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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五之三》[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1 ◎魏葛屨詁訓傳第九
2 陸曰:案《魏世家》及《左氏傳》云:「姬姓國也。」《詩譜》云:「周以封同姓,其地虞舜、夏禹所都之域,地在古冀州雷首之北,析城之西,南枕河曲,北涉汾水。」
3 魏譜魏者,虞舜、夏禹所都之地,○正義曰:《地理志》云:「河東郡有河北縣,《詩》魏國也,晉獻公滅之,封大夫畢萬。」皇甫謐云:「舜所營都」,或云「蒲阪即河東縣」,是也。禹受禪,都平陽或安邑,皆屬河東。《五子之歌》怨太康失邦,其歌云:「惟彼陶唐,有此冀方。今失厥道,乃厎滅亡。」《左傳》引其文,服虔云:「堯居冀州,虞、夏因之,不遷居,不易民。其陶唐、虞、夏之都大率相近,不出河東之界,故《書》責太康亡失。」然則魏都河北蒲阪,故安邑皆逼近之,故云「魏者,舜、禹所都之地」,謂境內有其都耳,魏不居其墟也。○在《禹貢》冀州雷首之北,析城之西,○正義曰:《禹貢》云:「壺口、雷首,至於太嶽;厎柱、析城,至於王屋。」《地理志》云:「雷首在蒲阪南。析城在濩澤西南。」皆在河東界內,是其屬冀州也。○周以封同姓焉。○正義曰:襄二十九年《左傳》曰:「虞、虢、焦、滑、霍、楊、韓、魏,皆姬姓。」是與周同姓也。《魏世家》絕不知所封為誰,故言「周以封同姓」云。其封域南枕河曲,北涉汾水。○正義曰:《地理志》云:「魏國,姬姓也,在晉之南河曲,故其《詩》曰『彼汾一曲』,『置諸河之干兮』。」是南枕河曲也。《汾沮洳》曰:「彼汾沮洳,言採其莫。」刺君採其菜於汾,明其垶逾汾矣,故知北涉汾水。
4 昔舜耕於歷山,陶於河濱。○正義曰:《尚書傳》文也。彼注云:「歷山在河東。」是舜耕之處在魏境也。言「陶於河濱」,則在河北之濱,綯以歷山相近,同為魏地,故連言之。皇甫謐云:「言陶於河濱,即《禹貢》所謂陶丘,今濟陰定陶之西南陶丘亭是也。」言河濱,明近河,不宜在濟陰,謐之言謬耳。○禹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惡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宮室而盡力乎溝洫。此一帝一王,儉約之化,於時猶存。及今魏君,嗇且褊急,不務廣修德於民,教以義方。○正義曰:「教以義方」,隱三年《左傳》石碏辭也。感舜、禹之化,則應皆儉約,而《碩鼠》、《伐檀》又以刺君貪鄙者,雖遺風尚在,人性不同,不能使貪者皆儉。因《葛屨》等刺儉者多,又其詩在先,故言儉約之化耳。晉有唐之遺風,詩稱唐國。此有舜、禹舊化,其詩不稱虞、夏者,晉初,唐叔封為唐侯,又能憂深思遠,有堯之遺風,故謂之唐。魏初無虞、夏之名,虞、夏又非諸侯之國,徒感儉約之化,嗇且褊急,故《譜》本於舜、禹耳,無義,言虞,夏也。堯、舜道同,而感有深淺者,時君政異故也。○其與秦、晉鄰國,日見侵削,國人憂之。○正義曰:魏國西接於秦,北鄰於晉。桓四年《左傳》曰:「秦師圍魏。」是秦數伐之。終為晉所滅,明晉亦侵之。○當周平、桓之世,魏之變風始作。○正義曰:周自幽王以上,諸侯未敢專征。平、桓之後,以強凌弱。今云「日見侵削」,明是諸侯專恣,故以為平、桓之時,變風始作。○至春秋魯閔公元年,晉獻公竟滅之,以其地賜大夫畢萬。自爾而後,晉有魏氏。○正義曰:鄭言此者,見閔公已前,魏國尚存,故平、桓之世得作詩也。魏無世家,而鄭於左方中云:「《葛屨》至《十畝之間》為一君,《伐檀》、《碩鼠》為一君。」知者,以上五篇刺儉,下二篇刺貪,其事相反,故分為異君。或父祖,或子孫,不可知也。案襄二十九年《左傳》,魯為季札歌《魏》,曰:「美哉!大而婉,儉而易行,以德輔此,則為明主。」但此詩並刺君,而季札美之者,美其有儉約之餘風,而無德以將之,失於太儉,故詩人刺之。
5 《葛屨》,刺褊也。魏地狹隘,其民機巧趨利,其君儉嗇褊急,而無德以將之。險嗇而無德,是其所以見侵削。○屨,俱具反。褊,必淺反。狹音洽,本或作「狹」,依字應作「陜」。隘,於懈反。巧如字,徐苦孝反。趨,七須反,徐七喻反。嗇音色。
