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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earch for "応徳二年六月庚午 (1085/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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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ope: 資治通鑑後編
Condition : Contains text 「応徳二年六月庚午 (1085/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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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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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春正月戊戌,帝不豫。 甲辰,赦天下。 乙巳,命輔臣代禱景靈宫。 乙夘,分遣羣臣禱于天地、宗廟、社稷。自帝不豫後,三省、樞密院日詣寢閣問疾。至是,疾小瘳,手書諭王珪等,自今可間日入問。 二月辛巳,開寶寺貢院火。丁亥,命禮部鎻試别所。 癸巳,帝大漸,遷御福寧殿,三省、樞密院入問,見帝於榻前,王珪言:去冬甞奉聖㫖,皇子延安郡王來春出閣,願早建東宫,凡三奏,帝三顧微首肯而已,又乞皇太后權同聴政,候康復日依舊,帝亦顧視首肯,珪等乃出。先是,蔡確慮上復用吕公著及司馬光,則必奪己相,乃與邢恕謀為固位計,恕、雅與皇太后姪高公繪公紀游,帝初寢疾,恕密問公繪,公繪具言疾可憂狀,恕聞此更起邪謀,確、甞遣恕邀二人,二人辭不往,明日,又遣人招置東府,確曰:宜往見邢職方。既見,恕曰:家有桃著白花,可愈人主疾,其說出道藏,幸枉一觀,入中庭,則紅桃花也。驚曰:「白花安在?」恕執二人手曰:「右相令布腹心。上疾未損,延安郡王幼沖,宜早定議,雍曹皆賢王也。二人復驚曰:此何言君欲禍我家耶?」急趨出,恕計不行,反謂雍王顥有覬覦心,皇太后將捨延安郡王而立之,王珪實主其事,與內殿承制致仕王棫共造誣謗。棫,開封人。甞從高遵裕掌機宜于涇原傾巧士也,故恕因之。又知確與珪素不相能,欲借此以陷珪,他日,亟問確曰:「上起居狀比何如?」確曰:「疾向安,將擇日御殿」。恕微哂曰:「上疾再作,失音直視,聞禁中已别有處分,首相外為之主,公為次相,獨不知耶?一日片紙下,以某為嗣,則公未知死所矣。公自度有功德在朝廷乎?天下士大夫素歸心乎?」確竦然曰:「然則計將安出?」恕曰:「延安郡王今春出閣,上去冬固有成言,羣臣莫不知,公盍以問疾,率同列俱入,亟於上前白發其端,若東宫因公言而早建,千秋萬嵗,後公安如泰山矣」。確深然之,恕又曰:「此事當畧設備,今與平時不同,庶可以自表見。其曲折第告子厚,餘人弗使知。子厚,章惇字也,確謝謂恕曰:和叔見子厚具言之。惇許諾,遂與確定議,仍約知開封府蔡京以其日領壯士待變於外廷,謂曰:「大臣共議建儲,若有異議者,當以壯士入斬之」。是日,三省、樞密院俱入問疾,初亦未敢及建儲事,既退,乃於樞密院南㕔共議之,確、惇屢以語迫珪,幸其小持異,即首誅之,珪口吃,連稱是字數聲,徐曰:「上自有子,復何議?」確、惇顧無如珪何,尋復入奏,得請,俱出,逢雍、曹二王於殿前,惇厲聲曰:「已得㫖立延安郡王為皇太子矣,柰何?」雍王曰:「天下幸甚!已而禁中按堵如故,確等邪謀雖不得逞,其蹤跡詭祕亦莫辨詰,各自謂有定策功,事久語聞,卒為朝廷大禍,其實本恕發之。 三月甲午朔,執政詣內東門,入問候,皇太後垂簾,皇子立簾外,太后諭珪等:皇子清俊好學,已誦論語七卷,畧不好弄,止是學書,自皇帝服藥,手寫佛經三卷祈福,因出所寫經示珪等,書字極端謹,珪等拜賀,遂宣制立為皇太子,改名煦,仍令有司擇日備禮册命。