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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十五》[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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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一十五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朝散大夫右諫議大夫充集賢殿修撰權判西京留司御史臺上柱國河內郡開國侯食邑一千三百戶食實封四百戶賜紫金魚袋臣司馬光奉敕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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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學天台胡三省音註晉紀三十七起屠維作噩(己酉),盡上章閹茂(庚戌),凡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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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皇帝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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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熙五年春正月庚寅朔,南燕主超朝會羣臣,歎太樂不備,三年,超獻太樂伎于秦,故歎其不備。朝,直遙翻。議掠晉人以補伎。伎,渠綺翻。領軍將軍韓𧨳曰:丁度曰:𧨳,竹角翻。「先帝以舊京傾覆,戢翼三齊。中山陷,慕容德棄鄴,保滑臺;旣而復失滑臺,乃東取齊地而據之。事並見前。戢,疾立翻。陛下不養士息民,以伺魏釁,恢復先業,而更侵掠南鄰以讎敵,可乎!」超曰:「我計已定,不與卿言。」史言慕容超愎諫致寇而亡。伺,相吏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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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大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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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以劉毅衞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毅愛才好士,好,呼到翻。當世名流莫不輻湊,獨揚州主簿吳郡張卲不往。或問之,卲曰:「主公命世人傑,何煩多問!」劉裕領揚州,故稱之為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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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興遣其弟平北將軍沖、征虜將軍狄伯支等帥騎四萬,帥,讀曰率。騎,奇寄翻。擊夏王勃勃。沖至嶺北,謀還襲長安,伯支不從而止,因酖殺伯支以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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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興遣使再拜譙縱大都督、相國、蜀王,加九錫,承制封拜,悉如王者之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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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南燕將慕容興宗、斛穀提、公孫歸等帥騎寇宿豫,拔之,宿豫城在淮北,帝置宿豫郡及宿豫縣;唐代宗諱豫,改為宿遷縣,屬徐州。宋白曰:宿豫城在下邳東南百八十里,蓋本宋人遷宿處也,宋滅,為邑;漢為仇猶縣,屬臨淮郡;晉安帝立宿豫縣,唐改宿遷縣。將,卽亮翻。大掠而去,簡男女二千五百付太樂敎之。歸,五樓之兄也。是時,五樓為侍中、尚書、領左衞將軍,專總朝政,朝,直遙翻。宗親並居顯要,王公內外無不憚之。南燕主超論宿豫之功,封斛穀提等並為郡、縣公。桂林王鎭諫曰:「此數人者,勤民頓兵,頓,讀曰鈍。為國結怨,為,于僞翻。何功而封?」超怒,不答。尚書都令史王儼諂事五樓,漢尚書有令史十八人,後增為二十一人,其後員數愈增,置都令史以總之。比歲屢遷,官至左丞。比,毗至翻。《禮記》:比年入學。《註》:每歲也。《漢書》,比年,頻年也。國人為之言曰:「欲得侯,事五樓。」超又遣公孫歸等寇濟南,俘男女千餘人而去。此濟南郡亦是僑置於淮北。濟,子禮翻。自彭城以南,民皆堡聚以自固。詔幷州刺史劉道憐鎭淮陰以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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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伏熾磐入見秦太原公懿於上邽,熾,昌志翻。彭奚念乘虛伐之。熾磐聞之,怒,不告懿而歸,擊奚念,破之,遂圍枹罕。乞伏乾歸從秦王興如平涼;熾磐克枹罕,彭奚念據枹罕。枹,音膚。遣人告乾歸,乾歸逃還苑川。乾歸為秦所留,見上卷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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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翊人劉厥聚衆數千,據萬年作亂,秦王興在平涼,故厥乘間作亂。秦太子泓遣鎭軍將軍彭白狼帥東宮禁兵討之,斬厥,赦其餘黨。諸將請露布,表言廣其首級。帥,讀曰率。將,卽亮翻。泓不許,曰:「主上委吾後事,不能式遏寇逆,當責躬請罪,尚敢矜誕自為功乎!」姚泓優游文義,自儒者觀之,似得子道,然非撥亂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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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興自平涼如朝那,聞姚沖之謀,謂欲還襲長安也。賜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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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劉裕抗表伐南燕,朝議皆以為不可,朝,直遙翻。左僕射孟昶、車騎司馬謝裕、參軍臧熹以為必克,勸裕行。裕以昶監中軍留府事。監中軍將軍留府事也。昶,丑兩翻。監,古銜翻。謝裕,安之兄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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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苻氏之敗也,王猛之孫鎭惡來奔,以為臨澧令。武帝太康四年立臨澧縣,屬天門郡,隋、唐併入澧州澧陽縣。澧,音禮。鎭惡騎乘非長,關弓甚弱,關,讀曰彎。而有謀略,善果斷,喜論軍國大事。或薦鎭惡於劉裕,裕與語,說之,斷,丁亂翻。喜,許記翻。說,讀曰悅。因留宿;明旦,謂參佐曰:「吾聞將門有將,將,卽亮翻。鎭惡信然。」卽以為中軍參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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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山崩。