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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earch for "紹興五年二月己亥 (1135/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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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ope: 資治通鑑後編
Condition : Contains text 「紹興五年二月己亥 (1135/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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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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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春正月乙巳朔,日有食之。 金人去濠州。 趙鼎奏金人遁歸,尤當博采羣言,為善後計。己酉,詔前宰執呂頤浩等十九人及行在職事官各條上攻戰備禦措置綏懐之策。 免淮南官吏去職之罪,仍令還任。 庚戌,張俊遣統領楊宗閔、王進夾擊金人于淮南,敗之,降其將程師回、張延壽。 辛亥,淮東統制崔徳明襲敗金兵于盱眙。 召張浚赴行在。乙卯,浚入見。賞沿江監司、帥臣供億之勞,各進官一等。 丙辰,帝謂趙鼎曰:「大臣,朕之股肱。臺諫,朕之耳目。職任不同而事體均一。或有官非其人,所當罷黜者,卿等宜亟以告朕,不必專待臺諫」。 戊午,趣修建康行宮。輔臣進呈曲赦淮南事目,帝曰:「敵雖退遁,然南北之民皆吾赤子,當示兼愛并容之意。中原未復,二聖未還,赦不可夸大,第使實惠加於兩淮百姓,乃朕指也」。又曰:「敵已退遁,須當漸圖恢復,若止循故轍,為退避之計,何以立國?祖宗徳澤在天下二百年,民心不忘,當乘此時大作,規摹措置,朕亦安能鬱鬱久居此乎?」趙鼎曰:「時不可失,誠如聖諭事所可為者,當以次條畫奏稟」。 庚申,置諸州軍教場,選兵專習弓弩,立格按試。 辛酉,以殿中侍御史馬伸因言事死于貶所,特贈左諫議大夫,依所賜官與合得致仕遺表恩澤,令諸路軍尋訪家屬以聞。 韓世忠、劉光世、張俊入見,世忠奏:「金人遁去,陛下必喜」。帝曰:「此不足喜,若復中原,還二聖,乃可喜耳。然有一事,以卿等將士賈勇爭先,非復昔時懼敵之比,所喜葢在此也」。後數日,帝以諭輔臣,趙鼎等贊帝誠得馭將之道。帝曰:「楚用子玉,晉文公為之側席而坐。今敵騎雖退,尼瑪哈等雄將猶在,朕敢忘此憂乎?」 壬戌,以韓世忠為淮東宣撫使,駐鎮江。劉光世淮西宣撫使,駐太平。張俊江東宣撫使,駐建康。 甲子,淮西統制酈瓊復光州,降其守許約。 己巳,金主晟殂于明徳宮,年六十一,時天㑹十三年也。