6 [疏]「《葛屨》二章,上章六句,下章五句」至「將之」。○正義曰:作《葛屨》詩者,刺褊也。所以刺之者,魏之土地既以狹隘,故其民機心巧偽以趨於利,其君又儉嗇且福急,而無德教以將撫之,令魏俗彌趨於利,故刺之也。言魏地狹隘者,若地廣民稀,則情不趨利;地狹民稠,耕稼無所,衣食不給。機巧易生。人君不知其非,反覆儉嗇褊急,德教不加於民,所以日見侵削,故舉其民俗君情以刺之。機巧趨利,首章上四句是也。儉嗇,言愛物;褊急,言性躁,二者大同,故直云刺褊,卒章下二句是也。上章下二句,下章上三句,皆申說未三月之婦不可縫裳,亦是趨利之事也。○箋「儉嗇」至「侵削」。○正義曰:以下《園有桃》及《陟岵》序皆云「國小而迫,日以侵削」,故箋採下章而言其刺之意。
7 糾糾葛屨,可以屨霜?糾糾,猶繚繚也。夏葛屨,冬皮屨。葛屨非所以屨霜。箋云:葛屨賤,皮屨貴,魏俗至冬猶謂葛屨可以屨霜,利其賤也。○糾,吉黝反,沈居酉反。繚音了,沈音遼。摻摻女手,可以縫裳?摻摻,猶纖纖也。婦人三月廟見,然後執婦功。箋云:言女手者,未三月未成為婦。裳,男子之下服,賤,又未可使縫。魏俗使未三月婦縫裳者,利其事也。○摻,所銜反,又所感反,徐又息廉反,《說文》作「攕」,山廉反,云:「好手貌。」纖,息廉反。見,賢遍反。要之襋之,好人服之。要,衣要也。襋,領也。好人,好女手之人。箋云:服,整也。衣要也領也在上,好人尚可使整治之。謂屬著之。○要,於遙反。襋,紀力反。屬音燭。著,直略反。
8 [疏]「糾糾」至「服之」。○正義曰:魏俗趨利,言糾糾然夏日所服之葛屨,魏俗利其賤,至冬日猶謂之可以屨寒霜;摻摻然未成婦之女手,魏俗利其士,新來嫁猶謂之可以縫衣裳。又深譏魏俗,言衣要之也,領之也,在上之衣尊,好人可使整治之。裳乃服之褻者,亦使女手縫之,是其趨利之甚。○傳「糾糾」至「屨霜」。○正義曰:糾糾為葛屨之狀,當為稀疏之貌,故云猶繚繚也。《士冠禮》云:「屨,夏用葛,冬皮屨可也。」《士喪禮》云:「夏葛屨,冬白屨。」注云:「冬皮屨,變言白者,明夏時用葛亦白也。」是衣服之宜,當夏葛屨,冬皮屨也。《月令》「季秋霜始降」,則屨霜自秋始。言冬者,以屨霜為寒,而言冬為寒甚,故傳據《儀禮》而舉冬以言之也。凡屨,冬皮夏葛,則無用絲之時。而《少儀》云「國家靡幣,君子不履絲屨」者,謂皮屨以絲為飾也。《天官·屨人》說屨舄之飾有絇、繶、純,是屨用絲為飾。夏日之有葛屨,猶絺綌所以當暑,特為便於時耳,非行禮之服。若行禮之服,雖夏猶當用皮。鄭於《周禮》注及《志》言「朝祭屨舄,各從其裳之色」,明其不用葛也。○傳「摻摻」至「婦功」。○正義曰:摻摻為女手之狀,則為纖細之貌,故云「猶纖纖」。《說文》云:「纖,好手。」《古詩》云「纖纖出素手」,是也。下云「宛然左闢」,是已人夫家。既入夫家,仍云「女手」,明是未成婦也。《曾子問》云:「三月而廟見,稱來婦。」又云:「女未廟見而死,歸葬於女氏之黨,示未成婦也。」則知既廟見者為成婦矣。既成為婦,則當家士盡為。此譏使之縫裳,明是未可縫裳,故云「三月廟見,然後執婦功」。三月廟見,謂無舅姑者。婦入三月,乃見於舅姑之廟。若有舅姑,則《士婚禮》所云「質明,贊見婦於舅姑」,不待三月也。雖於昏之明旦即見舅姑也,亦三月乃助祭行,故《易·歸妹》注及鄭《箴膏盲》皆引《士昏禮》云:「婦入三月,而後祭行。」然則雖見舅姑,猶未祭行,亦未成婦也。成婦雖待三月,其婚則當夕成矣。《士昏禮》云:「其夕,衽席於奧,良席在東,皆有枕,北趾。主人人,親脫婦纓,燭出。」注云:「婚禮畢,將臥息。」又《駮異義》云:「昏禮之暮,枕席相連。」是其當夕成昏也。○箋「言女」至「其事」。○正義曰:以婦人之服不殊裳,故知所言裳者,指男子之下服也。《曲禮》曰:「諸母不漱裳。」唯舉裳不漱,則衣可漱。明裳為賤。○傳「要衣要」至「之人」。○正義曰:《士喪禮》云:「襚者,左執領,右執要。」又曰:「襚者,以褶必有裳,執衣如初。」注云:「帛為褶,無絮。雖復與禪同,有裳乃成稱。」然則襚服有衣有裳,而左右執之,則左執衣領,右執裳要。此要謂裳,要字宜從衣,故云「要,衣要也」。要是裳衣要,則衣親為衣領。《說文》亦云:「襋,衣領也。」二者於衣於裳各在其上,且又功少,故好人可使整治屬著之。上云「女手」,此云「好人」,故云「好人,女手之人」。今定本云「好人,好女手之人」者,義亦通。
