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降服罔象天應龍佐治水 |
2 | 次日黎明,東海神阿明已來謁見文命,說道:「沿海千里,已布置好了。」文命看他已換了戎裝,金甲耀 |
3 | 眼,手執雙鞭,威風凜凜,便問道:「尊神亦參加戰爭嗎?」阿明道:「某自問力不敵兩妖,只能在後方遙為 |
4 | 聲勢而已。」 |
5 | 那時,黃魔、大翳兩個上來稟見文命,說道就去擒妖。文命答應,叫他們小心。兩人各執軍械,欣然騰空 |
6 | 而去。阿明亦騰空而起,以手遙指道:「那邊有一點如螺的小山邊,就是他們的窟穴。」黃魔一看果然,使向 |
7 | 大翳說道:「我們去吧。」 |
8 | 兩個乘風如飛而去。這裡阿明仍舊落下平地,指揮他的部下攔阻海水。文命問庚辰道:「我們可向山頂觀 |
9 | 戰嗎?」庚辰道:「海水既有海神攔阻,不來侵襲,可以去看。」於是文命帶了眾人,齊上山來,庚辰在後, |
10 | 持戟相隨。到得山上一看,只見狂風大作,海水翻騰,聲如萬馬。但是萬丈洪波一到山邊,即陡然而落。這全 |
11 | 是海神幫助的原故。 |
12 | 大眾注目向海中四望,正不知道在何處戰爭。庚辰向文命啟道:「容某去看看來。」文命許可,庚辰即騰 |
13 | 身而起,遠遠望見東南方有殺氣,料想必在那裡廝殺。正要想上前救助,忽見一個血紅的物件從波中直竄到山 |
14 | 上來。庚辰心思,料想不是善類,急忙落下。哪知在一剎那之間,大眾已是驚亂之極。原來竄上山來的是一個 |
15 | 怪物,青面,紅身,赤發,遠望如熾炭一大段。竄上山後,湊巧一個工人站在前面,那怪物兩手將工人捉住, |
16 | 送往嘴邊,張開它如盆的大口,便動他如鋸的利牙,喳喳就咬就吃。眾人驚得呆了,要逃的也不能逃。 |
17 | 橫革、真窺叫聲「不好!」叫國哀等保護文命,自己就拿兵器來御怪物。怪物正吃得高興,看見橫革等跑 |
18 | 來,毫不在意,「吱」的一聲怪聽,又尖又厲。橫革等不覺失措,止住了腳。 |
19 | 湊巧庚辰從空中落下,持戟向怪物刺去。怪物出於不意,丟去了吃的尸體,就地一滾,竄向山下而逃。庚 |
20 | 辰趕去,已遁入海中。 |
21 | 忽見黃魔、大翳兩人倒拖了兵器,氣籲籲跑來。庚辰忙問道:「怎樣?」大翳道:「好厲害,失敗了!」 |
22 | 庚辰道:「是什麼妖魔?」黃魔道:「怪不可言,有八個頭、八隻腳、十條長尾,老虎的身子、人的面孔,這 |
23 | 是什麼東西呢?」庚辰道:「不過是個獸類,怕它做甚?」大翳道:「起先還有一個青面、紅身、赤發的東西 |
24 | ,不知是鬼是妖,被我們兩個一陣打,竄向水中去了。後來的這一個真是厲害!它的四只前腳、十條長尾,對 |
25 | 付我們的軍器,真是綽有餘裕。」庚辰聽到此,大駭道:「原來他們是分兵誘敵之計!幸虧我剛才眼快,還未 |
26 | 離開,否則糟了。」說罷,便將那紅身赤發的妖物上來吃人之事,述了一遍。黃魔道:「我們七個弟兄,不應 |
27 | 該離開的。現在崇伯將我們分在三起,豈不少了幫手嗎?我和崇伯去說,叫了他們四人來,共除妖物,何如? |
28 | 」大翳、庚辰均以為然。就同來見文命,說明妖魔難制,要叫繇餘等來幫忙,文命答應。黃魔、大翳就分頭凌 |
29 | 空而去。文命等亦下山休息。 |