又詔應軍國事並皇太后權同處分,候康復日依舊。李燾曰:元豐末年建儲事,諸家異論,紹興史官既别加考定,専取元祐舊文,固得本實矣,第恨其弗詳,今參取諸書,稍增益之,推原後來致禍,如彼慘毒,葢由王珪任首相不,早建白立太子,致蔡確、章惇、蔡京等得乘隙造謗,而萌芽則自邢恕發之,其令京領劊子入內庭,確、惇此時亦必有他說紿珪,故珪不以為疑,然開封知府何與朝廷事,此政坐珪愚闇耳!若珪能即拒絶,既無疑似之迹,則横禍又何從而來?疑似之迹,當時不過如此,其後浸淫,轉加增飾,遂有宣訓事粉昆事、黄履疏、高士京書至蔡懋,宣和間劄子,用誣訕文字,託名御製極矣,誠可為痛哭也,非建炎初聖主覺悟,果㫁明辨,則朝廷之禍,豈有極乎?此事既存真實,仍悉取異說附見於後,庶觀者曉然,究其真實謬妄,小人情狀,無所遁逃,亦猶孟子必著許行楊墨等語,不用埽除絶滅之也。哲宗新録宣仁聖烈皇后傳云:先是,元豐七年三月大宴,中宫、延安郡王侍立,王珪率百官賀,及陞殿,神宗又諭王與珪等相見,復分班再拜稱謝。是冬,諭輔臣曰:明年建儲,以司馬光、吕公著為師保。神宗彌留后勅,中人梁惟簡曰:今汝歸製一黄袍,十嵗兒可衣者,密懷以來,葢為上倉猝踐祚之備。神宗、太母所以屬意於上者,確然先定,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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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疑。邢恕傾危士也,少遊光、公著間,蔡確得師保語,求所以結二公者,而深交恕要。后姪光州、團綀使公繪等二人辭不往。明日,又遣人招置東府,確曰:宜往見邢舍人。恕曰:家有桃著白華,可愈人主疾,其說出道藏,幸留一觀。入中庭,紅桃華也,驚曰:白華安在?恕執二人手曰:右相令布腹心。上疾未損,延安幼沖,宜早定議,岐、嘉皆賢王也。公繪等懼曰:君欲禍我家!徑去。已而恕反謂后與王珪為表裏,欲捨延安而立其子顥,賴已及惇,確得無變。確使山陵,韓縝簾前具陳恕等所以語太后者,使還之,日暴其姦,再貶知随州,尋竄新州。劉摯拜左僕射,恕坐黨與謫監永州酒稅。新録載建儲事具此,確貶新州,恕責永州,皆元祐四年五月事。摯拜左僕射,乃六年二月事,不知新録何故相連書之。恕除起居舍人,在元豐八年七月二十四日,方神宗寢疾時,恕但為職方員外郎。公繪、公紀遷團練使,在哲宗即位后,此時但為刺史耳。新録稍似牴牾,今改之。趙子崧云:余既書元豐末命,紹興二年四月避地潯、江,偶司諫韓璜叔夏謫監潯州鹽稅,暇日語及,因借得其父文若記莊敏丞相作樞密長時,神宗服藥日久,韓一日語張璪曰:上服藥日久,建儲如何?璪曰:子厚多言,試說與看,韓乃語章惇。惇曰:此議甚好。二相亦以為然。約集議于密,阮南㕔屏人留筆硯一副,紙數幅,就坐久之,皆無語。韓視王珪曰:今日之議,立延安郡王為太子,延安郡王去年上已令侍宴出見羣臣,又有㫖四月一日出閣,此事何故都無一言?珪云:諸公之議,亦珪之意也,别有何疑張璪推筆硯紙與章惇,令於紙上寫立延安郡王為皇太子,來日至寢門,召內臣張茂則云:今日奏事,欲立延安郡王為皇太子。茂則令於御榻前設案,珪將所書紙鋪在案上,奏欲立延安郡王為皇太子,時神宗風眩不能語,但慘怛久之,衆皆久立,未敢復言。時太妃亦在帳中露半面,國婆婆抱上坐,頃之再奏,國婆婆云:聖意已允。王珪問茂則:太后在甚處?太后自云:在此中。茂則令內臣張簾,太后在簾下云:相公等立得這孩兒便好,這孩兒直是孝,自官家服藥,只是喫素寫經。簾內出經兩卷一卷,延壽經一卷消災經,逐卷後題云:延安郡王臣某奉為皇帝服藥日久,寫某經一卷,願早康復。自簾內宫人抱出哲廟,哲廟裹㡌子著衫帶,立於簾外,諸公環侍久之,無他語,遂宣制施行。後神宗上仙,宣遺制立皇太子,內外忻戴,初無異聞,已上韓氏手録,不敢増損一字。案子崧所書與伯温辨誣,所載並同,辨誣具注在三月甲午朔。
