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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清先正事略选卷三》[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历史]

1 鳎院旁弧妇粹帧埂3跤瘟贺G时,东林书院尚守忠宪家法。徽仲与其州人施虹玉、无锡张秋绍等同受业高汇旃先生;春秋释奠毕,升堂开讲,威仪秩然,见者莫不敛容倾听也。已而归歙,会讲紫阳、还古两书院;兴起者众。
2 施虹玉名璜,休宁人。少应郡试,见乡先生讲学紫阳,瞿然曰:『学者当如是矣』!遂弃举业,发愤自力于躬行。每会讲,先一日斋宿,务设诚以感人教学者,以九容养外、九思养内。已而游梁溪,事高先生;将归,与高先生期某年月日当赴讲。及期,高先生设榻以待。或曰:『千里之期,能必信乎』?高先生曰:『施生,笃行君子也。如不信者,吾不复交天下士矣』!言未既,虹玉挈其子儋囊至矣。著「思诚录」、「小学近思录发明」,行于世。
3 汪燧字文仪,居徽之金城里。年十六,即手录先儒书,昕夕观省。既长,笃于躬行,一言动必秉成法。所著书甚多,一以洛、闽为宗;其「读易质疑」,尤见推于时。卒年七十有四。
4 张夏字秋绍,无锡人。隐居菰川之上,孝友力学。初受业马文肃公世奇之门,已而入东林书院。其为学,先经、后史,博览强记;而归本自治。高先生既歾,推秋绍主讲席。汤文正公抚江苏,与秋绍论学,韪之;延至苏州学宫讲「孝经」、「小学」,退而著「孝经解义」、「小学瀹注」及「洛闽源流录」。年八十馀,卒。
5 又,严先生瑴者,字佩之,号生轩;亦无锡人。家贫,屏迹不出。性孝友,笃学好古;经史百家靡不究,尤潜心于「易」、「春秋」。尝课其弟榖曰:『读书以明道也。吾自得高子遗书,所学乃有归宿』。既与同志讲道东林,高君汇旃推为主席。重修道南祠,辑「忠宪年谱」、「高子节要」、「东林书院志」诸书。学使慕其名,贻以额曰「力扶正学」;终不一报谒也。著有「生轩易说」、「易同」、「春秋论」、「春秋集说」、「尚书讲义」、「四书讲义」、「生轩存稿」。以布衣终。
6 ——见原书卷二十八名儒一下。
7 沈国模附史孝咸、管宗圣、韩当、邵曾可、邵廷采、王朝式
8 有明馀姚王文成公讲「致良知」之学,弟子遍天下;后或不轨师说为,訿议于世。而同邑传其学者,推徐曰仁、钱绪山、洪湖今山瀚、闻人邦正铨;再传而得沈先生国模。
9 国模字求如,馀姚诸生。少以明道为己任;尝从蕺山刘子会讲证人社归,辟姚江书院,与史子虚、管霞标辈申明「良知」之说。其所学,或以为近禅;而言行敦洁,较然不欺其志,故推纯儒。明亡。闻刘子绝粒死,哭之恸。已而讲学益勤。
10 初,山阴祁忠敏公彪佳与先生善。忠敏以御史出按江东,一日杖杀巨憝数人;会先生至,欣然以告。先生字祁曰:『世培!亦曾闻曾子云「哀矜勿喜乎」』?忠敏后尝语人:『吾每虑囚,必念求如;恐仓卒喜怒过当也』。顺治十三年卒,年八十有二。
11 子虚,名孝咸,馀姚人;继求如先生主姚江书院。尝曰:『空谈易、对境难;于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三语精察而力之,其庶几乎』!家贫,日食一粥,泊如也;醇洁之士多归之。卒年七十有八;顺治十六年也。
12 管霞标者,名宗圣;亦馀姚人。为人孝友忠亮,强气自克。言动必准于礼,乡人化之。孙少保矿始与霞标为文字交,既从讲圣学;喟然叹曰:『向嗜读「左」、「国」、秦、汉百家书,先生为我洗尽矣』矿,世所称月峰先生也
13 自沈、史歾后、书院辍讲垂十年;而县人韩仁父继之。
14 仁父名当,求如弟子也。其学兼综诸儒,以名教经世,兢兢儒、佛之辨。居贫,未尝向人称贷。每言立身,必自「节用」始。出陆梭山「居家制用篇」授学者,曰:『能仿此,亦自足用,何更外求为』!临讲,必默对良久,始发语。闻者辄内愧汗下,退而相语曰:『比从韩先生来,不觉自失』!
15 时又有邵曾可者,字子唯。性孝友恺悌。少颇好书画;一日,读「孟子」至『伯夷,圣之清者也』,遂涣然释去。姚江书院之立也,人颇迂笑之;子唯厉色曰:『不如是,便虚度此生』!遂往学。同侪请业者多辨难,子唯独默然竟夕。初以「主敬」为学,后专提「致知」。师事子虚甚谨,晨走十馀里,叩床下问疾,不食而反;月馀亦病。同人推其诚笃。卒年五十有一。
16 子唯生贞显,字鹤间;鹤间生廷采,字允斯、又字念鲁,学者称念鲁先生。九岁读史,即操椠为徐达、常遇春传。有法祖自外归,偶举宋儒语语之;念鲁兴曰:『其人安往邪?愿得而事之』!祖以为有志,即为具衣冠送之姚江书院。是时求如先生年八十矣,岁必一再至书院为诸生设讲;念鲁立阶下听久之,执卷请曰:『孩提不学,不虑尧、舜不思,不勉同乎』?求如叹曰:『孺子知「良知」矣。能敬以恕,吾何加焉』!自是,从韩先生孔当受业。初读「传习录」,无所得;既读刘公念台「人谱」,曰:『善哉!吾知学王氏学者所始事矣』。年二十,为县学生,耻为应举之文。入则读古书;出则古衣冠行市中,末尝旁视。居丧,不作佛事;营窀穸,必诚必信、一恸尽哀。
17 当是时,书院诸先生相次歾,念鲁抱遗书于荒江斥海之滨,守其师说不变。然贫无以自存,走嘉兴,课童子自给。居数年,有施博者与论学于放鹤洲,念鲁曰:『天泉四言阳明本无极之说,儒也;龙溪浸淫无生之旨,释也。不得以彼病此』!博肃拜曰:『博老矣;惟吾子崇尚正学,幸自爱』!蠡吾李刚主贻书论明儒同异;念鲁答曰:『「致良知」者,主诚意。阳明而后,愿学蕺山』。其自信如此。初,宛平孙侍郎承泽、孝感熊相国赐履先后以辟王氏学为己任,朝野之士哗然从之;念鲁曰:『是不足与辨,顾在力行耳』。尝从同县黄先生宗义问「乾凿度算法」、会稽董先生瑒受「阵图」、保定王先生正中学「西历」。
18 施将军琅征台湾,遇念鲁于西湖,纵谈沿海要害;施奇之,请与俱,不赴。间游镇江,与梁总兵化凤讲击刺之法;一月而尽。之淮安,从防河卒问「河淮离合状」。北访黄河故道、西走潼关,喟然曰:『土则古所耕也;而水利亡矣,奈何』!会邑人修复姚江书院,用礼币致之。先一日,戒众;厥明,诸子及地方吏毕至,释菜于先贤如礼。出即讲堂,南向坐;童子歌诗阕,为讲「易」艮卦,闻者肃然。父老皆喜,曰:『数十年,今见此也」!
