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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earch for "紹興五年十月 (1135/11/7 - 1135/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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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ope: 資治通鑑後編
Condition : Contains text 「紹興五年十月 (1135/11/7 - 1135/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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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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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興五年五月乙亥,初謁太廟。 辛巳,命行宫新作書院為資善堂。時貴州防禦使瑗生九年矣,帝嘗以語輔臣曰:「此子天資特異,在宫中儼如神人,朕親自教之讀書,性極强記」。趙鼎得㫖,先于行宫門內造書院一區,欲令就學,至是,書院成,帝曰:「即此便為資善堂」。俟除授訖,命儒臣為直講、翊善,如資善故事。 遣何蘚等奉使金國,通問二帝,中書舍人胡寅上疏,言國家與金世讎,無通使之義,其略曰:「金人驚動,陵寢刦質,二帝塗炭,祖宗之民,乃陛下讎也,自建炎丁未至於紹興甲寅,所謂卑辭厚禮,以問安迎請為名而遣使者,不知幾人矣,知二帝所在,見二帝之面得金人之要領,因講和而能息兵者誰歟?但見通和之使曽未息肩,而黃河、長淮、大江相次失險矣!劉豫稱兵犯順矣!金人知中國所重在二帝,所恨在刦質,所畏在用兵,則常示欲和之端,増吾所重,平吾所恨,匿吾所畏,而中國坐受此餌,既久而不寤也!天下謂自是必改圖矣,何為復出此謬計邪?茍曰姑為是,豈有修書稱臣,厚費金帛,而成就一姑為之事也!茍曰以二帝故不得,不然則前效可覩,況嵗月滋久,敵情益閟,必無可通之理乎?適觀何蘚之事,恐和說復行,國論傾危,士氣沮喪,所繫不細」。疏入,帝以寅詞㫖剴切,召至都堂諭㫖,仍下詔褒奬。 神武中,軍統制楊沂中遣士卒五十餘人,運怪石,置之太平樓酒肆。殿中侍御史張絢遇諸塗言:「今邊境多虞,百姓艱食。陛下方且卑宮菲食,焦勞於上,一花一竹,屏去不顧。奈何軍中不能仰體聖意,公然運石,以為酒肆遊觀之美。臣又見村民多取花株竹栽街市貨賣,若不嚴加止絶,亦有棄本逐末之患。伏望體問運石因依,重加行遣,仍下臨安府禁民貨賣花竹」。從之,沂中坐罰金。 戊戌,以宗正少卿范沖兼資善堂翊善,起居郎朱震兼贊讀。御筆出制曰:「朕為宗廟社稷大計,選於屬籍,得藝祖七世孫瑗、鞠之宮中。兹擇剛辰,出就外傅,宜有端良之士,以充輔導之官,博觀在廷,無以易汝」。時趙鼎亦薦沖、震可備訓導,二人皆名徳老成,衆謂極天下之選。 辛丑,命川陜訪求元祐黨人子孫。 六月甲辰,封武經大夫令矼為安定郡王。湖賊楊欽將所部三千人詣岳飛降。初,飛奉命討楊么,而所部皆西北人,不習水戰,飛曰:「兵何常,顧用之何如耳」。乃先遣使招諭之。賊黨黃佐曰:「岳節使號令如山,若與之戰,萬無生理,不如往降。節使誠信,必善遇我」。遂降。飛表授佐武義大夫,單騎按其部,拊佐背曰:「子知逆順者,果能立功,封侯豈足道?欲復遣子歸湖中,視其可乘者擒之,可勸者招之,如何?」佐感泣,誓以死報。時張浚以都督軍事至潭州,參政席益疑飛玩冦,欲以聞,浚曰:「岳侯,忠孝人也,兵有深機,胡可易言?」益慙而止。黃佐遂襲周倫砦,殺倫。飛上其功,遷武功大夫。統制任士安不稟王𤫉令,軍以此無功,飛鞭士安使餌賊,曰:「三日賊不平,斬汝」。士安宣言岳太尉兵二十萬至矣。