔曰:「朕以元元之故,已赦曩霄罪,許復為藩臣,納誓寢兵,與之更始。朕念師興以來,陜西軍士暴露良苦,民疲轉餉,其降繋囚罪一等,杖笞釋之,邊兵賜緡錢,民去年逋負皆勿責,蠲其租税之半。麟、府州嘗為羌所冦掠,除逋負視此。進士一舉、諸科兩舉,並與免今年取解」。 丙戌,罷入粟授官,從殿中丞張庚所請也。 是月,歐陽修上疏曰:「臣聞士不忘身,不為忠信,言不入耳,不為諫諍,故臣不避羣邪切齒之禍,敢冐一人難犯之顔,惟賴聖慈,幸加省察。臣伏見杜衍、韓𤦺、范仲淹、富弼等,皆是陛下素所委任之臣,一但相繼而罷,天下士皆素知其可用之賢,而不聞其可罷之罪,臣職雖在外,事不審知,然臣竊見自古小人讒害忠賢,其識不逺,欲廣陷良善,則不過指為朋黨,欲揺動大臣,則必須誣以專權,其故何也?夫去一善人而衆善人尚在,則未為小人之利,欲盡去之,則善人少過,難為一二求瑕,惟指以為朋黨,則可一時盡逐。至如大臣以被知遇而䝉信任者,則不可以他事動揺,惟有專權,是人主之所惡,故須此說,方可傾之。臣料杜衍等四人,各無大過,而一時盡逐富弼,與仲淹委任尤深,而忽遭離間,必有朋黨專權之說,上惑聖聰,臣請詳言之。昔年仲淹初以忠言讜論聞於中外,天下賢才争相稱慕,當時姦臣誣作朋黨,猶難辨明,自近日陛下擢此數人,並在兩府,察其臨事,可以辨也。蓋杜衍為人清慎而謹守規矩,仲淹則恢廓自信而不疑,韓琦則純正而質直,富弼則明敏而果鋭,四人為性,既各不同,雖皆歸於盡忠,而其所見各異,故於議事多不相從。至於杜衍欲深罪滕宗諒,仲淹力爭而寛之,仲淹謂契丹必攻河東,請急修邊備,富弼料九事,力言契丹必不來,又如尹洙,亦號仲淹之黨,及争水洛城事,韓琦則是尹洙而非劉滬,仲淹則是劉滬而非尹洙,此數事尤為彰著,陛下素已知者。此四人者,可謂公正之賢也。平日閒居,則相稱美之不暇,為國議事,則公言廷諍而無私。以此而言,臣見杜衍等真得漢史所謂忠臣有不和之節,而小人讒為朋黨,可謂誣矣!臣聞有國之權,誠非臣下所得專也。臣竊思仲淹等自入兩府以來,不見其專權之迹,而但見其善避權也。夫權者得名位則可行,故好權之臣,必貪名位,自陛下召𤦺與仲淹於陜西,琦等讓至五六,陛下亦五六召之,至如富弼三命學士,兩命樞密副使,每一命,未嘗不懇讓愈切,而陛下用之愈堅,固天下之士所共知,臣但見避讓太繁,不見其專權貪位也。及陛下堅不許辭,方敢受命,然猶未敢別有所為,陛下欲其作事,乃開天章,召而賜坐,授以紙筆,使其條列,乃衆人避讓,不敢下筆,弼等亦不敢獨有所建,因此又煩聖慈出手詔,指定姓名,專責其條列大事而行,行之已久,冀皆有效,弼性雖鋭,然亦不敢自出意見,但舉祖宗故事,請陛下擇而行之,自古君臣相得,一言道合,遇事而行,更無推避,弼等䝉陛下聖意委任,督責丁寧,而猶遲緩自疑,作事不果,然小人巧譖,已曰專權,豈不誣哉?