19 寻游京师,商邱宋至、鄞万经欲招入一统志馆;念鲁谢曰:『老矣』!遂归。康熙五十年卒,年六十有四。先生貌丰,目有光;紵袍布履,门庭洁如。居家必正坐;酒酣谈忠孝事,人人感动。平生笃于三党,养老姑;终其身,馆陶家堰。时邻妇诎声数出于捆,闻邵先生过,辄止;一年而改。行乡里,童子遭于道,必拱手立。然俗士辄貌敬之,而迂先生,莫肯传其学。既倦游,无所遇;私念师友渊源,思及身而斩也,乃思托著述以自见。以为阳明扶世翼教,作「王子传」;蕺山功主慎,忠清坚苦,作「刘子传」;王学盛行,务使合于矩准,作「王门弟子传」;金铉、祁彪佳、黄宗义、张兆鳌等奉教守师说,作「刘门弟子传」。又作「宋明遗民所知传」、「姚江书院传」及倪文正、施忠愍诸传。门人刻其遗文,为「思复堂集」二十卷;又「姚江书院志略」凡四卷。
20 王朝式字金如,山阴人;亦求如弟子也。尝入证人社。念台先生主诚意,君守「致知」;曰:『学不从良知入,必有诚非所诚之蔽』。念台称其『志愿大而骨力坚,所成就未可量』。
21 祟祯末,浙中大饥,金如倡赈粟,全活甚众。时天下大乱,将走四方求奇杰士谋治安战守策;不果行。顺治初卒,年三十有八。
22 ——见原书卷二十八名儒页二上。
23 刁包附子再濂、王馀佑、张溍
24 先生讳包,字蒙吉,晚号用六居士;直隶祁州人。父克俊,乐善好施与;学者称贞惠先生。
25 先生生而颖异,敦尚质行。年二十有五,举明天启丁卯乡试;以古文鸣于京辅。既再上春官不第,遂弃举子业,力以斯文为己任;于城隅辟地为斋曰「潜室」、亭曰「肥
26 遯」。日闭户读书其中,无间寒暑,学者宗焉;执经之履满户外。
27 甲申国变,设庄烈愍皇帝主于所居之顺积楼;服斩衰,朝夕哭临如礼。伪命敦趣,先生以死拒,几及于难;会贼败,得解。入国朝,遂不仕;日取「四子」、「五经」及宋、元以来诸儒书反覆寻究,积二十年不勌。其学以谨言行为要,以程、朱为宗旨。尝谓『君子守身之道三:曰言语不苟、曰取与不苟、曰出处不苟』。尤笃好梁溪高忠宪之书;曰:『不读此,几虚过一生』!遂置主奉之,如事贞惠礼。偶有过举,必展谒悔谢曰:『某不肖,甚愧吾父师;不可为子、不可为人』!其勇于自克如此。先是,贞惠卒,三日勺水不入口;母哭慰之,始勉进一溢米,须发尽白。杖而后起,丧祭一准「礼经」。既葬,庐于中庭檐下,三年不饮酒、食肉,不入内室。每朔望、忌辰,悲号感行路。年六十有七,以居母忧毁悴,致不起;将卒时,肃衣冠起坐,命告辞贞惠及忠宪主。问家事,不答;徐曰:『吾胸中无一事,行矣』!遂瞑。学者私谥文孝先生。
28 生平木讷,似不能言;及大义所在,则正色而谈,上下皆倾听。州有大事不能决者,必待先生一言为断。明季流贼犯州城,先生毁家倡众,誓固守;城得不破。时有二璫主兵事,探卒报贼势张甚;二璫怒其惑众,将斩之。先生厉声曰:『必杀彼,请先杀包』!乃止。二璫相谓曰:『使若居官者,其不为杨、左乎』!贼既去,流民载道,设屋聚养之;病者给医药,全活尤多。有山左难妇七十馀人,择老成家人护以归。临行,八拜以重托,家人皆感泣,竭力卫送;历六府,尽归其家。尤笃于故旧,然诺不苟。与东林诸君子及魏尚书环极为神交,各以所得相质证。孙夏峰徵君迁苏门,道出祁州,先生留讲学于家者三月。每晨,起诵「易」一周,辄重帘静坐;以为常。所著「易酌」十二卷、「四书翼注」十六卷、「斯文正统」十二卷、「辨道录」八卷、「潜室札记」二卷、「用六集」十二卷。先生卒后,无锡学者祀诸道南祠。
29 子再濂,字静之。自为诸生,即弛置科举业,从父友五公山人王馀佑及颜习斋游。手录父遗书,又贰之以质四方之学者。平湖陆清献公尝与静之书,乞借抄「用六集」、「斯文正统」、「辨道录」诸书。静之年逾六十,复手录付诸子;且诫之曰:『昔蔚州魏公持节巡京畿,馀以故人子独被渥洽;邻邑人遂籯金而请事,馀掩耳走,灾然若秽污之及吾体也。汝曹他日登仕籍,若以官富家,吾生不受其养、死不享其祭。惟先人遗书未刻者尚百馀万言,必约身而次第布之』。其后,仲子承祖登康熙乙未进士,累官至江西布政使;果尽刻诸遗书行世。
30 五公山人者,字介祺;保定新城人也。父延善,邑诸生。尚气谊;当明末,散万金产结客。有子三:长馀恪、季馀严;山人其仲也,出嗣世父建善。令鲁山,会闯贼陷京师,山人自鲁山归,父率三子与雄县马鲁建义旗,传檄讨贼。时容城孙征君奇逢亦起兵,共恢复雄、新、容三县,斩其伪官。未几,贼败,大清师入;山人父为仇家所陷,执赴京。三子将从,馀恪以山人后世父不可死,挥馀严为复仇计,遂独身赴难;父子死燕市。馀严归,率壮士入仇家,歼其老稚三十口无孑遗。名捕甚急,会上官有知其枉者,力为解;乃免。于是山人奉鲁山公隐易州之五公山。
31 少励志行,尝受业于孙征君,学兵法。国变后,更从征君讲性命之学;隐居教授,不求闻达。荐绅先生往往构讲堂、具安车币迎,受业从游至数百人。山人负文武才,教人以忠孝,务实学。尝汇古人经世事为「居诸编」十卷、「八阵图」一卷、「万胜车图说」一卷、「兵民经略图」一卷;又「涌幢草」三十卷、「文集」三十二卷。王昆绳、李刚主读其遗书,至抚卷太息曰:『此诸葛武乡之流也』!卒年七十,学者私谥文节先生。山人与刁蒙吉先生为石交;静之游其门最久语详尹少宰「北学编」
32 同时有磁州张先生者,名溍,字尚若。年十二,为诸生。顺治己丑进士,壬辰选庶吉士;与汤文正公共砥砺为圣贤之学。性至孝;闻母病,即乞养归,躬侍汤药,母病遂瘥。后连丁内、外艰,哀毁骨立,丧葬皆如礼。服阕赴补,适有词林外转之命,同人错愕。君怡然归,键户读书,穷究身心、性命之理;萃古人格言懿行,以勉子弟。家居二十年,不妄交游;惟与孙征君往复论辨无虚日。尝曰:『真学问在行谊;若知而不行,犹弗知也』。又曰:『除忠孝伦常外,别无道学』。其所得可知矣。年五十有八,卒。著有「澹宁集」十卷。
33 ——见原书卷二十八名儒页三上。
34 谢文洊附宋之盛、甘京、章慥、黄采、黄熙
35 谢先生文洊,字秋水,号约斋;江西南丰人。生当明季,见天下方乱,慨然有出世志。遂弃诸生,入广昌之香山,阅佛书。一日午坐,忽如鸟飞出笼,游太虚中;自此神气洒然,异常时。既读龙溪王氏书,服之;复读王阳明书,自信益笃。遂与同邑李萼林、邵睿明讲阳明之学,会于新城之神童峰。有王圣瑞者,力攻阳明先生;与争辩累日,为所动。取罗整庵「困知记」读之,始一意程、朱。辟程山学舍于城西,名其堂曰「尊洛」。著「大学中庸切己录」及「讲议」数十篇,发明张子「主敬」之旨;以为「为学之要,「畏天命一一言尽之矣。圣人一生战兢惕厉,曰「顾諟天之明命」,曰「上帝临汝,无贰尔心」,曰「昊天旦明,出王游衍」:无非畏天命之心法也。学者当常提此言,注目而视惟此、倾耳而听惟此,稍有一念之私,急当痛悔,速自洗涤,以无犯帝天之怒;久之,人欲净尽,上下同流,乐天境地可得而臻也』。时宁都易堂九子、星子髻山七子俱以文章节概名天下,而先生独反己暗修,务求自得。其「程山十则」,亦以躬行实践为主。髻山宋之盛过访,程山遂约易堂魏禧、彭任会讲旬馀;于是诸子皆推让程山,谓其笃躬行、识道本。同县甘京字健斋,与先生为友;已而服之诚也,遂师之。
36 康熙二十年,先生病,自为墓志;卒,年六十有七。所著又有「初学先言」、「大臣法则」、「左传济变录」、「诗文集」诸书。
37 宋之盛,字未有;星子人。少孤,事两兄如父。崇祯己卯,举于乡;应礼部试,不第。归,结庐髻山,足不入城市,以讲学为己任。其学以「明道」为宗、「识仁」为要;于二氏微言奥旨,皆能抉摘异同,非若世之辟异论者舍精而攻其觕也。与约斋交最笃。晚读胡敬斋「居业录」持敬之功益密。戊申五月,卒。
38 同邑有查小苏者,亦弃诸生,山居不出;年九十而终。
39 甘京字健斋,南丰人。初为诸生,后弃举子业;与同邑封浚、曾曰都师事谢约斋。值邑荒乱,特请免荒税、蠲赋税、赈饥、平寇,乡人赖之。浚、曰都均以学行为乡里所矜式。
40 章慥字仲实,南城人。明诸生;隐居华子冈,灌园养母。与程山论学,有针芥之投;程山每心折焉。好读史,衡论精审,发前人所未发。著「二十一史童观集」、「阅史偶谈」若干卷;魏叔子称其发微阐幽,大有功于后学。
41 黄采字亮工,南城人。孩提时,大父训以「小学近思录」及圣贤事迹,辄忻然听受。稍长,言动不苟;师事程山,笃志力学。事父母纯孝。继母周得狂易疾,扶持三十馀年如一日;及卒,亮工年迈矣,仍哀恸尽礼。居家,以「小学家礼」倡引后进,风俗为一变。与弟暾以学道相劝勉。著有「圣图愿学录」、「圣学汇编」。卒年八十有四。子湘,丙午举人;官信丰教谕。既歾,丰人祠祀之。
42 黄熙字维缉,约斋同县人。顺治中进士,官临川教谕;乞养归。居父忧,哀感行路,蔬食三年。母丧未葬,邻不戒于火,延燎将及;维缉抚棺大恸,愿身同烬,俄风返火息。约斋于并世人少许可,独引君为入室弟子云。
43 --见原书卷二十八名儒页三下。
44 沈昀附姚宏任
45 沈先生字甸华,其后改名昀,字朗思;浙江仁和人。年十六,受知黎学使元宽。时山阴刘忠正公讲学蕺山,先生渡江往听讲,而应先生潜斋和之。
46 甲申之变,弃诸生,刻苦自厉。其学以「诚敬」为宗、以「适于用」为主;而力排二氏曰:『其精者傍吾儒,其异者不可一日容也』。闻四方士有贤者,辄书其姓氏,冀得一见之;然不肯妄交。于取与尤介;授徒自给,三旬九食以为常。尝绝粒数日,取阶前马兰草食之。有闻之者馈米数斗,不受;固请则固辞。时先生饿甚,宛转辞谢益困,遂仆于地;其人皇駴去。良久始苏,笑曰:「其意良可感,然适以困老夫耳』。尝展蕺山墓,徒步往来西陵。里中子弟习知先生清节,亦有好事者谋继粟、肉,卒不敢前;以先生必不受也。潜斋叹曰:『生平于辞受一节,自谓不苟;然视沈先生,犹愧之』!以末世丧礼不讲,辑「士丧礼说」;荟萃先儒之论,定其可行者以授弟子陆寅。又辑「四子略」、「五子要言」、「家法论」、「升降编」、「言行录」、「居求编」,皆粹然儒者之言。蕺山身后,弟子争其宗旨,各有烦言;先生曰:『道在躬行;但腾口说,非先师所望于吾曹也」。疾革,门人问曰:『夫子今日何如』?先生曰:『心中无一物,惟知「诚敬」而已』。卒,年六十有三;无以为殓。潜斋经纪其丧,不知所为,涕泣不食;或问之,则曰:『吾不敢轻受赙襚以玷先生也』!潜斋弟子姚敬恒趋问曰:『如某,可以殓先生乎』?潜斋曰:「子笃行,沈先生夙所许;殆可也』。于是姚生遂殓先生,葬之湖上。子二:毅中、纯中,皆承家学。
47 敬恒名宏任,钱塘人。少孤;母,贤妇也。敬恒不应科举,隐市廛。其母偶见敬恒贸丝,银色下劣;愠甚,曰:『汝亦为此恶行乎』?敬恒长跪谢,愿得改行。乃受学应先生,日诵「大学」一过,一言一行服膺师说。过事,必归于忠厚。潜斋不轻受人物,惟敬恒之馈不辞;曰:『吾知其非不义中来也』。然敬恒不敢多有所将,每时其乏而致之;终其身不倦。潜斋歾,敬恒执丧如古师弟子之礼。姚江黄先生晦木,于人鲜可意者;独许敬恒曰:『是独行传中人也』!