賊見止士安軍,併力攻之,飛設伏,士安戰急,伏四起擊賊,賊走,㑹朝㫖召張浚還防秋,飛袖小圖示浚,浚欲俟來年議之,飛曰:「已有定畫,都督能少留,請除往來之程,限八日破賊」。浚曰:「何言之易?」飛曰:「王四廂以王師攻水,冦則難,飛以水冦攻,水冦則易水戰,我短彼長,以所短攻所長,是以難。若因敵將用敵兵,奪其手足之助,離其心腹之託,而後以王師乘之,八日之內,當俘羣醜」。浚許之,飛遂如鼎州,至則先遣兵馬鈐轄楊華入城招安,華未降,時為賊魁,以寛厚得衆,遂與故部曲潛結么黨,謀殺么以降。時大旱,湖水涸如深冬,賊益懼,黃佐遂招欽來降,飛喜曰:「欽驍悍,既降,賊腹心潰矣!」表授欽武義大夫,禮遇甚厚,乃復遣歸湖中。兩日,欽說余端、劉詵來降,飛詭罵欽曰:「賊不盡降,何來也?」杖之,復令入湖,是夜掩賊營,降其衆數萬。 乙巳,名新厯曰統元。 己酉,建國公瑗初出資善堂,帝命見翊善范沖、贊讀朱震皆設拜。趙鼎等依故事謁見沖、震,毎因箋奏,導以仁義之言,輒褾軸藏之,時一展玩。 壬子,復省淮南州縣冗官。 楊么負固不服,方浮舟湖中,以輪激水,其行如飛,旁置撞竿,官舟迎之輒碎,時岳飛入水砦,降賊衆殆盡,唯夏誠砦固守砦,三面臨大江,背倚峻山,官軍陸攻則入湖,水攻則登岸,飛乃伐君山木為巨筏,塞諸港汊,又以腐木亂草浮上流而下,至淺處則擲瓦石壓之,使稍沉,因遣善罵者往挑之,且行且罵,賊怒來追,則草木壅積,舟輪礙不行,飛急擊之,賊奔港中,為筏所拒,官軍乘筏,張牛革以蔽矢石,舉巨木撞其舟,盡壊,么窮蹙,赴水死,飛長驅入賊砦,遂斬夏誠,餘黨驚曰:「何神也!」俱請降,衆凡二十餘萬,飛親行諸砦慰撫之,縱老弱歸田,籍少壯為軍,果八日而捷書至潭,張浚歎曰:「岳侯神算也!」丁巳,賊黨黃誠斬么首,挾鍾子儀等詣都督府降,湖湘悉平。考異:宋史髙宗紀云:「楊太赴水死,餘黨皆降,飛急撃夏誠,斬之」。岳飛傳卻不載夏誠事,今據徐夢莘北盟㑹編補入。紀又云:湖賊黃誠斬楊太首詣都督府降,而飛傳以為太既赴水牛,臯禽斬之。夫太既為臯斬,當即取其首以獻,而乃為賊黨所得何也?恐非事實。今從髙宗紀初,賊樓船髙十餘丈,官軍仰視不得近,飛患之,謀益造大舟,時薛弼為湖南運判,謂飛曰:「若是,則未可以嵗月勝矣,且彼之所長,可避而不可鬭也。今大旱,湖水落洪,若重購舟首,勿與戰,以筏斷江路,藁其上流,使彼之長坐廢,而精騎直搗其壘,則破壊在目前矣」。飛曰:「善」。竟用其策以決勝,獲賊舟千餘,鄂渚水軍遂為沿江之冠。賊嘗自誇其險,曰:「欲犯我者,除是飛來」。至是,人以其言為䜟云。 乙丑,史館修撰資善堂翊善范沖舉和靖處士尹焞以自代,詔川、陜宣撫使以禮津遣赴行在。初,焞奔蜀,止于涪、涪,程頤讀易地也,闢三畏齋以居,邦人不識其面。至是,帝因沖薦而召之。 湖賊既平,張浚乃更易郡縣姦贓之吏,宣布寛恩,命岳飛進軍屯荊、襄,以圖中原,浚率官屬泛洞庭而下。時淮東宣撫使韓世忠、江東宣撫使張俊皆已立功,而飛以列校拔起世忠,俊不能平,飛皆屈己下之,數通書,俱不答。及飛破楊么,獻樓船各一兵,徒戰守之械畢備,世忠始大悅,而俊益忌之。 甲子,詔省試舉人程文,許用古今諸儒之說,并自出己意。 是月,汴京地震。 秋七月己卯,知樞宻院事孟庾罷。庾以行府關三省樞宻院事,積不平,因稱疾求去,遂出知紹興府。 壬午,以金、均、房州隸襄陽府路。 丁亥,韓世忠復鎮淮軍,禽偽齊守王拱。 丙申,蠲湖南路上供米三年及秋租之半。 自建炎兵興,四方舉子不能至行在,遂以省額分於諸路,謂之「類試」,所取多不當。至是始復開省闈,一如舊制。 八月己酉,宰執奏:「探到劉豫簽山東民六十以下、二十以上悉為兵,每畆田科錢五百」。帝曰:「朕未嘗一日忘中原之民,使陷於塗炭,皆朕之過」。為之惻然。 己未,下詔暴章惇、蔡卞詆誣宣仁聖烈皇后之罪,追貶章惇昭化軍節度副使,蔡卞單州團練副使,子孫不許在朝。 是月,偽齊陷光州。九月壬申,金主追尊其考豐王為景宣皇帝,廟號徽宗,妣蒲察氏為惠昭皇后。 乙亥,帝御射殿,賜禮部進士玉山汪洋等以下二百二十人及第、出身。唱名始遵故典,令館職侍立殿上。時右修職郎黃中對策,言「陛下貴為天子,富有四海,而兩宮北狩闕,然溫凊之奉者,十年於此矣。人生天地間,如白駒之過隙,所謂十年者有幾。陛下念至此,豈不痛心。