9 好人提提,宛然左闢,佩其象揥。提提,安諦也。宛,闢貌。婦至門,夫揖而入,不敢當尊,宛然而左闢。象揥,所以為飾。箋云:婦新至,慎於威儀。如是使之,非禮。○提,徒兮反。宛,於阮反。闢音避,注同,一音婢亦反。揥,敕帝反。諦音帝。維是褊心,是以為刺。箋云:魏俗所以然者,是君心褊急無德教使之耳,我是以刺之。
10 [疏]「好人」至「為刺」。○正義曰:言好人初至,容貌安詳,審諦提提然。至門之時,其夫揖之,不敢當夫之揖,宛然而左闢之,又佩其象骨之揥以為飾。敬慎威儀如是,何故使之縫裳?魏俗所以然者,維是魏君褊心無德教使然,我是以為此刺也。○傳「提提」至「為飾」。○正義曰:《釋訓》云:「提提,安也。」孫炎曰:「提提,行步之安也。」言安諦,謂行步安舒而審諦也。《士昏禮》云:「婦至,主人揖婦以入。及寢門,揖入。」是婦至門,夫揖而入也。此好人不敢當夫之尊,故宛然而左還闢之。不敢當主,故就客位。○箋「魏俗」至「刺之」。○正義曰:如此箋,則魏俗之趨利由君也。序云「魏地狹隘,其民機巧趨利」,則似魏俗先然與?此反者,魏俗趨利,實由地狹使然。人君當知其不可,而以政反之。今君乃儉嗇且褊急,而無德教,至使民俗益復趨利,故刺之。
11 《葛屨》二章,一章六句,一章五句。
12 《汾沮洳》,剌儉也。其君儉以能勤,剌不得禮也。○汾沮洳,汾音扶云反,沮音子預反,洳音如預反。「其君子」,一本無「子」字。
13 [疏]「《汾沮洳》三章,章六句」至「得禮」。○正義曰:作《汾沮洳》詩者,刺儉也。其君好儉而能勤,躬自採菜,刺其不得禮也。
14 彼汾沮洳,言採其莫。汾,水也。沮洳,其漸洳者。莫,菜也。箋云:言,我也。於彼汾水漸洳之中,我採其莫以為菜,是儉以能勤。○莫音暮。漸如字,又接廉反。彼其之子,美無度。箋云:之子,是子也。是子之德,美無有度,言不可尺寸。美無度,殊異乎公路。路,車也。箋云:是子之德,美信無度矣。雖然,其採莫之事,則非公路之禮也。公路,主君之軞車,庶子為之,晉趙盾為軞車之族是也。○軞,本作「旄」,音毛。盾,徒本反。
15 [疏]「彼汾」至「公路」。○正義曰:由魏君儉以能勤,於彼汾水漸洳之中,我魏君親往採其莫以為菜,是儉而能勤也。彼其採莫之子,能勤儉如是,其美信無限度矣,非尺寸可量也。美雖無度,其採莫之士殊異於公路,賤官尚不為之,君何故親採莫乎?刺其不得禮也。○傳「汾水」至「莫菜」。○正義曰:汾是水名。沮洳,潤澤之處,故為漸洳。「莫,菜」者,陸機《疏》云:「莫,莖大如箸,赤節,節一葉,似柳,葉厚而長,有毛刺。今人繅以取繭緒。其味酢而滑,始生可以為羹,又可生食。五方通謂之酸迷,冀州人謂之乾絳,河、汾之間謂之莫。」案王肅、孫毓皆以為大夫採菜,其《集注序》云:「君子儉以能勤。」案今定本及諸本序直云「其君」,義亦得通。○箋「之子」至「尺寸」。○正義曰:「之子,是子」,《釋訓》文。《宛丘》云:「游蕩無度。」《賓之初筵》云:「飲酒無度。」皆謂無節度也。此不得為美無節度,故為無復度限,言不可以尺寸量也。○箋「是子」至「是也」。○正義曰:公路與公行一也。以其主君路車謂之公路,主兵車之行列者則謂之公行,正是一官也。宣二年《左傳》云:「晉成公立,乃宦卿之適,以為公族。又宦其餘子,亦為餘子,其庶子為公行。趙盾請以括為公族,公許之。冬,趙盾為軞車之族。」是其事也。趙盾自以為庶子,讓公族而為公行,言為軞車之族,明公行掌軞車。服虔云:「軞車,戎車之倅。」杜預云「公行之官」,是也。其公族則適子為之,掌君宗族。成十八年《左傳》曰:「晉荀會、欒黶、韓無忌為公族大夫,使訓卿之子弟恭儉孝悌。」是公族主君之同姓,故下箋云「公族,主君同姓昭穆」,是也。傳有公族、餘子、公行,此有公路、公行、公族,知公路非餘子者,餘子自掌餘子之政,不掌公車,不得謂之公路,明公路即公行,變文以韻句耳。此公族、公行,諸侯之官,故魏、晉有之。天子則巾車掌王之五路,車僕掌戎車之倅。《周禮》六官,皆無公族、公行之官,是天子諸侯異禮也。
16 彼汾一方,言採其桑。箋云:採桑,親蠶事也。彼其之子,美如英。萬人為英。美如英,殊異乎公行。公行,從公之行也。箋云:從公之行者,主君兵車之行列。○行,戶郎反,注同。
17 [疏]傳「萬人為英」。○正義曰:《禮運》注云:「英,俊選之尤者。」則英是賢才絕異之稱。此傳及《尹文子》皆「萬人為英」。《大戴禮·辨名記》云:「千人為英。」異人之說殊也。