至如兩路宣撫,國朝累遣大臣,況自中國之威,近年不振,故元昊叛逆一方,而勞困及於天下,契丹乗釁違盟而動其書辭侮慢,至有責祖宗之言,陛下憤恥雖深,但以邊防無備,不可與争,屈志買和,莫大之辱,弼等見中國累年侵陵之患,感陛下不次進用之恩,故各自請行,力思雪恥,沿山傍海,不憚勤勞,欲使武備再修,國威復振。臣見弼等用心,本欲尊陛下威權以禦四夷,未見其侵權而作過也。伏惟陛下睿哲聰明,有知人之聖,臣下能否,洞達不遺,故於千官百辟之中,親選得此數人,今一旦罷去,使羣邪相賀於內,四夷相賀於外,此臣所以為陛下惜也!疏入,不報,指修為朋黨者益惡焉。 夏四月丁亥朔,司天言日當食,而隂晦不見,宰臣率百官稱賀。是日,上御崇政殿録繫囚,遣監察御史劉元瑜等往三京疎決,御史李京言:「陛下因天之戒,恐懼修省,避正殿,減常膳,故精意感格,日當食而陰雲蔽虧。然臣區區竊有所疑者,自寳元初,定襄地震,十年未已,豈非西北二邊有窺中國之意乎?二月雷發聲,八月收聲,今孟夏雷未發聲,豈非號令之不信乎?願陛下飭邊臣備夷狄,戒輔臣,謹出命,以厭禍於未形,又尚美人棄外館多年,比聞復召入,臣慮假媚道以為蠱惑,宜亟絶之。苖繼宗嬪御子弟,乃縁恩私,為府界提㸃,宜割帷薄之愛,重名器之分,庶幾不累聖政」。帝嘉納之。 夏國主曩霄初遣素齋咩布移則、張文顯來賀乾元節,自是歳以為常。 戊申,章得象罷為鎮安節度使、同平章事、判陳州。得象在中書八年,方陜西用兵,帝鋭意天下事,進用韓𤦺、范仲淹、富弼,使同得象經畫當世急務,得象無所建明。琦等皆去,得象居位自若。監察御史裏行孫抗數以為言,而得象亦十二章請罷,帝不得已,乃許之。考異:孫抗去年十二月癸丑乃自太常博士為監察御史裏行,其言得象,當是韓𤦺等去後。傳云得象無所建明,抗數以為言,得象居位自若,恐誤。今稍易置其辭。 以工部侍郎、參知政事陳執中依前官平章事兼樞密使。 庚戌,以樞密副使吳育參知政事,翰林學士承㫖丁度為樞密副使。 癸丑,徙知陳州、資政殿學士任中師知曹州。中師自言,臣家本曹人,今老矣,願得守曹營歸休之計。帝憐而許焉。 五月己未,命翰林學士王堯臣、翰林學士張方平、侍講學士余靖並同刋修《唐書》。 西人歸石元孫,諫官、御史奏元孫軍敗不死,為國辱,請斬於塞下,以示西人。宰相陳執中謂宜如所奏,賈昌朝獨曰:「在春秋時,晉獲楚將穀臣,楚獲晉將知罃,亦還其國不誅」。因入對,探袖出魏志于禁傳以奏曰:「前代將臣敗覆而還,多不加罪」。帝乃貸元孫。癸亥,削除官爵,編管全州。其子弟嘗授陣亡恩澤者,並追奪之。 知制誥余靖前後三使契丹,益習外國語,嘗對契丹主為蕃語。時侍御史王平、監察御史劉元瑜等劾奏靖失使者體,請加罪。元瑜又言靖知制誥,不當兼領諫職,庚午,出靖知吉州。 癸未,詔吏部流內銓:「自今試初入官選人,其習文辭者,試省題詩或賦論一首,習經者試墨義十道,並注合入官。如所試紕繆,試墨義,凡九不中,令守選,候放選再試,又不中,與逺地判司。其年四十以上,依舊格讀律通,即與注官。仍命兩制一員同考試之」。 閏月,殿前副都指揮使、建武節度使李用和以老乞觧軍職,戊子,授宣徽北院使,命歩軍副都指揮使、淮康軍留後李昭亮為武寧節度使、殿前副都指揮使,代用和也。