庚午,安班貝勒亶即皇帝位,上諡曰文烈,廟號太宗,葬和陵。後改號恭陵,又遷葬大房山。 壬申,韓世忠、劉光世、張俊入辭,命升殿。帝以光世、世忠有隙,賜酒以釋之,諭曰「烈士當以義氣相許,先國家之急而後私讎小嫌何足校。今日朕為分之,宜釋前憾,結懽如初光世」世忠感泣再拜曰「臣等頃過聽,嘗有違言,至於國事,不敢分彼此。今已相好,無他矣,乃煩君父訓飭丁寧,臣等皇懼無所容,敢不奉詔」宰執頓首賀,帝曰「將帥和,社稷之福也」出內金盤尊斚,賜三帥酒一行,并以其器賜之。 二月癸酉,金詔齊自今稱臣勿稱子。 岳飛自池州入朝,丙子,以飛為鎮寧、崇信軍節度使,賜銀絹二千疋兩。 命常州布衣陳得一就秘書省別造新厯,令少監朱震監視。 以吏部侍郎孫近為翰林學士。 丁丑,帝發平江。 戊寅,遣權太常少卿張銖奉迎太廟神主于溫州。 壬午,帝至臨安行宮。 乙酉,侍御史張致逺言:「自昔立國者,兵不貴多,貴於有用,財不患乏,患於無節,聚財養兵,皆出民力。且東南土地不加廣而日以荒蕪,租賦不加饒而日以朘耗,葢縁民以力田為苦,而游手者軍伍,收之避役者,度牒假之,強悍者盜賊死之,一人耕,百人食,本先瘁矣!今主計者,初非因任復數,更易利源,不講權柄,下移酒税,利源也,而諸將侵之。茶鹽,利源也,而堂吏私之。銅鐵,利源也,而工賈擅之。常平,利源也,而憲司忽之。今欲理財,宜精擇三司使副,或以户部官吏依倣三司,任以職事,全計經常,量入為出,先務省節,次及經理,則財用沛然矣」。詔戶部限十日講究條具,申尚書省。 丙戌,以趙鼎守尚書左僕射,張浚守右僕射,並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知樞宻院事,都督諸路軍馬。兩制出,浚獨以軍功及專任邊事為言,於是行政用人之權,專付於鼎,鼎、浚相得甚懽,及將並相史館校勘喻,樗聞之曰:「張公宜且在樞府,同心同徳,亦何不可?他日趙退則張繼之,立事任人,未甚相逺,則氣脈長,若同處相位,萬有一不合,或當去位,則必更張,是賢者自相背戾也」。已而果然。以岳飛為荊湖南北襄陽府路制置使,將兵討湖賊楊么。 丁亥,張浚因曲謝,又以儲貳為言,帝首肯曰:「宮中見養藝祖之後,二人長者年九嵗不久,當令就學」。浚復奏:「陛下躬不世之資,當行王者之事,以大有為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國勢既隆,強敵自服,天下自歸,因書王朴《平邊策》以獻,又奏:「臣昨奉清光,竊見陛下於君子小人之分,聖意拳拳,此宗社生靈之福也。昔唐李徳裕言於武宗曰:邪正二者,勢不相容,正人指邪人為邪,邪人亦指正人為邪,人主辨之甚難。臣以為正人如松柏,特立不倚,邪人如藤蘿,非附他物,不能自起,臣嘗推類言之,大抵不私其身,慨然以天下百姓為心,此君子也。謀身之計甚宻,而天下百姓之利害,我不顧焉,此小人也。志在於為道,不求名而名自歸,此君子也。志在於為利,掠虛美,邀虛譽,此小人也。其言之剛正不撓,無所阿徇,此君子也。詞氣柔佞,切切焉,伺候人主之意於眉目顏色之間,此小人也。樂道人之善惡,稱人之惡,此君子也。人之有善,必攻其所未至而掩之,人之有過,則欣喜自得,如獲至寳,旁引曲借,必欲開陳於人主之前,此小人也。