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欽定四庫全書 |
| 2 | 喻林卷九十 明。 徐元太 撰文章門 |
| 3 | 飾外 |
| 4 | 平雖美丈夫如冠玉耳，其中未必有也。魯哀公問乎顔，闔曰：「吾以仲尼為貞幹，國其瘳乎？」曰：「殆哉，汲汲乎仲尼，方且飾羽而畫從事！」華辭，以支為㫖。 |
| 5 | 君子之學也，入乎耳，著乎心，布乎四體，形乎動靜，端而言蠕而動，一可以為法，則小人之學也入乎耳，出乎口口耳之間，則四寸耳，曷足以美七尺之軀哉。且先王之賦，頌鍾鼎之銘，皆潘吾之跡，華山之博也」。 |
| 6 | 至美素璞物，莫能飾也，至賢保真偽文，莫能增也，故金玉不琢，美珠不畫。今仲由、冉求無檀柘之材，隋和之璞而強文之，譬若雕朽木而礪鉛刀，飾嫫母，畫土人也，被以五色，斐然成章，及遭行潦流波則沮矣。夫重懐古道，枕藉詩書，危不能安，亂不能治郵里，逐雞難，亦無黨也。 |
| 7 | 次二不增其方而增其光，㝠測曰：「不增其方，徒飾外也」。 |
| 8 | 次六鴻，文無范恣於川測，曰鴻文無范恣意往也。 |
| 9 | 次四粉其題䪻，雨其渥，須視無姝測，曰粉題雨須，不可忍瞻也。 |
| 10 | 次六素車翠葢，維視之，害貞測。曰「素車翠，葢徒好外也。 |
| 11 | 次二無質飾，先文後失服。測曰無質先，文失貞也。 |
| 12 | 鄷文茂記，繁如榮華，恢諧劇談，甘如飴蜜，未必得實。 |
| 13 | 彼利口者，茍美其聲，氣繁，其辭令，如激風之至，如《暴雨》之集 |
| 14 | 茍言茍辯，則小人也，雖美說何異乎鵙之好，鳴鐸之喧譁哉！」 |
| 15 | 以其泉不自中涌而注之者，從外來也。為小人之道，不飾其心而飾其面，猶姝姝之好而遇於雨，故視無好也」。 |
| 16 | 心中所有，盡附皮膚，率皆皮膚狡澤，而懐空抱虛，有似蜀人瓠壺之喻。 |
| 17 | 虛談則口吐氷霜，行已則濁於泥潦，竝未能振葉以尋根，觀瀾而索源。昔秦女嫁晉，從文衣之媵者，晉人貴媵而賤女，楚珠鬻鄭為薰桂之櫝，鄭人買櫝而還珠。若文浮於理，末勝其本，則秦女楚珠復在於兹矣。 |
| 18 | 金樽、玉杯不能，使薄酒更厚。淮南王安，多華少實。 |
| 19 | 夫論事比類，不得其體，雖飾以華辭，文以美言，無異錦繡，衣掘株管，絃樂土梗，非其趨也。 |
| 20 | 魯人有好釣者，以桂為餌，黃金之鈎，錯以銀碧，垂翡翠之綸，其持竿處位則是，然其得魚不幾矣，故曰釣之務不在芳飾，事之急，不在辯言， |
| 21 | 譬如畫篋，巧工所成，中盛臭穢，種種不淨，飾以珠瓔珞，外好如畫瓶。 |
| 22 | 譬如罽賔、三藏，比邱行、阿蘭若法，至一王寺，寺設大㑹，守門人見其衣服麤弊，遮門不前，如是數數，以衣服弊故，每不得前便作，方便假借好衣而來，門家見之，聼前不禁，既至㑹坐，得種種好食，先以與衣，衆人問言：何以爾也，答言：我比數來，每不得入，今以衣故得在此坐，得種種好食，實是衣，故得之，故以與衣」。 |
| 23 | 夫忠言所以顯理，綺語所以垂真。戒靡。 |