48 晚年,以非罪陷缧绁。宪使虑囚入狱,敬恒方朗诵「大学」;宪使异之,入其室,案上皆程、朱书也。与之坐语,大惊;即日释之。然敬恒卒以贫死。平生但事躬行,不著书;故鲜知者。
49 ——见原书卷二十八名儒页四上。
50 应撝谦附凌嘉印、沈士则、秦云爽
51 潜斋先生姓应氏,讳撝谦,字嗣寅;仁和人也。父尚伦,故孝子。
52 先生生而有文在手为八卦,左耳重轮、右目重瞳。少即以斯道为己任,偕同志虞畯民、张伏生、蒋与恒为狷社,取有所不为也。最后交沈朗思,尤称莫逆。母病,服勤数年;母怜之曰:『吾为若娶妇以助若』!先生终不肯入私室。母卒除丧,始成礼。于遗经皆实践而力行之,终身无疾言遽色。每倦而休,则端坐瞑目、寤则游息徐行。所居仅足蔽风雨,箪瓢屡空,恬如也。一日,见梁上白蛇堕地;曰:『此兵象也』。奉亲逃之山中。既遭丧乱,自以故国诸生,绝志进取;益尽力著书。
53 康熙戊午,阁学李公天馥、项公景襄以博学鸿儒荐;先生舆床以告有司曰:『某非敢却聘,实病不能行耳』。或举泰山孙明复尝从石介请以成丞相之贤,谓『不必果于却荐』;先生曰:『我不能以我之不可学明复之可』。乃免征。范忠贞公承谟继抚浙,又欲荐之;先生遂称废疾。海宁令许酉山请主讲席,造庐者再;不见。既而曰:『是非君子中庸之道也』;扁舟报谒。许大喜曰:『应先生其许我乎』?先生逡巡对曰:『使君学道,但从事于爱人足矣。彼口说者,适足以长客气也』。许嘿然不怡。既出,先生解维疾行;曰:『使君好事,必有束帛之将;拒之且益其愠,受之则非心所安也』。杭州守嵇君宗孟数式庐,欲有所赠,嗫嚅未果;及见所作「旡閟先生传」,乃不敢言。后以志局请,先生辞之;则请下榻郡斋数日以请益,先生但一报谒而已。同里姜御史图南视鹾归,于故旧皆有馈;尝再致先生,不受。偶遇诸涂,方盛暑,先生衣木棉衣,蕉萃踯躅;御史归,投以越葛二端曰:『雅知先生不受人丝粟;然是戋戋者,非自盗泉来也』。先生谢曰:『笥尚有絺綌;昨偶感寒,欲其汗耳』。竟还之。
54 先生坐卧小楼中,一几一榻;书册外,无长物。弟子甚多,因以楼上、楼下为差如马融例。里中一少年使酒,忽扣门求听讲;先生许之。居三日,不胜拘苦去,使酒如故。偶醉,持刀欲击人,汹汹莫能阻;忽有人曰:『应先生来』!其人颇失魄,投刀垂手,汗浃背。先生抚之曰:『一朝之忿,何至此!盍归乎』!其人俯首谢过去。
55 先生卒于康熙二十六年,春秋六十有九。病革,尚手辑「周忠毅公传」,未竟而卒。平生不喜陆、王之学;其论性、论太极,于程、朱亦不尽同。如论「易」,谓『孔子得「易」之乾、老子得「易」之坤』。又谓『伏羲之「易」乾在上,以天为主;得之不得有命,非人之所能也:先天之事也。后天之「易」作于文王,离在上,以心为主;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易凶为吉,所以立命也』。故所著「周易集解」,皆独具心得之言。他若「诗传翼」、「书传拾遗」、「春秋传考」、「礼乐汇编」、「古乐书」、「论孟拾遗」、「学庸本义」、「孝经辨定」、「幼学蒙养编」、「朱子集要」、「潜斋集」凡十馀种,各有精义。又撰「教养全书」四十一卷,分选举、学校、职官、田赋、水利、国计、漕运、治河、师役、盐法十「考略」,仿「文献通考」例;而明代事实尤详。又有「性理大中」二十八卷,其「论次阳明言行」一卷附焉;平湖陆清献公为之序,谓『当自为一书,不当附「性理」后;因表而出之,曰「王学考」』。清献尝两会先生于武林,与论学术源流甚契;先生亦命二子访清献于西湖寓次。其卒也,清献祭以文;略言『先生高风峻节,可比许由、陶潜。然许虽高洁,文采无闻;陶之文采表著矣,而耽于麴蘖,不可以为训。惟先生闳览博物、淡泊宁静,许之所无,先生有之;陶之所有,先生无之:为足高视古今云』。先生歾后,河阳赵公士麟、仪封张公伯行刻其遗集行世。门人凌嘉印字文衡、沈士则字志可、姚宏任字敬恒,能傅其学。
56 □□□有秦定叟先生者,讳云爽,字开地;著「紫阳大旨」八卷,专为纠阳明□□晚年定论而作也。书分八门:曰「朱子初学」、曰「论已发未发」、曰「论涵养本源」、曰「论居敬穷理」、曰「论致知格物」、曰「论性」、曰「论心」、曰「论太极」;而阳明之论亦间载以资互证焉。
57 ——见原书卷二十八名儒页四下。
58 胡承诺附陈大章、刘梦鹏
59 胡先生承诺,字君信,号石庄;湖北天门人。明崇祯末,举于乡。入国朝,隐居不仕。卧天门、巾柘间,穷年诵读,书无所不窥;而深自韬晦,足不出门户。生平无讲学名,而析理至精,论事尤极平实。著「译志」六十一篇。绎志者,绎己所志也。凡圣贤、帝王、名臣、贤士与凡民之志业,莫不兼综条贯;原本道德、切近人情,酌古而宜今,为有体、有用之学。其目曰志学、曰明道、曰立德、曰养心、曰修身、曰言行、曰成务、曰辨惑、曰圣王、曰睿学、曰至治、曰治本、曰任贤、曰去邪、曰大臣、曰名臣、曰谏诤、日功迹、曰使治、曰选举、曰朋党、曰辨奸、曰教化、曰爱养、曰租税、曰杂赋、曰导河、曰敕法、曰治盗、曰三礼、曰古制、曰建置、曰祲祥、曰兵略、曰军政、曰武备、曰名将、曰兴亡、曰凡事、曰立教、曰论交、曰人道、曰出处、曰取与、曰慎动、曰庸行、曰父兄、曰宗族、曰夫妇、曰祀先、曰奉身、曰养生、曰经学、曰史学、曰著述、曰文章、曰杂说、曰兼采、曰尚论、曰广微、曰自叙,凡二十馀万言。先生自拟其书于徐干「中论」、颜之推「家训」;然其精粹奥衍,非二书所及也。李君念慈序,称先生『尚有「续书说一若干卷,与是书相表里』;又称『有「菊佳轩诗」宏深博奥,不屑为新颖秀发以趋时尚』。今皆不传。
60 楚北学者,后有陈大章、刘梦鹏。大章字仲夔,黄冈人。康熙二十七年进士,选庶吉土。深于「毛诗」,著「诗传名物集览」十二卷;徵引既众,可资博览。梦鹏字云翼,蕲水人。乾隆十六年进士,官饶阳知县。著「春秋义解」十二卷,大旨探本公、榖;谓『公、榖属辞比事,义不诡于儒者』。其斥左氏也,持论甚辨。
61 ——见原书卷二十八名儒页五上。
62 李生光附党成、陶世征
63 李先生讳生光,字暗章;山西绦州人。未冠,为诸生。闻辛聘君复元倡学河汾,遂往受业;质疑问难无虚日。生平笃于躬行,事亲至孝;聘君深重之。甲申之变,先生北向痛哭,楚其青衿,自号「汾曲逸民」。构草堂,日夕燕处其中,读书自得。诸弟子罗列其下,谈经课艺外,训以二南大义、程朱微言,所成就者众。著有「儒教辨正」、「崇正黜邪编」,凡万馀言;卫道之力甚勇。又著「正气犹存」、「西山阁笔」、「友于集」诸书,皆直写胸臆,以浅近语寓觉世牖民之意。其处子吟曰:『东邻有处子,夙明列女篇;字人尚未嫁,而乃失所天。痛兹生命薄,守贞期自全;毁容绝膏沐,矢志穷益坚。爱人贵以德,姑姊莫相怜;侃辞谢媒妁,何用日諓諓』!是可以见先生之志矣。
64 同州党先生成,字宪公,号冰壑。其学以朱子为宗,以明理去私为本。生平不求人知,人即知而乐道之,终非其志也。州守前后表宅里,士大夫公举纯孝、举实学,州守贳其租庸;先生皆若罔闻知。魏敏果公屡遗书商学业、说士品,太守袁公礼币式闾敦请开讲,范彪西先生曾扬之于观察张公、郡守梁公;先生闻之,皆逊谢,意甚不怿。时以古狷者推之。其辨朱、陆异同,谓『论者多以陆为「尊德性」、朱为「道问学」,此言殊未然。盖朱子之「道问学」,实以「尊德性」也。陆氏则自锢其德性矣,何尊之可云!陆子尝曰:「不求本根,驰心外物」;理岂在于外乎?此告子义之学也。朱子曰:「本心物理,原无内外」;以外物为外者,是告子义外之学也。即此数语,可以见二家之异同矣。若粗论其同,二家皆欲扶世教,皆欲崇天理、去私欲;其秉心似无大异者。而实究其学宗,则博文约礼者,孔、颜之家法,屡见于「论语」;朱子得其正矣。陆氏乃言「「六经」皆我注脚」,又言「不识一字,管取堂堂作大丈夫」;岂不偏哉』!先生之语气和平而辩论精当,类如此。