以此求之,君子小人之分,庶乎其可槩見矣,小人在位,則同於己者譽之,以為君子異于己者排之以為小人不顧公私,不恤治亂,不畏天地鬼神,故自崇觀以至今日,有異於已者,而稱其為君子乎?臣以為必無之也,彼其專為進身自營之計,故好惡不公,以至於亡身破家,亂天下而莫之悔,惟陛下親學問,節嗜欲,清明其躬,以照臨百官,則君子小人情狀又何隠焉? 提舉建昌仙都觀胡安國復徽猷閣待制、知永州,不許,辭免。 吳璘、楊政復秦州,金薩里罕來援,政復擊敗之。 己丑,詔建太廟,從禮部員外郎江端友請也,侍御史張致逺言:「中原雖隔絶而陵寢,故在京都雖未復,而廟社猶存,萬一四方傳播,以為朝廷剏建太廟,兹焉定都,人人解體,難以家至戶曉,甚失興復大計。殿中侍御史張絢亦奏:「人言籍籍,謂陛下去嵗建明堂,今年立太廟,是將以臨安為久居之地,不復有意中原矣」。乃命臨安府修葢瓦屋十間,權充太廟。 壬辰,命張浚暫往江上措置邊防。 己亥,直史館范沖以史事入對,奏曰:「臣竊惟神宗實録既經刪改,議論不一,他日無所質證,輒欲為考異一書,明示去取之意。據史館所用朱墨本出於臣僚之家,私相傳録,悉從簡便。臣追記紹聖重修實録,本朱字係新修黄字,係刪去墨字係舊文。今所傳本,其刪去者止用朱抹。又其上所題字,葢當時簽貼,今考異依紹聖本書寫,毎條即著臣所見於後,庶幾可考。凡五卷,乞付史館,更慿衆議刋定」。從之。詔劉光世妾許氏、寗氏、吳氏並封孺人,從光世請也。中興後,諸大將封妾自此始。 辛丑,命趙鼎監修國史。鼎奏「范沖直史館,於臣為外姻,願以授張浚」。帝曰「安可以沖故廢祖宗故事,況史館非朝廷政令之地,可無辭」。是月,偽齊將商元冦信陽軍,守臣舒繼明被禽,誘以美官,繼明罵曰「吾寧為大宋鬼,豈汙逆賊耶」遂遇害。閏月乙巳朔,雨雹。 金追諡太祖后唐括氏曰聖穆皇后,裴滿氏曰光懿皇后,追冊太祖妃僕散氏曰徳妃,烏古論氏曰賢妃。徳妃,睿宗母也。 丁未,張浚往江上視師,詔百官出城餞送。時浚既行邊,而趙鼎居中總政事,表裏相應。鼎於是以政事之先後及人才所當召用者,宻條而置諸座右,一一奏稟,以次行之。鼎謙沖待士,犯顏敢諫,權倖請謁,內降差除,一切格止。素重程頤之學,元祐黨籍子孫多所擢用,去貪吏,進正人,時號為賢相,翕然有中興之望。 僉書樞宻院事胡松年罷。 知湖州李光言:「明、越之境地濵江,海水易泄而多旱,故自漢、唐以來,皆有陂湖灌溉之利,大抵湖髙於田田,又髙於江,每旱則放湖水溉田,澇則決田水入海,故無水旱之災,凶荒之嵗也。本朝慶厯、嘉祐間,民始有盜湖為田者,宣和以來,創為應奉,始廢湖為田,自是嵗被水旱之患,臣自壬子入朝,首論兹害蒙㫖,先取具餘姚、上虞兩邑,廢置利害,遂獨罷兩邑湖田,其㑹稽之鑑湖,鄞之廣徳湖、蕭山之湘湖,凡此類尚多,縣官往往利為圭田,頑猾之民,侵耕盜種,上下相䝉,未肯盡行廢罷,伏望專委漕臣,考究漢唐之遺利,檢舉祖宗之成法,應明越湖田盡行廢罷,其諸路如江東西圩田、蘇秀圍田,各有未盡利害,望因此東作之時,徧下諸路監司守令,條具以聞」。詔諸路漕臣躬度利害,申尚書省。 戊申,雪。 己酉,詔戶部撰集紹興㑹計録,用侍御史張絢奏也。 