時承平久,將帥多因循,軍士縱弛,昭亮雖縁恩澤進,然本將家子,習軍中事,既統宿衛,一切尚嚴,多所建請,萬勝、龍猛軍蒱博爭勝,徹屋椽相擊,市人惶駭,昭亮捕斬之,杖其軍主諸軍股栗。及帝祀南郊,有騎卒亡所挾弓㑹赦,當釋去,昭亮以為宿衛不謹,不可貸,卒配隸下軍,禁兵自是頗肅。 庚子,以曾公亮、趙師民、何中立、宋敏求、范鎮、邵必並為編修唐書》官必以為史出衆手非是,卒辭之。 丙午,夏國主曩霄遣丁盧嵬名律營、呂則張延夀來謝册命。 壬子,詔中書門下曰:「朕有事大廟,格於奉慈,每懐保育之仁,僾若見乎其位。三后厭代,多歴年所,肆饋合食,猶隔閟宮,有司不時討論,使國有闕典,朕甚懼焉。其令禮官稽考故籍,議升祔之禮」。 癸丑,河北都轉運按察使歐陽修言:「轉運使雖合專掌金穀,不與兵戎之事,然鄉被朝廷密㫖,令熟圖本道利害,陰為邊備。今沿邊知州,武臣不過諸司使、副,通判即是常參初入京朝官,並得盡聞機事,而臣之本司獨不得與非欲侵撓邊臣之權。蓋調用軍儲,須量邊事之舒急,以至按察將吏,亦當知處事之當否。請自今許令本司與聞邊事」。從之。 六月癸亥,以澤州進士劉羲叟為試大理評事。羲叟精算術,兼通大衍諸厯,嘗注司馬遷天官書,及著洪範災異論》,歐陽修薦之,召試學士院,故有是命。丁卯,減益州、梓州上供絹歲三之一,紅錦、鹿胎半之。壬申,太常禮院言:「奉詔議升祔三后事。謹按唐肅明皇后本中閫之正,昭成皇后縁帝母之尊,開元中並祔睿宗之室,國朝懿徳、明徳、元徳三后,亦同祔太宗皇帝廟。恭惟章獻明肅皇太后母儀天下,輔成丕業,章懿皇太后誕生聖躬,恩徳溥大,伏請遷祔真宗皇帝廟,序於章穆皇后郭氏之次。章惠皇太后雖先朝遺制,嘗踐太妃之貴,然至明道中始加懿號,與章懐皇后,事體頗同,伏請遷於皇后廟序於章懐之次,又太者生事之禮,不當施於宗廟。至於章獻明肅皇太后以顧託之重,著臨御之勞,欲稱別廟,則義無所嫌,屬之配室,則禮或未順,况太廟諸室,皇后並無四字之名?伏請改上章獻明肅皇太后曰章獻皇后劉氏,章懿皇太后曰章懿皇后李氏,章惠皇太后曰章惠皇后楊氏。如此,則協李唐之故事,孚本朝之正典。如依所陳,乞再行集議,以示奉先謹重之意」。詔兩制及待制、御史中丞同議以聞。 秋七月辛丑,貶知潞州尹洙為崇信節度副使。坐前在渭州貸公使錢用也。 壬寅,翰林學士王堯臣等言:「禮官議改上章獻明肅皇太后曰章獻皇后,章惠皇太后曰章惠皇后,遷於皇后廟,序於章懐皇后之次,揆諸禮意,竊所未安。蓋諡告於廟册,蔵於陵,無容異時更有輕改。矧升祔廟祏,本極孝思之報,若裁損尊名,恐非嚴奉之儀,而又博詢典故,參質人情,有增崇之文,無追減之例。其章獻明肅之號,伏請如舊。章惠皇太后擁佑聖躬,慈均顧復,義專繋子禮,須別祠,請仍稱章惠皇太后,依舊饗於奉慈廟」。乃詔中書門下覆議之。請如禮官及學士等所議,奉章獻章懿升配真宗廟室,其尊諡如故。章惠仍饗奉慈別廟,皆得禮之變,順祀無違。