18 彼汾一曲,言採其藚。藚,水舄也。○藚音續,一名牛唇,《說文》音其或反。舄音昔。
19 [疏]傳「藚,水舄」。○正義曰:《釋草》云:「藚,牛唇。」李巡曰:「別二名。」郭璞引《毛詩傳》曰:「水蕮也。如續斷寸寸有節,拔之可復。」陸機《疏》云:「今澤蕮也。其葉如車前草大,其味亦相似,徐州廣陵人食之。」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異乎公族。公族,公屬。箋云:「公族,主君同姓昭穆也。」○昭,紹遙反,《說文》作「佋」。
20 《汾沮洳》三章,章六句。
21 《園有桃》,刺時也。大夫憂其君國小而迫,而儉以嗇,不能用其民,而無德教,日以侵削,故作是詩也。
22 [疏]「《園有桃》二章,章十二句」至「是詩」。○正義曰:儉嗇不用其民,章首二句是也。大夫憂之,下十句是也。由無德教,數被攻伐,故連言國小而迫,口以侵削,於經無所當也。
23 園有桃,其實之殽。興也。園有桃,其實之食。國有民,得其力。○箋云:魏君薄公稅,省國用,不取於民,食園桃而已。不施德教民,無以戰,其侵削之由,由是也。○殽,本又作「肴」,音爻。省,色領反。心之憂矣,我歌且謠。曲合樂曰歌,徒歌曰謠。○箋云:我心憂君之行如此,故歌謠以寫我憂矣。○謠音遙。行,下孟反,下文「行國」同。不我知者,謂我士也驕。箋云:士,事也。不知我所為歌謠之意者,反謂我於君事驕逸故。○所為,於偽反,下「所為」皆同。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夫人謂我欲何為乎?○箋云:彼人,謂君也。曰,於也。不知我所為憂者,既非責我,又曰:君儉而嗇,所行是其道哉。子於此憂之,何乎?○何其,音基,下章同。夫人,音符。何為,如字。心之憂矣,其誰知之?箋云:如是則眾臣無知我憂所為也。其誰知之,蓋亦勿思!箋云:無知我憂所為者,則宜無復思念之以自止也。眾不信我,或時謂我謗君,使我得罪也。○
24 [疏]「園有」至「勿思」。○毛以為,園有桃,得其實為之殽,以興國有民,得其力為君用。今魏君不用民力,又不施德教,使國日以侵削,故大夫憂之,言己心之憂矣,我遂歌而且謠,以寫中心之憂。不知我者,見我無故歌謠,謂我於君事也驕逸然,故彼人又言云:「君之行是哉!子之歌謠,欲何其為乎?」彼人既不知我而責我矣,而我心之憂矣,其誰能知之?既無知我者,或謗我使我得罪,其有誰能知之?我蓋欲亦自止,勿復思念之。彼人正謂不知我者。曰、其並為辭。○鄭以為,園有桃,魏君取其實為之殽。不興為異。又以彼人為君,曰為於言不知我者,謂我於君事驕逸。又言彼君之行儉而嗇,是其道哉!子於此憂之何?餘同。○箋「魏君」至「由是」。○正義曰:魏君薄於公稅,乃是人君美事,而刺之者,公家稅民有常,不得過度,故《孟子》曰:「欲輕之於堯、舜,大貉小貉;欲重之於堯、舜,大桀小桀。」十一而稅,下富上尊,是稅三不得薄也。《鄭志》答張逸亦云:「稅法有常,不得薄。」今魏君不取於民,唯食閩桃而已,非徒薄於一,故刺之。《中庸》云:「時使薄斂。」《左傳》稱晉悼公薄賦斂,所以復霸,皆薄為美。以當時莫不厚稅,故美其薄賦斂耳。魯哀公曰:「二,吾猶不足。」是當時皆重斂也。易傳者以云其實之殽,明食桃為殽,即是儉嗇之事。○傳「曲合」至「曰謠」。○正義曰:《釋樂》云:「徒歌謂之謠。」孫炎曰:「聲消搖也。」此文歌謠相對,謠既徒歌,則歌不徒矣,故云「曲合樂曰歌」。樂即琴瑟。《行葦》傳曰:「歌者,合於琴瑟也。」歌謠對文如此。散則歌為總名。《論語》云「子與人歌」,《檀弓》稱「孔子歌曰:『泰山其頹乎』」之類,未必合樂也。○傳「夫人謂我欲何為乎」。○正義曰:夫人即經之彼人也。今定本云「彼人」,不云「夫人」,義亦通也。「何為」即經之「何其」也。彼人謂我何為者,言彼不知我者之人,謂我歌謠無所為也。箋以上已云「不知我者」,此無為更斥彼人,故以為彼人斥君也。「曰,於」,《釋詁》文。
25 園有棘,其實之食。棘,棗也。○棘,紀力反,從兩束,俗作「栜」同。心之憂矣,聊以行國。箋云:「聊,且,略之辭也。聊出行於國中,觀民事以寫憂。不我知者,謂我士也罔極。極,中也。箋云:見我聊出行於國中,謂我於君事無中正。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憂矣,其誰知之?其誰知之,蓋亦勿思!