| 24 | 畫蛇之說，文擅於縱橫，非馬之談辯，離於堅白。《詩》曰：「衣錦尚絅」，惡其文之著也。故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 |
| 25 | 連篇累牘，不出月露之形。積案盈箱，唯是風雲之狀。 |
| 26 | 雖如來須彌之寳塔，帝釋刀利之神宮，尚未足以喻其麗，方其飾矣。 |
| 27 | 道𨼆於小成，言隠於榮華，明主制禮義而為衣分，節行而為帶衣，足以覆形，從典墳虛，循撓便身，體適行歩，不務於奇麗之容。隅●之削帶，足以結紐收衽，束牢連固，不亟於為文句疏短之鞵。 |
| 28 | 今之學也，非獨為之華藻也，又從而繡其鞶帨。或曰：「女有色，書亦有色乎？曰：有女惡。華丹之亂窈窕也。書，惡淫辭之淈法度也。 |
| 29 | 或問：「吾子少而好賦」，曰：「然」。童子雕蟲篆刻，俄而曰：「壯夫不為也」。或曰：「霧縠之組麗」。曰：「女工之蠧矣。詩人之賦，麗以，則辭人之賦麗以淫，如孔氏之門用賦也，則賈誼升堂相如入室矣，如其不用何？綺麗以艷說，藻飾以辯雕，文辭之變於斯極矣。夫青生於藍，絳生於蒨，雖踰本色，不能復化。凡摛表五色，貴在時見，若青黃屢出，則繁而不珍。 |
| 30 | 辭人愛竒，言貴浮詭，飾羽尚畫，文繡槃帨，離本彌甚，將遂訛濫。 |
| 31 | 夫奇曲雅樂，所以禁淫也。錦繡黼黻，所以禦暴也。縟則泰過，是以檀卿刺鄭聲，周人傷北里也。麗物若偽，魏器多牢，華璧易碎，金鐵難陶。昔人或以瑠璃象牙為筆管，麗飾則有之，然筆須輕便，重則躓矣。 |
| 32 | 華盛而實，毁末隆而本衰。無補。 |
| 33 | 良由棄大聖之軌模，構無用以為用也。墨子之說，傳先王之道，論聖人之言以宣告人，若辯其辭，則恐人懐其文，忘其直，以文害用也。此與楚人鬻珠、秦伯嫁女同類，故其言多不辯。 |
| 34 | 常恨莊生言行自伐，桎梏世業，身居漆園，而多誕談好畫，鬼魅憎圖，狗馬狹細，忠貞貶毀，仁義可謂彫虎，畫龍難以徵風雲，空扳億萬不能救無，錢孺子之竹馬不免於腳剝，土柈之盈案無益於腹虛也」。 |
| 35 | 不能拯風俗之流，遯世塗之凌夷，通疑者之路，賑貧者之乏，何異春華不為肴糧之用，茝蕙不救，氷寒之急。 |
| 36 | 聚無用之語，如瓦之纍，繩之結也。霧縠雖麗，蠧害女工，辭賦雖巧，惑亂聖典。且夫玉巵無當，雖寳非用，侈言無驗，雖麗非經，布在方冊，無彰器用，譬春華同夫海棗，寧可以軌物字民，作範垂訓者乎！ |
| 37 | 魯仲連聞田巴毀五帝，往見而謂曰：「今楚軍南陽，趙伐髙唐，亡在朝夕，今臣將罷南陽之師，還髙唐之兵，所貴談說，此之謂也。如先生之言，有似梟音，人皆惡之」。田巴於是杜口易業，終身不談。 |
| 38 | 若僕之言，皆糞土之說，消磨灰爛，垢辱招穢，適可充衛士之㸑，盈掃除之器，譬猶投盈寸之膠，而欲使江海易色，燒一羽之毛，而欲令大罏增熱，若燎原之煙，彌天之雲，嘘之不益其熱，噏之不減其氣， |
| 39 | 䧺為太𤣥經》，由鼠坻之與牛場也。如其用，則實五稼，保邦民，否則為抵糞棄之於道矣 |
| 40 | 凋零之後，殘缺所餘，又已雜用補袍，隨時覆醬。 |
| 41 | 譬如畵燈，但有燈名，無有燈用，雖辭多語博，猶玉屑一車，不以為寳矣。夫言尚浮華，語非實錄，猶瓦雞靡司晨之用，陶犬無守夜之功」。 |