30 | 忽然之間,狂風大作,黑雲布天。庚辰大叫:「不好,妖魔來了!」也不及顧文命,便騰空而起。果見那 |
31 | 八頭八腳的妖物當先,後面跟著赤發紅身的妖物,連接而來。正在抓捉那些散在山上的工人,張口便嚼。庚辰 |
32 | 一想:「這次糟了!我一人如何制服得兩個怪物呢?」說時遲,那時快,那八頭八腳的妖物看見庚辰騰起空中 |
33 | ,亦拋掉所吃的人,騰空來撲。庚辰忙用大戟抵擋,舍死忘生,在空中苦鬥。 |
34 | 那下面赤發紅身的妖物卻得其所哉,逢人便咬,便吃。大眾正在無路可鉆,幸喜得東海神阿明趕來,用雙 |
35 | 鞭打去。那妖物亦用鐵棍相迎,兩個又戰在一處。過了片時,只聽見空中大叫:「庚辰努力!我們來了。」原 |
36 | 來繇餘等到了,那妖物見有了救兵,掉轉身軀,徑回東海而去。那下面赤發紅身的妖物,亦舍了阿明,竄向海 |
37 | 中。七員天將暫不追趕,來看文命。幸喜大眾無恙,只有工役死傷數十人。文命悶悶不樂,庚辰勸道:「崇伯 |
38 | 勿憂!某等來朝定擒此兩妖。」 |
39 | 到得次日,七員天將,只留著童律、烏木田保護文命等,其餘都向朝陽谷迸發。迎面見兩妖物亦騰空而來 |
40 | 。黃魔性急,就是一錘打去。 |
41 | 那虎身怪物將長尾一迎,連接第二條長尾就打過來,紅身怪物亦來助戰。眾人哪敢怠慢,庚辰的戟,繇餘 |
42 | 的劍,狂章的閒,大翳的刀,四面齊包圍攏來。紅身妖物不耐戰,三合之後,就被擊落水中。那虎身怪物卻全 |
43 | 無懼色,任五員天將四面圍攻。 |
44 | 他有八張臉,十六隻眼睛,面面看得見。四只前爪,十條長尾,處處顧得到。而且刀斬不進,閒打不受, |
45 | 足足相持一個時辰。 |
46 | 庚辰大怒,由空中再騰身而起,直上雲霄,再提起大戟,向怪物頂心直刺下來。怪物出其不意,八張大口 |
47 | 齊吼一聲,倏向海中遁去。五員天將,遍覓不得,只能轉身。哪知童律正迎上來,說道:「紅身妖物又乘虛來 |
48 | 襲,幸而給我們打退,鉆入水中去了。」眾人才知道他們又是分兵之法。 |
49 | 到了次日,五員天將再到朝陽谷宣戰。哪知妖物潛藏不出,一連三日都是如此。大家商議,無法可施。忽 |
50 | 聞香氣撲鼻,空中似有音樂之聲。大家抬頭一看,只見一座香車從東方冉冉而來。旁邊無數侍女,各執翠葆、 |
51 | 樂器、香爐,簇擁著,徐徐下降。庚辰等認得是王母第四女,名林,字容真,道號南極紫玄夫人。慌忙告訴文 |
52 | 命,又上前迎接。 |
53 | 那時夫人香車已停,文命上前躬身行禮。夫人亦下車答禮。 |
54 | 文命細看那夫人,年輕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形貌端正。便說道:「有勞夫人下降!想是為那妖物之事。 |
55 | 」夫人道:「是呀。 |
56 | 舍妹瑤姬,前來東海,曾以此事托我。現在知道這兩個妖物難制,所以特來奉訪。」文命大喜,就請夫人 |
57 | 到船中小坐。夫人道:「不必,我就是要去的。我不是來捉妖怪,我不過介紹一個人罷了。」文命忙問是那一 |
58 | 位,夫人道:「當初黃帝軒轅氏的兒子很多,有一個兒子叫禺虢,是嫫母所生。嫫母之醜,聞於天下。崇伯想 |
59 | 亦知道!禺虢的兒子,名叫禺強,他們父子兩個,死後都做海神。禹強是北海之神,專管北海的事務。從前渤 |
60 | 海東面,不知道有幾千萬里,有一個大壑,名叫無底之穀。 |