臣愚以為宜明詔二三大臣,思有所矯拂,於世俗事事刮磨整齊之,必盡去天下之宿弊而為之一,新其耳目,然後祖宗之烈為可復父兄之恥為可雪也」。詳定官中書舍人胡寅等定中為首選。輔臣奏中係有官人,帝問故事如何,沈與求曰:「臣聞皇祐元年,沈文通考中第一,仁宗曰:朕不欲以貴胄先天下寒畯,遂以馮京為第一,文通第二。帝曰:可用此故事」。遂擢洋為第一。洋年甫十八,對策言為治之道,以至誠為本,在人主反求而已。帝覽對,意其為老成之士,及唱第,乃年少子引見者掖而前,帝甚異之,以天聖八年狀元王拱辰年實相似,特改名應辰。 戊寅,金尊太祖后紇石烈氏、太宗后唐括氏並為太皇太后,兩宮號慶元明徳。 壬午,偽齊兵冦固始縣,統領華旺拒戰,卻之,尋復光州。 乙酉,監修國史趙鼎上重修神宗實録五十巻,帝起詣殿東壁,焚香,再拜受書。內侍設案捧書至御坐前,搢笏展書,修撰范沖進讀,帝起立拱觀。禮畢,復御坐。 金改葬徽宗及惠昭皇后于興陵。 壬辰,詔元符上書邪等,范柔中等二十七人身亡未任子者,各與一子官。帝謂趙鼎曰:「此乃蔡卞、蔡京之罪,獻言者有可取則施行之,無可取則容納之。如此,則上無拒諫之名,而下有敢言之士,何至立為邪等名目?其誤太上皇帝,皆此類也」。 冬十月壬寅,遣中使以所書《車攻詩》賜輔臣。翌日,趙鼎奏謝,帝曰「朕觀鴻雁車攻,乃宣王中興之詩。今境土未復,二聖未還,當與卿等夙夜勉勵,以事修攘」鼎曰「陛下游神翰墨之間,亦不忘恢復,臣等敢不自勉」張浚自鄂、岳轉淮東,西㑹諸大將,議防秋之宜,直至山陽而還。庚戌,入見帝,勞浚曰「卿暑行甚勞,湖湘羣盜既就招撫,成朕不殺之仁,卿之功也」浚頓首謝。趙鼎、沈與求曰「湖湘既平,則川、陜血脈通矣,他日遂可漸為恢復之圖」帝親書《周易》、《否》。《泰卦》賜浚,又召對便殿,問所宜為命以所聞見著策來上。浚承命條列以進,號《中興備覽》,凡四十篇,帝深嘉歎,置之坐隅。 乙卯,以提舉西京崇福宮李綱為江南西路安撫制置大使兼知洪州。初,張浚之謫福州也,綱亦寓居於福,二人相見,除前隙,更相厚善。至是,浚數於帝前言其忠。趙鼎嘗為綱所辟,亦為帝言綱才器過人,故有是命。綱辭,帝手書敦諭曰:「朕之用卿審矣,卿宜以安社稷為己任,勿間中外勉為朕行,不必數有請也」。 戊午,布衣陳得一造新厯成,賜號通微處士。 乙丑,淮東宣撫使韓世忠奏,偽齊簽軍犯漣水軍,遣統制呼延通等擊殪之,所脫無幾。帝曰:「中原赤子為劉豫逼脅,死於鋒鏑,良可憫也。可令收瘞遺骸,仍出榜曉諭,使彼知朝廷矜恤之意」。 是月,祫享太廟,祖宗並為一列,不序昭穆。 十一月庚午朔,初置節度使以下金字牙牌一,留禁中,一降付都督府,緩急臨敵,果有建立奇勲者,先次給賜,以為執守。 癸酉,詔守令死節昭著者,毋限品秩,並賜諡。 乙亥,授尹焞左宣教郎、崇正殿說書。焞以疾辭,范沖奏給五百金為行資,命漕臣奉詔至涪州敦遣。 帝聞顏真卿之後有居溫州者,命守臣推擇以聞。得進士顏邵及顏卓、顏彥輝、彥輝,真卿十一世孫也。帝謂輔臣曰:「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在處死為難耳。真卿在唐死節,可謂得處矣。況今艱難之際,欲臣下盡節,可量與推恩,以為忠義之勸」於是邵特補右修職郎,卓右迪功郎,彥輝下州文學。 金初頒厯。 壬午,出宮女三十人。 乙酉,起居舍人任申先試中書舍人,仍兼直史館。自建隆以來,詞臣進不由科第,林攄、顏岐及申先而已。 丙戌,命張浚視師荊、襄、川、陜。 初,帝遣何蘚使金,以胡寅言而止,至是,張浚奏:「使事兵家機權,後將闢地復土,終歸於和,未可遽絶」。遂遣都督、行府准備使范寧之與蘚偕行。寅復上疏言:「遣使無益者八,有害者二。今日大計,但當明復讎之義,用賢修德,息兵訓民,以圖北向,儻或未可,則堅守待時。若夫二三其徳,無一定之論,必不能有所立」。寅既與浚異,遂乞便郡就養,戊子,以寅為徽猷閣待制、知邵州,尋改永州。 知衡州裴廩坐調夫築城凍死二千餘人,除名,髙州編管。 是月,金以尚書令宋國王富勒呼為太師。 十二月己亥朔,以岳飛為荊湖南北、襄陽府路、蘄黃州招討使。 庚子,改神武四軍及巡衛軍號行營五䕶軍。 辛丑,以都督府兵隸三衙。 乙巳,禁服用翠羽。 己酉,免侍從官輪對。從給事中呂祉言,以其朝夕論思獻納,不必輪日以對故也。 癸亥,禁川、陜州縣官悉用川、陜人。 丙寅,張浚奏以劉子羽權本府參議軍事,與主管機宜文字熊彥詩往川、陜撫諭。 戊辰,夜,雨雹。 是嵗,金伐蒙古,䝉古在女真西北,唐為䝉兀部,亦號蒙骨斯,其人勁悍善戰,夜中能視,以鮫魚皮為甲,可捍流矢,金主命萬戶呼沙呼將兵擊之。