 乙未,赦天下,遣官告于天地、宗廟、社稷、諸陵。丁酉,皇太后命吏部尚書曾孝寛為册立皇太子禮儀使。 戊戍,帝崩于福寧殿,年三十有八。宰臣王珪讀遺制,皇太子即皇帝位,尊皇太后為太皇太后,皇后為皇太后,德妃朱氏為皇太妃,應軍國事並太皇太后權同處分,依章獻明肅皇后故事。帝天性孝友,其入事兩宫,必侍立終日,雖寒暑不變,親愛二弟,無纎毫之間,終帝之世,乃出居外第,總攬萬幾,小大必親御殿決事,或日昃不暇食,侍臣有以為言者,帝曰:「朕享天下之奉,非喜勞惡逸,誠欲以此勤報之耳。將定官制,獨處閤中,考求沿革,一年而成,人皆不知,每當用兵,或終夜不寢,邊奏絡繹,手札處畫,號令諸將,授以成算,謙沖退託,去華務實,終身不受尊號。時承平日久,事多舒緩,帝厲精圖治,欲一振其弊,又以祖宗志吞幽薊,靈武而數敗兵,奮然將雪數世之恥,王安石遂以富强之謀進,而青苗、保甲、均輸、市易、水利諸法一時並興,天下騷然,痛哭流涕者,接踵而至。帝終不覺寤,方廢逐元老,擯斥諫士,行之不疑,祖宗之良法美意,變壞幾盡,而邪佞日進,人心日離,馴致靖康之禍。 己亥,赦天下常赦所不原者。 遣使告哀於遼。 白虹貫日。 庚子,命宰臣王珪為山陵使。甲寅,以羣臣固請,始同太皇太后聴政,帝甫十嵗臨朝莊嚴,左右僕御莫能窺其喜愠。 己未,賜叔雍王顥、曹王頵贊拜不名,令中外避太皇太后父遵甫名。 詔邊事稍重者,樞密院與三省同議以進。 庚申,進封尚書左僕射、郇國公王珪為岐國公,雍王顥為揚王,曹王頵為荆王,並加太保。進封弟寧國公佶為遂寧郡王,儀國公佖為大寧郡王,成國公俁為咸寧郡王,和國公似為普寧郡王,以高密郡王宗晟、漢東郡王宗瑗、華原郡王宗愈、安康郡王宗隠、建安郡王宗綽並為開府儀同三司,太師、潞國公文彦博為司徒,濟陽郡王曹佾為太保,特進王安石為司空,餘進秩,賜致仕服帶、銀帛有差。祕書省正字范祖禹上疏論喪服之制曰:「先王制禮,君服同於父,皆斬衰三年,葢恐為人臣者不以父事其君,此所以管乎人情也。自漢以來,不惟人臣無服,而人君遂不為三年之喪,惟國朝自祖宗以來,外廷雖用易月之制,而宫中實行三年之服,且易月之制所以難改者,以人君自不為服也。今君服己如古典,而臣下猶依漢制,是以大行在殯,百官有司皆已復其故常,容貌衣服無異於行路之人,豈人之性如此其薄哉?由上不為之制禮也。今羣臣雖易月,而人主實行喪,故十二日而小祥,朞而又小祥,二十四日而大祥,再朞而又大祥,小祥大祥,不可以有二也。既以日為之,又以月為之,此禮之無據者也。古者再朞而大祥,中月而禫。禫者祭之名,非服之色也,今乃為之慘服三日然後禫,此禮之不經者也。既除服至葬而又服之,祔廟後即吉,纔八月而遽純吉,無所不佩,此又禮之無漸者也。易月之制,因襲已久,不可復追,宜令羣臣朝服,正如今日而未除衰,至朞而服之,漸除其重者,再朞而又服之,乃釋衰,其餘則君服斯服可也。至於禫,不必為之服,惟未純吉以至于祥,然後無所不佩,則三年之制,畧如古矣」。詔禮官詳議,禮部尚書韓忠彦等言:「朝廷典禮,時世異宜,不必循古。且先王恤典節文甚多,必欲循古,又非特如所言而已。今既不能盡用,則當循祖宗故事及先帝遺制」。詔從其議。司馬光入臨,衛士見光,皆以手加額曰:「此司馬相公也。所至,民遮道聚觀馬,至不得行,曰:公無歸洛,留相天子活百姓」。光懼,會放辭謝,遂徑歸洛。太皇太后聞之,詰問主者,遣內侍梁惟簡勞光,問所當先者,光乃上疏曰:「近嵗士大夫以言為諱,閭閻愁苦於下而上不知,明主憂勤於上而下無所訴,此罪在羣臣,而愚民無知,歸怨先帝。臣愚以為今日所宜先者,莫若明下詔書,廣開言路,不以有官無官,凡知朝政闕失及民間疾苦者,並許進實封狀,盡情極言。仍頒下諸路州軍,出榜曉示,在京則於鼓院投下,委主判官畫時進入,在外則於州軍投下,委長吏即日附遽奏聞,皆不得責取副本,强有抑退。羣臣若有沮難者,其人必有姦惡,畏人指陳,専欲壅蔽聰明,此不可不察」。從之。 夏四月丙寅,初御紫宸殿。辛未,詔寛保甲養馬,蠲元豐六年以前逋賦。 壬申,罷免行錢。 甲戍,詔曰:「先皇帝臨御十有九年,建立政事,以澤天下,而有司奉行失當,幾於煩擾,或茍且文具,不能布宣實惠。其申諭中外,協心奉令,以稱先帝惠安元元之意」。 加李乾德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董氊檢校太尉。 乙亥,詔以太皇太后生日為坤成節。 