乙巳,詔:「循先朝祔元徳故事,恭依禮官所議,奉章獻明肅皇太后、章懿皇太后序於章穆皇后之次,上致奉先之順,下成繼志之美,永修明祀,冀享靈心。 戊申,詔自今罪殊死,若祖父母年八十以上及篤疾無朞親者,以其所犯聞。 戊申,廣州地震。考異東都事畧作「甲子地震,乙卯,荆南岳州地震」。今從宋史。 八月,知秦州田況遭父喪。辛酉,詔起復,況固辭。又遣內侍持手詔敦諭,況不得已,乞歸葬陽翟,託邊事。求見,泣請終喪,帝惻然許之。帥臣得終喪自況始。 真宗封禪之後,不復校獵,廢五坊之職,鷙禽走犬,悉放山林。於是直集賢院李柬之上言:「祖宗校獵之制,所以順時令而訓戎事也。陛下臨御以來,未嘗講修此禮,願詔有司草儀撰日」。命殿前馬步軍司出兵馬以從獵於近郊」。壬戌,詔樞密院討詳先朝校獵制度以聞。 甲子,以監察御史包拯為契丹正使。契丹館伴者謂拯曰:「雄州新開便門,乃欲誘南北人以刺候疆事乎?」拯曰:「欲刺知北事,自有正門,何必便門也?本朝豈嘗問涿州開門邪?」議遂折,不復言。及拯使還,具奏:「臣昨奉命出境,彼中情偽頗甚,諸悉自創。雲州作西京以來,不輟添置營寨,招集軍馬、兵甲糧食,積聚不少,但以西討為名,其意殊不可測。縁雲州至并、代州甚近,從代州至應州城壁相望,只數十里,地絶坦平,此漢與胡古今所共出入之路也。自失山後五鎮,此路尤難控扼,萬一侵軼,則河東深為可憂,不可信其虛聲,弛其實備。兼聞代州以北,累年來蕃戶深入南界,侵占地土,居止耕佃甚多,蓋邊臣畏懦,不能隨時禁止。今若不令固守疆界,必恐日加滋蔓,窺伺邊隙,寖成大害,不可忽也。況邊上將帥,尤在得人,昔太祖經營四方,選勇幹忠實者分控西北邊,皆一任十餘年不遷,卒獲其效。今則不然,莅事未幾,即圖遷徙,又何暇於訓練備禦乎?臣欲乞今後應沿邊要衝之處,專委執政大臣精選素習邊事之人以為守將。其代州尤不可輕授,如得人,責以實效,雖有微累,不令非次移替,則軍民安其政令,緩急不致敗事矣。 庚午,荊南府、岳州地震。 癸酉,詔:「夏國比進誓表,惟延州、保安軍別定封界,自餘皆如舊境。其令陜西、河東嚴戒邊吏,務守疆土,毋得輒有生事」。 ,降河北都轉運按察使歐陽修知滁州,權發遣戸部判官蘇安世監泰州鹽稅,出內供奉官王昭明監夀春縣酒税,修既上疏論韓𤦺等不當罷,為黨論者益忌之。初,修有妹適張龜正卒而無子,有女寔前妻所生,甫四歳,無所歸,其母攜養於外氏,及笄,修以嫁族兄之子晟,㑹張氏在晟所與奴姦,事下開封府,權知府事楊日嚴前守益州,修嘗論其貪恣,因使獄吏附致其言以及修,諫官錢明逸遂劾修私於張氏,且欺其財,詔安世及昭明雜治,卒無狀,乃坐用張氏奩中物買田立歐陽氏劵,安世等坐直牒三司,取録問吏人,而不先以聞,故皆及於責。安世,開封人也。獄事起,諸怨修者必欲傾修,而安世獨明其誣,雖忤執政意,與昭明俱得罪,然君子多之。修論奏日,嚴據何郯章疏,錢明逸劾修,據修與蔣之竒辨第六劄,雜録第三,有修八劄。 鄜延經畧司言夏國未肯明立封界。詔保安軍移文宥州,令遵守誓約指揮。 