26 《園有桃》二章,章十二句。
27 《陟岵》,孝子行役,思念父母也。國迫而數侵削,役乎大國,父母兄弟離散,而作是詩也。役乎大國者,為大國所徵發。○岵,音戶。此傳及解「屺」共《爾雅》不同。王肅依《爾雅》。數音朔。「侵削」,本或作「國小而迫,數見侵削」者,誤。
28 [疏]「《陟岵》三章,章六句」至「是詩」。○正義曰:首章望父,二章望母,卒章望兄。敘言其思念之由,經陳思念之事。經無弟,而序言之者,經以父母與兄,己所尊敬,故思其戒。其實弟亦離散,故序言之以協句。今定本云「國迫而數侵削」,義亦通也。○箋云「役乎」至「徵發」。○正義曰:箋以文承數見侵削,嫌為從役以拒大國,故辨之云「為大國所徵發」也。知者,以言「役乎大國」,則為大國所役,猶《司寇》云「役諸司空」,則為司空所役,明是大國徵發之。
29 陟彼岵兮,瞻望父兮。山無草木曰岵。箋云:孝子行役,思其父之戒,乃登彼岵山,以遙瞻望其父所在之處。○處,昌慮反。父曰:「嗟,予子!行役夙夜無已。箋云:予,我。夙,早。夜,莫也。無已,無解倦。○莫音暮。解音介。上慎旃哉!猶來無止。旃,之。猶,可也。父尚義。箋云:上者,謂在軍事作部列時。○旃,之然反。
30 [疏]「陟彼」至「無止」。○正義曰:孝子在役之時,以親戚離散而思念之。言己登彼岵山之上兮,瞻望我父所在之處兮。我本欲行之時,而父教戒我曰:「嗟汝我子也,汝從軍行役在道之時,當早起夜寐,無得已止。」又言:「若至軍中,在部列之上,當慎之哉,可來乃來,無止軍事而來。若止軍事,當有刑誅。」故深戒之。○傳「山無草木曰岵」。○正義曰:《釋山》云:「多草木岵,無草木屺。」傳言「無草木曰岵」,下云「有草木曰屺」,與《爾雅》正反,當是轉寫誤也。定本亦然。○傳「旃之」至「尚義」。○正義曰:此旃與《採苓》「舍旃」,旃皆為足句,故訓為「之」。「猶,可」,《釋言》文。父尚義者,解孝子所以稱父戒己之意,由父之於子尚義,故戒之。二章傳曰「母尚恩」,卒章傳曰「兄尚親」,皆於章末言之,俱明見戒之意,以其恩義親故也。文十八年《左傳》曰:「舜舉八元,使布五教於四方,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恩即慈也,親則友也。○箋「上者」至「列時」。○正義曰:上言行役,是在道之辭也。此變言上,又云可來乃來,明在軍上為部分行列時也。《曲禮》曰:「左右有局,各司其局。」注云:「局,部分也。」謂軍中各有所部為行列之分,與此一也。
31 陟彼屺兮,瞻望母兮。山有草木曰屺。箋云:此又思母之戒,而登屺山而望之也。○屺音起。母曰:「嗟,予季!行役夙夜無寐。季,少子也。無寐,無耆寐也。○少,詩照反。耆,常志反。上慎旃哉!猶來無棄。」母,尚恩也。
32 陟彼岡兮,瞻望兄兮。兄曰:「嗟,予弟!行役夙夜必偕。偕,俱也。上慎旃哉!猶來無死。」兄尚親也。
33 《陟岵》三章,章六句。
34 《十畝之間》,刺時也。言其國削小,民無所居焉。○畝,莫後反,古作「晦」,俗作「畝」,皆同。
35 [疏]「《十畝之間》二章,章三句」至「居焉」。○正義曰:經二章,皆言十畝一夫之分,不能百畝,是為削小。無所居,謂土田狹隘,不足耕墾以居生,非謂無居宅也。
36 十畝之間兮,桑者閑閑兮,閑閑然,男女無別,往來之貌。箋云:古者一夫百畝,今十畝之間,往來者閑閑然,削小之甚。○間間音閑,本亦作「閑」。別,彼列反。行與子還兮!或行來者,或來還者。○還,本亦作「旋」。
37 [疏]「十畝」至「還兮」。○正義曰:魏地狹隘,一夫不能百畝,今才在十畝之間,採桑者閑閑然,或男或女,共在其間,往來無別也。又敘其往者之辭,乃相謂曰:行與子俱回還兮。雖則異家,得往來俱行,是其削小之甚也。○傳「閑閑」至「之貌」。○正義曰:此言「之間」,則一家之人共採桑於其間,地狹隘無所相避,故言男女無別。閑閑然,為往來之貌。此章既言「之間」,故下章言「之外」。地傍徑路,行非一家,故言「洩洩」為「多人之貌」。○箋「古者」至「之甚」。○正義曰:《王制》云「制農田百畝」,《地官·遂人》云「夫一廛田百畝」,《司馬法》曰「畝百為夫」,是一夫百畝也。此言其正法耳。《周禮》:「上地,家百畝;中地,家二百畝,下地,家三百畝。」