丁丑,諭樞密,中書通議事都堂。 命資政殿大學士呂公著兼侍讀。公著時知揚州,特召用之,遵先帝意也。 庚辰,知太原府吕惠卿遣歩騎二萬襲夏人于聚星泊,斬首六百級。 辛巳,遣使以先帝遺留物遺遼,及告即位。 以資政殿學士司馬光知陳州。光上疏曰:「昔仁宗皇帝擢臣知諫院,臣初上殿,即言人君之德三:曰仁,曰明,曰武。致治之道三:曰任官,曰信賞,曰必罰。英宗皇帝時,臣曾進歴年圖,其後序言人君之道一,其德有三,其志亦猶所以事仁宗也。大行皇帝新即位,擢臣為御史中丞,臣初上殿,言人君脩心治國之要,其志亦猶所以事英宗也。今皇帝陛下新承大統,猥䝉訪落,謹復以人君脩心治國之要為獻,其志亦猶所以事大行皇帝也。臣近曾上奏,乞下詔書,開言路,伏望聖慈早賜施行。 以職方員外郎邢恕為右司員外郎。蔡確欲因恕以結司馬光、呂公著,故驟遷都司。 樞密院言,府界、三路保甲兩丁之家,止有病丁并田不及二十畝者,聴自陳,提舉司審驗與放免。從之。 丁亥,復蠲舊年逋賦。 五月丙,詔百官言朝政闕失,榜於朝堂。時大臣有不欲者,於詔語中設六事以禁切言者,曰:「若隂有所懷,犯非其分,或扇搖機事之重,或迎合已行之令,上則顧望朝廷之意以僥幸希進,下則眩惑流俗之情,以干取虚譽,若此者,必罰無赦」。 詔知陳州司馬光過闕入見。先是,光上疏言:「諫争之臣,人主之耳目也。太府少卿宋彭年言,在京不可不並置三衙管軍臣僚。水部員外郎王諤乞令依保馬元立條限,均定逐年合買之數。又乞令太學增置春秋博士,朝廷以非其本職而言,各罰銅三十觔。陛下臨政之初,而二臣首以言事獲罪,臣恐中外聞之,忠臣解體,直士挫氣,太平之功尚未可期也」。於是令光過闕入見,使者勞問相望於道。 丁酉,羣臣請以十二月七日為興龍節,帝本以六日生避僖祖忌辰,故移其節於次日。戊戌,詔常州安置蘇軾復朝奉郎、知登州。 己亥,詔吕公著乘𫝊赴闕,以程顥為宗正寺丞。 壬寅,城熈蘭通逺軍,賜李憲、趙濟銀帛有差。 甲辰,作受命寶。 丙午,京師地震,起酉時即止。 復置遼州。 詔開封府界、三路弓兵,並依保甲未行以前復置。 庚戍,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岐國公王珪卒,贈太師,謚文恭。禮部言當舉哀成服,詔以大行在殯,罷之。珪自執政至宰相凡十六年,無所建明,率導諛將,順時號,三㫖宰相以其上殿進呈,云「取聖㫖」,上可否訖,云「領聖㫖」。既退,諭稟事者,云「已得聖㫖故也。又與蔡確比以沮司馬光,而興西師之役,為清議所抑。 改命蔡確為山陵使。 丙辰,賜禮部奏名進士、諸科及第出身同出身四百六十一人。太皇太后驛召司馬光、吕公著未至,遣中使迎勞,手書問今日設施所宜,先未及條上,已散遣修京城役夫,減皇城邏卒,止禁庭工技出,近侍尤無狀者,戒中外毋苛歛,寛民間保戸馬,罷所買物貨場事由中㫖,王珪等弗預知也。從父遵裕坐西征失律抵罪,蔡確欲獻諛以固位,乞復其官,后曰:「遵裕靈武之役,塗炭百萬,先帝中夜得報,起環榻行徹,旦不能寐,自是驚悸,馴致大故,禍由遵裕,得免刑誅,幸矣!先帝肉未冷,吾何敢顧私恩而違天下公議乎?」確悚慄而退。 戊午,以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蔡確為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知樞密院事韓縝為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門下侍郎章惇知樞密院,資政殿學士司馬光為門下侍郎。初,光以知陳州,過闕入見,太皇太后遣中使以五月五日詔書示光,光言:「詔書始末之言,固已盡善,中間逆以六事防之,臣以為人惟不言,言則入六事矣,或於羣臣有所褒貶,則謂之陰有所懷,本職之外,微有所涉,則謂之犯非其分,陳國家安危大計,則謂之扇搖機事之重,或與朝㫖暗合,則謂之迎合已行之令,言新法不便,當改則謂之觀望朝廷之意,言民間愁苦可閔,則謂之眩惑流俗之情。然則天下之事,無復可言者,是詔書始於求諫而終於拒諫也,乞删去中間一節,使人盡所懷,不憂黜罰,則中外之事,逺近之情,如指諸掌矣!」