65 又陶先生世征字视庵,亦绦州人;与李暗章、党冰壑两先生同学。平生愿学孔子;尝言一部「论语」皆神命脉之所存。久之,觉夫子之真面目跃然欲出,恍若亲承提命者然;可谓极羹墙之慕矣。
66 --见原书卷二十九名儒页一上。
67 朱用纯附顾培、潘天成、汤之锜、金敞、王哲生
68 朱先生用纯,字致一;江苏昆山人。父集璜,明季诸生,贡太学。大兵下江东,城陷,不屈死。
69 先生慕王裒攀柏之义,自号曰柏庐。隐居味道,以诸生老其学;确守程、朱「知行」并进,而一以「主敬」为程。长洲徐昭法与先生友,屡以书问学,辨析甚至。居平精神纯谧,动止有常。晨起谒家庙,退即庄诵「孝经」;数手书其文教学者。置义田,修墓祭。友爱诸弟,白首无间。遇事变,崭然不挠;自言看得天理熟,当机立应,如离弦之矢;更不疑义、更不矜张,行所无事。
70 康熙十七年,或欲以鸿博荐,固辞乃免。其后有司欲举为乡饮宾,亦弗应。有来学者,必先授以「小学近思录」,继进之以「四子书」。每岁孟春,率诸弟子行释奠先师礼;礼毕,讲「四子书」。进止肃恭,诚意激发,兴起者甚众。已又患学者空言无实得,复作「辍讲语」,反躬自责,言尤痛切。其论学,未尝争持异同;曰:『知所当知、行所当行可矣,他非所暇也』。
71 二十年,卒;七十有二。前歾之三日,设先人位,强起拜于堂;曰:『吾可告无罪于先人矣』!顾弟子曰:『学问在性命、事业在忠孝,勉之哉』!有「愧讷集」及「大学中庸讲义」行于世。所著「治家格言」,尤脍炙人口云。
72 同时有顾滋畇者,名培;无锡人也。少善病,母忧其不寿,命习长生家言;颇得导引术。
73 年二十五,从宜兴汤先生之锜问业,始幡然有志于学。汤先生歾,有弟子曰金敞,先生筑其学山居以延敞,昕夕讲习;遵高子静坐法,以整齐严肃为入德之方,默识未发之中。久之,遂笃信「性善」之旨;动静语默,无非学矣。晚岁,四方来学者益众。春秋大会山居,行复七旧规;有请益者,教以默识未大原实体诸伦物。七日期毕,释奠于先师,习礼歌诗;岁以为常。张清恪抚吴时,诣东林讲学,颇疑静坐之说;先生往复千言,畅高子之旨。其言甚辨,清恪不能难也。
74 年七十有九,卒。
75 又,潘先生天成,字锡畴,号铁庐;溧阳人。寄食桐城,为安庆府学生。
76 幼,与父母避仇相失。年十五,乞食寻亲,往来徽、宁万山中,行且哭。每至一村,持𪔛大呼,作乡语,观者辄笑。至江西界,母金氏闻声,自巷中出;遂相持哭。迎父母归,佣贩以养,备极艰苦。亦从汤先生之锜游,称高座弟子;亦请业于梅徵君文鼎,遂为绩学之儒。
77 年七十四,竟穷饿以死。遗书「铁庐集」五卷。其门人荆溪许重炎传其学,谋葬之;且刻其集,得征入「四库」。锡畴之学,源出姚江;以养心为体,以经世为用。出自寒门,天性真挚,品最高洁;而精神坚苦,足以维风俗而励人心。「四库书提要」称为义理文章,莫大乎是。卒,祀郡邑忠孝祠。
78 之锜,字世调。至性纯笃;居亲丧,一循古礼,就地寝苫。事诸父如父。于儒先书无不读,而以周子「主静」之说为宗,以子臣弟友为教。当事延主东林、延陵诸讲席,不就。有询朱、陆异同者;则曰:『顾力行何如耳,多辩论何益』!其卒也,整襟危坐而逝。
79 金敞字廓明,靖明人。好高、顾遗书,以圣人为必可学。师事汤世调;长世调三岁,执礼甚恭。后居无锡,与同志静坐读书;兴起者甚众。
80 王哲生字醇叔,昆山人;柏庐先生弟子也。康熙壬戌进士,官编修。授职七月,告养归;绝意仕进,读书敦行,检望日重。两任邑中清丈田亩事,先后为巡抚汤公斌、宋公荦所推重。表章前哲、扶持桑梓,皆不遗馀力。著「懿言日录」;张清恪称其精深博大,比之「抑戒」云。
81 ——见原书卷二十九名儒页一上。
82 刘原渌附姜国霖、法坤宏
83 刘先生名原渌,字昆石,号直斋;山东安邱人。生五岁,问身所从来;父奇之。十四岁而孤,事母至孝;遇难,负母而逃,卒免祸。明末盗贼蜂起,先生与其仲兄率乡人垒而守,闭妇女一室中;约战败,则火之。及贼薄垒,乡人多被创死,仲兄身中九矢,斗益力。先生从之,发数十矢;矢尽,仲兄麾之去,先生大呼曰:『离兄一步,非死所也』!卒斩首二、获马六。贼遁,一乡得全。乱定,经营土疆,力耕致富。已而尽推膏腴与仲兄,分其馀为长兄立后、赡其亡姊家;大购经史,闭关读书。
84 初阅养生家言,喜之;既读宋儒语录,乃笃信朱子之学,反覆推究四十馀年,于明学薛文清、于本朝学陆清献,其馀不以为是也。常曰:『学者「居敬」、「穷理」二者,皆法文王而已矣。小心翼翼、昭事上帝,居敬之功也;不识不知、顺天之则,穷理之功也』。又曰:『读书乃身上之用,而人以为纸上之用;居官乃辛苦之时,而人以为快乐之时。衰年正勤学之日,而人以为养安之日;科第本消退之根,而人以为长进之根:皆可叹也』。每五更,起谒祠堂;退居一室,与诸弟子讲论,常至夜分。月为讲会,兴起者甚众。请于有司,建朱子祠东郊,春秋祀焉。以丧祭礼废、俗日偷,乃酌古今之宜,定为品式;祭必严,斋戒莅事极虔。仲兄疾,吁天祈以身代。兄卒,七日中止三食。久之,一邑皆化于礼。又为乡人置义仓,煮粥以食饥人。常言:『人与我,一天而已;何畛域之有焉』!年八十二,有疾;当祭朱子,强起拜于庭,闷绝良久,始苏。
85 康熙三十九年,卒。撰「读书日记」六卷、「近思续录」四卷、「冷语」三卷。其「冷语」中诋刘安世为佥壬,等于章敦、邢恕,则以其与伊川不协之故;而未读「宋史」、「尽言集」也。继先生而起者,有潍县姜云一、胶州法镜野等;皆以学行称。
86 云一,名国霖。少有至性。父游京师病,云一往省,则已歾。无钱市棺,以敝衣一袭裹父尸,身负之,乞食而还;族人醵金以葬。母善怒,怒则致疾;云一百计解之。一日怒甚,云一跪膝前,作小儿嬉戏状,持母手挞其面;母笑而罢自是不复怒。时云一年五十矣。
87 师事昌乐周先生士宏;士宏有高致,常与云一至莒,乐其山水,家焉。死,即葬于莒;云一筑室其侧。家极贫,七十外,犹躬耕。年饥,率二日一食,貌转腴;莒人恐其饿死,闻于官而遗之粟。居常肃衣冠,谨言语;竟日危坐无颓容。人或非毁之至面诮,夷然不为动。昌乐阎怀庭问云一喜读何书?曰:『「论语」二十篇,终身味之不尽也』。自言年四十,始能不以贫富撄其心;五十,始能不以死生动其心云。
88 镜野姓法氏,名坤宏。曾祖若直,康熙己未举鸿博,官布政使。
89 先生性恬静,不谐俗;遂自号迂斋。少读先儒书,未厌也。既得「传习录」,大喜;以为如己意所出。故其学以阳明为宗,以不自欺为本。阎怀庭常辨之,镜野曰:『此无事口谈也;譬之饮食,得其甘者果其腹、饫其精者泽其体,徒谍谍然为他人辨是非,所谓舍灵龟、观朵颐也』。乾隆六年举人,观大理评事。卒,年八十有七。著「春秋取义测」及「纲目要略」。
90 同时,齐、鲁间学者又有潍县刘君以贵、德州梁君鸿翥、安邱张君贞、益都李君文藻、寿光王君允中,彬彬乎称盛焉。
91 ——见原书卷二十九名儒页一下。
92 汪佑
93 汪先生佑,字启我,号星溪;安徽休宁人。十岁,读「四子书」至「孔子作「春秋」、孟子闲圣道」章,夜屡梦天日晦冥,举手扪之。觉而询诸师,师曰:『此皆圣道之榛莽,杨、墨之流祸;汝今所读,正人心、息邪说,孟子良谓此也』。稍长,慕刘因氏所评周、程、张、邵、朱、吕之说,谓『幸生朱子之乡』!遂愿私淑以终身焉。笃好「小学近思录」;遵朱子半日静坐、半日读书法。