又云遂上地「有菜五十畝」,其廢易相通,皆二百畝也。《孟子》曰「五畝之宅,樹之以桑」,則野田不樹桑。《漢書·食貨志》云:「田中不得有樹,用妨五穀。」此十畝之中言有桑者,《孟子》及《漢志》言其大法耳。民之所便,雖田亦樹桑,故上云「彼汾一方,言採其桑」。古者侵其地而虜其民,此得地狹民稠者,以民有畏寇而內入,故地狹也。一夫百畝,今此十畝,相率十倍,魏雖削小,未必即然,舉十畝以喻其狹隘耳。○傳「或行來者,或來還者」。○正義曰:云「還兮」,相呼而共歸。下云「逝兮」,相呼而共往。傳探下章之意,故云「或行來者,或來還者」。見往來相須,故總解之。
38 十畝之外兮,桑者洩洩兮,洩洩,多人之貌。○洩,以世反。行與子逝兮!箋云:逝,逮也。○逮,徒賚反,又徒帝反。
39 《十畝之間》二章,章三句。
40 《伐檀》,刺貪也。在位貪鄙,無功而受祿,君子不得進仕爾。○檀,徒丹反,木名。
41 [疏]「《伐檀》三章,章九句」至「仕爾」。○正義曰:在位貪鄙者,經三章皆次四句是也。君子不得進仕者,首章三句是也。經、序倒者,序見由在位貪鄙,令君子不得仕,如其次以述之;經先言君子不仕,乃責在位之貪鄙,故章卒二句皆言君子不素飧,以責小人之貪,是終始相結也。此言在位,則刺臣。明是君貪而臣效之,雖責臣,亦所以刺君也。
42 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漣猗。坎坎,伐檀聲。置,置也。乾,崖也。風行水成文曰漣。伐檀以俟世用,若俟河水清且漣。箋云:是謂君子之人不得進仕也。○坎,苦感反。置,之豉反。漣,力纏反。猗,於宜反,本亦作「漪」,同。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貆兮?種之曰稼。斂之曰穡。一夫之居曰廛。貆,獸名。箋云:是謂在位貪鄙,無功而受祿也。冬獵曰狩。宵田曰獵。胡,何也。貉子曰貆。○廛,本亦作「𫮈」,又作「厘」,直連反。古者一夫田百畝,別受都邑五畝之地居之,故《孟子》云「五畝之宅」,宅是也。縣音玄,下皆同。貆,本亦作「狟」,音桓,徐、郭音暄,貉子也。宵音消,夜也。貉,戶各反,依字作「貈」。彼君子兮,不素餐兮!素,空也。箋云:彼君子者,斥伐檀之人,仕有功乃肯受祿。○餐,七丹反,《說文》作「餐」,云:「或從水。」《字林》云:「吞食也。」沈音孫。
43 [疏]「坎坎」至「餐兮」。○正義曰:言君子之人不得進仕,坎坎然身自斬伐檀木,置之於河之崖,欲以為輪輻之用。此伐檀之人既不見用,必待明君乃仕,若待河水澄清,且有波漣猗然也。君子不進,由在位貪鄙,故責在位之人云:汝不親稼種,不親斂穡,何為取禾三百夫之田谷兮?不自冬狩,不自夜獵,何為視汝之庭則有所懸者是貆獸兮?汝何為無功而妄受此也?彼伐檀之君子,終不肯而空餐兮,汝何為無功而受祿,使賢者不進也?○傳「坎坎」至「且漣」。○正義曰:以下云漘、側,則是崖畔之處,故云「乾,崖也」。《易·漸卦》「鴻漸於乾」,注云:「乾謂大水之傍,故停水處。」與此同也。風行吹水而成文章者曰漣。此云「漣猗」,下云「直猗」、「淪猗」。漣、直、淪論水波之異,猗皆辭也。《釋水》云:「河水清且瀾猗。大波為瀾。小波為淪。直波為徑。」李巡云:「分別水大小曲直之名。」郭璞曰:「瀾言渙瀾也。淪言蘊淪也。徑言徑侹也。」漣、瀾雖異而義同。此詩漣、淪舉波名直,波不言徑而言直者,取韻故也。下二章言「伐輻」、「伐輪」,則此伐檀為車之輪、輻,非待河水之清方始用之。而經於「河干」之下即言「河水清」,故解其意。此人不得進仕,伐檀隱居,以待可仕之世,若待河水清且漣猗然也。河水性濁,清則難待,猶似闇主常多,明君稀出。既云置檀河崖,因即以河為喻。襄八年《左傳》云:「俟河之清,人壽幾何?」《易緯》云:「王者太平嘉瑞之將出,則河水先清。」是河水稀清,故以喻明君稀出也。○傳「種之」至「獸名」。○正義曰:以稼穡相對,皆先稼後穡,故知種之曰稼,斂之曰穡。若散則相通。《大田》云「曾孫之稼」,非唯種之也。《湯誓》曰「舍我穡事」,非唯斂之也。一夫之居曰廛,謂一夫之田百畝也。《地官·遂人》云:「夫一廛,田百畝。」司農云:「廛,居也。」揚子云「有田一廛」,謂百畝之居,與此傳同也。