至是,拜門下侍郎,光辭二劄並進,其一,請釐革新法,曰:「先帝厲精求治,以致太平不幸所委之人,不足以仰副聖志,多以已意輕改舊章,謂之新法,其人意所欲為,人主不能奪,天下莫能移,搢紳士大夫,望風承流,競獻策畫,作青苗、免役、市易、賖貸等法,又有邊鄙之臣,行險僥倖,輕動干戈,深入敵境,使兵夫數十萬暴骸於曠野,又有生事之臣,建議置保甲戸馬以資武備,變茶鹽鐡冶等法,增家業侵街商稅錢,以供軍須,非先帝之本志也。先帝升遐,臣奔喪至京,乃蒙太皇太后陛下特降中使,訪以得失,顧天下事務至多,但乞下詔,使吏民得實封上言,庶幾民間疾苦,無不聞逹。既而聞有㫖罷修城役夫、撤巡邏之卒,止御前造作,京城之民,已自歡躍,及臣歸西京之後,繼聞斥退近習之無狀者,戒飭有司,奉法失當,過為煩擾者,罷物貨場及所養戸馬,又寛保馬年限,四方之人,無不鼓舞聖德,凡臣所欲言者,陛下畧已行之,然尚有病民傷國,有害無益者,如保甲、免役錢、將官三事,皆當今之急務,釐革所宜,先者别狀奏聞,伏望早賜施行」。時方遣中使召光受告,光復辭,太皇太后賜以手詔曰:先帝新棄天下,天子幼沖,此何時而君辭位耶?且使梁惟簡宣㫖曰:早來所奏,備悉卿意,再降詔開言路,俟卿供職施行。光由是不敢復辭,時民日夜引領以觀新政,而議者猶以為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光慨然争之曰:先帝之法,其善者,雖百世不可變也!若王安石、吕惠卿等所建,為天下害,非先帝本意者,改之當如救焚,拯溺猶恐不及。昔漢文帝除肉刑,斬右趾者棄市,笞五百者多死,景帝元年即改之。武帝作鹽鐡,𣙜酤均輸算法,昭帝罷之。唐代宗縱宦官求賂遺,置客省,拘滯四方之人,德宗立未三月罷之。德宗晩年,為宫市五坊小兒,暴横鹽鐡,月進羨餘,順帝即位罷之,當時恱服,後世稱頌未有或非之者也。况太皇太后以母改子,非子改父乎?於是衆議乃息。 六月丙寅,罷府界、三路保甲,不許投軍及充弓箭手指揮。庚午,賜楚州孝子徐積絹米積三嵗,父殁,每旦哭甚哀,母使讀《孝經,輙流涕不能止。以父名石終身不用石器,行遇石則避而不踐,事母盡孝,朝夕冠帶定省。從胡瑗學,所居一室,寒止一衲裘,啜菽飲水,瑗饋以食弗受。年四十不婚、不仕不婚者,恐異姓不能盡心於母也,不仕者恐一日去其親也。鄉人勉之就舉,遂偕母之京師。既登第,未調官而母亡,遂不復仕。監司上其行,以為郡教授。一時陳瓘、鄒浩皆禮之。久之,致仕歸山陽,於是始娶而操履彌篤。積甞語蘇軾曰:「自古皆有功,獨稱大禹之功,自古皆有才,獨稱周公之才,以其有德以將之故爾」。軾然其言。積廬墓側十餘年,每嵗甘露降於墳域,必踰月木為連理。郡守迎入學,甘露又降其舍鄉閭化之,州具以聞,賜絹三十匹、米三十石,後以壽終。政和中,賜謚曰節孝處士,官其一子。 丙子,以資政殿學士韓維知陳州。維初赴臨闕庭,太皇太后降手詔勞問維奏:治天下之道,不必過求高逺,在審人情而已,識人情不難以己之心,推人之情可見矣。大凡人情,貧則思富,苦則思樂,勞困則思息,鬱塞則思通,陛下誠能常以利民為本,則人富矣,常以愛民為心,則人樂矣。役事之有妨農務者,去之則勞困息矣,法禁之無益,治道者蠲之,則鬱塞通矣。又奏:「臣甞請陛下深察盜賊之原,罷非業之令,寛訓練之程,葢為保甲保馬發也。臣非謂國馬遂可不養,但官置監牧可矣,非謂民兵遂可不教,但於農隙一時訓練可矣。至是,起知陳州,未行,召兼侍讀,加大學士。丁丑,宗正寺丞程顥卒。顥資性過人,充養有道和粹之氣,盎於面背,門人交友從之嵗,久未甞見其忿厲之容,遇事優為,雖當倉卒,不動聲色,神宗甞問顥曰:王安石何如人?顥曰:安石博學多聞則有之,守約則未也。又問是聖人否?顥曰:詩稱周公公孫碩,膚赤舄几几,聖人葢如此,安石剛𥚹自任聖人,豈其然哉?熈寧初,甞與張戩争新法,遂以語觸安石,後乃自咎曰:新法之行,乃吾黨激成之。當時自愧不能以誠感上心,遂成今日之禍,豈可獨罪安石也?顥自十五六時與弟頥聞周惇,頥論學,遂厭科舉,慨然有求道之志,泛濫於諸家,出入於釋老者幾十年,反求諸六經而後得之,秦漢以來,未有臻斯理者,其言曰:道之不明,異端害之也。昔之害近而易知,今之害深而難辨,昔之惑人也,乘其迷暗,今之惑人也,因其高明,自謂窮神知化,而不足以開物成務,名為無不周通,實則外於倫理,天下之學,非淺陋固滯,則必入於此,自道之不明也邪?