恆,戶鄧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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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乞伏乾歸如枹罕,留世子熾磐鎭之,收其衆得二萬,徙都度堅山。度堅山,乞伏之先司繁所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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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震魏天安殿東序;魏主珪惡之,命左校以衝車攻東、西序,皆毀之。初,珪服寒食散,晉人多服寒食散,今《千金方》中有數方。蘇軾曰:世有食鍾孔、烏喙而縱酒色以求長年者,蓋始於何晏。晏少而富貴,故服寒食散以濟其欲。凡服之者,疽背、嘔血相踵也。久之,藥發,性多躁擾,忿怒無常,至是寖劇。躁,則到翻。又災異數見,見,賢遍翻。占者多言當有急變生肘腋。腋,音亦。珪憂懣不安,懣,音悶,又音滿。或數日不食,或達旦不寐,追計平生成敗得失,獨語不止。疑羣臣左右皆不可信,每百官奏事至前,追記其舊惡,輒殺之;其餘或顏色變動,或鼻息不調,氣一出一入謂之息。或步趨失節,或言辭差繆,皆以為懷惡在心,發形於外,往往手擊殺之,史言魏主珪死期將至。死者皆陳天安殿前。朝廷人不自保,百官苟免,莫相督攝,盜賊公行,里巷之間,人為希少。為,于僞翻。少,詩沼翻。珪亦知之,曰:「朕故縱之使然,待過災年,更當清治之耳。」治,直之翻。是時,羣臣畏罪,多不敢求親近;近,其靳翻。唯著作郎崔浩恭勤不懈,或終日不歸。浩,吏部尚書宏之子也。宏未嘗忤旨,亦不諂諛,故宏父子獨不被譴。懈,居隘翻。忤,五故翻。被,皮義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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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王勃勃率騎二萬攻秦,騎,奇寄翻。掠取平涼雜胡七千餘戶,進屯依力川。魏收《地形志》:平涼城在漢安定鶉陰界,唐為原州之地。依力川又當在其東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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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劉裕發建康,帥舟師自淮入泗。帥,讀曰率。五月,至下邳,留船艦、輜重,艦,戶黯翻。重,直用翻。步進至琅邪,所過皆築城,留兵守之。南燕以奇兵斷其後也。或謂裕曰:「燕人若塞大峴之險,《水經注》:沭水出琅邪東莞縣西北山,東南流,右合峴水。水北出大峴山,今有大峴關。魏收《志》,齊郡盤陽縣有大峴山。《五代志》,臨朐縣有峴山。杜佑曰:大峴在沂州沂水縣北。塞,悉則翻。峴,戶典翻。或堅壁清野,大軍深入,不唯無功,將不能自歸,柰何?」裕曰:「吾慮之熟矣,鮮卑貪婪,婪,盧含翻。不知遠計,進利虜獲,退惜禾苗,謂我孤軍遠入,不能持久;不過進據臨朐,魏收《志》曰:臨朐卽漢之朐縣也,屬東海郡;晉曰臨朐,屬東莞郡。宋白曰:因臨朐山而名。朐,音劬。退守廣固,必不能守險清野,敢為諸君保之。」為,于僞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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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燕主超聞有晉師,引羣臣會議。征虜將軍公孫五樓曰:「吳兵輕果,利在速戰,不可爭;宜據大峴,使不得入,曠日延時,沮其銳氣,沮,在呂翻。然後徐簡精騎二千,循海而南,絕其糧道,別敕段暉帥兗州之衆,緣山東下,南燕兗州治梁父;緣梁父之山而東下也。騎,奇寄翻。帥,讀曰率。腹背擊之,此上策也。各命守宰依險自固,校其資儲之外,餘悉焚蕩,芟除禾苗,芟,所銜翻;下同。使敵無所資,彼僑軍無食,僑,渠嬌翻。求戰不得,旬月之間,可以坐制,此中策也。縱賊入峴,出城逆戰,此下策也。」超曰:「今歲星居齊,以天道推之,不戰自克。客主勢殊,以人事言之,彼遠來疲弊,勢不能久。吾據五州之地,南燕以幷州牧鎭陰平,幽州刺史鎭發干,徐州刺史鎭莒城,兗州刺鎭梁父,青州刺史鎭東萊,所謂五州也。擁富庶之民,鐵騎萬羣,麥禾布野,柰何芟苗徙民,先自蹙弱乎!不如縱使入峴,以精騎蹂之,何憂不克。」蹂,人九翻。輔國將軍廣寧王賀賴盧苦諫不從,退謂五樓曰:「必若此,亡無日矣!」太尉桂林王鎭曰:「陛下必以騎兵利平地者,宜出峴逆戰,戰而不勝,猶可退守;不宜縱敵入峴,自棄險固也。」超不從。鎭出,謂韓𧨳曰:「丁度曰:𧨳,竹角翻。「主上旣不能逆戰卻敵,又不肯徙民清野,延敵入腹,坐待攻圍,酷似劉璋矣。劉璋事見六十七卷漢獻帝建安十八年今年國滅,吾必死之。卿中華之士,復為文身矣。」古者東南之民斷髮文身,故鎭云然。超聞之,大怒,收鎭下獄。下,戶稼翻。乃攝莒、梁父二戍,父,音甫。修城隍,簡士馬,以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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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裕過大峴,燕兵不出。裕舉手指天,喜形于色。左右曰:「公未見敵而先喜,何也?」裕曰:「兵已過險,士有必死之志;謂已得過大峴之險。餘糧棲畝,人無匱乏之憂。謂燕人不芟除禾苗。虜已入吾掌中矣。」六月己巳,裕至東莞。莞,音官。超先遣公孫五樓、賀賴盧及左將軍段暉等將步騎五萬屯臨朐;朐,音劬。聞晉兵入峴,自將步騎四萬往就之,使五樓帥騎進據巨蔑水。巨蔑水,《國語》謂之具水,袁宏謂之巨昧水,《水經》謂之巨洋水。水出朱虛縣太山北,過其縣西,又北過臨朐縣東。上下沿水,悉是劉裕伐廣固營壘所在。前鋒孟龍符與戰,破之,五樓退走。裕以車四千乘為左右翼,乘,繩證翻。方軌徐進,與燕兵戰於臨朐南,日向昃,日過中為向昃。昃,阻力翻。勝負猶未決。參軍胡藩言於裕曰:「燕悉兵出戰,臨朐城中留守必寡,願以奇兵從間道取其城,此韓信所以破趙也。」間,古莧翻。韓信事見九卷漢高帝三年裕遣藩及諮議參軍檀韶建威將軍河內向彌潛師出燕兵之後,攻臨朐,聲言輕兵自海道至矣。向彌擐甲先登,遂克之。向,式亮翻。擐,音宦。超大驚,單騎就段暉於城南。超自臨朐城中出城南就暉。裕因縱兵奮擊,燕衆大敗,斬段暉等大將十餘人,超遁還廣固,獲其玉璽、輦及豹尾。服虔曰:大駕屬車八十一乘,作三行,尚書、御史乘之,最後一乘,懸豹尾,豹尾以前皆為省中。《晉志》:法駕屬車三十六乘,最後車懸豹尾。璽,斯氏翻。裕乘勝逐北至廣固;丙子,克其大城。超收衆入保小城。裕築長圍守之,圍高三丈,穿塹三重;高,古號翻。重,直龍翻。塹,七豔翻。撫納降附,采拔賢俊,華、夷大悅。于是因齊地糧儲,悉停江、淮漕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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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遣尚書郎張綱乞師於秦,赦桂林王鎭,以為錄尚書、都督中外諸軍事,引見,謝之,且問計焉。鎭曰:「百姓之心,係於一人。今陛下親董六師,奔敗而還,還,從宣翻,又如字。羣臣離心,士民喪氣。聞秦人自有內患,謂秦內有赫連之患也。喪,息浪翻。恐不暇分兵救人。散卒還者尚有數萬,宜悉出金帛以餌之,更決一戰。若天命助我,必能破敵;如其不然,死亦為美,比於閉門待盡,不猶愈乎!」司徒樂浪王惠曰:「不然。樂浪,音洛琅。晉兵乘勝,氣勢百倍,我以敗軍之卒當之,不亦難乎!秦雖與勃勃相持,不足為患;且與我分據中原,勢如脣齒,安得不來相救!但不遣大臣則不能得重兵。尚書令韓範為燕、秦所重,事見上卷三年。宜遣乞師。」超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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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加劉裕北青、冀二州刺史。晉氏南渡,立南青、冀二州於淮南,北青、冀二州於齊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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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燕尚書略陽垣尊及弟京兆太守苗踰城來降,裕以為行參軍。垣氏子孫後遂為南國邊將,著功名。尊、苗皆超所委任以為腹心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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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謂裕曰:「張綱有巧思,思,相吏翻。