《地官·載師》云:「巿廛之徵。」鄭司農云:「廛,巿中空地,未有肆;城中空地,未有宅者也。」玄謂:「廛者,若今云邑、居、里矣。廛,民居之區域也。里,居也。」以廛、里任國中。而《遂人》授民田,「夫一廛,田百畝」,是廛不謂民之邑居在都城者與?則鄭謂廛為民之邑居,不為一夫之田者,以廛者民居之名。夫田與居宅同名為廛,但《周禮》言「夫一廛」,復言「田百畝」,百畝既是夫田,故以廛為居宅,即《孟子》云「五畝之宅」是也。以《載師》連巿言之,故準《遂人》以廛為邑居。此言「胡取禾三百廛」,取禾宜於田中,故從傳「一夫之居」,不易之。《釋獸》云:「貈子,貆。」郭璞曰:「其雌者名𤠏。𤠏,乃刀反。今江東通呼貉為𧲱𧳅。」○箋「是謂」至「曰貆」。○正義曰:《釋天》云:「冬獵為狩,宵田為獠。」李巡曰:「冬圍守而取禽。」故郭璞曰:「獠,猶燎也,今之夜獵載爐照者也。江東亦呼獵為獠。」《管子》曰:「獠獵畢弋。」是獠為獵之別名。經云「不狩不獵」,則狩與獵別,故以獵為宵田。此對文耳。散即獵通於晝夜,狩兼於四時,若《周禮》云「大田獵」,《王制》云「佐車止則百姓田獵」,不必皆宵田也。《中候》云「秦伯出狩」,《駟驖》云「從公於狩」,未必皆冬獵也。《釋天》又云:「火田為狩。」孫炎曰:「放火燒草,守其下風。」是狩非獨冬獵之名也。
44 坎坎伐輻兮,置之河之側兮,河水清且直猗。輻,檀輻也。側猶崖也。直,直波也。○輻音福。
45 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億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特兮?萬萬曰億。獸三歲曰特。箋云:十萬曰億。三百億,禾秉之數。彼君子兮,不素食兮!
46 [疏]傳「萬萬」至「曰特」。○正義曰:萬萬曰億,今數然也。傳以時事言之,故今《九章算術》皆以萬萬為億。獸三歲曰特,毛氏當有所據,不知出何書。○箋「十萬」至「之數」。○正義曰:箋以《詩》、《書》古人之言,故合古數言之。知古億十萬者,以田方百里,於今數為九百萬畝,而《王制》云「方百里,為田九十億畝」,是億為十萬也,故彼注云:「億,今十萬。」是以今曉古也。《楚語》云:「百姓千品萬官億醜。」皆以數相十,是億十萬也。詩內諸言億者,毛、鄭各從其家,故《楚茨》箋、傳與此同。三百億與三百廛、三百囷相類。若為釜斛之數,則大多不類,故為禾秉之數。秉,把也,謂刈禾之把數。《聘禮》注云「秉謂刈禾盈把」,是也。
47 坎坎伐輪兮,置之河之漘兮,河水清且淪猗。檀可以為輪。漘,崖也。小風水成文轉如輪也。○輪音淪,漘,順倫反,本亦作「<辰月>」。淪音倫,《韓詩》云:「順流而風曰淪。淪,文貌。」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囷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鶉兮?圓者為囷。鶉,鳥也。○囷,丘淪反,圓倉。鶉音純。
48 [疏]傳「圓者為囷。鶉,鳥」。○正義曰:《月令》「修囷倉」,方者為倉,故圓者為囷。《考工記·匠人》注云「囷,圓倉」,是也。《釋鳥》云:「鷯,鶉。其雄鶛,牝庳。」李巡曰:「別雄雌異方之言。鶉一名鷯。」郭璞曰:「鶉,鵪之屬也。」
49 彼君子兮,不素飧兮!熟食曰飧。箋云:飧讀如魚飧之飧。○飧,素門反,《字林》云:「水澆飯也。」
50 [疏]傳「熟食曰飧」。○正義曰:傳意以飧為飧饔之飧,客始至之大禮,其食熟致之,故云「熟食曰飧」。《秋官·掌客》云:「公飧五牢,侯伯飧四牢,子男飧三牢,卿飧二牢,大夫飧一牢,士飧少牢。」注云「公侯伯子男飧皆飪一牢」,則卿大夫亦有飪,故曰為熟食也。○箋「飧讀如魚飧之飧」。○正義曰:宣六年《公羊傳》曰:「晉靈公使勇士將殺趙盾,入其門則無人焉,上其堂則無人焉,俯而窺之,方食魚飧。」是其事也。鄭以為魚飧之飧,則非傳所云熟食也。《說文》云:「飧,水澆飯也。從夕、食。」言人旦則食飯,飯不可停,故夕則食飧,是飧為飯之別名。易傳者,《鄭志》答張逸云:「禮,飧饔大多非可素,不得與『不素餐』相配,故易之也。」
51 《伐檀》三章,章九句。