61 | 因為它的下面是無底的,一名叫作歸墟。凡是地面上八紘九野的水,以及天上天漢的水,統統流注到那壑 |
62 | 中去,但是從來不覺得它有增減過。那壑中有五座大山:一座叫岱輿,一座叫員嶠,一座叫方壺,一座叫瀛洲 |
63 | ,一座叫蓬萊。這五座山,高下周圍各三萬里。山頂上坦平的地方各九千里。五座山的中間,相去各七萬里。 |
64 | 五座山接著,仿佛和鄰居一般。五山上的臺觀,都是金玉造成的。山上的禽獸盡是白色。又都有一種瑯玕之樹 |
65 | ,叢叢而生。他的花和實,都有滋養之功,吃了之後能夠不老不死。住在山上都是仙人、聖人之類。一日一夕 |
66 | ,飛來飛去者,不可以計數。但是這五座山是浮著的,沒有根的。時常隨了潮波,上下往還,不能暫時停止。 |
67 | 住在山上的仙聖,很感到一種不便。就去和上帝商量,上帝恐怕這五座山流到西極去,就叫禺強去想法。那禺 |
68 | 強本有靈龜巨鼇之類供他的役使。他就叫了十五個巨鰲,分為三番,五個一番,舉起頭來,一個戴住一座山, |
69 | 命他不能移動。每隔六萬年,交代一番。這就是禹強的一種事務。他的本領,亦可謂大了。他的父親禺虢,雖 |
70 | 則沒有赫赫之功,但是本領亦不校況且又是東海之神,專管東海之事,假使請了他來,兩個妖物就不足平了。 |
71 | 」 |
72 | 文命聽了大喜,深深致謝。夫人道:「我今日來,就是為此。再會,再會!我去了。」說罷,與文命行禮 |
73 | 。即便升車,護從之人簇擁著冉冉上升,向東而去。文命間庚辰道:「夫人仙山在何處?」庚辰道:「就在這 |
74 | 里渤海之中,長離山上。前日我主云華夫人遇著崇伯的時候,就是從那裡來。」文命道:「離此地有多少路? |
75 | 」庚辰道:「有仙術的,片刻可到。沒仙術的,終身走不到。不能計路程。」文命聽了,亦不再問。便想請禹 |
76 | 虢的方法。但是禹虢雖則是個海神,那雲華夫人所授的寶籙上卻沒有請他的符咒。那麼怎樣呢?後來一想:「 |
77 | 有了! |
78 | 」先召了東海神阿明來,問道:「汝是東海之神,何以又有禺虢,亦是東海之神?」阿明道:「東海之大 |
79 | ,不可限量!小神所管理者,不過近中國的一部。禺虢所管理的,是東海之全部。 |
80 | 地位不同,等級不同。譬如世間,一個是天子,一個是諸侯,不能比擬的。」文命道:「那麼我要請禺虢 |
81 | 來,托汝去介紹,可以嗎?」阿明道:「小神就去。」瞬息間,騎龍而逝。 |
82 | 過了多時,阿明來了,說禹虢就到。文命率領了七員天將及一班臣佐,躬身屏息而待。以為禺虢不知道是 |
83 | 怎樣一個威嚴武勇的神人,哪知半空之中,忽然翔下一個怪物:人面鳥身,耳上貫著兩條黃蛇,腳上又踏著兩 |
84 | 條黃蛇。大眾正是詫異,只見阿明上前介紹道:「這位就是海神禺虢。」文命不覺出於意外,然而也不敢怠慢 |
85 | ,忙向之行禮。 |
86 | 那禺虢把頭點兩點,就說道:「文命,你叫我來,想系為天吳、罔象作怪之故,我早知道了。如今天意已 |
87 | 回,治平有望,我應當為你效力,收服此兩怪。」文命道:「這兩怪究竟是什麼東西?」禹虢道:「那虎身的 |
88 | ,名叫天吳,自稱水伯;紅身的名叫罔象,一名沐腫。都是天地乖戾兇惡之氣孕育而成。無始以來,早已有了 |