若得綱使為攻具,廣固必可拔也。」會綱自長安還,太山太守申宣執之,送於裕。裕升綱於樓車,杜預曰:樓車,車上望櫓。使周城呼曰:呼,火故翻。「劉勃勃大破秦軍,無兵相救。」城中莫不失色。江南每發兵及遣使者至廣固,裕輒潛遣兵夜迎之,明日,張旗鳴鼓而至,董卓之入洛,計亦出此。北方之民執兵負糧歸裕者,日以千數,圍城益急。張華、封愷皆為裕所獲。超請割大峴以南地為藩臣,裕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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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興遣使謂裕曰:「慕容氏相與鄰好,好,呼到翻。今晉攻之急,秦已遣鐵騎十萬屯洛陽;晉軍不還,當長驅而進。」裕呼秦使者謂曰:「語汝姚興:使,疏吏翻;下同。語,牛倨翻;下相語同。我克燕之後,息兵三年,當取關、洛;今能自送,便可速來!」劉穆之聞有秦使,馳入見裕,而秦使者已去。裕以所言告穆之。穆之尤之尤,怪也,過也。曰:「常日事無大小,必賜預謀,此宜善詳,善,謂善為之辭;詳,謂審諦也。云何遽爾答之!此語不足以威敵,適足以怒之。若廣固未下,羌寇奄至,不審何以待之?」裕笑曰:「此是兵機,非卿所解,解,戶買翻,曉也。故不相語耳。語,牛倨翻。夫兵貴神速,彼若審能赴救,必畏我知,寧容先遣信命,逆設此言!是自張大之辭也。晉師不出,為日久矣。羌見伐齊,殆將內懼,自保不暇,何能救人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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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伏乾歸復卽秦王位,復,扶又翻。大赦,改元更始更,工衡翻。公卿以下皆復本位。乾歸降公卿將帥為僚佐偏裨,見一百十二卷隆安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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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氏在魏者百餘家,謀逃去,魏主珪盡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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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魏太尉穆崇與衞王儀伏甲謀弒魏主珪,不果;珪惜崇、儀之功,秘而不問。及珪有疾,殺大臣。儀自疑而出亡,追獲之。八月,賜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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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融詣劉裕降。封融奔魏,見上卷二年。魏殺慕容氏,故融歸裕。降,戶江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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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加劉裕太尉;裕固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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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興自將擊夏王勃勃,至貳城,貳城,貳縣城也,在杏城西北、平涼東南。遣安遠將軍姚詳等分督租運。勃勃乘虛奄至,興懼,欲輕騎就詳等。騎,奇寄翻。右僕射韋華曰:「若鑾輿一動,衆心駭懼,必不戰自潰,詳營亦未必可至也。」興與勃勃戰,秦兵大敗,將軍姚榆生為勃勃所禽,左將軍姚文崇等力戰,勃勃乃退,興還長安。勃勃復攻秦敕奇堡、黃石固、魏收《地形志》:原州長城郡有黃石縣。《五代志》,西魏改黃石為長城;隋開皇初,廢郡為縣,大業初,改長城縣為百泉縣。復,扶又翻。我羅城,皆拔之,徙七千餘家於大城,以其丞相右地代領幽州牧以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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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興遣衞將軍姚強帥步騎一萬隨韓範往就姚紹於洛陽,幷兵以救南燕帥,讀曰率。騎,奇寄翻。及為勃勃所敗,敗,補邁翻。追強兵還長安。韓範歎曰:「天滅燕矣!」南燕尚書張俊自長安還,降於劉裕,降,戶江翻;下同。因說裕曰:說,輸芮翻。「燕人所恃者,謂韓範必能致秦師也,今得範以示之,燕必降矣。」裕乃表範為散騎常侍散,悉亶翻。騎,奇寄翻。且以書招之。長水校尉王蒲勸範奔秦,範曰:「裕起布衣,滅桓玄,復晉室,今興師伐燕,所向崩潰,此殆天授,非人力也。燕亡,則秦為之次矣,吾不可以再辱。」遂降於裕。漢李陵降匈奴,霍光、上官桀使其故人任立政招之使歸,陵曰:「大丈夫不能再辱。」裕將範循城,城中人情離沮。將,如字,引也。沮,在呂翻。或勸燕主超誅範家。超以範弟𧨳盡忠無貳,幷範家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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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段宏自魏奔于裕。宏奔魏見上卷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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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綱為裕造攻具,盡諸奇巧;超怒,縣其母於城上,支解之。為,于僞翻。縣,讀曰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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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秦王乾歸立夫人邊氏為皇后,世子熾磐為太子,仍命熾磐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熾,昌志翻。以屋引破光為河州刺史,鎭枹罕;枹,音膚。以南安焦遺為太子太師,與參軍國大謀。乾歸曰:「焦生非特名儒,乃王佐之才也。」謂熾磐曰:「汝事之當如事吾。」熾磐拜遺於床下。遺子華至孝,乾歸欲以女妻之。妻,七細翻。辭曰:「凡娶妻者,欲與之共事二親也。今以王姬之貴,周,姬姓也,故王女謂之王姬,後世因而稱之,凡王者之女皆謂之王姬。下嫁蓬茅之士,誠非其匹,臣懼其闕於中饋,《易·家人》之六二曰:在中饋。言以陰應陽,居中得正,盡婦人之義,職乎中饋,巽順而已。饋,食也。非所願也。」乾歸曰:「卿之所行,古人之事,孤女不足以強卿。」乃以為尚書民部郎。魏尚書郎有民曹,晉初分置左民、右民,江左以後,省右民郎,有左民郎。民部郎至是始見于《通鑑》。強,其兩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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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燕王雲自以無功德而居大位,內懷危懼,常畜養壯士以為腹心、爪牙。畜,吁玉翻。寵臣離班、桃仁專典禁衞,離、桃,皆姓也;班、仁,其名。賞賜以巨萬計,衣食起居皆與之同,而班、仁志願無厭,厭,於鹽翻。猶有怨憾。戊辰,雲臨東堂,班、仁懷劍執帋而入,帋,與紙同,通俗書也。稱有所啓。班抽劍擊雲,雲以几扞之,仁從旁擊雲,弒之。高雲以勇力發身,叨居君位,自謂非壯士以為翼衞不足以防其身,豈知小人之難養也。是以古之綴衣虎賁,左右攜僕,必用吉士,其慮患誠深遠也。雲得燕見上卷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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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跋升洪光門以觀變,帳下督張泰、李桑言於跋曰:「此豎勢何所至,請為公斬之!」為,于僞翻。乃奮劍而下,桑斬班于西門,泰殺仁于庭中。衆推跋為主,跋以讓其弟范陽公素弗,素弗不可。