壬午,監察御史李京言:「竊聞去年保州軍亂之後,縁邊兵驕,小不如意,則譁言動衆,近又永寜軍士潛謀竊發,邊氓逺近不安,嘗觀唐自至徳以後,河朔兵驕,鎮、魏尤甚,易主謀帥,僅如置棊,濟以姦臣跋扈,朝廷威令不行,斯蓋不早制之失。今沿邊主兵之臣,既不遴擇其人,及軍士作過,不問亂所由起,一槩被罪,遂使驕兵增氣,動要姑息,守臣審前,覆以避禍,但務因循,亂由是長,今不早制之,將復有至徳之弊也,宜下兩府,按邊吏罷懦不任事及綺紈子弟,一切罷之,如素練師律,則使之久任,其有軍士作過,本非長吏生事者,只坐召禍之人所貴驕,卒畏威而革心,守臣竭節以專事,此非特張紀律之本,亦所以制機事之先也。 九月庚寅,詔文武官已致仕而所舉官犯罪當連坐者除之,從翰林學士張方平請也。方平言:「坐繆舉而許首免,蓋責其當察所舉者之不法也。致仕官既謝事,不當與在職者同責」。遂著為令。 辛卯,以重陽曲宴近臣、宗室於太清樓,遂射苑中。 詔近臣考先朝正史實録為景徳禦戎圖。 庚子,置南京留守司御史臺。 甲辰,徙江南東路轉運按察使楊紘知衡州。紘常言不法之人不可貸,如使肆貪殘於一郡一邑,害良民千萬家,不若去之,不利一家耳。聞者望風解去,或及期不敢之官,然竟坐苛刻下遷。紘、億從子為億後,其為江東轉運按察使富弼所薦也。 冬十月乙卯,契丹遣使來獻九龍車及所獲夏國羊馬。 辛酉,祔章獻明肅皇后、章懿皇后神主於太廟。太赦天下。諸路轉運使昨帶按察之名,此聞過為煩苛,吏不安職,至有曉諭州縣,俾互相告論,有傷風化,無益事體,其並罷之。時執政沮改范仲淹、富弼所行事,因肆赦,遂有此命。初,議者請覃恩百官,且優賜軍士,參知政事吳育曰:「無事而啟僥倖,誰為陛下建此者?請治之」。已而帝語輔臣曰:「外人怨執政,宜防諠譁」。育曰:「此必建議者欲以動揺上聽,願無慮。臣既以身許國,何憚此耶?」帝常遣中使察視山東盜賊,還奏盜不足慮,而言兖州杜衍、鄆州富弼,山東尤尊愛之,此為可憂。帝欲徙二人淮南,育曰:「盜誠無足慮,然小人乗時以傾大臣,非國家之福」。議遂格。 己巳,詔送伴契丹使劉湜北界近築寨於銀坊城,侵漢界十里,其以誓約諭使人,令毀去之。庚午,帝御內東門,賜從官酒三行,奏鈞容樂,幸瓊林苑門,賜從官食。遂獵於楊村,宴幄殿,奏教坊樂。遣使以所獲獐兔馳薦太廟。既而召父老臨問,賜以飲食茶絹,及賜五坊軍士銀絹有差。考異王安石誌孫抗墓云:「上大獵於城南,衛士不及整而歸以夜,明日,將復出,有雉隕於殿中,抗奏疏,即是夜有詔止獵」。按仁宗以五年十月獵於楊村,六年十一月獵於城南之東韓村,七年三月即有詔罷獵,而抗六年三月已罷御史,其諫當是五年冬。然五年冬不歸以夜,又不在城南,其在城南歸以夜,乃六年冬事,何郯奏議可考,恐安石誤也,今不取。 辛未,始班厯於夏國。 庚辰,罷宰臣兼樞密使。時賈昌朝、陳執中言:「軍民之任,自古則同,有唐別命樞臣專主兵務,五代始令輔相亦帶使名,至於國初,尚沿舊制,乾徳以後,其職遂分,是謂兩司對持大柄,寔選才士,用講武經。