94 明崇祯末,寇事棘,先生忧之;著「平寇十六策」,思效伊川诣阙上书故事,以时不可为,不果上。遂隐居事亲,学日进。友人杨景陶邀赴还古书院会讲,先生见所讲多杂陆、王之说,乃与同人发明程、朱正学。会汪君觉斯倡复天泉书院讲会,先生见汪君所学甚正,遂授以陈清澜「学蔀通辨」,互相考究。尝曰:『有善无恶,性之体;有善有恶,情之动。知善知恶为良知,为善去恶为良能;扩而充之,尽其才穷理尽性至于命,斯为大中至正、斯为至诚旡妄。乃阳明宗旨反以无善无恶为心之体,何耶?顾端文有言:「释氏「三藏」十三部五千四百八十卷,一言以蔽之,曰无善无恶」;其害可胜言哉!紫阳书院,正吾党讲学明道坛坫之地』。乃与汪正叔、江卫道、汪月岩、胡匏更、吴敬庵、汪石樵、吴慎先、汪括斋、朱济臣、陈书四、谢兼善诸君振兴紫阳大会,订六邑同人岁以朱子生日行释菜礼。学三日讲一,遵白鹿洞遗规;严斥歧趋,循正规。此外,若休城四孟会、白岳圣诞会、各邑塾月讲会,皆不惮远涉,应期必赴。盖先生自遯世以后,视富贵如浮云、避势利如蛇蝎,格格不谐于俗者四十年;而一时同人皆知崇尚正学,则为功多矣。所著有「诗传阐要」、「易传阐要」、「礼记问答」、「礼记订讹」、「大乐嘉成」、「四书阐要」、「四书讲录」、「五子近思录」、「四子近思翼」、「明儒崇正录」、「明儒通考」、「明儒性理汇编」、「史笔记」、「星溪文集」、「日记」、「家训」诸书。而尤邃者「明儒通考」一书,读择精而语详;高汇旃先生千里借钞,以为得见此书,虽暝目而无憾云。
95 子监,安贫读书,能嗣其家学。
96 ——见原书卷二十九名儒页四上。
97 万斯大附子经、犹子言
98 万先生斯太,字充宗;浙江鄞人。始祖斌,明初从龙得功。斌子钟,世袭指挥。又四传至淮安总兵表,以儒将私淑新建之学;世称鹿园先生。又二世至福建总兵邦孚;生户部主事泰,先生父也。户部八子,皆受业梨洲先生之门,称高座弟子。长子斯年澹庵,自少为钱忠介所深契。避乱,必载书行;昼则偕老农杂作,夜拥书集子弟讲习,成就者多。第五子斯选,字公择;躬行实践,为同堂领袖。尝言:『宋儒自游、杨后,虽朱、陆大贤不免夹染二氏;至明儒尤甚』。其于诸儒书,弹驳疵纇至数千万言;梨洲以为吴康斋之流。所著曰「白云集」。第七子斯备,字允诚;李杲堂徵君邺嗣女夫也。与征君唱和二十年,相依如左右手。著有「深省堂集」。第八子斯同,自有传。
99 先生,其第六子。生逢丧乱,不事科举业,湛思诸经。以为非尽通诸经,不能通一经;非悟传注之失,不能通经;非以经释经,亦无由悟传注之失。于是融会考证,奉正朔以批闰位,百注遂无坚城;举诸家聚讼条分而缕析之,划如也。尤精「春秋」、「三礼」;排纂说礼之言,较卫正叔为尤博。正叔无所折衷,先生则批却导窾,言之了了;为书三百卷。其别出者,曰「学礼二疑」二卷、「周官辨非」二卷、『仪礼商」二卷、「礼记偶笺」二卷:梨洲皆序而行之。又辑「春秋」二百四十卷,毁于火。晚年复辑,绝笔于昭公;临终曰:『吾魂魄犹旁佛与刘原父诸人论季武子立后一事。其覃精如此。浙东经术,自深宁、东发两先生后,明初黄南山、杨镜川能承其绪;其后寖衰矣,得梨洲及先生而一振。其辨正「商、周改月、改时」、周诗、周正及「兄弟同昭穆」,皆极精确。为人刚毅,嗜义若饥渴。张公煌言死国难,弃骨荒郊,先生葬之南屏山,乞梨洲志墓;春秋野祭,效西台之哭。父友陆文虎,甬中所称陆万是也。文虎无后,两世丧皆未葬;先生葬其六棺。尝游武林之玉笼山,见张缙彦神主,碎之;观者咸辟易。李杲堂尝言:『说经无双、名擅八龙,昔有慈明,今见充宗』。其推服者至矣。
100 卒于康熙癸亥七月,年五十有一。外著有「丁灾、甲阳草」各一卷、「万氏家谱」十卷。
101 子经,字授一,别字九沙。自幼濡染家学,一切世俗之占毕末由至前。于是授经说数百万言于父及诸父、受「明史纪传」三百卷及列代史表数十种于季父及其从兄言,而又讲性理于应徵士嗣寅、求汉隶源流于郑君谷口、考地理笺释于阎徵士百诗,其学益奥博无涯涘。
102 以康熙癸未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方先生苞时以「南山集」牵连,诏下狱,莫能保出之者。九沙奋然送状西曹,遂释之;举朝高其义。典试山西,得孙公嘉淦,一见推挹;卒成魁儒。又尝识杭君世骏、全君祖望于髫年,以为郑渔仲之流:世称其有人伦监。视学黔中还朝,为忌者所中,有通州修城之役。家既罄,萧然如布衣时;卖所作隶字,得钱给朝夕。乃增补充宗先生「礼记集解」凡数万言;以「春秋」定、哀二公未毕,续纂数万言。又订从兄言「尚书说」辑成一编,以成万氏经学;又重修季野先生「列代纪年」及从兄言「明史举要」,以成万氏史学。虽疏食不给,而见义尝必为。苍水张公墓道将圮,竭力修之,岁必设祀;墓,故充宗先生所营葬者也。会诏举鸿词科,赵侍郎殿最荐之;已而三禅馆开,李侍郎绂又欲荐,使成其父书。皆以老,不赴。
103 晚年,家毁于火,先世遗书皆烬焉。年八十有三,卒。
104 言字贞一,号管村。少以古文名;随诸父在讲社中,最精博。梨洲先生深器其文,谓『能抚震川之古淡,而加以剡源之色泽』。季野先生亦云:『使吾有尔笔,班、马不难到矣』!以副贡,被召修「明史」;独成「崇祯长编」一书。出为五河知县,忤大吏,论死;寻得免。所著曰「管村集」。
105 ——见原书卷三十二经学页二上。
106 万斯同
107 万先生斯同,字季野;学者称石园先生。浙江鄞人,户部郎泰第八子。生而异敏,读书过目不忘。八岁,在客座中背诵「杨子法言」终篇,不失一字。顾跅弛不驯,户部闭之空室中。先生窃视架上有「明史料」数十册,读之甚喜;数日而尽。又见经学诸书,皆尽之。既出,时时随诸兄后,听其议论。会家课,先生欲豫焉;诸兄笑曰:『汝何知』!先生曰:『观诸兄所为,易与耳』。因杂出经义目,试作之;千言立〔就〕。持之泣以告户部曰:『几失吾弟』!户部亦愕然曰:『几失吾子』!遂从梨洲先生游,为高第弟子;与闻蕺山刘氏之学,以「慎独」为主,以圣贤为必可及。时甬江有五经会;先生年最少,遇疑义,辄片言折之。尝守先儒戒,以为无益之书不必观、无益之文不必作,遂专意古学,博通诸史;尤熟于明代掌故。
108 康熙戊午,诏徵博学鸿儒,巡道许鸿勋以先生荐,力辞;免。明年修「明史」,徐相国元文延至京师。时史局中徵士例食七品俸,称纂修官;先生请以布衣参史局,不署衔、不支俸,许之。诸纂修以稿至,主者皆送先生覆审;览毕,谓侍者曰:『取某书某卷某叶有某事,当补入;某事,当参校』。如言取至,无爽者。徐公罢,继之者张公玉书、陈公廷敬、王公鸿绪,皆延请有加礼;「明史稿」五百卷,先生手定也。先生病唐以后史官设局分修之失,尝曰:『昔迁、固才既杰出,又承父学,故事信而言文。其后专家之学才虽不逮,犹未至如官修者之杂乱也。官修之史,仓猝成于众人,不暇择其才之宜与事之习;是犹招市人而与谋室中之事也。吾辞史局而就馆总裁所者,惟恐众人分操割裂,使一代治乱贤奸之迹昧晦而不明耳』。又尝语方侍郎苞曰:『史之难为久矣,非论其世、知其人、具见其表里,则吾以为信而人受其枉者多矣。吾少馆某氏,其家有列朝「实录」;吾默识暗诵,末敢有一言一事之遗也。长游四方,从故家求遗书,旁及郡志邑乘、杂家志传之文,莫不网罗参互,而要以「实录」为指归;盖「实录」者直载其事与言,而无所增饰者也。因其世以考其事、核其言而平心察之,则其人之本末十得八九矣。然言之发或有所由、事之端或有所起而其流或有所激,则非他书不能具也。凡「实录」之难详者,吾以他书证之;他书之诬且滥者,吾以所得于「实录」者裁之。子盍就吾所述,约以义法而经纬其文;他日书成,曰「此四明万氏所草创也」,吾死不恨矣』!盖先生以遗民自居,而即任故国之史事以报故国;其至京师,特以群书有不能自致者,必资有力者以成之。其心事类元遗山,其洁身非遗山所及也。其后乾隆中,大学士张公廷玉等奉诏刊定「明史」,皆以「史稿」为本而加增损焉;先生之志,于是为不负矣。