| 42 | 猶藏史之說，園吏之談，寳經浮誕，錦籍紆恠，同鏤氷而無成，若書空而匪實。 |
| 43 | 召禍 |
| 44 | 文之美而以身剝，自謂智也者，故不足角之美，殺其牛。榮華之言，後有茅。 |
| 45 | 葉之美也，解柯柯之美也，離其枝枝之美也。拔其本。 |
| 46 | 其文好者，皮必剝其角，美者身必殺，甘泉必竭，直木必伐，華榮之言。後為愆，石有玉，傷其山。 |
| 47 | 孔雀翠尾，自累其身。 |
| 48 | 羽毛之色，莫美於鷩，以其美斃焉。五物之味，莫美於鼈，以其美斃焉，是以物惡有其美也。 |
| 49 | 山鷄有美，毛采自愛其色，終日映水，目眩則溺。翟雉長尾，雨雪降惜，其毛棲樹杪，不敢下食，往往餓死。葢文之溺物也如此。 |
| 50 | 好尚 |
| 51 | 樂春藻之繁華，而忘秋實之甘口也。孟子疾過我門而不入我室。或曰：「亦有疾乎？」曰：「摭我華而不食我實。 |
| 52 | 膳無苦酸之肴，口所不甘味，手不舉以啖人。《玩揚子雲》之篇，樂於居千石之官，挾桓君山》之書，富於積猗《頓》之財。 |
| 53 | 夫口論以分明為公，筆辯以荴露為通，吏文以昭察為良 |
| 54 | 世俗率神貴古昔，而黷賤同時，雖有追風之駿，猶謂之不及。造父之所御也，雖有連城之珍，猶謂之不及楚人之所泣也。雖有擬斷之劒，猶謂之不及。歐冶之所鑄也，雖有起死之藥，猶謂之不及和鵲之所合也，雖有超羣之人，猶謂之不及竹帛之所載也。雖有益世之書，猶謂之不及前代之遺文也。是以仲尼不見重於當時，太𤣥見蚩薄於比肩也。俗士多云：今山不及古山之髙，今海不及古海之廣，今日不及古日之熱，今月不及古月之朗，何肯許今之才士，不減古之枯骨，重所聞，輕所見，非一世之所患矣。昔之破琴剿絃者，諒有以而然乎？ |
| 55 | 以磋切之至言為騃拙，以虛華之小辯為妍巧，真偽顛倒，玉石混淆，同《廣樂於桑間，鈞龍章於草服。夫文章之體，尤難詳賞，茍以入耳為佳，適心為快，尟知忘味之九成，《雅》《頌》之風流也。所謂考鹽梅之醎酸，不知大羔之不致，明飄颻之細巧，蔽於沈深之宏䆳也。 |
| 56 | 才髙者菀其鴻裁，中巧者獵其艷辭，吟諷者銜其山川，童蒙者拾其香草。 |
| 57 | 承流而枝附者，不可勝算，竝飛辯以馳術，饜祿而餘榮矣。暨於暴秦烈火，熱炎崑岡，而烟燎之毒，不及諸子。 |
| 58 | 歌謠文理，與世推移，風動於上而波震於下。春秋以後，角戰英䧺，六經泥蟠，百家飈駭。咸池之音，本不與䵷咬同而衆聼者，乃有疑惑。 |
| 59 | 瓦缶器而不鳴，更蒙之以塵，故取笑乎玉之鳴聲也。 |
| 60 | 抱玉者聮肩，握珠者踵武。此是屋下架屋耳。事事擬學而不免儉狹。鏗鏘竝奏，能驚趙鞅之魂。輝煥相華，時瞬安豐之眼。 |
| 61 | 握之不置，恒如趙璧翫之，不足同於玉枕，所覩黃絹之詞，彌懐《白雲之頌。 |
| 62 | 豐城兩劒，尚不阻來，韓子雙環，必希皆見。堯、舜之典，伍伯不肯觀孔、墨之籍，季孟不能讀。金玉異珍，在人共寳，𤣥儒別義，遐邇同遵」。窮究。 |
| 63 | 亡國之社，屋其上，柴其下者，示絶於天地，春秋薄社，周以為城。夫經藝傳書，人當覽之，猶社當通氣於天地也。故人之不通覽者，薄社之類也。是故氣不通者，彊壯之人死，榮華之物枯。 |