52 《碩鼠》,刺重斂也。國人刺其君重斂,蠶食於民,不修其政,貪而畏人,若大鼠也。○碩音石。斂,呂驗反,下同。
53 [疏]「《碩鼠》三章,章八句」至「大鼠」。○正義曰:蠶食者,蠶之食桑,漸漸以食,使桑盡也。猶君重斂,漸漸以稅,使民囷也。言貪而畏人,若大鼠然,解本以碩鼠為喻之意,取其貪且畏人,故序因倒述其事。經三章,皆上二句言重斂,次二句言不修其政。由君重斂,不修其政,故下四句言將棄君而去也。
54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女,莫我肯顧。貫,事也。箋云:碩,大也。大鼠大鼠者,斥其君也。女無復食我黍,疾其稅斂之多也。我事女三歲矣,曾無教令恩德來眷顧我,又疾其不修政也。古者三年大比,民或於是徙。○貫,古亂反,徐音官。復,扶又反。稅,始銳反。比,毗志反。逝將去女,適彼樂土。箋云:逝,往也。往矣將去女,與之訣別之辭。樂土,有德之國。○樂音洛,注下同。土如字,他古反,沈徒古反。訣,古穴反。
55 樂土樂土,爰得我所!箋云:爰,曰也。
56 [疏]「碩鼠」至「得我所」。○正義曰:國人疾其君重斂畏人,比之碩鼠。言碩鼠碩鼠,無食我黍,猶言國君國君,無重斂我財。君非直重斂於我,又不修其政。我三歲以來事汝矣,曾無於我之處肯以教令恩德眷顧我也。君既如是,與之訣別,言往矣將去汝之彼樂土有德之國。我所以之彼樂土者,以此樂土,若往則曰得我所宜故也。言往將去汝者,謂我往之他國,將去汝國也。○傳「貫,事」。○正義曰:《釋詁》文。○箋「碩大」至「是徙」。○正義曰:「碩,大」,《釋詁》文。《釋獸》於鼠屬有鼫鼠,孫炎曰:「五技鼠。」郭璞曰:「大鼠,頭似兔,尾有毛青黃色,好在田中食粟豆,關西呼鼩音瞿鼠。」舍人、樊光同引此詩,以碩鼠為彼五技之鼠也。許慎云:「碩鼠五技,能飛不能上屋,能游不能渡谷,能綠不能窮木,能走不能先人,能穴不能覆身,此之謂五技。」陸機《疏》云:「今河東有大鼠,能人立,交前兩腳於頸上跳舞,善鳴,食人禾苗。人逐則走入樹空中。亦有五技,或謂之雀鼠,其形大,故序云『大鼠也』。魏國,今河北縣是也。言其方物,宜謂此鼠非鼫鼠也。」按此經作「碩鼠」,訓之為大,不作「鼫鼠」之字,其義或如陸言也。序云「貪而畏人,若大鼠然」,故知大鼠為斥君,亦是興喻之義也。箋又以此民居魏,蓋應久矣。正言「三歲貫汝」者,以古者三歲大比,民或於是遷徙,故以三歲言之。《地官·小司徒》及《鄉大夫職》皆云三年則大比。言比者,謂大校,比其民之數而定其版籍,明於此時民或得徙。《地官·比長職》曰:「徙於國中及郊,則從而授之。」注云:徙謂不便其居也。或國中之民出徙郊,或郊民入徙國中,皆從而付所處之吏。是大比之際,民得徙矣。
57 碩鼠碩鼠,無食我麥!三歲貫女,莫我肯德。箋云:不肯施德於我逝將去女,適彼樂國。樂國樂國,爰得我直!直,得其直道。箋云:直猶正也。
58 碩鼠碩鼠,無食我苗!苗,嘉穀也。
59 [疏]傳「苗,嘉穀」。○正義曰:黍麥指穀實言之,是鼠之所食。苗之莖葉,以非鼠能食之,故云「嘉穀」,謂穀實也。穀生於苗,故言苗以韻句。三歲貫女,莫我肯勞。箋云:不肯勞來我。○勞,如字,又力報反,注同。徠,本亦作「來」,同力代反。逝將去女,適彼樂郊。箋云:郭外曰郊。
60 樂郊樂郊,誰之永號!號,呼也。箋云:之,往也。永,歌也。樂郊之地,誰獨當往而歌號者。言皆喜說無憂苦。○詠,本亦作「永」,同音詠。號,戶毛反,注同。呼,火故反。說音悅。
61 [疏]「誰之永號」。○正義曰:言彼有德之樂郊,誰往而獨長歌號呼?言往釋皆歌號,喜樂得所,故我欲往也。箋「之,往。永,歌」。○正義曰:「之,往」,《釋詁》文。永是長之訓也,以永號共文,傳云「號,呼」,是歌之呼,《樂記》及《關雎》皆云「永歌之」,《舜典》云「聲依永」,故以永為歌,歌必長言必故也。
62 《碩鼠》三章,章八句。
63 魏國七篇,十八章,百二十八句。
URN: ctp:ws143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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