跋乃卽天王位於昌黎,《載記》:馮跋,字文起,長樂信都人,其先畢萬之後也;萬之子孫有食采馮鄕者,因氏焉。大赦,詔曰:「陳氏代姜,不改齊國,周師尚父始封于齊,姜姓也。戰國時,齊太公田和,陳敬仲之後也,篡姜氏之後而取其國,仍號曰齊。宜卽國號曰燕。」改元太平,諡雲曰惠懿皇帝。跋尊母張氏為太后,立妻孫氏為王后,子永為太子,以范陽公素弗為車騎大將軍、錄尚書事,孫護尚書,張興為左僕射,汲郡公弘為右僕射,廣川公萬泥為幽、平二州牧,上谷公乳陳為幷、青二州牧。素弗少豪俠放蕩,少,詩照翻。俠,戶頰翻。蕩,徒浪翻。嘗請婚於尚書左丞韓業,業拒之。及為宰輔,待業尤厚;好申拔舊門,好,呼到翻。謙恭儉約,以身帥下,帥,讀曰率。百僚憚之,論者美其有宰相之度。溫公作《通鑑》,雖相小國者,苟有片善,必因舊史而表章之,以言為輔之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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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主珪將立齊王嗣為太子;魏故事,凡立嗣子輒先殺其母,乃賜嗣母劉貴人死。珪召嗣諭之曰:「漢武帝殺鉤弋夫人,以防母后豫政,外家為亂也。事見二十二卷漢武帝後元元年。汝當繼統,吾故遠迹古人,蜀本作「故吾」。為國家長久之計耳。」嗣性孝,哀泣不自勝。珪怒之。嗣還舍,日夜號泣,勝,音升。號,戶高翻。珪知而復召之。復,扶又翻。左右曰:「上怒甚,入將不測,不如且避之,俟上怒解而入。」嗣乃逃匿於外,惟帳下代人車路頭、車焜氏,拓跋氏之疏屬也,至後魏孝文改為車氏。京兆王洛兒二人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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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珪如賀蘭部,見獻明賀太后之妹美,珪父寔,魏昭成帝什翼犍之嫡子也,先昭成而薨,追諡獻明皇帝。賀太后從夫諡。言於賀太后,請納之。賀太后曰:「不可。是過美,必有不善。《左傳》:晉叔向欲娶於申公巫臣氏,其母止之曰:「甚美必甚惡。」此言類之。且已有夫,不可奪也。」珪密令人殺其夫而納之,生清河王紹。紹兇很無賴,好輕遊里巷,劫剝行人以為樂。很,戶墾翻。好,呼到翻。樂,音洛。珪怒之,嘗倒懸井中,垂死,乃出之。齊王嗣屢誨責之,紹由是與嗣不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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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珪譴責賀夫人,譴,去戰翻。囚,將殺之,會日暮,未決。夫人密使告紹曰:「汝何以救我?」左右以珪殘忍,人人危懼。紹年十六,夜,與帳下及宦者宮人數人通謀,踰垣入宮,至天安殿。左右呼曰:「賊至!」呼,火故翻。珪驚起,求弓刀不獲,遂弒之。年三十九。明元帝永興二年,上諡曰宣武皇帝,廟號烈祖;泰常五年,改諡道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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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宮門至日中不開。紹稱詔,集百官於端門前,宮門正南門曰端門。北面立。句斷。紹從門扉間扉,門扇也。謂百官曰:「我有叔父,亦有兄,公卿欲從誰?」衆愕然失色,莫有對者。良久,南平公長孫嵩曰:「從王。」長,知兩翻。衆乃知宮車晏駕,而不測其故,莫敢出聲,唯陰平公烈大哭而去。烈,儀之弟也。魏之克燕,儀有功焉;是年八月賜死。於是朝野恟恟,人懷異志。朝,直遙翻。恟,許拱翻。肥如侯賀護舉烽於安陽城北,安陽城,卽漢代郡之東安陽縣城也。魏收《地形志》:永熙中,置高柳郡,治安陽。賀蘭部人皆赴之,其餘諸部亦各屯聚。紹聞人情不安,大出布帛賜王公以下,崔宏獨不受。史言崔宏有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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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嗣聞變,乃自外還,晝伏匿山中,夜宿王洛兒家。洛兒鄰人李道潛奉給嗣,民間頗知之,喜而相告;紹聞之,收道,斬之。紹募人求訪嗣,欲殺之。獵郎叔孫俊拓跋氏起於代北,俗尚獵,故置獵郎,以豪望子弟有材勇者為之,亦漢期門郎、羽林郎之類也。《魏書·官氏志》:天賜元年置散騎郎、獵郎、諸省令史、省事、典籤等。後魏孝文以獻帝叔父之後乙旃氏為叔孫氏。與宗室疏屬拓跋磨渾磨渾,元城侯之子也。自云知嗣所在,紹使帳下二人與之偕往;俊、磨渾得出,卽執帳下詣嗣,斬之。俊,建之子也。王洛兒為嗣往來平城,通問大臣,為,于僞翻。夜,告安遠將軍安同等。衆聞之,翕然響應,爭出奉迎。嗣至城西,衞士執紹送之。嗣殺紹及其母賀氏,幷誅紹帳下及宦官宮人為內應者十餘人;其先犯乘輿者,羣臣臠食之。乘,繩證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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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嗣卽皇帝位,嗣,道武皇帝之長子也。蕭子顯曰:嗣,字木末。大赦,改元永興。追尊劉貴人曰宣穆皇后;公卿先罷歸第不預朝政者,悉召用之。朝,直遙翻。長孫嵩與北新侯安同、山陽侯奚斤、後魏孝文以獻帝第三兄之後為達奚氏,尋又改為奚氏。白馬侯崔宏、元城侯拓跋屈等八人坐止車門右,臣子至宮門皆下車而入,故謂之止車門。共聽朝政,時人謂之八公。,磨渾之父也。嗣以尚書燕鳳逮事什翼犍,什翼犍為代王,以鳳為左長史。犍,居言翻。使與都坐大官封懿等魏謂尚書都省為尚書都坐。都坐大官蓋尚書長官也。坐,徂臥翻。入侍講論,出議政事。以王洛兒、車路頭為散騎常侍,叔孫俊為衞將軍散,悉亶翻。騎,奇寄翻。拓跋磨渾為尚書,皆賜爵郡、縣公。嗣問舊臣為先帝所親信者為誰。王洛兒言李先。先,慕容永之謀主也,永滅,徙中山,魏伐燕,先歸魏,道武親信之。嗣召問先:「卿以何才何功為先帝所知?」對曰:「臣不才無功,但以忠直為先帝所知耳。」詔以先為安東將軍,常宿於內,以備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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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提王悅,虔之子也,拓跋虔見一百八卷孝武太元二十一年。朱提,音銖時。有罪,自疑懼。閏十一月丁亥,悅懷匕首入侍,將作亂。叔孫俊覺其舉止有異,引手掣之,索懷中,得匕首,掣,昌列翻。索,七客翻。遂殺之。
46
十二月乙巳,太白犯虛、危。虛二星,危三星。《晉·天文志》:自須女八度至危十五度為玄枵,齊之分野,屬青州。南燕靈臺令張光勸南燕主超出降,降,戶江翻;下同。超手殺之。
47
柔然侵魏。
48
六年春正月甲寅朔,南燕主超登天門,天門,廣固內城南門也。朝羣臣於城上。朝,直遙翻。乙卯,超與寵姬魏夫人登城,見晉兵之盛,握手對泣。韓𧨳諫曰:𧨳,竹角翻。「陛下遭堙厄之運,正當努力自強以壯士民之志,而更為兒女子泣邪!」為,于僞翻;下為民同。超拭目謝之。尚書令董詵勸超降,超怒,囚之。詵,疏臻翻。
49
長孫嵩將兵伐柔然。
50
魏主嗣以郡縣豪右多為民患,悉以優詔徵之。民戀土不樂內徙,樂,音洛。長吏逼遣之,於是無賴少年逃亡相聚,長,知兩翻。少,詩照翻。所在寇盜羣起。嗣引八公議之曰:「朕欲為民除蠹,而守宰不能綏撫,使之紛亂。今犯者旣衆,不可盡誅,吾欲大赦以安之,何如?」元成侯屈曰:「民逃亡為盜,不罪而赦之,是為上者反求於下也,不如誅其首惡,赦其餘黨。」崔宏曰:「聖王之御民,務在安之而已,不與之較勝負也。夫赦雖非正,可以行權。屈欲先誅後赦,要為兩不能去,兩不能去,言先不能去誅,後又不能去赦也。去,羌呂翻。曷若一赦而遂定乎!赦而不從,誅未晚也。」嗣從之。二月癸未朔,遣將軍于栗磾將騎一萬討不從命者,所向皆平。史言魏有謀臣,所以靖亂。磾,丁奚翻。將,卽亮翻。騎,奇寄翻;下同。
51
南燕賀賴盧、公孫五樓為地道擊晉兵,不能卻。城久閉,城中男女病腳弱者太半,出降者相繼。降,戶江翻。超輦而登城,尚書悅壽說超曰:說,輸芮翻。「今天助寇為虐,戰士凋瘁,瘁,秦醉翻。獨守窮城,絕望外援,天時人事亦可知矣。苟曆數有終,堯、舜避位,陛下豈可不思變通之計乎!」超歎曰:「廢興,命也。吾寧奮劍而死,不能銜璧而生!」
52
丁亥,劉裕悉衆攻城。或曰:「今日往亡,不利行師。」《曆書》二月以驚蟄後十四日為往亡日。裕曰:「我往彼亡,何為不利!」四面急攻之。悅壽開門納晉師,超與左右數十騎踰城突圍出走,追獲之。裕數以不降之罪,數,所其翻。降,戶江翻。超神色自若,一無所言,惟以母託劉敬宣而已。敬宣先嘗奔燕,故超以母託之。夫孝莫大於寧親,超以母之故,屈節事秦,竭聲伎以奉之,旣又掠取晉人以足聲伎,由是致寇,至於母子並為俘虜,乃更欲以託劉敬宣,何庸淺也!