乙卯,以參知政事孟庾、沈與求並兼權樞宻院事,帝以語趙鼎,鼎曰:「樞宻非古也,自五代時,以郭崇韜為使,國朝因而不改,故三省、樞宻院分為二途,仁宗朝富弼作諫官,時陜西用兵,弼建議乞令宰相兼樞宻院事,呂夷簡辭之再三,後卒從弼議,宰相兼樞宻,自夷簡始也。臣既以宰相兼治院事,而參政又並令兼權,則事歸一體,前人謂樞宻調發軍馬,而三省不知,三省財用已竭,而樞宻用兵不止,此誠至論」。帝曰:「往時三省樞宻不同班進呈,是以事多,不相關白,然朝廷議論,豈有帷幄二三大臣不與聞者? 金薩里罕將攻秦州,吳玠遣部將牛皓伺之。丁巳,遇金人于瓦吾谷,皓戰死。 丁卯,命戶部尚書章誼措置財用,孟庾提領號總制司。 提舉江州太平觀秦檜言:「金人便於弓矢,乞多造強弩、神臂弓以備攻討」。帝曰:「檜雖在宮祠,不忘朝廷」。 三月甲戌朔,責王𤫉提舉江州太平觀。 初,帝以視師,暫輟經筵,至是乃復。 甲申,淮東宣撫使韓世忠以大軍發鎮江。世忠將行,帝賜手札曰「昨因賊退,議者以經理淮甸為言,人多憚行,卿獨請以身任其責,朕甚嘉之」。時山陽殘敝之餘,世忠披荊棘,立軍府,妻梁氏親織簿為屋,將士有臨敵怯懦者,世忠遺以巾幗,設樂大燕㑹,俾為婦人妝以恥之。軍壘既成,世忠乃撫集流散,通商惠工,遂為重鎮。 乙未,張浚乞視師潭州,詔許之。 丁酉,復移浙西安撫司於臨安,以駐蹕之地宜増重事權故也。 庚子,兵部侍郎王居正獻辯學四十二篇,居正嘗入見,請以舊所論王安石父子之言不合於道者為獻,帝許之。居正乃釐為七卷:其一曰蔑視君親,虧損恩義,凡所褒貶,悉害名教。其二曰非聖人,滅天道,詆誣孔孟宗,尚佛、老。其三曰深懲言者恐上有聞。其四曰託儒為姦,以行私意,變亂經㫖,厚誣天下。其五曰隨意互說,反覆背違。其六曰排斥先儒,經術自任,務為新竒,不恤義理。其七曰三經字說,自相牴牾,居正因事請對曰:臣聞陛下深惡王安石之學久矣,不識聖心灼見,其弊安在?帝曰:安石之學,雜以霸道,欲效商鞅富國強兵。今日之禍,人徒知蔡京、王黼之罪,而不知天下之亂生於安石。居正曰:禍亂之原,誠如聖訓。然安石所學,得罪於萬世者不止此,因為帝陳安石訓釋經義、無父無君者一二事。帝作色曰:是豈不害名教?孟子所謂邪說者,正謂是矣。居正退,即序帝語,繫於辯學,書首上之,詔送秘書省。 辛丑,都督行府言,知泰州邵彪具到營田利害,委可施行,合關送尚書省,從之。孟庾、沈與求曰:「三省、樞宻院乃奉行行府文書耶?」皆不樂趙鼎不校,人以為難。 提舉洞霄宮李綱應詔上疏曰:「陛下勿以敵退為喜,而以讎敵未報為憤,勿以東南為安,而以中原未復為恥,勿以諸將屢捷為可賀,而以士氣未振,彊敵潛逃為可虞,則中興之期可計日而俟議者,或以敵騎既退,當遂用兵為大舉之計,臣竊以為不然,生理未固,而欲浪戰以僥倖,非制勝之術也。漢髙祖先保關中,故能東嚮與項籍爭,光武先保河內,故能降赤眉、銅馬之屬,唐肅宗先保靈武,故能破安史而復兩京。今朝廷以東南為根本,茍不大修守備,先為自固之計,何以能萬全而制敵?議者又謂敵騎既退,當且保據一隅,以茍目前之安,臣又以為不然,秦師三伐晉,以報殽之師,諸葛亮佐蜀,連年出師以圖中原,不如是不足以立國,髙祖在漢中,謂蕭何曰:吾亦欲東光武破隗囂,既平隴,復望蜀,此皆以天下為度,不如是,不足以混一區宇,戡定禍亂,況祖宗境土,豈可坐視淪沒,不務恢復?若今嵗不征,明年不戰,使敵勢益張,而吾之所糾合精鋭士馬,日以耗損,何以圖敵?