109 其初至京师也,时议意其专长在史。及徐尚书乾学居忧,请先生纂「读礼通考」,自国恤及家礼,「十四经」之笺疏,「廿一史」之志传,汉、唐、宋诸儒之文集、说部,无或遗者;又以其馀为「丧礼辨疑」四卷、「庙制折衷」二卷。乃知先生故深于经,徐公因请编成「五礼」之书二百馀卷。当是时,京师耆彦云集,各以所长自见;而先生最暗淡,自王公以下争相从问「古仪法」。月再三会,听讲者当数十人;录所闻共讲肄,莫不呼曰「万先生」。而先生与人还往,其自署祗曰「布衣万斯同」,未尝有他称也。故督师之姻人方居要津,乞史馆于督师少宽假;先生屡数其罪以告之。有运饷官以弃运走道死,其孙以赂乞入死事列;先生斥之。父友冯侍郎跻仲诸子没入勋卫家,先生赎而归之。以康熙壬午夏,卒于王尚书史局中,年六十;门人私谥曰贞文。
110 先生于前史体例贯穿精熟,指陈得失,洞中肯綮;刘知几、郑樵不能及也。马、班史皆有表,而「后汉」、「三国」以下无之;刘知几谓无关得失。先生则曰:『史之有表,所以通纪、传之穷;有其人已入纪、传而表之者,有未入而牵连以表之者;表立而后纪、传之文可省。读史不读表,非深于史者也』。所著「补历代史表」六十卷,又「纪元汇考」四卷、「安季忠义录」十六卷、「南宋六陵遗事」一卷、「庚申君遗事」一卷、「河源考」二卷、「河渠考」十二卷、「儒林宗派」八卷、「石经考」二卷、「石鼓文考」二卷、「群书疑辨」十二卷、「书学汇编」二十二卷、「周正汇考」八卷、「历代宰辅汇考」八卷、「石园诗文集」二十卷;而「明史稿」及「读礼通考」,别为书。先生在京师携书十数万卷,及卒,旁无亲属,编修钱名世以弟子为丧主,兼取其书去;时论薄之。
111 ——见原书卷三十二经学页三上。
112 毛奇龄附陆邦烈
113 先生名奇龄,字大可、一字齐于;又名甡、字初晴,学者称西河先生;萧山人。生时,母张梦番僧持度牒入门。四岁,母口授「大学」,即成诵;乃授书,使循所读自认之,一再周无不识者。时以篇首后、厚、后三字形异音同为问,具语之;即欣然以解。既就塾,读「论语集注」至「有子孝弟」章,愀然请罢读;问何故?则曰:『性中止有仁,曷尝有孝弟;此言不忍闻也』!师大奇之。总角,补诸生;与伯兄万龄齐名,人呼「小毛生」,华亭陈公子龙评为才子之文。
114 会明亡,哭学宫三日。时山贼起,先生窜身城南山;与同县沈禹锡、包秉德、蔡仲光为四友,筑土室,读书其中。顺治三年,王师下江南,杭州不守;山阴郑秀才遵谦与馀姚熊给事汝霖、孙副使嘉绩、上虞徐尚书人龙括闾左为民兵,截江抗王师。会武宁侯王公之仁、保定伯毛公有伦初以备倭军宁波,至是引军西,与民兵合,号「西陵军」;共推鲁王监国。保定伯至萧山,移檄购大、小毛生;徐尚书荐授先生监军推官,力辞之。当是时,马士英奉故福王太后奔杭州,窜方国安军中,号「方马军」;与西陵军相犄角。先生谓保定曰:『方、马,国贼也;明公为东南建义旗,何可与二贼共事?请绝之』!国安闻言大恨,欲甘心焉。几被获,脱之龛山;时保定弟有俶为靖南将军,军龛山也。
115 唐王建号福州,黄公道周以蜡书招先生,又辞之。亡走山寺,祝发披缁,匿坑中。王师破江东,戮留发者,先生以髡免;归,母夫人泣曰:『吾向梦僧寄度牒生儿,今竟然矣』!
116 先是,明季士林好为社;先生品目过严峻,人多忌之。至是,选越城诗;会稽庶常王自超从贼中归,投以十诗,选其四。中有「郓城夜走」及「哭周介生赴西市作」,先生以右丞、司户评其篇。庶常大恚,谓诬其从贼;乃聚诸出社者,首先生抗命、今复抗试,且以浮、屠居士林骫壤名教,罪当死。谳者察其枉,得不坐。
117 顺治八年,复诸生籍;怨家犹汹汹。布政使张某以从贼归,命为今官;构者谗先生,张大恨,属提学仍黜其籍。先生尝效元人作词曲自娱,提学摘其语以为讪谤谋讦而杀之;制府冤之,置不问。仇者愤不得雪,适姻戚有负□丁责者,忽擢先生于途,责以代偿,拥而渡江;邻人追至西陵渡,纂之还。次日,购道殣横所纂处,谓『毛生聚众杀营兵』;籍捕四出。乃变姓名为王士方;将出亡,仲兄锡龄出「周易」,泣授曰:『古贤处忧患,必知「易」;汝知此足矣』!先生跽受教,乃避地靖江之海陵。
118 逾月渡淮,饮古人所,有客目摄之。酒半,牵之入旁舍劳问,则故靖南将军有俶也;具言保定死,武宁已殉节,而己以亡军幸免,将要赴彭城。值山阳令朱禹锡闻先生至,款之;而吏部郎张新标有名园,中秋夜,会客数十人,伎乐合作。先生倚醉,扣盘赋「明河篇」,凡六百馀言。及旦,传写殆遍。施愚山参议还自京师,见之惊曰:『此必吾友毛生者也』!于是之齐,之楚,之郑、卫、梁、宋,作「续哀江南赋」万馀言。尝登嵩山,越数峰,远望凄怆,不能上;曰:『吾力衰矣!伤哉!贫且多难,芒芒者安归乎』?乃复之禹州,寓故怀庆王邸之白云楼;作「白云楼歌」。未匝月,都下伎馆酒楼竞传唱,仇者侦知之;去之嵩山,匿道士土室中。苦无书,夜起旁徨,假寝而泣;梦有告之者曰:『盍之嵩阳问之』!逾月,过嵩阳庙市无书,惟高笠僧贻书一帙,则古也。先生忆梦心动,叩所自来;曰:『吾辽人也;天启末,全家死于兵,遂祝发窜海滨。少受学义州贺凌台先生;凌台为贺黄门钦之孙,讲学医巫闾,以「大学」古本授予曰:「古学之失传,由不知本也。「大学」不云:壹是皆以修身为本乎?本该体用而统心意及家、国、天下。必正心、诚意而学,乃有体;必齐家、治国、平天下而学,乃有用。北宋祖陈博之学,讲性命而略事为,则专内遗外,不知有身;南宋宗程颐之学,就事物以求心性,则登枝逐流,并不知有本。夫格物者洁量本末,本诸身也;致知者审度先后,以身先之也。「中庸」以诚意为诚身,「孟子」以存心为养其大体:是正心、诚意,无非身也』。先生受学,心契之。已而应湖西施参议之招,设讲鹭洲书院。楚人杨洪才耻庵来讲姚江之学,使君雅不善姚江,谓不宜舍事物、求心性;耻庵不之辨。会午食,使君曰:『不迁怒,实难。吾昨责官庖以阙供也,今又责之,直迁怒矣;宜何以治之』?耻庵乃举手肃四座曰:『若此者,可仍求之事物否』?时四座阗然。先生大悟,即下拜曰:『受教矣』!归而惺然坐,通夜不寝。逾年,客崇仁、又客淮西,留三年。淮人有知小毛生者,先生曰:『吾非小毛生,乃毛牲也』。是时赦屡下,先生祸已解。