誕妖妄之說競起,塗生民之耳目,溺天下於汙濁,雖高才明智,膠於見聞,醉生夢死,不自覺也,是皆正路之榛蕪,聖門之蔽塞,闢之而後可以入道,顥有經濟之術,方召用遽卒,士大夫識與不識,莫不哀傷焉,文彦博表其墓曰:明道先生弟頥序之曰:周公沒,聖人之道不行。孟軻死,聖人之學,不𫝊道不行,百世無善治,學不𫝊,千載無真儒,無善治士,猶得以明夫善治之道,以淑諸人。無真儒,則貿貿焉莫知所之,人欲肆而天理滅矣。先生生於千四百年之後,得不𫝊之學於遺經,以興起斯文為己任,辨異端,闢邪說,使聖人之道煥然復明於世,葢自孟子之後,一人而已。 以奉議郎知安喜縣事。清平王巖叟為監察御史。初,神宗詔近臣舉御史,舉者意屬巖叟,而未及識,或謂可一徃見巖叟,笑曰:「是所謂呈身御史也」。卒不見。至是,用劉摯薦,入臺。 癸未,吕公著入見太皇太后,遣中使賜食。公著上奏十事:一曰畏天,二曰愛民,三曰脩身,四曰講學,五曰任賢,六曰納諫,七曰薄歛,八曰省刑,九曰去奢,十曰無逸。皆隨事解釋,粗成條貫,不為繁辭,以便觀覽。是日,又上奏言:「先帝新定官制,設諫議大夫、司諫、正言員數甚備,宜選骨骾敢言之士,徧置左右,使職諫諍。又御史之官,號為天子耳目,而比年以來,専舉六察故事,廢國家治亂之大計,則察官司簿領之過也。伏乞盡罷察案,止置言事御史四人或六人,仍詔諫官、御史並須直言無諱,規主上之過失,舉時政之紕繆,指羣臣之姦黨,陳下民之疾苦。 詔戸部拘催市易息錢,準赦除放外,其本錢特與展限三年。 丁亥,詔曰:「朕紹承燕謀,獲奉宗廟,初攬庶政,鬱於大道,夙夜祗畏,不敢荒寧,懼無以章先帝之休烈,而安輯天下之民,永惟古之王者御治之始,必明目逹聰,以防壅蔽,敷求讜言,以輔不逮,然後物情徧以上聞,利澤得以下究。詩不云乎,訪予落止。此成王所以求助,而羣臣所以進戒,上下交儆,以遂文武之功,朕甚慕焉。應中外臣僚及民庶,並許實封直言朝政闕失、民間疾苦,在京於登聞諫鼓院投進在外於所屬州軍驛置以聞,朕將親覽,以考求其中而施行之」。司馬光凡三奏,乞改前詔,於是始用其言也。 吕公著既上十事,太皇太后遣中使諭公著曰:「覽卿所奏,深有開益,當此拯民疾苦,更張何者為先?」庚寅,公著復上奏曰:「自王安石秉政,變易舊法,羣臣有論其非便者,指以為沮壞法度,必加廢斥,是以青苗、免役之法行而取民之財盡,保甲、保馬之法行而用民之力竭,市易茶鹽之法行,而奪民之利悉若此之類甚衆,更張須有術,不在倉卒。且如青苗之法,但罷逐年比校,則官司既不邀功,百姓自免抑勒之患,免役之法,當少取寛剩之數,度其差雇所宜,無令下戸虚有輸納保甲之法,止令就冬月農隙教習,仍委本路監司提按,既不至妨農害民,則衆庶稍得安業。至於保馬之法,先朝已知有司奉行之繆,市易之法,先帝尤覺其有害而無利,及福建、江南等路配賣茶鹽過多,彼方之民,殆不聊生,恐當一切罷去,而南方鹽法,三路保甲尤宜先革者也,陛下必欲更修庶政,使不驚物聴而實利及民,莫若任人為急。是日又上奏,言孫覺方正有學識,可以充諫議大夫。范純仁剛勁有風力,可以充諫議大夫,或戸部右曹侍郎李常清直有守可備。御史中丞劉摯,資性端厚,可充侍御史,蘇轍、王巖叟並有才氣,可充諫官,或言事御史,太皇太后封公,著劄子付司馬光,詳所陳更張利害直書以聞,光奏:公著所陳,與臣言正相符合,惟保甲一事,既知其為害於民,無益於國家,當一切廢罷,更安用教習?光又奏言:「陛下推心於臣,俾擇多士,竊見劉摯公忠剛正,終始不變,趙彦若博學有父風,內行修飭,傅堯俞清正安恬,滯淹嵗久,范純仁臨事明敏,不畏彊禦,唐淑問行已有恥,難進易退,范祖禹温良端厚,修身無缺。此六人者,皆臣素所熟知,若使之或處臺諫,或侍講讀,必有禆益。餘如吕大防、王存、李常、孫覺、胡宗愈、韓宗道、梁燾、趙君錫、王巖叟、晏知止、范純禮、蘇軾、蘇轍、朱光庭,或以行義,或以文學,皆為衆所推,伏望陛下紀其姓名,各隨器能,臨時任使,至文彦博、吕公著、馮京、孫固、韓維等,皆國之老成,可以倚信,亦令各舉所知,庶幾可以參考異同,無所遺逸。考異:李燾云:此奏得之雜録,不著姓名,推究本末,葢司馬光也。 知慶州范純仁言:「郡邑之弊,守令知之。一路之弊,監司知之,茶鹽、利局、民兵、刑法、差役之弊,提其局及受其寄者知之。