| 64 | 夫經熟講者要妙，乃見國極論者恢奇彌出，讀之者曉然若盲之開目，聆然若聾之通耳。若夫翰迹韻畧之宏促，屬辭比事之疏宻，源流至到之修短，藴藉汲引之深淺，其懸絶也，雖天外毫內，不足以喻其遼邈，其相傾也，雖三光熠耀，不足以方其巨細，龍淵鉛鋌未足，譬其鋭鈍鴻羽，積金未足，比其輕重， |
| 65 | 夫應龍徐舉，顧盼，凌雲汗血緩歩，呼吸千里，而螻螘，恠其無階，而髙致駑蹇，患其過已之不漸也。若夫馳驟於詩論之中，周旋於傳記之間，而以常情覽巨異，以褊量測無涯，以至粗求至精，以甚淺揣甚深，雖始自髫齓訖於振素，猶不得也。 |
| 66 | 內闢不測之深淵，外播不匱之逺流，其所祖宗也，髙其所紬繹也，妙變化不繫滯於規矩之方圓，旁通不凝，閡於一塗之逼促，是以偏嗜酸醎者莫能識其味用，思有限者不能得其神也。 |
| 67 | 至精而後闡其妙，至變而後通其數，伊摯不能言鼎輪扁不能語，斤其㣲矣乎？ |
| 68 | 夫唯深識鑒奥，必歡然內懌，譬春臺之熈，衆人樂餌之止過客，葢聞蘭為國香，服媚彌芬，書亦國華，翫澤方美。 |
| 69 | 道既可以通中國而適夷狄，學亦可以統正典而兼諸子。。 |
| 70 | 天以精粹覆萬物，各成其類，人以潛心，考校同異，搜暢精義。 |
| 71 | 望衢罕窺其術，觀海莫際其瀾，嗢飫膏液，咀嚼英華，不知地之為輿，天之為葢。 |
| 72 | 若觀𤣥圭，如觀金版。洽日九披，流光照灼。慶雲五色，垂采氤氲」。 |
| 73 | 經，猶的也，一人射之，不若衆人射之其中者多也」。 |
| 74 | 子之食蜜，徧口皆甜，舌有餘味，味吾之言，有甚於是。 |
| 75 | 言上求言，不貫為言之脉絡字間究字不參訂，字之根苖。 |
| 76 | 口誦心存，如虛玉光之內，神交意晤，如遊寳苑之中。 |
| 77 | 譬如甘蔗味，雖不離皮節，亦不從皮節而得於勝味。皮節如《世話，義理猶勝味，是故捨虛言思，惟於實義」。 |
| 78 | 評品 |
| 79 | 取彼素絲織為綺縠，或色美而材薄，或文惡而質良，唯善賈者別之。取彼歌謠，播為音樂，或辭是而意非，或言邪而志正，唯達樂者曉之。 |
| 80 | 抉瑕擿釁，掩其𢎞美。所謂「小辯破言，小言破道」者也。 |
| 81 | 仲宣傷於肥戇，休伯都無格檢，元瑜病於體弱，孔璋實自麤疏，文蔚性頗忿鷙如是，彼為非徒以脂燭自煎麋也，其不髙蹈葢有由矣。然君子不責偹於一人，譬之朱漆，雖無楨幹，其為光澤亦壯觀也。 |
| 82 | 已大見其文筆浩浩，如長河、東注，比來所見，後生制作，乃涓澮之流耳」。 |
| 83 | 吾於荀卿歟，見同門而異戶也，惟聖人為不異。仲尼多愛愛，義也。子長多愛愛，奇也。 |
| 84 | 兩刃相割，利鈍乃知。二論相訂，是非乃見。漢作書者多司馬子長揚子》雲，河、漢也，其餘涇、渭也。 |
| 85 | 然時無聖人，目其品藻，故不得騁驊騄之迹於千里之塗，編近世之道於《三墳》之末也。 |
| 86 | 夫尚書者，政事之集也，然未若近代之優文、詔䇿、軍書奏議之清富贍麗也。毛詩者，華彩之辭也。然不及上林、羽獵、二京、三都之汪、濊慱，富也。 |