119 康熙十七年,诏举博学鸿儒;先生入都,冯文毅溥辟馆相待,而李文定天馥留先生主其家。时应召者骈集,冯公大会城东万柳堂,先生援笔作「万柳堂赋」,推座客第一。及试,圣祖方幸霸州,携诸卷亲览;翼日,下三相国公阅。上忽问曰:『娲皇补天事,信乎』?盖先生卷中用此语也。众未对,冯公奏:『「淮南子」有之』。上曰:『徙记事邪,则「楚词」、「列子」早及之;何止「淮南」!第未知传信何如耳』?冯公复奏:『赋主铺张古籍,宜可用』!于是先生列上卷,授检讨;纂修「明史」,阄题得宏、正两朝「纪传」,具草二百馀篇。时圣祖精韵学,剖晰精严。关中李检讨因笃与吴门顾处士炎武竭终身之力讲音韵,然卒狃于陆氏切韵二百八部之说;先生诎之。尝与检讨饮文定宅,论韵不合;李公曰:『吾少读箕子「麦秀歌」,恶其无韵;故凡遇论韵者,吾必曰:「能押是则言敢请」』。检讨未即对,先生曰:『「禾黍油油」者,尤也;「不与我好」,则萧、肴、豪,尤之通也。好者,尤三声也』。『有证乎』?曰:『有。「诗」云:「无言不雠,无德不报』。『请益』!曰:『「易」云:「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水流湿,火就燥」』。公曰:『善』!检讨笑曰:『韵有四声,未闻三声也』!先生曰:『四声起于齐周顒,而沈约成之;古无有也。古人自为韵,而多以平、上、去三声韵互相通押,谓之三声。不读「虞廷赓歌」有「股肱起,元首喜,百工熙」乎?不读「蔓章」诗有「零露漙,清扬婉,适我愿」;「彤弓」诗有「受言藏,中心贶,一朝飨」』乎?公与检讨乃大服。先生著「古今通韵」十二卷进呈,上幸南海子,携书行,览之称善;有旨宣付史馆,并饬礼部知其事。其后,岭南杨生进沈约「原韵」十六卷;上疑其伪,特命取皇史宬所藏「通韵」本付阁臣参校;以不合斥去。丹陛乐者,黄门鼓吹曲也;设笋簴于午门旁,太常典之。而其曲多误,上命更定之;掌院陈公廷敬以列代乐章配音乐议属先生,条上多所采用。先生于音律有神悟;二十三年,上谕群臣以径一、围三、隔八相生之法,先生遂极意搜讨,作「圣谕乐本解说」、「皇言定声录」及「竟山乐录」思进之,太常众阻之。三十八年,上复南巡,先生进「乐本解说」刻本;诏传先生至行在朝门奖劳,并敕改刻本讹字,宣付专行。时蠡吾李𤧴走三千里受业凡三日,尽得其五音、二变、四清、七调、九声、十二管并器色旋宫之法;先生大惊,遂尽出所著令校辑焉。时值北郊定配位,太常卿徐元珙谓『南郊南向,则三祖配位固宜以东设西向为一配、西设东向为二配,又东设西向为三配;其日月星辰诸配,亦皆始东设而次西设。何则?以崇左也。至北郊北向,则向所为左者、今在右矣。乃三祖配位一如南郊,始东设而次西设,其山林川泽亦如之;则在昭穆为颠倒而在左右为偏戾,于礼不合』。疏上,诏学士徐公干学、韩公英议覆。上实无改意,而翰林官多各持一议。李文定特召问先生;先生曰:『南部尚左,故南向而配先左,此东设者,南向之左也。北郊尚右,故北向而配先右,此东设者,北向之右也』。曰:『此亦有言之者矣。特以左右言,则一左、一右似乎有分;而以东西言,则一东也。天下有南北异向,而一东、一西可同偏之礼乎』?曰:『有之』。『在何经』?曰:『在「曲礼」。「礼」曰:席南向北向,以西方为上;东向西向,以南方为上』。语未竟,李公抚掌曰:『有是哉!经之无所不备也。然则仍旧贯而已矣』。议遂定。先生寻乞病归。越三年,圣祖南巡,谒禹陵;先生迎驾西陵渡。上遥见先生,遣侍卫劳问。比还送驾,上驻马问所苦,复劳之去。及三巡江、淅,先生谒行在,年老矣;命起立勿跪,且赐御书一幅。时皇太子随驾,亦赐书屏、联各一。其蒙恩遇如此。
120 先生尝痛「易」学未明,太史占筮见之「大传」及「春秋传」者并失传。而仲兄有「五易」之说,以移易为文王、孔子造卦象词,为春秋史官立变解占所自始;遂推衍其义,作「仲氏易」三十卷、「推易始末」四卷、「春秋古筮书」三卷、「河洛原舛编」一卷、「太极图说遗义」一卷、「易小帖」八卷、「易韵」四卷、「尚书广听录」五卷、「舜典补亡」一卷、「古文尚书冤词」八卷、「国风省篇」一卷、「毛诗写官纪」四卷、「诗札」二卷、「诗传诗说博义」五卷、「白鹭洲主客说诗」一卷、「婚礼辨正」一卷、「庙制折衷」二卷、「大小宗通绎」二卷、「辨定祭礼通俗谱」五卷、「丧礼吾说篇」十卷、「春秋毛诗传」三十六卷、「春秋条贯篇」十一卷、「春秋属辞比事记」十卷、「春秋简书刊误」二卷、「论语稽求篇」七卷、「大学证文」四卷、「大学知本图说」一卷、「四书剩言」四卷、「圣朝乐本解说」二卷、「皇言定声录」八卷、「竟山乐录」四卷、「大学问」一卷、「孝经问」一卷、「周礼问」二卷、「明堂问」一卷、「学校问」一卷、「郊社禘祫问」一卷、「经问」十八卷、「彤史拾遗」六卷、「武宗外纪」一卷、「后鉴录」七卷、「蛮司合志」十五卷、「古今通韵」十二卷、「后观石录」二卷、「越语肯綮录」二卷、「萧山县志刊误」三卷、「湘湖水利志」三卷、「杭州志三诘三误辨」一卷、「杭州治火议」一卷、「诗话」八卷、「词话」三卷、「天问补注」一卷、「曾子问讲义」四卷、「韵学要指」十一卷、「策问」三卷、「表」一卷、「杂说」十卷、「文」一百三十三卷、「诗」五十六卷,合四百九十有八卷。
121 先生少负奇才,说经长于辨驳,多与宋儒凿柄,而雄辨足以济之;晚益乐「易」。好奖借后进,或疑其历诋古人,使气难近;及亲炙,乃爽然出意外。侍使曼殊艳而工诗,诸名士为文张之;晚岁悼亡,忽忽不自得。先生每作诗文,必陈书满前;及伸纸疾书,或反不用一字。夫人陈氏心妒,以曼殊故,辄詈于人前曰:『公等以毛大可为博学耶?渠作七言八句,亦必獭祭乃成』。先生笑曰:『握笔一次、展卷一回,积久自能赅博;妇言不足听也』!尝僦居屋三间,左右庋图史、寓眷属,而中为客次。先生日著书其间,笔不停挥;请业者环坐,问随答,井井无一误。夫人在室中,时或诟詈,先生复还诟之;殆五官并用者。始宁女士徐昭华读「灏中集」,感叹愿受业,称都讲焉。琉球使者过杭州,以兼金购文集,且求见;先生其名动海外若此。自明以来,申明汉儒之学,使儒者不敢以空言说经,实先生开其先路。其文纵横博辨,傲睨一世;与其经说相表里,自成一格,不可以绳尺求。然议论独到处,卒不可废。诗次于文,要亦我用我法,不屑随人步趋者。
122 卒,年八十有五。以兄子远宗后;康熙庚午进士。弟子陆邦烈、盛唐、王锡、章大来等,著录者甚众。
123 邦烈字又超,平湖人。尝取先生经说所载,为「圣门释非录」五卷;谓圣门口语,未可尽非云。
124 ——见原书卷三十二经学页四上。
125 魏禧附兄际瑞、弟礼
126 宁都三魏,伯曰祥,字善伯,改名际瑞;季曰礼,字和公;而叔子先生禧尤著。先生字冰叔,号裕斋。父兆凤,字天民;以孝闻,居丧哀毁如古礼。家故饶于财,好施与,急人之难逾于己。崇祯初,荐学、征辟,皆不就;学者称之曰徵君。
127 先生负异禀,年十一为诸生。甲申之变,愍帝死社稷,先生号恸,日哭临县庭,愤吒不欲生。谋从曾给事应遴倡义兵,不果;乃弃诸生服,隐居教授。先生形干修颀,负才略。善擘画理势,事前决成败,悬策而后验者十常八九。方流贼之炽也,承平久,人不知乱,且谓寇远猝难及。先生独忧甚,移家翠微峰。峰距宁都四十里,四面削起百馀丈;中经坼,自山根至顶若斧劈然。缘坼凿磴道,梯而登,因置闸为守望;士友稍稍依之。而彭士望躬庵、林时益确斋亦至,皆与先生立谈定交,挈妻子来家翠微;世所称易堂诸子也。其后数年,宁都被寇,翠微峰独完。先生既谢诸生,益肆力古文辞;喜读史,尤好左氏传及苏洵。其为文主识议,凌厉雄杰;遇忠孝节烈事,则益感慨,摹画淋漓。
128 年四十,乃出游,涉江逾淮至吴越,思益交天下奇士;于吴门交徐枋、金俊明,西陵交汪渢,乍浦交李天植,常熟交顾祖禹,毗陵交恽日初、杨瑀,方外交药池、槁木,皆遗民也。当是时,南丰谢文洊讲学程山、星子宋之盛讲学髻山,弟子著录者皆数十百人,与易堂相应和。论者谓西江自欧阳、邹、魏宗阳明讲性学,陈、艾依复社工帖括,其声力气焰皆足动一时;易堂起,独以古文实学为归,风气一振,由先生为之领袖云。