軍政之弊,三帥與將領者知之。邊防之弊,守邊者知之。伏望特下明詔,各使條陳本職,限一月內聞奏,亦可因其所陳,畧知其人之才識,然後審擇而行之」。 秋七月甲午,詔諸鎮寨市易抵當並罷。 戊戍,以資政殿大學士、兼侍讀吕公著為尚書左丞。公著言:「國朝之制,每便殿奏事,止中書、樞密院兩班。昨先帝修定官制,中書省、門下省、尚書省各為一班,雖有三省同上進呈者,葢亦鮮矣。執政之臣,皆是朝廷遴選,正當一心,同力集衆人之智,以輔維新之政」。遂詔應三省合取㫖事及臺諫章奏,並同進呈施行。 詔:「府界、三路保甲,自來年正月以後,並罷團教,仍依義勇舊法,每嵗農隙,赴縣教閱一月」。 甲辰,司馬光乞盡罷諸處保甲、保正、長使歸農,依舊置耆長、壯丁、巡捕盜賊戸長,催督稅賦,其所養保馬,揀擇勾收,太僕寺量給價錢分配兩騏驥院。蔡確等執奏不行。詔:「保甲依樞密院今月六日指揮,保馬别議立法」。 時臣僚民庶應詔言新法不便者數千人,司馬光奏:乞降付三省委執政看詳,擇其可取者,用黄紙簽出再進,或留置左右,或降付有司施行。從之。 丙午,遼遣使來弔祭。 丙辰,白虹貫日。 吏部侍郎熊本奏歸化儂智會異同,坐罰金,罷沅州增修堡砦。考異:東都事畧熊本傳:本為吏部侍郎,以疾乞外,知洪州。言者謂本棄八洞為失謀,奪一官,徙知杭州。宋史熊本傳同,皆不言儂智會事。蠻夷傳廣源州下亦不載。今據宋史神宗紀書之,不知所謂異同者何也,當考。 八月乙丑,詔按察官所至,有才能顯著者以名聞。 癸未,諫議大夫孫覺言:「乞依天禧元年手詔言事,左、右諫議大夫、左右補闕、拾遺,凡發令舉事,有不便於時,不合於道,大則廷議,小則上封。若賢良之遺滯於下,忠孝之不聞於上,則條其事狀而薦言之」。詔依此申明行下。 詔府界新置牧馬監并提舉經度制置牧馬司並罷。 司馬光言:「近降農民訴疾苦,實封狀王嗇等一百五十道,除所訴重複外,俱已簽帖進入。竊惟四民之中,惟農最苦,蠶婦治繭,績麻紡緯,其勤極矣。農蠶者,天下衣食之源,人之所仰以生也,是以聖王重之。竊聞太宗甞遊金明池,召田婦數十人於殿上賜席坐,問以民間疾苦,勞之以帛,太宗興於側微,民間事固無不知,所以然者,恐富貴而忘之故也。真宗乳母秦國夫人劉氏,本農家也,喜言農家之事,真宗自幼聞之,及踐大位,咸平、景德之治,為有宋隆平之極,景德農田敕,至今稱為精當,自非大開言路,使畎畝之民皆得上封事,則此曹疾苦,何由有萬分之一得逹於天聴哉?初熈寧六年立法,勸民栽桑,有不趨令,則倣屋粟里布為之罰,吏不能究宣德意,民以為病。至是,楚丘民胡昌等言其不便,詔罷之,且蠲所負罰金。興平縣抑民田為牧地,民亦自言,詔悉還之。 九月戊戌,上大行皇帝謚曰英文烈武聖孝皇帝,廟號神宗。 己酉,以祕書少監劉摯為侍御史。摯上疏曰:「伏見諫官止有大夫一員,御史臺自中丞、侍御史、兩殿中法得言事外,監察御史六員,専以察治官司公事。欲望聖慈於諫院增置諫官員數,本臺六察御史並許言事,其所領察案自不廢如故,所貴共盡忠力,交輔聖政。 召朝奉郎、知登州蘇軾為禮部郎中。 戊午,監察御史王巖叟上疏曰:「今民之大害不過三五事,如青苗實困民之本,須盡罷之,而近日指揮,但令減寛剩而已。保甲之害,葢由提舉一司上下官吏逼之使然。而近日指揮雖止令冬教,然官司尚存,此皆姦邪,遂非飾過將至深之弊,畧示更張,以應陛下聖意,願令講究而力除之」。 冬十月甲子,夏國遣使進助山陵馬。 癸酉,詔倣唐六典置諫官,其具所置員以聞,從劉摯之言也。 丁丑,詔尚書、侍郎、給舍、諫議、中丞、待制以上,各舉堪充諫官二人以聞。初,中㫖除范純仁為左諫議大夫,唐淑問為左司諫,朱光庭為左正言,蘇轍為右司諫,范祖禹為右正言,令三省、樞密院同進呈。太皇太后問此五人何如?章惇曰:「故事,諫官皆令兩制以上奏舉,然後宰執進擬。今除目由中出,臣不知陛下從何知之,得非左右所薦,此門不可浸啓」。太皇太后曰:「皆大臣所薦,非左右也」。惇曰:「大臣當明揚,何以密薦?」由是吕公著以范祖禹、韓縝、司馬光以范純仁親嫌為言,惇曰「臺諫所以糾繩執政之不法。故事,執政初除,親戚及所舉之人見為臺諫者,皆徙他官。今當循故事,不可違祖宗法」。光曰:「純仁、祖禹作諫官,誠協衆望,不可以臣故妨賢者路,臣寧避位?」