53
裕忿廣固久不下,欲盡阬之,以妻女賞將士。韓範諫曰:「晉室南遷,中原鼎沸,士民無援,強則附之,旣為君臣,必須為之盡力。為,于僞翻。彼皆衣冠舊族,先帝遺民;今王師弔伐而盡阬之,使安所歸乎!竊恐西北之人無復來蘇之望矣。」湯征諸侯,東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曰:「奚為後我?」攸徂之民,室家胥慶,曰:「傒我後,后來其蘇。」裕改容謝之,然猶斬王公以下三千人,沒入家口萬餘,夷其城隍,送超詣建康,斬之。隆安二年,慕容德建國,號南燕,二主,十三年而亡。
54
臣光曰:晉自濟江以來,威靈不競,戎狄橫騖,虎噬中原。劉裕始以王師翦平東夏,騖,音務。夏,戶雅翻。不於此際旌禮賢俊,慰撫疲民,宣愷悌之風,滌殘穢之政,使羣士嚮風,遺黎企踵,而更恣行屠戮以快忿心;跡其施設,曾苻、姚之不如,宜其不能蕩壹四海,成美大之業,豈非雖有智勇而無仁義使之然哉!
55
初,徐道覆聞劉裕北伐,勸盧循乘虛襲建康,循不從。道覆自至番禺番禺,音潘愚。說循曰:「本住嶺外,說,輸芮翻。交、廣之地在五嶺之外。豈以理極於此,傳之子孫邪?正以劉裕難與為敵故也。今裕頓兵堅城之下,未有還期,我以此思歸死士孫泰徒黨本三吳之人,孫恩所掠者又三吳人也;久在海中,故皆懷土思歸。掩擊何、劉之徒,如反掌耳。何、劉,謂何無忌、劉毅也。不乘此機而苟求一日之安,朝廷常以君為腹心之疾;若裕平齊之後,息甲歲餘,以璽書徵君,裕自將屯豫章,遣諸將帥銳師過嶺,璽,斯氏翻。將,卽亮翻。帥,讀曰率;下同。雖復以將軍之神武,恐必不能當也。復,扶又翻。今日之機,萬不可失。若先克建康,傾其根蔕,裕雖南還,無能為也。君若不同,便當帥始興之衆直指尋陽。」元興三年,循使道覆攻陷始興,因使守之。循甚不樂此舉,而無以奪其計,乃從之。樂,音洛。
56
初,道覆使人伐船材於南康山,南康山,南康縣之山也。吳立安南縣於漢豫章梅嶺,武帝太康元年更名南康。所謂梅嶺,今大庾嶺是也。南康山,卽大庾諸山,皆在今南安軍界。始興,賤賣之,自南康西至始興四百里。居人爭市之,船材大積而人不疑,至是,悉取以裝艦,艦,戶黯翻。旬日而辦。循自始興寇長沙,道覆寇南康、廬陵、豫章,諸守相皆委任奔走。守,式又翻。相,息亮翻。道覆順流而下,順贛石之流而下。舟械甚盛。時克燕之問未至,朝廷急徵劉裕。裕方議留鎭下邳,經營司、雍,雍,於用翻。會得詔書,乃以韓範為都督八郡軍事、燕郡太守,青州舊督齊、濟南、樂安、城陽、東萊、長廣、平昌、高密八郡;而所謂燕郡者,蓋南燕於廣固置燕都尹而今改為燕郡太守耳。封融為勃海太守,檀韶為琅邪太守;戊申,引兵還。韶,祗之兄也。久之,劉穆之稱範、融謀反,皆殺之。二人燕之舊臣,穆之恐其為變,故殺之。
57
安成忠肅公何無忌自尋陽引兵拒盧循《諡法》:危身奉上曰忠;剛德克就曰肅。長史鄧潛之諫曰:「國家安危,在此一舉。聞循兵艦大盛,勢居上流,宜決南塘,守二城以待之,贛水出漢豫章南壄縣聶都山;漢南壄,晉南康之地也。贛水至南昌縣,歷南塘;南塘在徐孺子宅西。二城,謂豫章、尋陽也。《水經註》曰:豫章城東大湖,十里二百二十六步,北與城齊,南緣迴折至南塘,本通贛江,增減與江水同。漢永元中,太守張躬築塘以通南路,兼遏此水。若決南塘,則盧循之舟兵無所用,可以堅守而待其敝。彼必不敢捨我遠下。蓄力養銳,俟其疲老,然後擊之,此萬全之策也。今決成敗於一戰,萬一失利,悔將無及。」參軍殷闡曰:「循所將之衆皆三吳舊賊,百戰餘勇,始興溪子,拳捷善鬬,未易輕也。始興溪子,謂徐道覆所統始興兵也。《詩》云:無拳無勇。毛《傳》曰:拳,力也。將,卽亮翻。易,以鼓翻。將軍宜留屯豫章,徵兵屬城,兵至合戰,未為晚也;若以此衆輕進,殆必有悔。」無忌不聽。三月壬申,與徐道覆遇於豫章,賊令彊弩數百登西岸小山邀射之。射,而亦翻。會西風暴急,飄無忌所乘小艦向東岸。賊乘風以大艦逼之,衆遂奔潰。無忌厲聲曰:「取我蘇武節來!」節至,執以督戰。賊衆雲集,無忌辭色無撓,撓,奴敎翻。握節而死。於是中外震駭,朝議欲奉乘輿北走,就劉裕;朝,直遙翻。乘,繩證翻。旣而知賊未至,乃止。
58
西秦王乾歸攻秦金城郡,拔之。
59
夏王勃勃遣尚書胡金纂攻平涼,秦王興救平涼,擊金纂,殺之。勃勃又遣兄子左將軍羅提攻拔定陽,魏收《地形志》,敷城郡有定陽縣;在今鄜州鄜城縣界。阬將士四千餘人。秦將曹熾、曹雲、王肆佛等各將數千戶內徙,將,卽亮翻。興處之湟山及陳倉。據《載記》,湟山,澤名。處,昌呂翻。勃勃寇隴右,破白崖堡,遂趣清水,清水縣,前漢屬天水郡,後漢省,晉分屬略陽郡。《元豐九域志》:清水縣在秦州東九十里,有白沙鎭,縣西又有白石堡。趣,七喻翻。略陽太守姚壽都棄城走,勃勃徙其民萬六千戶於大城。興自安定追之,至壽渠川,不及而還。
60
初,南涼王傉檀遣左將軍枯木等伐沮渠蒙遜,掠臨松千餘戶而還。張天錫分張掖置臨松郡。《五代志》:甘州張掖縣,後周併臨松入焉。傉,奴沃翻。沮,子余翻。還,從宣翻,又如字;下同。蒙遜伐南涼,至顯美,徙數千戶而去。顯美縣,前漢屬張掖郡,後漢、晉屬武威郡。《五代志》:後周廢顯美入姑臧縣。南涼太尉俱延復伐蒙遜,大敗而歸。復,扶又翻。是月,傉檀自將五萬騎伐蒙遜。將,卽亮翻。戰於窮泉,傉檀大敗,單馬奔還。蒙遜乘勝進圍姑臧,姑臧人懲王鍾之誅,皆驚潰,王鍾誅見上卷四年。夷、夏萬餘戶降于蒙遜。夏,戶雅翻。降,戶江翻;下同。傉檀懼,遣司隸校尉敬歸及子佗為質於蒙遜以請和,何承天《姓苑》:敬姓,黃帝孫敬康之後;《風俗通》:陳敬仲之後。質,音致。蒙遜許之;歸至胡阬,逃還,佗為追兵所執,蒙遜徙其衆八千餘戶而去。右衞將軍折掘奇鎭據石驢山以叛。石驢山在姑臧西南長寧川西北,屬晉昌郡界。張寔討曹袪於晉昌,自姑臧西踰石驢,據長寧。折,而設翻。掘,其月翻。傉檀畏蒙遜之逼,且懼嶺南為奇鎭所據,乃遷于樂都,樂,音洛。留大司農成公緒守姑臧。傉檀纔出城,魏安人侯諶等《晉書·載記》作「焦諶、王侯等」。諶,氏壬翻。閉門作亂,收合三千餘家,據南城,推焦朗為大都督、龍驤大將軍,諶自稱涼州刺史,降于蒙遜。傉檀自據姑臧之後,與四鄰交兵,所遇輒敗,不惟失姑臧,亦不能保樂都矣。《詩》曰:「毋田甫田,維莠驕驕。毋思遠人,勞心切忉。」正謂此也。