| 87 | 若夫俱論宫室，而奚斯、路寢之頌，何如王生之賦靈光乎？同說遊獵，而《叔畋、盧鈴》之詩，何如相如之言？上林乎？竝美祭祀，而清廟、雲漢之辭，何如郭氏南郊之艷乎？等稱征伐而出軍，六月之作，何如陳琳武軍之壯乎？ |
| 88 | 二班、兩、劉奕、葉繼采舊說，以為固文優彪，歆學精向，然王命清辯，新序該練，璿璧産於崑岡，亦難得而踰本矣。 |
| 89 | 夫鱗鳯與麏雉懸絶，珠玉與礫石超殊，白日垂其照，青眸冩其形然，魯臣以鱗為麏，楚人以雉為鳯，魏氏以夜光為怪石，宋客以燕礫為寳珠，形器異徵，謬乃若是，文情難鑒，誰曰易分？ |
| 90 | 心之照理，譬目之照形，目瞭則形無不分，心敏則理無不達。然而俗監之迷者，深廢淺售，此莊、周所以笑折楊、宋玉所以傷白雪也。 |
| 91 | 各執一隅之解，欲擬萬端之變，所謂東向而望不見西墻也。凡操千曲而後曉聲，觀千劍而後識器，故圓照之象，務先博觀，閲喬岳以形培塿，酌滄波以喻畎澮，無私於輕重，不偏於憎愛，然後能平，理若衡照，辭如鏡矣。 |
| 92 | 洪鍾、萬鈞，䕫曠所定，良書盈篋，妙鑒廼訂，流鄭淫人，無惑失聼，獨有此律，不謬蹊徑 |
| 93 | 猶如𤣥圃積玉，炎洲聚桂，其中實相推謝，故有兹多品，然終能振此鱗翼，俱上龍門。儻後之學者，更隨㸃曝云爾。 |
| 94 | 誠以驅馳竝駕，不逮前鋒，而中權後殿，各盡其美皆五味一和，五色一彩，視其雕文，非特刻鵠。昔二人評玉一人曰好，一人曰醜，久不能辯，各曰爾來。入吾目中，則好醜分矣。夫玉有定形，而察之不同，非茍相反，瞳睛殊也。 |
| 95 | 綠衣雖有三百領，雜色不可入，宗廟紵絮雖有三千紙，單薄不可以禦冬，文賦、雜子不可以經聖典。雖實唱髙，猶賞爾音。 |
| 96 | 孫興公作《天台賦》成，以示范榮期，云：「卿試擲置地，要作金石聲」。范曰：「恐子之金石，非宮商中聲，陳思之於文章也。譬人倫之有周孔，鱗羽之有龍鳯，音樂之有琴笙，女工之有黼黻，俾爾懐鉛吮墨者，抱篇章而景慕，映餘暉以自燭，故孔氏之門如用詩，則公幹升堂，思王入室，景陽、潘、陸自可坐於廊廡之間矣。課其實錄，則豫章僕射宜分庭抗禮。徵君太尉可託乘後車，征虜卓卓，殆欲度驊騮前。 |
| 97 | 范詩：「清便宛轉，如流風迴。雪丘詩㸃綴暎媚，似落花依草 |
| 98 | 譬猶青松之抜灌木，白玉之暎塵沙，未足貶其髙潔也」。 |
| 99 | 謝詩如芙蓉出水，顔如錯彩鏤金王右軍書如謝家子弟，縱復不端正者，爽爽有一種風氣，王子敬書如河洛間少年，雖皆荒悅，而舉體蹉跎，殊不可耐。芉欣書如大家婢為夫人，雖處其位，而舉止羞澀，終不似真。徐淮南書，如南江士大夫徒，好尚風軌，終不免寒氣，阮研書如貴胄，失品次，不能復排英賢王儀同書，如晉安帝非不處尊位，而都無神思。呉興書如新亭唱父，一往見楊州人共語，音態便出陶隠。居書如呉興少兒形，雖未成長，而骨體甚駿快，殷鈞書如髙麗，使人抗浪，甚有意氣滋韻，終不精味。袁山松書如深山道士見人，便欲退縮。蕭子雲書，如春初望山林花，無處不發，崔子玉書：如危峯阻日，孤松一披，有絶望之意，師宜官書，如雕羽未息，嗣自長逝，韋誕書如虎威彪振，劒拔弩張，蔡邕書骨，氣風逺爽，爽為神鍾司徒，書字十二種，意外殊妙，少實多奇。