89 | 。和這兩種怪物相像,散處在山海川澤的,不知道有多少!天下有道,他們為和氣仁風籠罩,伏著不敢出頭; |
90 | 到得國運一衰,民生應該遭劫,他們就爭先恐後的出來,攪亂世界,這亦不足為稀奇!現在這兩怪在我管轄之 |
91 | 下,我替你平了吧。」說完之後,向空中大喝道:「應龍何在?」只見空中一條長龍,約有數十丈,張著四爪 |
92 | ,飛舞而來,原來是有兩翼的。 |
93 | 那應龍飛到禺虢面前,點頭行禮。禺虢就吩咐道:「天吳、罔象在朝陽谷躲著,你給我去誘他來。」應龍 |
94 | 領命,掉轉身軀,徑向海中飛去。禺虢向文命道:「我們且到山上去等著。」說罷,兩足騰起,早上山頭。眾 |
95 | 人細看,原來他兩腳,並不會動。 |
96 | 動的是腳下的兩條黃蛇,仿佛和他的車騎一般。於是眾人,隨了文命,亦向山上而行。 |
97 | 到得山頂,只見海中波濤洶湧,起落數十丈,幾於全海都搖動了。忽然見應龍從海中直竄而出,隨後天吳 |
98 | 、罔象亦竄出來。禺虢看見,大喝一聲,說道:「兩個孽畜,還敢倔強嗎? |
99 | 」天吳、罔象一見禺虢,知道不妙,轉身想逃。陡見兩道黃光,從禺虢耳上發出,變成兩條黃龍,向天吳 |
100 | 、罔象直撲過去。那罔象早被黃龍擒住,活捉過來。天吳還想抵抗,禁不起黃龍的大爪,一爪抓住他十尾,早 |
101 | 又活捉過來。眾人細看那兩怪,煞是可怕。 |
102 | 禺虢向兩怪道:「汝等還敢倔強嗎?」罔象不能人言,但以尖利的聲音吱吱的叫,想是討饒的意思。天吳 |
103 | 卻能人言,不過說起來八口齊張,聲音嘈亂之至。大概亦說饒命乞憐的意思。 |
104 | 禺虢道:「上帝有好生之德,汝等既知悔過,能服從我的命令,就饒恕你們吧!」禺虢說完,那兩條黃龍 |
105 | 四爪一松,身體頓然縮小,霎時間已變了兩條極小的小蛇,鉆人禺虢兩耳的縫中去了。大眾看見,稀奇之至。 |
106 | 文命向禹虢稽首道謝,並說道:「這兩個怪物造孽多端,尊神不從嚴懲處,恐怕他們狼子野心,將來仍舊 |
107 | 為萬民之害,那麼如何?」禺虢道:「這個不消汝慮得,我自有處分。將來如再為患,我任其責便了。到是你 |
108 | 治水,雖有才能卓絕的賢人,雖有飛行神武的天將,但是還不可沒有一個變化不測的神物為之輔佐。我現在要 |
109 | 介紹一個與汝,汝要嗎?」文命忙致謝道:「苦得如此,真乃萬幸!但不知是何神物?」禺虢向空一看道:「 |
110 | 就是此公。」眾人一看,卻是應龍。 |
111 | 原來是那應龍自從誘了兩怪出水之後,未得禺虢發放,不敢擅離,只在空中天矯盤舞。禺虢喝聲下來,應 |
112 | 龍頓時縮小,長不盈二尺,落在地上。禺虢向文命道:「當初皇考軒轅帝,破滅蚩尤,應龍曾經效力。皇考上 |
113 | 賓之後,應龍不及追隨。幾百年來,總是跟了我在海中潛修。他深知水脈地脈,如有治水掘地之事,他可以效 |
114 | 勞,汝收用了他吧!」說著,又向應龍道:「你跟著崇伯治水,將來還有一件大事須你出力。功成之後,我再 |
115 | 助你升天。你可敬慎的做,勿得任性,不聽號令!」應龍聽了,將頭連點兩點。於是禺虢向文命道:「我們再 |
116 | 會吧!」 |
117 | 說時,腳下的兩蛇已載著禺虢騰空而起。天吳、罔象兩怪亦跟著騰空而起。須臾之間,已沒入於煙濤浩淼 |
118 | 之中,就不見了。 |