卷一百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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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春正月丙戌,以金人通和,大赦,河南新復州軍官吏並不易置,蠲其民租税三年徭役。五年,以端明殿學士王倫同僉書樞宻院事,充奉䕶梓宫、迎請皇太后交割地界使,知閣門事藍公佐副之,許嵗貢銀絹五十萬匹兩。 己丑,金使張通古與韓肖胄先行,韓世忠伏兵洪澤鎮,詐令為紅巾,俟通古過,則刼之,以壞和議,世忠将郝抃宻告其事,故通古自真和由淮西以去。通古性聰敏,秦檜以胡銓封事示之,一覽即能誦。 張浚在永州,上疏言:「燕雲之舉,其監不逺,蓋自宣和以來,挾詐反覆,傾我國家,非可結以恩信,借令彼中有故,上下紛雜,天屬盡歸,河南盡復,我必徳其厚賜,謹守信誓,數年之後,人情益解,士氣漸消,彼或內變既平,指瑕造釁,肆無厭之欲,發難從之請,其将何辭以對?顧事理可憂,又有甚扵此者,陛下積意兵政,將士漸孚,一旦北面事讐,聴其號令,小大將帥,孰不解體?陛下方經理河南而有之,臣知其無與赴功而共守者也,戰國時楚懷王入覲,扵秦一往不返,千載為之痛心,漢髙祖知項羽之寡恩少義,其和不可恃,故雖再敗固陵,甘心不悔,兹二事者,足為今之戒矣!」前後凡五上疏,皆不報。 岳飛在鄂州,聞金將歸河南地,上言:「金人不可信,和好不可恃,相臣謀國不臧,恐貽後世譏」。秦檜銜之,及赦至鄂,飛又上疏力陳和議之非,有云:「願定謀扵全勝,期收地扵兩河,唾手燕雲,終欲復讐而報國,誓心天地,尚令稽首以稱藩」。又曰:「救暫急而解倒懸,猶之可也,欲長慮而尊中國,豈其然乎?」飛募客張節夫詞也。疏入,檜益怒,遂成讐隙。和議成,例加爵賞,飛加開府儀同三司,力辭言:「今日之事,可危而不可安,可憂而不可賀,可訓兵飭士,謹傋不虞而不可論功行賞,取笑敵人」。三詔不受,帝溫言奨諭之,飛乃受命。吳璘在熈州,其募客擬為賀表,璘愀然曰:「在朝廷休兵息民,誠天下,慶璘等叨竊,不能宣國威靈,亦可愧矣!但當待罪稱謝可也」。知廣州,連南夫監明州,比較務、楊煒,皆上書極言和議之失,秦檜深惡之。 以監察御史沙縣陳淵為右正言。淵入對,論:「比年以來,恩惠太濫,賞給太厚,頒賚賜予之費太過,所用既衆,而所入實寡,此臣所甚懼也。周官唯王及后世子,不㑹說者,謂不得以有司之法治之,非周公作法開後世人主侈用之端也。臣謂冡宰以九式均節財用,有司雖不㑹冡宰,得以越式而論之,若事事以式,雖不㑹猶㑹也。臣願陛下凡有賜賚,法之所無而扵例有礙者,三省得以共議,户部得以執奏,則前日之弊息矣」。淵又論程頥、王安石學術同異,帝曰:「楊時之學能宗孔、孟,其三經義辨甚當理」。淵曰:「楊時始宗安石,後得程顥師之,乃悟其非」。帝曰:「以三經義解觀之,具見安石穿鑿」。淵曰:「穿鑿之過尚小,至扵道之大原,安石無一不差,推行其學,遂為大害」。帝曰:「差者何謂?」淵曰:「聖學所傳論語主仁,中庸主誠,孟子主性,安石皆暗其原。仁道至大,論語隨問隨荅,惟樊遲問,仁荅曰:愛人愛特仁之一端,而安石遂以愛為仁,其言中庸,則謂中庸所以接人,髙明所以處己。孟子七篇,專發明性善,而安石取揚,雄善惡混之言,至扵無善無惡,又溺扵佛,其失性逺矣。 戊子,遣判大宗正事士●、兵部侍郎張燾詣河南修奉陵寢。初,史館校勘范如圭以書責秦檜忘讐辱國之罪,且曰:「公不喪心病狂,奈何為此,必遺臭萬世矣!」及金人歸河南地,檜方自以為功,如圭入對,言:「兩京之版圗既入,則九廟八陵瞻望咫尺,今朝陵之使未遣,何以慰神靈、萃民志乎?」帝泫然曰:「非卿不聞此言」。即日遣士●等往,檜以如圭不先白己,益怒如圭,遂謁告去,岳飛請以輕騎從謁諸陵洒掃,又奏:「金人無事請和,此必有肘腋之虞,名以地歸我,實寄之也,願往視之」。檜白帝,止其行。 辛卯,以尹焞為徽猷閣待制、提舉萬壽觀兼侍講。