謂宜於防守既固,軍政既修之後,即議攻討,乃為得計。此二者,守備攻戰之序也。至於守備之宜,則當料理淮南、荊襄,以為東南屏蔽。夫六朝之所以能保有江左者,以彊兵巨鎮,盡在淮南、荊襄間,故以魏武之雄,苻堅、石勒之衆,宇文、拓跋之盛,卒不能窺江表,後唐李氏有淮南,則可以都金陵,其後淮南為周世宗所取,遂以削弱,近年以來,大將擁衆兵於江南,官吏守空城於江北,雖有天險,而無戰艦水軍之制,故敵人得以侵擾窺伺,今當於淮之東西及荊、襄置三大帥,屯重兵以臨之,分遣偏師,進守支郡,加以戰艦水軍,上連下接,自為防守,則藩籬之勢成,敵騎雖多,不敢輕犯,有守備矣,然後可議攻戰之利,分責諸路大帥,因利乘便,收復京畿,以及故都,斷以必為之志而勿失機㑹,則以弱為彊,取威定亂,逆臣可誅,彊敵可滅,攻戰之利,莫大於是,若夫萬乘所居,必擇形勝以為駐蹕之所,然後能制服中外,以圖事業,臣昔舉天下形勢而言,謂關中為上,今以東南形勢而言,則當以建康為便,今者舊都未復,莫若權於建康駐蹕,願詔守臣治城池,修宮闕,立官府,剏營壁,使粗成規模,以待巡幸,此措置之所當先也。至於西北之民,皆陛下赤子,荷祖宗涵養之深,其心未嘗一日忘宋,特制於彊敵,不能自歸,天威震驚,必有願為內應者,宜優加撫循,使陷溺之民知所依怙,益堅戴宋之心,此綏懐之所當先也。臣竊觀陛下臨御九年,國不闢而日蹙,事不立而日壊,將驕而難御,卒惰而未練,國用匱而無贏餘之蓄,民力困而無休息之期,使陛下憂勤雖至,而中興之效邈乎無聞,則羣臣誤陛下之故也。陛下觀近年以來,所用之臣,慨然敢以天下之重,自任者幾人?大槩閒暇,則以和議為得計,而以治兵為失策,倉卒則以退避為愛君,而以進禦為誤國,上下偷安,不為長久之計,國勢益弱,職此之由,今天啓宸衷,悟前日和議退避之失,親臨大敵,天威所加,使北軍數十萬之衆,震怖不敢南渡,潛師宵奔,則和議之與治兵,退避之與進禦,其效槩可覩矣!然敵兵雖退,未大懲創,安知其秋髙馬肥,不再來擾我疆場,使疲於奔命哉?臣夙夜為陛下思善後之策,惟自昔創業中興之主,必躬冒矢石,履行陣而不避,故髙祖既得天下,擊韓信、陳豨、黥布,未嘗不親行,光武自即位至平公孫述,十三年間,無一嵗不親征,本朝太祖、太宗,定維揚,平澤潞,下河東,皆躬御戎輅,真宗亦有澶淵之行,措天下於大安,此謂始憂勤而終逸樂也。若夫退避之策,可暫而不可常,可一而不可再,退一步則失一步,退一尺則失一尺,往時自南都退至維揚,則河北、河東、關陜失矣,自維揚退至江浙,則京東西失矣,萬一敵騎南牧,將復退避,不知何所適而可乎?航海之策,萬乘冒風濤不測之險,此又不可之尤者也,惟當於國家閒暇之時,明政刑,治軍旅,選將帥,修車馬,備器械,峙糗糧,積金帛,敵來則禦,俟時而奮,以光復祖宗之大業,此最上策也。臣願陛下自今以往,勿復為退避之計。臣又觀古者敵國善鄰,則有和親,仇讐之邦,鮮復遣使,豈不以釁隙既深,終無講好修睦之理故耶?東晉渡江,石勒遣使于晉,元帝命焚其幣而卻其使,彼遣使來,且猶卻之,此何可往?今金人造釁之深,知我必報,其措意為何如?