119 | 這裏文命拜送過之後,慰遣了阿明,又發放了應龍,聽他自在。 |
120 | 回到山下,大家見所未見,不免紛紛議論。 |
121 | 到了次日,文命再率領工人上山開鑿。那時一無窒礙,工程非常順手。鑿了一個月,已鑿通了兩處。裏面 |
122 | 的積水統統由兩個缺口中放出海去。但是裏面的積水雖則放出,而外面的海潮又不免從缺口中湧進,一日兩次 |
123 | ,於平地上的工作頗有妨礙。 |
124 | 於是文命又作法叫了阿明來,和他商量:在裏面平地上工作未告成之時,托他將潮汐暫時的約住,不使它 |
125 | 直沖內地。阿明答應了,自去照辦。文命帶了一班將佐到內地來。那時積水初退,地下沮洳泥淖,甚為難行。 |
126 | 就用那制好之撬,來做交通之具,頗為便利。但是地方廣漠得很,北至大陸澤以北,南至兗水,延袤幾百里, |
127 | 從何處施行呢?文命往來數次,相度形勢,決定先開兩條:一條在北,一條在南。都是從大伾山起,一直通到 |
128 | 東面。後來仔細想想,覺得還不夠,想在那南北兩條之中再多開幾條。有幾條定下了,有幾條定不下,很費躊 |
129 | 躇。 |
130 | 伯益看了不懂,就問道:「此地水患,自從碣石山開通以後,水都向海中洩去。雖則有海潮進來,亦只要 |
131 | 在海邊防禦就是了。在此地多開水道,是什麼意思?」文命道:「某所慮的,不是下面海中之水,是上面山中 |
132 | 之水。某擬將雍冀二州之水,統統都給它洩到此地來,放它到海中去。二州蓄水既多,來路又遠,高低相差又 |
133 | 大,一旦沖到這種平原,其勢湍悍,難免不泛濫潰溢。所以我想多開幾條水道,以分其勢。勢分則力薄,不足 |
134 | 為患了。」伯益道:「那日禺虢說,應龍頗知水脈地脈。 |
135 | 崇伯既然躊躇不決,何不叫應龍來問問呢?」文命一聽不錯,便向空喝道:「應龍何在?」那應龍果然應 |
136 | 聲而至,在空中向文命點首行禮。文命道:「我現在要掘十條水道,最南北兩條我已定好了,還有八條未定。 |
137 | 從南到北,三百里之間,你看何處最宜?先給我去相度起來,我再來定奪。」應龍點首,在空中回翔一周,陡 |
138 | 然用尾往下一擊。眾人跑過去看時,只見那龍尾所擊之處,已成一個深潭。轉眼間,應龍身軀漸長至數百丈, |
139 | 爬在地上,蜿蜒向東而行。眾人一直跟過去,只見他尾巴所過之處,已成一條小溝,屈曲不絕。文命細看,正 |
140 | 是自己所定、而不能遽定之線,不禁大喜。 |
141 | 過了多日,應龍將八條大川的路線都畫定了,文命慰勞一番,隨即叫眾人動工。那時人夫二十萬業已召齊 |
142 | 。動工的第一日,文命親執畚鍤,以為眾人之先。便是橫革、真窺、伯益、水平等,亦一齊動手。大眾見了, |
143 | 自然格外踴躍。文命又將十條大川深廣的度數處處定下了。過了兩日,叫大臨、叔達仔細監工。自己帶了七員 |
144 | 天將及橫革等,向豫州地方而來。 |
145 | 那豫州地方在太行山南麓,一面是山,一面是平地,亦是沮洳難行。一日,忽然豎亥急急跑來,報稱析城 |
146 | 山一帶禽獸為害,其中有妖人指揮。伯虎、仲熊二人不能制服,傷喪人夫不少。現在眾人已向發鳩山退卻,請 |
147 | 崇伯作速派人前去剿除。文命聽了,未及開言,童律、狂章二人以為是他們分派的地方,就上前向文命說要立 |