焞固辭不拜。 癸巳,建皇太后宫。丙申,金右副元帥烏珠始以割地詔下宿州。 戊戌,賜王倫同進士出身、端明殿學士、僉書樞宻院事。既,又以倫為東京留守兼權開封尹,郭仲荀為副留守。 己亥,帝諭輔臣曰:「河南新復,宜命守臣專撫遺民,勸農桑,各因其地以食,因其人以守,不可移東南之財力,虛內以事外」。帝雖聽秦檜和,而實疑金詐,未嘗弛備也。 吳玠與金人對壘且十年,常苦逺餉勞民,屢汰冗員,節浮費,益治屯田,嵗收至十萬斛,和議之,成帝以玠功髙,授開府儀同三司、四川宣撫使,遣內侍奉手札以賜,至則玠病甚,扶掖聽命。 辛丑,贈內侍省副都知藍安石保寜軍節度使,特賜謚。宦者有諡始此。 李世輔至夏夏,國主問其故,世輔泣,具言父母妻子之亡,切齒疾首,恨不即死,願得二十萬人,生擒薩爾罕,取陝西五路歸,扵夏世輔亦得報,不共戴天之讐,夏國主曰:「爾能立功,則不靳借兵」。時有酋豪號青面,夜义者乆為夏國患,乃令世輔圗之,世輔以三千騎晝夜疾馳,奄至其帳,擒之而還,夏國主大悅,即出二十萬騎,以文臣王樞武臣𠼪吪為陜西招撫使,世輔為鄜延岐雍等路經畧安撫使。二月癸丑,以周聿為陕西宣諭使,方庭實為三京宣諭使。庭實至西京,先朝陵寢,自永昌而下皆遇發掘,而泰陵至暴露,庭實解衣復之,歸以白帝,秦檜怒之,劾其奉使無狀,出為福建提刑。 己未,秦檜上徽宗陵名曰永固,主管台州崇道觀王銓言後周叱奴皇后陵,實以為名,當避。檜大怒。 壬戍,以李綱為湖南安撫大使兼知潭州,張浚為福建安撫大使兼知福州,綱具奏力辭,遂允其請。 御史中丞勾龍如淵與起居郎施庭臣因私忿交奏其惡,如淵為庭臣指斥。帝謂宰執曰:「如淵身任臺綱,自合早論。至一月後,因忿方奏,此告訐也。告訐之風,出扵末世,三代所未聞。以朕觀之,庭臣之罪小,如淵之罪大」。乃命秦檜先召庭臣詰問。癸亥,檜奏:「陛下若欲存國體,先黜庭臣,仍改除如淵,俟其乞出,然後補外」。帝欲眀其事,乃詔庭臣語言,徑率責嶺南監當如淵失風憲之體,罷與外任。檜擬除如淵知建康府,帝曰:「此人用心不正」。乃已。 壬申,命修徽宗實録,以秦檜兼提舉,以禮部侍郎范同為修撰,員外郎劉昉為檢討。 以醴泉觀使趙鼎知泉州。鼎寓居㑹稽,秦檜猶忌其偪,乃以逺郡處之。 癸酉,詔盗賊已經招安而復嘯聚者,發兵加誅母赦。是月,日中有黒子,月餘乃沒。丁亥,以和州防禦使璩為保大軍節度,封崇國公。甲午,詔璩赴資善堂聴讀,祿賜如建國公例。 三月丙申,王倫至汴,見金烏珠交割地界,得東西南三京、壽春府、宿、亳、曺、單州及陕西、京西諸州之地,烏珠遂自祁州渡河而去,移行臺,扵大名府,中書言昨修執政,拜罷録詳畧,失中本末差舛,詔史官重行編修。秦檜之初免相也,帝以御札斥其罪,而一時制詔拜罷録具焉。檜欲滅其迹,故有是請。 己亥,分河南為三路,廢拱州。 辛丑,以翰林學士樓炤僉書樞宻院事。 丁未,正偽齊所改州縣名。 丙辰,金命百官詳定儀制。 是春,夏人陷府州,先是,帝召呂頥浩赴闕,既至,以疾不能見,乃聴歸,夏四月庚戍朔,卒,諡忠穆。頥浩有膽畧,處苖劉之變,有功,而與李綱、趙鼎不協,幾扵媢疾,議者非之。 辛亥,命樓炤宣諭陕西諸路。 癸丑,落趙鼎奉國軍節度使,仍知泉州。 甲子,以孟庾為西京留守,路允迪為南京留守。 罷權吏部尚書晏敦復和議之初,敦復力詆屈己之非,秦檜使人訹之曰:「公若曲從,兩地旦夕可至」。敦復曰:「吾終不以身計而誤國家,況吾薑桂之性,到老愈辣,請勿復言」。檜卒不能屈。權吏部,甫踰月,罷知衢州。 庚午,帝謂秦檜曰:「陕西諸將既叛,復來緩急,金人敗盟,難以責任,朕謂中原尚可從容圗治,至如陕西五路勁兵,良将所出,他時當用腹心之臣可也」。壬申,移壽春府治淮北舊城。 癸酉,詔新復諸路監司、帥臣,按劾官吏之殘民者。 韓世忠、張俊入見。 甲戌,金百官朝參,初用朝服。 是月,以觀文殿學士汪伯彥知宣州,仍趣朝行在。初,伯彥未第,有祁門縣令王本者,築館曰英材」,延之授經秦檜,與其兄弟皆從伯彥游,伯彥是命,亦檜之力也。 五月戊子,判大宗正事士●、兵部侍郎張燾朝謁永安諸陵。前二日,士●等至河南,民夾道懽迎,皆言乆隔,王化不圗今日復得為宋,民有感泣者,陵下石澗水,自興兵以來乆涸,二使到水,即日大至,父老驚歎,以為中興之祥。 甲午,以都官員外郎丁則知道州,秘書省正字汪應辰通判建州,樞宻院編修官趙雍通判瀘州。