61
劉裕至下邳,以船載輜重,重,直用翻。自帥精銳步歸。帥,讀曰率。至山陽,聞何無忌敗死,慮京邑失守,卷甲兼行,卷,讀曰捲。與數十人至淮上,李延壽南史》作「江上」,當從之,蓋裕至山陽則已渡淮也。問行人以朝廷消息。行人曰:「賊尚未至,劉公若還,便無所憂。」裕大喜。將濟江,風急,衆咸難之。裕曰:「若天命助國,風當自息;若其不然,覆溺何害!」溺,奴狄翻。卽命登舟,舟移而風止。過江,至京口,衆乃大安。夏四月癸未,裕至建康。以江州覆沒,表送章綬,詔不許。綬,音受。
62
青州刺史諸葛長民兗州刺史劉藩、幷州刺史劉道憐各將兵入衞建康。青州、兗州、幷州,時皆僑在江、淮間,將,卽亮翻;下同。藩,豫州刺史毅之從弟也。從,才用翻。毅聞盧循入寇,將拒之而疾作;旣瘳,將行。劉裕遺毅書曰:「吾往習擊妖賊,孫泰以左道惑衆,孫恩、盧循皆其黨也,故謂之妖賊。遺,于季翻。妖,於嬌翻。曉其變態。賊新獲姦利,其鋒不可輕。今修船垂畢,當與弟同舉。克平之日,上流之任,皆以相委。」又遣劉藩往,諭止之。毅怒,謂藩曰:「往以一時之功相推耳,汝便謂我眞不及劉裕邪!」投書于地,帥舟師二萬發姑孰。毅時以豫州刺史鎭姑孰。帥,讀曰率。
63
循之初入寇也,使徐道覆向尋陽,循自將攻湘中諸郡。湘中諸郡,漢長沙、零、桂之地。荊州刺史劉道規遣軍逆戰,敗於長沙。循進至巴陵,將向江陵。徐道覆聞毅將至,馳使報循曰:使,疏吏翻。「毅兵甚盛,成敗之事,係之於此,宜幷力摧之;若此克捷,江陵不足憂也。」循卽日發巴陵,與道覆合兵而下。五月戊午,毅與循戰于桑落洲,毅兵大敗,棄船,以數百人步走,餘衆皆為循所虜,所棄輜重山積。重,直用翻。
64
初,循至尋陽,聞裕已還,猶不信;旣破毅,乃得審問,審者,悉其實也;問,音問也。與其黨相視失色。循欲退還尋陽,攻取江陵,據二州以抗朝廷。二州,謂荊、江也。道覆謂宜乘勝徑進,固爭之。循猶豫累日,乃從之。
65
己未,大赦。裕募人為兵,賞之同京口赴義之科。裕起兵於京口以討桓玄,赴義之人酬賞重於當時。發民治石頭城。治,直之翻。議者謂宜分兵守諸津要,裕曰:「賊衆我寡,若分兵屯守,則測人虛實;且一處失利,則沮三軍之心。沮,在呂翻。今聚衆石頭,隨宜應赴,旣令彼無以測多少,少,詩沼翻。又於衆力不分。若徒旅轉集,徐更論之耳。」
66
朝廷聞劉毅敗,人情恟懼。時北師始還,將士多創病,恟,許拱翻。創,初良翻。建康戰士不盈數千。循旣克二鎭,二鎭,謂江、豫也。戰士十餘萬,舟車百里不絕,樓船高十二丈,高,古號翻。敗還者爭言其彊盛。孟昶諸葛長民欲奉乘輿過江,裕不聽。時江西、江北皆無城池可倚。昶、長民欲奉天子過江,不過東走廣陵,西據歷陽耳。昶,丑兩翻。初,何無忌、劉毅之南討也,昶策其必敗,已而果然。至是,又謂裕必不能抗循,衆頗信之,惟龍驤將軍東海虞丘進廷折昶等,以為不然。驤,思將翻。虞丘,複姓,《史記》楚相有虞丘子。折,之舌翻。中兵參軍王仲德言於裕曰:「明公命世作輔,新建大功,威震六合,魏尚書曹有中兵郎,諸公府征鎭亦因而置中兵參軍。新建大功,謂滅燕也。妖賊乘虛入寇,旣聞凱還,自當奔潰。若先自遁逃,則勢同匹夫。匹夫號令,何以威物!此謀若立,請從此辭。」裕甚悅。昶固請不已,裕曰:「今重鎭外傾,彊寇內逼,人情危駭,莫有固志;若一旦遷動,便自土崩瓦解,江北亦豈可得至!設令得至,不過延日月耳。今兵士雖少,少,詩沼翻;下同。自足一戰。若其克濟,則臣主同休;苟厄運必至,我當橫尸廟門,遂其由來以身許國之志,不能竄伏草間苟求存活也。我計決矣,卿勿復言!」昶恚其言不行,恚,於避翻。且以為必敗,因請死。裕怒曰:「卿且申一戰,申,重也。死復何晚!」復,扶又翻。昶知裕終不用其言,乃抗表自陳曰:「臣裕北討,衆並不同,雖臣贊裕行計,事見上年。致使彊賊乘間,社稷危逼,臣之罪也。間,古莧翻。謹引咎以謝天下。」封表畢,仰藥而死。
67
乙丑盧循至淮口,秦淮入江之口也。中外戒嚴。琅邪王德文都督宮城諸軍事,屯中堂皇,堂無四壁曰皇。劉裕屯石頭,諸將各有屯守。裕子義隆始四歲,裕使諮議參軍劉粹輔之,鎭京口。粹,毅之族弟也。
68
裕見民臨水望賊,怪之,以問參軍張劭,劭曰:「若節鉞未反,民奔散之不暇,亦何能觀望!今當無復恐耳。」復,扶又翻。裕謂將佐曰:「賊若於新亭直進,其鋒不可當,宜且迴避,勝負之事未可量也;量,音良。若迴泊西岸,西岸,卽蔡洲。此成禽耳。」
69
徐道覆請於新亭至白石焚舟而上,上,時掌翻。數道攻裕。循欲以萬全為計,謂道覆曰:「大軍未至,孟昶便望風自裁;以大勢言之,自當計日潰亂。今決勝負於一朝,乾沒求利,乾,音干。旣非必克之道,且殺傷士卒,不如按兵待之。」道覆以循多疑少決,乃歎曰:「我終為盧公所誤,事必無成;使我得為英雄驅馳,天下不足定也。」為,于僞翻。
70
裕登石頭城望循軍,初見引向新亭,顧左右失色;旣而迴泊蔡洲,乃悅。蔡洲在石頭西岸,今建康府上元縣西二十五里有蔡洲。于是衆軍轉集。裕恐循侵軼,軼,徒結翻。用虞丘進計,伐樹柵石頭淮口,修治越城,築查浦、藥園、廷尉三壘,查浦在大江南岸,近秦淮口。藥園,蓋種芍藥之所。廷尉寺舍所在,因以為地名。查,莊加翻。據《晉書·帝紀》,三壘皆在淮口。皆以兵守之。
71