148 | 刻前去。文命道:「不必。此地離發鳩山甚近,我們一同去吧。」當下就叫豎亥回去通報,一面大眾徑向太行 |
149 | 山而來。 |
150 | 一日,將近發鳩山,忽見前面刺斜裏一人如飛的過去。其行之疾,幾乎比燕子還要快。雖相隔不過丈餘, |
151 | 而面貌衣服,都看不清楚,可想見他的快了。當下大眾見了,無不詫異。昭明道:「莫非就是妖人嗎?」文命 |
152 | 一想不錯,就吩咐童律、狂章道:「汝等且去看來,是否妖人?」二將得令,各綽兵器,騰空追蹤而去。過了 |
153 | 多時,才轉來報道:「某等依著方向迫去,各處尋找,並無影響,想來竟是妖人。」文命道:「妖人既在此處 |
154 | 出沒,我等不可不加戒備。」於是之交、國哀、真窺、橫革及天將等各執兵器,隨時留心,以備不測。 |
155 | 過了一日,已到發鳩山。伯虎、仲熊、龐降、庭堅帶著無數工人,都在那裡扎起營帳居祝一見文命,個個 |
156 | 喜不自勝。 |
157 | 文命先慰勞一番,便問伯虎一切情形。伯虎道:「某兄弟二人,自跟著隤敳奔走天下,所遇著的鷙禽猛獸 |
158 | 不少,雖則不敢說有服虎制犀的本領,但是大半亦能降服得祝不料此次到了析城、王屋二山,這班禽獸連狐獾 |
159 | 等都不聽我的號令,不要說虎豹了。 |
160 | 不但不能降伏它們,反幾乎給它們吃去。有一次大受其傷,幸而人多,才得拼死逃出。後來細細考察,才 |
161 | 知道後面有妖人指揮,某等不能除妖,所以只好退到此地了。」 |
162 | 文命道:「怎樣知道有妖人指揮?」仲熊道:「有一個百姓從那山裏逃出來,他說:有一夜,他伏在林中 |
163 | ,明月之下,看見一個妖人坐在石上,豺虎熊羆紛紛然環繞在他的旁邊。那妖人大加演說,教它們如何如何的 |
164 | 吃人。並且說有法術,可以保護他們,叫它們不要害怕。只要選了肥而且白的人,送給他吃,就是了。那些野 |
165 | 獸仿佛知道他的意思,一齊鳴嗥答應。後來又來了一個妖人,這一個叫他章商兄,那一個叫他鴻濛兄。 |
166 | 兩人所說的話無非是如何擇人而噬的方法。這個百姓嚇得屏息不敢少動,直待妖人獸類都散盡了,才敢輕 |
167 | 輕逃出來。那時因為月色冥蒙,距離又遠,所以兩妖人的面目辨不清楚。某等所知道妖人的消息,便是如此。 |
168 | 」 |
169 | 文命道:「那妖人走路,是否甚快嗎?」伯虎道:「這個卻不知道。」真窺在旁說道:「昨天我們已遇著 |
170 | 過了,真個其行如風,迅速之至!」仲熊道:「此地離析城山甚遠,難道他竟還會跑來嗎?」大家正在猜疑, |
171 | 庭堅忽然笑道:「足下等昨日所遇到的不要就是那誇父嗎?」文命問道:「怎樣叫誇父? |
172 | 」庭堅道:「他是帝子丹朱的臣子。丹朱封國,就在此山東面。 |
173 | 那誇父常常打這裏經過的,不知道幹什麼?起初某等亦以為是妖人,後來才打聽明白。」文命道:「丹朱 |
174 | 手下原來有這等異人。」庭堅說:「不打緊。某等到此多日,細細訪問他的情形,無非是終日慢游,並不留心 |
175 | 於政治學問,而且匪僻的朋友亦多。 |
176 | 誇父這人雖有異能,但是於人民毫無利益,終日逢迎丹朱之惡,將來亦恐難免於不得其死呢!」文命聽了 |
177 | ,不禁慨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