皆以論事忤秦檜,故出之。 五月庚寅,奉迎東京欽先、孝思殿,累朝御容赴臨安。 辛卯,復命江南守臣二年為任。 丙午,李世輔自夏來歸。初,世輔至延安,總管趙惟清大呼曰「鄜延今復歸朝,已有赦書」世輔取赦文觀之,因與官屬列拜大哭,乃以舊部八百餘騎往見王樞、𠼪吪,諭之曰「世輔已得延安府,見講和赦書,招撫可以本部軍歸國」𠼪吪不從,曰「初經畧乞兵來取陕西,今既到此,乃令我歸耶」世輔知勢不可,乃出刀斫𠼪吪不及,擒王樞縛之。夏人以鐡鷂子軍來,世輔以所部拒之,馳揮雙刀,所向披靡,夏兵大潰,殺死蹂踐無慮萬人,獲馬四萬匹。世輔揭榜招兵,每得一人,予馬一匹,旬日間,得驍勇少壮者萬人,乃擒害其父母弟姪者,斬扵東市,行至鄜州,有馬步軍四萬餘,吳玠遣張振撫諭之曰:「兩國見議和好,不可生事」世輔遂見玠扵河池,玠遣見樓炤扵長安,玠承制以為䕶國軍承宣使、樞宻行府前軍都統制,送之朝,世輔乃率部下二千南來,帝撫勞再三,賜名顯忠。 六月己酉朔,金主初御冠服。 庚戌,皇后邢氏崩,扵五國城。 辛亥,夏國主乾順卒,年五十七。偽諡聖文皇帝,廟號崇宗,墓曰顯陵。子仁孝立,改元大慶。 辛酉,出吏部侍郎謝祖信知潭州。祖信既力論趙鼎落節,扵是章氏諸孫咸集闕下,再謀理訴,并及史事。帝偶知之,謂執政曰「聞章惇家有人欲陳訴,以趙鼎去,便謂事有更變。此事乃出朕意,鼎何預聞」有從官為之主議者,執政奏謝。祖信,章氏之壻也,遂命出。守祖信聞之大駭,歸家詬其妻,凡數日,曰「爾家累我」欝欝而死。 壬戌,以新復州縣官吏懷不自安,降詔開諭。 己巳,四川宣撫使吳玠卒,諡武安。玠少沈毅,有志節,善讀史,凡往事可師者,録置座右,積乆,墻牗皆格言也,用兵本孫吳務逺畧,不求近小利,故能保必勝,御下嚴而有恩,虗心詢受,雖身為大將卒伍最下者得以情達,故士樂為之死,選用将佐,視勞能為髙下,先後不以親故權貴撓之。自富平之敗,金人專意圗蜀,㣲玠身當其衝,無蜀乆矣,故西人思之,立祠以祀。 士●、張燾謁西京諸陵,披厯榛莽,隨宜葺治,禮畢而還,張燾奏言:「金人之禍,上及山陵,雖殄滅之,未足以雪,此耻復此讐也!必不可恃和盟,而忘復讐之大事」。帝問:諸陵寢何如,燾不對,惟言「萬世不可忘此敵,帝黯然,秦檜忌之,尋出燾知成都府。 癸酉,澧州軍事推官韓紃以上書論講和非計,除名,送循州編管。 乙亥,以孟庾兼東京留守,王倫自東京赴金議事。 樓炤承制以楊政為熈河經畧使、吳璘為秦鳯經畧使,仍並聴四川宣撫使節制。郭浩為鄜延經畧使、同節制陝西軍馬。 秋七月,金富勒呼自以為太宗長子䟦扈尤甚,額爾衮復附之,達蘭方持兵柄,遂相與謀反。金主嘗問翰林學士韓昉曰:「周成王何如主?」對曰:「古之賢君」。金主曰:「成王雖賢,亦周公輔佐之力,後世疑周公殺其兄,以朕觀之,為社稷大計,亦不當非也」。其意葢在富勒呼。㑹有郎君烏蘇者,坐謀反下獄,事連富勒呼等,時金主方與右丞相烏舍謀誅諸父,因朝伏兵扵內,富勒呼等入見,擒之。辛巳,富勒呼及額爾衮、滕王宗英、虞王宗偉皆伏誅,悉夷其族,以達蘭握兵在外,難遽誅之,乃除為燕京行臺左丞相,以杜充為行臺右丞相。 甲申,以文臣為新復諸縣令。 金人厚有所邀,議乆不决,将再遣使,權刑部侍郎陳槖上言,金毎挾講和以售其姦謀,論者因其廢劉豫,又還河南地,遂謂其有意扵和,臣以為不然,且金之立豫,葢欲自為捍蔽,使之南窺,豫每犯順,卒皆敗北,金知不足恃,從而廢之,豈為我哉?河南之地,欲付之他人,則必以豫為戒,故捐以歸我,往嵗金書,常以嵗帑多寡聴我所裁,曽未淹嵗反覆如此,且割地通和,則彼此各守封疆可也,而同州之橋,至今存焉,葢金非可以義交而信結,恐其假和好之說,騁謬悠之辭,包藏禍心,變出不測,願深鑒前轍,嚴戰守之備,使人人激厲,常若㓂至,茍彼通和,則吾之振飭武備,不害為立國之常,如其不然,决意恢復之圗,勿循私曲之說,天意允協,人心響應,一舉以成大勲,則梓宮太后可還,祖宗疆土可復矣!」秦檜憾之,槖因力請去。 先是,金烏珠言扵其主曰:「達蘭富勒呼主割河南,予宋必有隂謀,今宋使在汴,勿令踰境」。倫聞之,即遣介具言扵朝乞早為之備,而秦檜但奏趣倫過界,将使指北行,丁亥,至中山,㑹達蘭謀反,事覺,金人執之。 甲午,金、咸州詳穏沂王暈坐與富勒呼謀反,伏誅。 乙巳,以胡世將為四川宣撫副使。