惇曰:「縝、光、公著必不至有私,萬一他日有姦臣執政援此為例,純仁、祖禹請除他官,仍令兩制以上各得奏舉」。故有是詔。淑問、光庭、轍除命皆如故,純仁改為天章閣待制,祖禹為著作佐郎。 詔監察御史兼言事殿中侍御史兼察事,用吕公著及劉摯言也。 詔罷義倉,其已納數,遇歉嵗以充賑濟。 己夘,詔均寛民力,有司或致廢格者,監司、御史糾劾之。 河決大名小張口,河北諸郡皆被水灾。知澶州王令圖建議濬迎陽埽舊河,又於孫村金堤置約,復故道。轉運使范子竒仍請於大呉北岸修進鋸牙,擗約河勢。於是回河東流之議起。 侍御史劉摯言:「州縣之政廢,舉行失其責在監司。宜稍復祖宗故事,於三路各置都轉運司,用兩制臣僚充職,以重其任。自餘諸路亦望推擇資任較高練逹民情、識治體近中道之人,使忠厚安民而不失之寛弛,敏給應務而不失之淺薄」。 癸未,以龍圖閣待制趙彦若兼侍讀,朝請郎傅堯俞兼侍講。先是,劉摯言:「皇帝陛下春秋鼎盛,在所資養,左右前後,宜正人與居語黙見聞,宜正事是接。伏見兼侍講陸佃、蔡卞皆新進少年,欲望於兩制以上别,選通經術、有行義、忠信孝悌、淳茂老成之人,以充其任」。於是佃、卞皆罷,以彦若、堯俞代之。 乙酉,葬神宗英文烈武聖孝皇帝于永裕陵。丙戌,詔罷方田。 以夏國主母喪,遣使弔祭。 詔提舉府界、三路保甲官並罷,令逐路提刑及府界提㸃司兼領。 王巖叟言:「風聞章惇於簾前問陛下御批除諫官事,曲折再三,語涉輕侮,外庭聞之,衆所共憤憤。又問:陛下何從而知,是不欲威權在人主。端良入朝廷,侵官犯分,慢上瀆尊,國有常憲,乞行顯黜」。劉摯言:「神宗皇帝靈駕進發,准敕,前一日五使、三省執政官宿於幕次。竊聞宰臣蔡確獨不入宿,慢廢典禮,有不恭之心」。奏入,皆不報。 左正言朱光庭言:「蔡確,先帝簡拔,位至宰相,靈駕發引,輒先馳去數十里之逺以自便安,為臣不恭,莫大於此」。又言章惇欺罔肆辯,韓縝挾邪冒寵。章數上,其言甚切。 十一月癸巳,詔按問强盜欲舉自首者,毋減以主管。西京御史臺鮮于侁為京東轉運使。司馬光語人曰:「今復以子駿為轉運使,誠非所宜。然朝廷欲救東土之弊,非子駿不可。此一路福星也,可以為轉運使模範矣,安得百子駿布在天下乎?」考異按侁前後兩為京東轉運使,撰通鑑者,或以光此語竄入元豐二年,今據宋史鮮于侁傳改正。子駿,侁字也。侁至,奏罷莱蕪、利國兩監鐡冶,又乞海鹽依河北通商,民大恱。 丁酉,祧翼祖,祔神宗于太廟,廟樂曰《大明之舞》。 辛丑,減兩京、河陽囚罪一等,杖已下釋之,民縁山陵者蠲其賦。己酉,遼遣使來賀即位。 丁巳,以鄉貢進士程頥為汝州團練推官,充西京國子監教授,用司馬光、呂公著及韓絳之薦也。 十二月壬戍,詔:「今月十五日開經筵,講《論語》,讀三朝寶訓,講讀官日赴資善堂,以雙目講讀,仍輪一員宿直。初講及更旬,宰相執政並赴」。 罷太學保任同罪法。 于闐進獅子,詔却之。 丙寅,劉摯言:「宰臣蔡確山陵使回,必須引咎自劾,而確不顧亷隅,恐失爵位,無故自留。伏望早發睿㫁,罷確政事,以明國憲」。 詔府界、三路保甲第五等兩丁之家免冬教。從王巖叟請也。 夏人以其母遺留物馬白駝來獻。 甲戍,罷後苑西作院。 以天章待制范純仁、中書舍人王震並為給事中。王巖叟言:「震出使無亷介之譽,立朝無端亮之稱,封駁之任,非震所當處」。尋命震出守。 初,蔡確與章惇、邢恕等共謀誣罔太皇太后,自謂有定策功。韓縝素懷不平,及確為山陵使,縝乃於簾前具陳確等姦狀,由是內朝與外廷備知之。劉摯言:「昨者確等覃恩轉官學士草確制,有云獨高定策之功,命下之日,識者皆知其過,而確乃偃然受之。又確與章惇素相親,今固結朋黨,自陛下進用司馬光、吕公著以來,意不以為便,故確內則陽為和同,而陰使惇外肆彊悍,陵侮沮害中外以謂確與惇不罷,則善良無由自立,天下終不得被仁厚之澤。乙亥,帝初御邇英閣講論語。 丙子,朱光庭奏言:「蔡確、章惇、韓縝宜令解機務,司馬光、范純仁宜進之宰輔,韓維宜置之宥密,退三姦於外以清百辟,進三賢於內以贊萬幾,太平之風,自兹始矣。 戊寅,罷增置鑄錢監十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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