向以關陜未寧,兵議須一,復兹兼領,適合權宜。今西夏來庭,防邊有序,當還使印,庶協邦規。臣等願罷兼樞密使」。既降詔許之,又詔樞密院,「凡軍國機要,依舊同商議施行。 一月,樞密院請自今進退管軍臣僚、極邊長吏、路分兵馬鈐轄以上,並與宰臣同議,從之。 丁亥,冬至,宴宗室於崇政殿。 辛卯,詔提㸃京東路刑獄司體量石介存亡以聞。先是,介受命通判濮州,歸其家待次。是歳七月病卒,夏竦銜介甚,且欲傾富弼,㑹徐州孔直溫謀叛,搜其家得介書,竦因言介寔不死,弼隂使入契丹謀起兵,弼為內應,執政入其言,故有是命,乃羈管介妻子於他州。初,徐州人告直溫等挾妖法誘軍士為變,而轉運使不受,亟詣提㸃刑獄呂居簡,居簡令勿言,有不受者,復與轉運使合謀捕直,溫等既就誅,濮州復有謀叛者,民相揺驚潰,居簡馳往,得其首惡誅之,閲兵饗士,姦不得發。居簡,蒙正之子也。考異、石介附傳並云介詐死北走契丹,無往登、萊結金坑凶惡事。富弼朱墨史附傳乃有往萊結金坑惡少事,附傳蓋依弼敘前後辭免恩命辨讒謗劄子。按下詔京東體量介存亡,在今年十一月辛卯,此時弼猶在鄆州,七年五月始移青州,體量介存亡,寔録但有此五年十一月辛卯一詔耳,七年五月後,不聞別下詔也。弼劄子則云在青州再體量,蓋寔録不詳,今別見七年六月末。時亦有詔下兖州劾介死虛實,知州杜衍㑹官屬語之,衆莫敢對,泰寧節度掌書記髙苑、龔鼎臣獨曰:「介平生直諒,寧有是耶?願以閤族保其必死」。衍悚然,探懐中秦藁示之曰:「老夫既保介矣,君年少,見義必為,安可量哉!」 國子監直講孫復責監䖍州税。孔直溫敗,索其家得遺復詩故也。考異孔直溫反,寔録不記。按體量石介存亡,據石介傳,為直溫家有介書也。然則直溫反必在此年,今附見復貶官事。歐陽修墓誌云復貶在七年,恐誤。 詔以邊事寧息,盜賊漸衰,知鄆州富弼、知青州張存並罷安撫使、知邠州范淹罷陜西四路安撫使。其實讒者謂石介謀亂,弼將舉一路兵應之故也。仲淹先引疾求解邊任,是日,改知鄧州。初,翰林學士葉清臣居父喪,言者嘗請起復為邊帥,既而不行。至是免喪。宰相陳執中與清臣有隙,不欲清臣居內,乃申用其言。庚子,改除翰林侍讀學士、知邠州。壬寅,以殿中侍御史劉提為禮部貟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議者謂湜探宰相意,深致尹洙罪,故得優擢。十二月癸丑,以知潞州郭承祐為并代副部署、兼知代州。始,杜衍奏罷承祐軍職,至是復之。及包拯還自契丹,言:「河北邊帥切宜精選,而代州尤不可輕授。今朝廷委任郭承祐,恐必敗事。按承祐累任無狀,朝野僉知,物議喧然以為不可,乞早令召還,別用能者。沿邊守將畏懦不勝任者,亦乞速賜移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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