世将精神敏悟,閑習吏治,初除宣撫,諸將皆賀,世将語之曰「世将不習騎射,不知敵情,朝廷所以遣來者,襲國家故事,以文臣為制将耳。軍事一無改吳,宣撫之規,世将有所未達。諸公明以指示,或諸公有所未達者,亦當奉聞,各推誠心,共濟國事可也」諸将皆拜謝。 金行臺左丞相達蘭謂使者曰:「我開國功臣,何罪,而與降奴杜充為伍?」遂復與翼王呼蘭等謀反。八月,事覺,遂命都元帥烏珠往誅之。達蘭南走,辛亥,追殺之,扵祁州,其黨皆伏誅。達蘭臨刑,謂烏珠曰:「我死之後,禍必及爾,宜早圗之」。 初,鄭億年北去,仕逆臣劉豫為尚書右丞、資政殿學士,億年居中子也。秦檜為王仲山之壻,而億年之母則仲山親姊,檜子熺復娶其弟修年女,檜頗佑之。河南初復,召億年還,除雜學士、提舉醴泉觀、奉朝請。至是,檜又復其偽授職名,李光榻前面折之,乃止。後數月,光罷,億年,竟復資政殿學士,雖士論洶洶,而一時給舍、臺諫皆檜私黨,不復顧逆順之節矣。此事雜采中興紀事本末及閒居録修入。庚午,遣蘇符等使金賀正旦。 九月戊寅朔,金降封太宗諸子。 丙戌,封士●為齊安郡王。 甲午,名皇太后殿曰慈寕。 丙申,金主初居新宮。 冬十月辛亥,王倫見金主扵御子林致使,指金主下,荅令翰林待制耶律紹文為宣勘官,問倫:「知達蘭罪否?」倫對不知,又問:「無一言及嵗幣,反求割地,汝但知有元帥,豈知有上國耶?」倫曰:「比蕭哲以國書來,許歸梓宮、太母及河南地,天下皆知上國尋海上之盟,與民休息,使臣奉命,通好兩國耳!」既就館,金主復遣紹文諭倫曰:「卿留雲中,已無還期,及貸之還,曽無以報,反間貳我君臣耶?」乃遣副使藍公佐先歸,論嵗貢、正朔、誓表、冊命等事,且索河東北士民之在南者,而拘倫扵河間,以待報命。 丙寅,知鼎州王彥卒。彥性豪縱,喜讀韜畧,建炎初,屢敗大敵,威聲振河朔,時方撓扵和議,遽召之還,又奪其兵柄,使之治郡,士議惜之。彦自邵州除鼎州,将行,疾遽作,遂卒。荊南舊部曲聞之,請扵安撫使薛弼迎彥繪像為位以哭,凡三日。考異薛應旂通鑑以王彦卒繋八月而無日。按朝野雜記載彦行狀,是年十月十九日卒,乃丙寅也,今正之。 戊辰,慈寜宫成。 「甲戍日中有黒子。 是月,岳飛入見。 十一月癸未,嗣濮王仲儡卒。 己丑,追復張所為直龍圗閣,特與一子官,仍賜其家銀絹百匹兩,以岳飛言所忠義,乞加褒異故也。 十二月甲寅,命續編《紹興因革禮》。 甲子,李光罷參知政事,光初謂可因和為自治之計,故署榜不辭。及秦檜議撤淮南守偹,奪諸将兵權,光始極言和不可恃,備不可撤,檜惡之,光復折檜扵帝前,曰:「觀檜之意,是欲壅蔽陛下耳目,盜㺯政權,懷奸誤國,不可不察」檜大怒,光遂求去,帝命以資政殿學士出守,言者又撃之,乃予祠。 金烏珠留蘇符等扵東京,謀復取河南。 是嵗,金萬戶呼沙呼攻䝉古,糧盡而還,䝉古追襲之,大敗其衆,扵流嶺。 金簽軍之法,自元帥府下諸路帥帥,下節鎮鎮下郡,郡下縣縣,以民户丁多寡之數,今備器械軍装,以聴㸃集,用兵以來,皆黏罕之徒專之,至是金主始令不得從元帥府,須見裏面使臣所持御畫牌劄,方許簽發,葢疑其下也。

卷一百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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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興二十一年春正月癸未,以兩淮民復業未乆,寛其税賦。 金主於立春觀撃土牛。 丁亥,金初造燈山于宫中。 甲午,金初置國子監。 二月甲寅夜,雨雹。 壬戍,以巫伋為金國祈請使,請歸淵聖及皇族,增加帝號等事。伋至金,首請迎淵聖歸國,金主曰「不知歸後何處頓放」伋唯唯而退。 癸亥,以余堯弼兼簽書樞密院事。三月丁亥,雨雹。 金主稍習經史,慕中國朝著之尊,有遷都意,遂下詔求直言,而上書者多謂上京僻在一隅,不若徙燕以應天地之中,與金主意合,壬辰,遣左丞相張浩、右丞相張通古等調諸路夫匠,廣燕城,建宫室,城周九里三步,其宮室一依汴京制度,運一木費二十萬,牽一車,動五百人,宫殿之飾,徧傅黄金,而後間以五采金屑飛空如落雪,一殿之費以億萬計,成而復毀,務極華麗。 夏四月丙午,金下詔遷都燕京。 丙寅,金罷嵗貢鷹隼。 金沂州男子呉真犯法當死,有司以其母老疾無侍為請,命官與養濟,著為令。 