劉毅經涉蠻、晉,西陽上下羣蠻所居之地,謂之蠻;其為王民應租稅征役者,謂之晉。僅能自免,從者飢疲,死亡什七八。從,才用翻。丙寅,至建康,待罪。裕慰勉之,使知中外留事。知都督中外諸軍府留事也。毅乞自貶,詔降為後將軍。
72
長孫嵩至漠北而還,還,從宣翻,又如字;下同。柔然追圍之於牛川。壬申,魏主嗣北擊柔然。柔然可汗社崙聞之,遁走,道死;崙,盧昆翻。其子度拔尚幼,部衆立社崙弟斛律,號藹豆蓋可汗。可,讀從刊入聲;汗,音寒。嗣引兵還參合陂。
73
盧循伏兵南岸,南岸,卽秦淮口南岸。使老弱乘舟向白石,聲言悉衆自白石步上。上,時掌翻。劉裕留參軍沈林子、徐赤特戍南岸,斷查浦,斷,丁管翻。戒令堅守勿動;裕及劉毅諸葛長民北出拒之。林子曰:「妖賊此言,未必有實,宜深為之防。」裕曰:「石頭城險,且淮柵甚固,留卿在後,足以守之。」林子,穆夫之子也。沈穆夫,吳興武康人。隆安三年,孫恩寇會稽,三吳響應。穆夫在會稽,恩以為餘姚令,恩為劉牢之所破,幷殺穆夫。
74
盧循焚查浦,進至張侯橋。徐赤特將擊之,林子曰:「賊聲往白石而屢來挑戰,挑,徒了翻。其情可知。吾衆寡不敵,不如守險以待大軍。」赤特不從,遂出戰;伏兵發,赤特大敗,單舸奔淮北。秦淮北岸也。林子及將軍劉鍾據柵力戰,朱齡石救之,賊乃退。循引精兵大上,至丹陽郡。丹陽郡,丹陽尹治所也。上,時掌翻。裕帥諸軍馳還石頭,帥,讀曰率。斬徐赤特,解甲久之,乃出陳於南塘。南塘,秦淮南岸也。陳,讀曰陣。
75
六月,以劉裕為太尉、中書監,加黃鉞;裕受黃鉞,餘固辭。以車騎中軍司馬庾悅江州刺史。悅,準之子也。劉裕為車騎將軍,以劉敬宣征蜀失利,乞降號中軍將軍,故車騎、中軍二府共一司馬。庾準,庾亮之孫也。
76
司馬國璠及弟叔璠、叔道奔秦。璠,孚袁翻。秦王興曰:「劉裕方誅桓玄,輔晉室,卿何為來?」對曰:「裕削弱王室,臣宗族有自修立者,裕輒除之;方為國患,甚於桓玄耳。」興以國璠為揚州刺史,叔道為交州刺史。
77
盧循寇掠諸縣無所得,謂徐道覆曰:「師老矣,不如還尋陽,幷力取荊州,據天下三分之二,徐更與建康爭衡耳。」秋七月庚申,循自蔡洲南還尋陽,留其黨范崇民將五千人據南陵。南陵在宣城郡宣城縣西,梁置南陵郡及南陵縣,蓋漢丹陽郡石城縣之界也,今為池州貴池縣。循慮兵有利鈍,欲南歸番禺,故使崇民守之以固彭蠡湖口。宋白曰:柵江口對岸卽舊南陵縣地,今為繁昌縣。甲子,裕使輔國將軍王仲德廣川太守劉鍾、河間內史蘭陵蒯恩、中軍諮議參軍孟懷玉等帥衆追循。帥,讀曰率。
78
乙丑,魏主嗣還平城。
79
西秦王乾歸討越質屈機等十餘部,越質,鮮卑種也;其酋曰叱黎。叱黎之子曰詰歸,孝武太元十六年降于乾歸,二十一年叛降秦。屈機卽詰歸也,語稍訛耳。降其衆二萬五千,降,戶江翻。徙于苑川。八月,乾歸復都苑川。乞伏氏本都度堅山,乾歸強盛,始都苑川。旣為秦所破而降于秦,秦使鎭苑川,復叛,恐為秦所襲,還保度堅山。今部衆浸盛,不畏秦,復都苑川。
80
沮渠蒙遜西涼,敗西涼世子歆于馬廟,古者祭馬祖,後世因立廟以祭之,故名其地為馬廟。禽其將朱元虎而還。涼公暠以銀二千斤、金二千兩贖元虎;蒙遜歸之,遂與暠結盟而還。將,子高翻。暠,古老翻。
81
劉裕還東府,盧循退,裕乃還東府。大治水軍,治,直之翻。建威將軍會稽孫處振武將軍沈田子帥衆三千自海道襲番禺。會,工外翻。處,昌呂翻。帥,讀曰率。番禺,音潘愚。田子,林子之兄也。衆皆以為「海道艱遠,必至為難,且分撤見力,見,賢遍翻;下同。非目前之急。」裕不從,敕處曰:「大軍十二月之交必破妖虜,卿至時,先傾其巢窟,使彼走無所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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譙縱遣侍中譙良等入見於秦,請兵以伐晉。見,賢遍翻。縱以桓謙荊州刺史,譙道福為梁州刺史,帥衆二萬寇荊州;秦王興遣前將軍苟林帥騎兵會之。
83
江陵自盧循東下,不得建康之問,問,音問也。羣盜互起。荊州刺史劉道規遣司馬王鎭之帥天門太守檀道濟、孫休永安六年分武陵立天門郡。充縣有松梁山,山有石,石開處數十丈,其高,以弩仰射不至,其上名天門,因以名郡。《輿地志》:澧州石門縣,古天門郡。帥,讀曰率;下同。廣武將軍彭城到彥之入援建康。道濟,祗之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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鎭之至尋陽,為苟林所破。盧循聞之,以林為南蠻校尉,分兵配之,使乘勝伐江陵,聲言徐道覆已克建康。桓謙於道召募義舊,桓氏世居荊楚,舊恩所結,義不相忘,謂之義舊。民投之者二萬人。謙屯枝江,枝江縣自漢以來屬南郡,春秋之羅國也。江水於縣西別出為沱,而東復合於江,故曰枝江。我朝熙寧六年,省枝江為鎭,入松滋縣。林屯江津,二寇交偪,江陵士民多懷異心。道規乃會將士告之曰:「桓謙今在近道,聞諸長者頗有去就之計,長,知兩翻。吾東來文武足以濟事;東來文武,謂道規從行將佐兵士也。若欲去者,本不相禁。」因夜開城門,達曉不閉。衆咸憚服,莫有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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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刺史魯宗之帥衆數千自襄陽赴江陵。雍,於用翻。或謂宗之情未可測,道規單馬迎之,宗之感悅。道規使宗之居守,守,式又翻。委以腹心,自帥諸軍攻謙。諸將佐皆曰:「今遠出討謙,其勝難必。苟林近在江津,伺人動靜,伺,相吏翻。若來攻城,宗之未必能固;脫有蹉跌,蹉,倉何翻。跌,徒結翻。大事去矣。」道規曰:「苟林愚懦,無他奇計,以吾去未遠,必不敢向城。吾今取謙,往至便克;沈疑之間,已自還返。沈,持林翻,沈吟不決也。還,音旋。謙敗則林破膽,豈暇得來!且宗之獨守,何為不支數日!」乃馳往攻謙,水陸齊進。謙等大陳舟師,兼以步騎,戰於枝江。檀道濟先進陷陳,陷陳,讀曰陣。謙等大敗。謙單舸奔苟林,道規追斬之。還,至涌口,《水經注》:涌水自夏水南通於江,謂之涌口。《春秋左氏傳》所謂閻敖游涌而逸者也,在江陵城東。杜預曰:涌水在南郡華容縣。涌,音勇。討林,林走,道規遣諮議參軍臨淮劉遵帥衆追之。初,謙至枝江,江陵士民皆與謙書,言城內虛實,欲為內應;至是檢得之,道規悉焚不視,衆於是大安。