邯鄲淳書，應規入矩，方圓乃成。張伯英書，如漢武帝愛道慿虛，欲仙索靖書，如飄風忽舉，鷙鳥不飛，皇象書如歌聲繞梁琴，人捨揮衞常書，如挿花美人，舞笑鏡臺，孟光祿書，如崩山絶崖，人見可畏，張芝篤奇鍾繇特，絶逸少鼎能獻之冠世，四英其頽，洪芳不滅，芉真孫草，蕭行、范篆，各一時妙，絶鍾繇書，若飛鴻戲海舞，鶴遊天行間，希宻實亦難過，蕭思話書，走墨連字，勢屈強若，龍跳淵門，虎臥鳯闕，薄紹之書，字勢蹉跎，如舞妓低腰，仙人嘯樹，。 |
| 100 | 珠玉少而貴，凡屬多而賤，聖人七經而已，佛遂萬億言，恐煩而無當也」。 |
| 101 | 謝五言如初發芙蓉，自然可愛。君詩若鋪錦列繡，亦雕繢滿眼。 |
| 102 | 可與過秦王命分路揚鑣」。李充言：「潘安仁之文如翔，禽之羽毛，衣被之絹縠， |
| 103 | 「君文如朝菌，須臾之翫，豈比吾千丈松，嘗有風霜」。劉荅云：「既有寒木，又發春花，可乎？」 |
| 104 | 能引一切智智有大勢，用譬如樹根諸餘經典無如是用，譬如枝葉。 |
| 105 | 周既達而未盡，信齊諧之小醜，見鵬鯤而標大，不覩鳥王與魚母。 |
| 106 | 辨偽》 |
| 107 | 昔鄭人以乾鼠為璞，鬻之於周，宋愚夫亦寳燕石緹䌌十重夫，覩之者掩口盧胡而笑斯文之族，無乃類旃 |
| 108 | 夫㝈子之相似者，唯其母能知之。玉石之相類者，唯良工能識之，書傳之㣲者，唯聖人能論之。今取新聖人書，名之孔、墨，則弟子句指而受者必衆矣。故美人者非必西施之種，通士者不孔、墨之類。 |
| 109 | 若鳥鳴似語，蟲葉成字，篇條滋蔓，必假孔氏，越人臛蛇以饗秦客，秦客甘之以為鯉也。既而知其是蛇攫喉而嘔之，此為未知味也。趙人有曲者，託以伯牙之聲，世人競習之，後聞其非，乃束指而罷，此為未知音也。宋人得燕石以為美玉，錮匣而藏之，後知是石，因捧匣而棄之，此為未識玉也。郢人為賦，託以靈均，舉世而誦之，後知其非，皆緘口而捐之，此為未知文也。故以蛇為鯉者，唯易牙不識其味。以趙曲為雅聲者，唯鍾期不溷其音，以燕石為美玉者，唯倚頓不謬其真。以郢賦為麗藻者，唯相如不濫其賞。 |
| 110 | 學文 |
| 111 | 夫才有天資，學慎始習，斵梓染絲，功在初化，器成綵定，難可翻移。故童子雕琢，必先雅製，㳂根討葉，思轉自圓。八體雖殊，㑹通合數，得其環中，則輻輳相成。故宜摩體以定習，因性以練才，文之司南，用此道也。。紛哉萬象，勞矣千想！𤣥神宜寳，素氣資養，水停以鑒，火靜而朗。無擾文慮，鬱此精爽。 |
| 112 | 夫才量學文，宜正體製，必以情志為神明，事義為骨髄，辭采為肌膚，宮商為聲氣，然後呈藻𤣥黄，摛振金玉。 |
| 113 | 操斧伐柯，雖取則不逺，若夫隨手之變，良難以辭逮。 |
| 114 | 頻眉難巧，學歩非工，不食八珍，何以知味之奇不為學文，何以知世之資！」 |
| 115 | 字書眼，學韻書。耳學、眼學，以母為主耳。學以子為主，母主形，子主聲。 |
| 116 | 喻林卷九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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