而我方且卑辭厚幣,屈體以求之,其不推誠以見信決矣,器幣禮物所費不訾,使軺往來,坐索士氣,而又邀我以必不可從之事,制我以必不敢為之謀,是和卒不成,而徒為此擾擾也,況於我自治自強之計,動輒相妨,臣願自今以往,勿復遣和議之,使二者既定,擇所當為者,一切以至誠為之,俟吾之政事修,倉廩實,府庫充,器用備,士氣振,力可有為,乃議大舉,則兵雖未交,而勝負之勢決矣。惟陛下正心以正朝廷百官,使君子小人各得其分,則是非明,賞罰當,自然藩方協力,將士用命,強敵不足畏,逆臣不足憂,此特在陛下方寸間耳。篇末又條上六事:一、信任輔弼,二公選人材,三變革士風,四、愛惜日力,五、務盡人事。六寅畏天戒。疏累數千言。帝賜詔褒諭。時汪伯彥、朱勝非、呂頤浩、秦檜、張守、翟汝文、李邴、顏岐、王綯、韓肖胄等皆應詔上對,唯綱議剴切愜當。尋復綱觀文殿大學士。 夏四月甲辰朔,知永州胡安國引疾乞祠,詔提舉江州太平觀,纂修《春秋》,傳成進入,以稱朕崇儒重道之意。 丙辰,右承奉郎、貴池縣丞黃大本坐枉法贓,杖脊,刺配南雄州牢城。 丁未,召荊南鎮撫使解潛赴行在,以王彥知荊南府。先是,陳規守徳安七年,賊不敢犯,召入朝,乞罷鎮撫使,帝從之,不復除。至是,盡罷諸州鎮撫使。 戊申,張銖奉太廟神主自溫州至行在。 己酉,宗正少卿兼侍講范沖轉對,言:「仁宗建邇英閣,嘗命儒臣蔡襄等寫《尚書無逸篇》并《孝經》、《天子》、《孝治》、《聖治廣要道四章為二圖,列於左、右。元祐初,臣父祖禹為侍講,奏乞檢尋二圖,如仁宗故事,哲宗從之。願陛下亦寫為二圖,置於講殿之壁」。帝納其言,書之不崇朝而畢。 壬子,封周後柴叔夏為崇義公。 戊午,奉安太廟神主。 庚申,以韓世忠紀律嚴明,岳飛治軍有法,並降詔奬諭。 甲子,道君皇帝崩于五國城,年五十四,遺言欲歸𦵏,金主不許,唯遣使致祭及賻贈,時兵部侍郎司馬朴與奉使朱弁在燕山聞之,共議制服,弁欲先請,朴曰:「臣子聞君父之喪,當致其哀,尚何請設請而不許,奈何?」遂服斬衰,朝夕哭,金人義之而弗問,弁有奉送大行文略云:「節上之旄盡落,口中之舌徒存,歎馬角之未生,魂銷雪窖,攀龍髯而莫逮,淚洒氷天。洪皓在冷山聞之,北向泣血,遣同使者沈珍往燕山,建道場於開泰寺作功徳,疏曰:「千秋厭世,莫遂乘雲之仙,四海遏音,同深喪考之戚,况故宫為禾黍,改館徒饋於秦牢,新廟游衣冠,招魂漫歌于楚些,雖置河東之賦,莫止江南之哀,遺民失望而痛心,孤臣久縶而嘔血。伏願盛徳之祀,傳百世以彌昌,在天之靈,繼三后而不朽」。金人讀之,亦為墮淚,爭相傳誦焉。考異甲子,金史熙宗紀作丙寅,東都事略徽宗紀作乙未。按是年四月甲辰朔,則不得有「乙未二字,必有一誤。丙寅後甲子二日,未審孰是。今從宋史徽、髙二紀。先是,道君嘗命隨行王若沖録北遷事跡,未克成書。丙寅,淵聖申命隨行官吏各具見聞,送若沖編修,仍令蔡鞗提㸃。未幾書成,即所謂太上道君北狩行録是也。此據中興紀事本末修入。 帝即射殿行朝獻景靈宫禮,始以惠恭皇后祔祭。 是月,龍圖閣直學士致仕楊時卒,年八十三。起居郎兼侍講朱震言:「時學有本原,行無玷缺,進必以正晚始見知。其所撰述,皆有益於學者。詔有司取時所著《三經義辯》,賜其家銀帛二百匹兩。後諡文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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