86
江州刺史庾悅以鄱陽太守虞丘進為前驅,屢破盧循兵,進據豫章,絕循糧道。九月,劉遵斬苟林于巴陵。
87
桓石綏入寇,起兵洛口,《水經注》:漢水過魏興安陽縣,又東至灙城南,與洛谷水合,水北出洛谷,谷北通長安,其水南流注漢水,所謂洛口也。自號荊州刺史,徵陽令王天恩自號梁州刺史「徵陽」,當作「微陽」。《晉·地理志》:微陽縣屬上庸郡。沈約曰:魏立建始縣,晉武帝改曰微陽。周武王之伐紂,庸、蜀、羌、髳、微、盧、彭、濮八國從之。竊意微陽縣蓋因古微國而得名,而史無其據。襲據西城。梁州刺史傅韶遣其子魏興太守弘之討石綏等,皆斬之,桓氏遂滅。韶,暢之孫也。
88
西秦王乾歸攻秦略陽、南安、隴西諸郡,皆克之,徙民二萬五千戶於苑川及枹罕。枹,音膚。
89
甲寅,葬魏主珪於盛樂金陵,諡曰宣武,廟號烈祖。宋高祖永初元年,魏改諡珪曰道武皇帝。
90
劉毅固求追討盧循,長史王誕密言於劉裕曰:「毅旣喪敗,不宜復使立功。」喪,息浪翻。復,扶又翻;下無復同。裕從之。冬十月,裕帥兗州刺史劉藩寧朔將軍檀韶冠軍將軍劉敬宣等南擊盧循帥,讀曰率;下同。冠,古玩翻。劉毅監太尉留府,後事皆委焉。監,工銜翻。癸巳,裕發建康。
91
徐道覆率衆三萬趣江陵,奄至破冢。破冢在江津之東。趣,七喻翻。魯宗之已還襄陽,追召不及,人情大震。或傳循已平京邑,遣道覆來為刺史,江、漢士民感劉道規焚書之恩,無復貳志。復,扶又翻。道規使劉遵別為遊軍,自拒道覆於豫章口,前驅失利;遵自外橫擊,大破之,斬首萬餘級,赴水死者殆盡,道覆單舸走還湓口。湓,蒲奔翻。初,道規使遵為遊軍,衆咸以為彊敵在前,唯患衆少,不應分割見力,置無用之地。見,賢遍翻。及破道覆,卒得游軍之力,卒,子恤翻。衆心乃服。
92
鮮卑僕渾、羌句豈、輸報、鄧若等帥戶二萬降于西秦。鮮卑有僕渾部;句豈、輸報、鄧若則羌種也。句,古侯翻。
93
王仲德聞劉裕大軍且至,進攻范崇民於南陵;崇民戰艦夾屯西岸。艦,戶黯翻。十一月劉鍾自行覘賊,覘,丑廉翻,又丑艷翻。天霧,賊鉤得其舸。鍾因帥左右攻艦戶,艦戶,今舟人謂之馬門。賊遽閉戶拒之,鍾乃徐還,與仲德共攻崇民,崇民走。崇民走,則裕可徑進,循失湖口之險。
94
癸丑益州刺史鮑陋卒。譙道福陷巴東,殺守將溫祚、時延祖。溫祚本巴東太守。時延祖自劉敬宣、黃虎之退皆屯巴東。將,卽亮翻。
95
盧循兵守廣州者不以海道為虞。庚戌孫處乘海奄至,會大霧,四面攻之,卽日拔其城。處撫其舊民,戮循親黨,勒兵謹守,分遣沈田子等擊嶺表諸郡。
96
劉裕軍雷池。盧循揚聲不攻雷池,當乘流徑下;裕知其欲戰,十二月己卯,進軍大雷。杜佑曰:晉大雷戍,舒州望江縣是,今皖口之西有雷江口,卽其地。《宋書·志》云:望江縣西岸有大雷江,自尋陽柴桑沿流三百里入江,卽望江縣。庚辰盧循徐道覆帥衆數萬塞江而下,塞,悉則翻。前後莫見舳艫之際。舳,音逐;艫,音盧。裕悉出輕艦,帥衆軍齊力擊之;又分步騎屯於西岸,先備火具。裕以勁弩射循軍,射,而亦翻。因風水之勢以蹙之。循艦悉泊西岸,岸上軍投火焚之,烟炎漲天;烟,與煙同。炎,讀曰燄。循兵大敗,走還尋陽。將趣豫章,趣,七喻翻。乃悉力栅斷左里;左里以其地在章江之左,故名。杜佑曰:左里卽江州尋陽縣彭蠡湖口。斷,丁管翻。丙申,裕軍至左里,不得進。裕麾兵將戰,所執麾竿折,幡沈於水,衆並怪懼。裕笑曰:「往年覆舟之戰,謂討桓玄與桓謙等戰時也。折,而設翻。沈,持林翻。幡竿亦折,今者復然,復,扶又翻。賊必破矣。」卽攻柵而進,循兵雖殊死戰,弗能禁。循單舸走,舸,古我翻。所殺及投水死者凡萬餘人。納其降附,宥其偪略,降,戶江翻。劉藩孟懷玉輕軍追之。循收散卒,尚有數千人,徑還番禺;番禺,音潘愚。道覆走保始興。裕版威將軍褚裕之行廣州刺史。裕之,裒之曾孫也。褚裒,崇德太后之父。裒,蒲侯翻。裕還建康。劉毅惡劉穆之,每從容與裕言穆之權太重,惡,烏路翻。從,千容翻。裕益親任之。
97
燕廣川公萬泥、上谷公乳陳,自以宗室,有大功,慕容熙之死,萬泥、乳陳皆有功。謂當入為公輔。燕王跋以二藩任重,久而弗徵,跋以萬泥為幽、平二州牧,鎭肥如;乳陳為幷、青二州牧,鎭白狼。二人皆怨。是歲,乳陳密遣人告萬泥曰:「乳陳有至謀,願與叔父圖之。」萬泥遂奔白狼,與乳陳俱叛,跋遣汲郡公弘與張興將步騎二萬討之。弘先遣使諭以禍福;萬泥欲降,乳陳不可。將,卽亮翻。騎,奇寄翻。使,疏吏翻。降,戶江翻;下同。興謂弘曰:「賊明日出戰,今夜必來驚我營,宜為之備。」弘乃密令人課草十束,畜火伏兵以待之。是夜,乳陳果遣壯士千餘人來斫營,衆火俱起,伏兵邀擊,俘斬無遺。萬泥、乳陳懼而出降,弘皆斬之。跋以范陽公素弗為大司馬,改封遼西公;弘為驃騎大將軍,改封中山公。驃,匹妙翻。騎,奇寄翻。
URN: ctp:ws1711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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