閏月丙子,金命大官常膳,唯進肉魚,舊供鵞鴨等悉罷之。 丁丑,金罷皇統間苑中所養禽獸。 金歸徳軍節度使阿魯,以撤官舍材木構私第,賜死。 丁亥,賜禮部進士趙逵以下四百四人及第、出身。是科得廬陵周必大。 戊戍,金詔朝官稱疾不治事者,尚書省令監察御史與太醫同診視,無實者坐之。 五月戊辰,金宰臣請益嬪御,以廣嗣續金主善飾詐,初為宰相,妾媵不過數人。及踐大位,逞欲無厭,殺諸宗室,釋其婦女。喇勒叔,曹國王宗敏妻也,金主殺宗敏而納之。又有宗本子莎魯啜、宗固子和羅羅、和實達、秉徳弟濟勒哈四人之妻,皆欲納之宮中,須宰相奏請行之。使圖克坦貞諷蕭裕曰「朕嗣續未廣,此黨人婦女多朕中表,親納之宮中,何如」裕曰「近殺宗室,中外異議紛紜,奈何復為此耶」金主曰「吾固知不肯從」乃使貞自以己意諷裕,曰「上意已有所屬,公固止之,將成疾矣」裕曰「必不肯已,唯上擇焉」貞曰「上必欲公等白之」裕不得已,乃具奏,遂納之。 六月,金殺太府監完顔馮。六,秋七月辛亥,除薪米税。 八月辛未,秦檜上《重修諸路茶鹽法》。 壬申,太傅、咸平郡王韓世忠卒。世忠風骨偉岸,目瞬如電,早年慓悍絶人,不用鞭轡。能騎生馬駒,家貧無産業,嗜酒尚氣,不可繩檢,人呼為「潑韓」。五年十八應募,挽強馳射,勇冠三軍,所至輒建大功。初得疾,敕尚醫視療。將吏入臥內問疾,世忠曰:「吾以布衣百戰,致位王公,賴天之靈,保首領歿于家,諸君尚哀其死耶?」嘗戒家人曰:「吾名世忠,汝曹母諱忠字,諱而不言,是忘忠也。性戇直,勇敢忠義,事闗廟社。必流涕極言,力詆和議,屢觸秦檜、岳飛之獄,舉朝無敢出一語,世忠獨面詰其罔,或勸止之,世忠曰:「今畏禍茍同,他日瞑目,豈可受鐵杖於太祖殿下耶?」與檜同在政地,一揖外未嘗與言嗜義,輕財錫賚,悉分將士,持軍嚴重,與士卒同甘苦,器仗規畫,精巧絶倫,今克敵弓、連鎖甲、狻猊鍪及跳澗以習騎,洞貫以習射,皆其遺法也。嘗中毒矢入骨,以強弩括取之,十指僅全四,不能動,刀痕箭瘢如刻畫,然知人善奬用其部曲,成閔、解元、王勝、王權、劉寶、岳超皆起行伍,秉將旄,及世忠解兵罷政,臥家凡十年,澹然自如,若未嘗有權位者。晩喜釋老,自號清涼居士,至是卒,賜朝服、貂蟬冠、水銀、龍腦以斂,贈太師,有詔選日臨奠,秦檜遣中書吏韓瑊以危語脅其家,其家辭而止。孝宗朝,追封蘄王,諡忠武,配饗髙宗廟庭。子彥直、彥質質古,皆以才見用,而彥直才兼文武,于三子中為最年。六嵗,從父見帝,帝命作大字,彥直即拜命,跪書「皇帝萬嵗」四字,帝大喜,拊其背曰:「他日,令器也!」親解孝宗丱角之,繻傅其首,賜金器、筆硯、書籍、鞍馬甚厚。 九月戊戌朔,大理寺主簿丁仲京言:「贍學公田,多為形勢家侵佃,望詔提舉官覺察」。帝謂大臣曰:「縁不度僧常住,多絶産,其令戶部併撥以贍學」。既而戶部乞令提舉司置籍拘管,其無敇額庵院亦依此施行,從之。 丁巳,增築景靈宮。 是月,巫伋自金還所請皆不許。 冬十月己巳,金殺蘭子山明安蕭拱,拱妻擇特勒姓耶律氏,其女弟曰彌勒,金主將納為妃,使拱取之於汴。過燕京,拱父仲恭為留守,見彌勒身形不類,處子歎曰「上必以疑殺拱矣」及入宮,果非處女,即遣出宮。數月,復召入。金主心疑拱,㑹蕭恭、張九坐語禁中事得罪,拱與客語及之。有阿納者,與拱有隙,乃誣拱言張九無罪被誅,語涉怨謗。金主遣使鞫之,戒傳者曰「此子狂妄,宜有此語。不然,彼中安得知此事」於是使者不復問拱,但搒掠其左驗,使如告語證之,拱遂見殺。後金主納秘書監文之妻,實格却以擇特勒妻文,既而詭以彌勒之命召擇特勒入宮而亂之。 甲戌,帝如清河郡王張俊第。壬午,進拜俊太師。 甲申,夜有赤氣。十一月,主管台州崇道觀程敦厚獻紹興聖徳詩,極言和戎之效。又獻秦檜,有「誕生聖相扶王室」之句。戊戌,除敦厚直徽猷閣。 庚戌,參知政事余堯弼罷。 丁巳,進義副尉劉允中坐指斥謗訕棄市。 癸亥,金詔罷世襲萬户官,前後賜姓人各復本姓。 十二月壬申,雷。是嵗,番陽縣民家籬竹生重萼牡丹。 朝散郎王楊英上書,薦秦熺為相,秦檜奏以楊英知泰州。 金皇子崇王元壽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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