129 康熙戊午,诏举博学鸿儒,先生被徵;以疾辞。有司督催就道,不得已舁疾至南昌就医。巡抚疑其诈,以扳扉舁至门,先生絮被蒙头,卧称疾笃;乃放归。后二年,赴杨州故人约,卒于仪徵;年五十有七。其妇谢氏,绝食十三日以身殉。彭躬庵及其未死时,执贽拜床下,奉为女师。
130 易堂九子,自三魏及躬庵、确斋外,曰李腾蛟成斋、邱维屏邦士、彭任中叔、曾灿青藜,敦古友谊如骨肉子弟,无恒父师。高僧无可尝至山中,叹曰:『易堂真气,天下无两矣』!无可,明检讨方公以智也。凡戚友有难进之言或处人骨肉间,先生批却导窾一言,辄解其纷。或讶之;先生曰:『吾每遇难言事,必积诚累时与其精神相贯注,夫然后言』。所著有「文集」、「日录」、「左传经世」诸书。
131 伯子性敏善,强记。为诸生,于兵刑、礼制、律法,皆能穷析原委。遇难事,剖决如流。
132 客潮镇刘伯禄幕时,大兵围潮久不下,主兵者怒;约城下曰:『尽屠之』。伯子力言于刘,刘叩头力请;乃免。
133 范忠贞公抚浙,礼为上客;凡蠲荒、赈饥诸善政,伯子宣力为多。康熙丁巳,贼将刘大任踞赣,当事议抚之;大任扬言:非魏善伯来,吾不信也。时伯子客总兵哲尔肯所,遂遣之。友人及诸弟皆劝弗往;伯子慨然曰:『乡邦之祸烈矣,愿拌此身图之』!遂往。甫入营,官兵遽从东路急攻;大任疑卖己,曰:『先生来,将为贾林乎?抑效郦食其也』?伯子无以应,被拘留十月。大任变计走降闽,拔营日,伯子遂遇害。
134 子世杰字兴士,邑诸生。闻变,徒跣往迎丧,拔佩刀自刎;左右持之,遂日夜椎胸哭。死血结少腹下、目上,眴偻不能立,呼号二十日而死,年三十有三;人比之何炯、谢兰云。伯子著「文集」十卷、「杂俎」五卷;兴士所著,曰「梓室诗文集」。
135 季子少叔兄五岁。父命叔子授以书,笞骂皆乐受;曰:『叔兄爱我也』!比弱冠,更刻苦自励,学日进;两兄俨然以畏友待之。
136 既弃诸生,乃益事远游。历闽、粤,渡海达琼崖;北抵燕京,返辙夷门,过洛阳;南浮汉、阅沔,入秦关、涉伊水,经凤、滁道中:足迹几遍天下。所至必交其贤豪,寻访穷岩遗佚之士。尝省故人于韩城,往观砥柱三门。闻高士彭荆山居华山绝险,直上四十里;手铁纽、蹑飞磴访之,高韩昌黎痛哭处十里。慷慨性好义,所得金辄随手尽。居翠微峰顶,榜曰「吾庐」,更以自号。年六十六,卒。有诗、古文集。
137 子世效,字昭士;世俨,字敬士:皆有集,能世其家。
138 ——见原书卷三十七文苑页一上。
139 王猷定附陈宏绪、徐世溥、欧阳斌元
140 王先生猷定,字于一,号轸石;江西南昌人。选拔贡生。父时熙,明进士,官太仆卿。天启中,名在东林。
141 先生工诗、古文,为人倜傥自豪。少时,驰骋心伎,狗马、陆博、神仙迂怪之事,无所不好;故产为之倾。晚寓淅中西湖僧舍。为文多郁勃,如殷雷未奋;又如崩崖压树,丫槎盘礴,旁枝得隙突然干霄。书法亦重一时。自明季公安、竟陵之说盛行,文体日琐碎;先生与新建陈士业、徐巨源、欧阳宪万辈均能独开风气。所著曰「四照堂文集」。
142 士业陈姓,名宏绪,号石庄。父道亨,明进士,官兵部尚书。杨忠烈涟以劾魏阉削籍,公抗疏申救,不纳;遂投劾归。卒,赠太子少保,谥「清襄」。
143 士业性警敏,家集书万卷,昼夜讲肄。以任子,荐授晋州牧。时真定属邑多被兵,阁臣刘宇亮出督师,欲移师入晋州;士业拒不纳,遂被劾。缇骑逮问,士民哭阙下,颂其保城功;得释。谪湖州经历、署长兴、孝丰二县事,有惠政;寻免归。
144 入本朝屡荐不起。居章江,辑「宋遗民录」以见志。著有「石庄集」、「恒山存稿」、「寒衣集」、「周易备考」、「诗经、尚书义」等书。
145 巨源名世溥,姓徐氏。父良彦,明进士,官宣大巡抚。忤崔、魏,削籍,戍清浪。崇祯初,起大理卿,迁工部侍郎。
146 巨源年十六,补诸生。时东乡艾南英以文名,与巨源约为兄弟;江左钱谦益、姚希孟、里中万时华辈皆以杓斗归之。明南赣巡抚潘曾紘得祥符王维俭所修「宋史」,属巨源及晋江曾异撰重加更定;巨源才雄气盛,一往自遂。屡踬于锁闱;入本朝,遂绝意进取。
147 顺治初,溧阳相枋政,欲修征辟故事;直指使亲式其闾,又作手书遗司理持礼币往山中致之,拒不纳。所著曰「榆溪集」。
148 欧阳宪万,名斌元。幼奇慧,读书目十行下,终身不忘。为诸生,受知学使蔡忠襄懋德、侯忠节峒曾,二公皆礼以国士。姜公曰广、杨公廷麟尤相推重,称为奇才博学王景略之亚。与乐平王纲、南昌彭士望为兄弟交,讲求经济,以学业相砥镞。
149 尝为南左司马吕公大器草疏劾马士英二十四大罪;又尝佐督师史公可法幕府,史公荐擢推官。士英知吕疏出君手,衔之;摈弗用。
150 寻归隐。顺治乙丑卒,年四十四。有「文集」十二卷。
151 ——见原书卷三十七文苑页三下。
152 丁澎附陆圻、柴绍炳、毛先舒、毛际可、孙治、张纲孙、吴百朋、沈谦、虞黄昊
153 丁君名澎,字飞涛,号药园;浙江仁和人。顺治十二年进士,官礼部郎中。
154 少有隽才,与弟景鸿、濚并称三丁。吴梅村赠诗,有「兄弟文章入选楼」之句。早岁有「白燕楼诗」流传,吴下士女争采摭以书衫袖。婺州吴器之赠诗云:『恨无十五双鬟女,教唱君家「白燕楼」』!其为时倾倒若此。初,与同里陆圻、柴绍炳、毛先舒、孙治、张纲孙、吴百朋、沈谦、虞黄昊、陈延会诸君称西冷十子。通籍后,与宋荔裳、施愚山、张谯明、周釜山、严灏亭、赵锦帆酬唱日下,又号燕台七子。后以事牵累,谪居塞上者五年。卜筑东冈,躬自饭牛,吟啸自若。所作诗,语多忠爱,无怨诽之意;其所养可知矣。著有「扶荔堂集」。
155 陆圻字丽京,一字讲山;居钱塘。少与弟阶、培,感以文章经世自任;海内称三陆。又与陈君子龙等为登楼社,世号西陵体。事亲孝,刲股疗母病,久而知医。庄、钟史祸作,丽京与查继佐、范骧皆被株连;事白,叹曰:『今幸得不死,奈何不以馀生学道耶』!
156 弟培,进士,官行人;死甲申之难。丽京亲歾后,弃家远游,不知所终。子寅,往来万里,寻之数年,卒不得,竟以死;时称其孝。
157 丽京生平不言人过;有语及者,辄曰:『我与汝姑自尽,毋妄议他人为』!著有「威凤堂集」、「西陵新语」、「诗礼二编」。
158 柴绍炳字虎臣,号省轩;在西冷十子中文名最著,持躬尤端谨。有「省轩集」。
159 毛先舒字稚黄,一字驰黄。出陈卧子先生门,又尝从念台刘子讲学。其诗音节浏亮,有七子馀风。著「声韵丛说」、「韵学通指」、「韵白」、「匡床撰书」、「圣学真语」、「小匡文钞」、「思古堂集」、「螺峰说录」、「东苑文钞」、「蕊云晚唱」诸集。与西河、鹤舫齐名;时人谓曰:『浙中三毛,文中三豪』西河自有传
160 毛鹤舫名际可,字会侯;遂人。顺冶十五年进土,官彰德府推官。其学不及西河之博,亦不至如西河之悍僻;古文瓣香南丰。所著曰「松皋全集」。
161 孙治字宇台,钱塘人。以著述称于时;其文如商彝、周鼎,剥蚀之馀光怪益露。生平笃友谊。陆骧武死,以孤女托,为择吴检讨任臣妻之;又为立嗣,以甥女嫁焉。吴锦雯宰南和,客死;往经纪其丧。著有「监庵集」。
162 张纲孙字祖望,改名丹;钱塘人。美须髯,恬淡不乐交游,好为诗、古文词。喜山水,穷幽蹑险。其诗悲凉沈远,有「小雅」之遗。论诗,谓『少陵七律能用「比」、「兴」;他人虽极工链,不过「赋」耳』。所著曰「秦亭集」。
163 吴百朋字锦雯,举人,官南和知县。少奇敏,读书五行并下;为文,数千言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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