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天將驅除犯狼大禹二次遇疫 |
| 2 | 且說文命接到蒼舒、伯奮之報告，忙叫童律、兜氏、烏木田、烏塗氏、繇餘、陶臣氏、大翳、盧氏四正四 |
| 3 | 副前往助戰。 |
| 4 | 蒼舒、伯奮商議道：飛口今既然遇到妖魔，我們兩軍並在一起吧，不必分兵了。」先叫天地將跟了仲堪、 |
| 5 | 叔獻去攻崌山。烏木田道：「我們看不必。據所說崌山之妖在水中，地將足以了之。蛇山之害在空中，某等足 |
| 6 | 以了之。盡可仍舊分頭並進，何必並在一起呢？」蒼舒、伯奮見他如此說，於是仍舊兩路並進。 |
| 7 | 四員地將跟著叔獻等來到崛山。叔獻就將上次遇險的情形與地址告訴了。陶臣氏道：「那麼讓我們去看來 |
| 8 | ！」說罷與兜氏、盧氏、章商氏一齊人地面去。過了些時，只見溪中水濺浪激，非常不安。又過了一回，章商 |
| 9 | 氏從水中拖了一條大蛇出來。 |
| 10 | 眾人細看，足足有八九丈長，其尾細而分歧，仿佛兩條繩索，原來就是屢次鉤人的妖物。接著，陶臣氏又 |
| 11 | 從水中拖了一條出來，其長相等。接著兜氏、盧氏亦各拖了幾條較小的出來，但是其長亦有六七丈，或七八丈 |
| 12 | ，巉牙銳齒。雖則都已打死，而其狀尚覺可畏。眾人忙問兜氏道：「只有這幾條嗎？」兜氏道：「蛇子蛇孫多 |
| 13 | 著呢！」 |
| 14 | 說著，又與章商氏等入水而去，接連又拖出幾條來，總共殺死了幾十條。盧氏道：「好了，雖則不能絕它 |
| 15 | 的種，但是幾十年之中不會再害人了。」仲堪忙叫兵土將蛇類剁碎掩埋。一面將預備的浮橋再向溪上搭起，果 |
| 16 | 然頃刻造成，一無危險。叔獻向四員地將深深致謝。四地將見事已畢，辭了仲堪、叔獻，徑到伯奮處報命。不 |
| 17 | 提。 |
| 18 | 且說四員天將隨著檮戭等向蛇山進發。走到半途，果然見前面一道白光閃耀，兵土們大叫一聲不好，多有 |
| 19 | 向後退的。童律等四天將早各執兵器向白光發現處沖去。眾人遙見那白光逐漸微薄，眾天將亦愈追愈遠，看不 |
| 20 | 見了。過了多時，忽見四將從空而下。童律槍上挑著一只死獸，仔細一看，其狀如狐，而白尾，長耳，不知道 |
| 21 | 是什麼東西。 |
| 22 | 檮戭問道：「剛才那白光就是這獸為患嗎？」繇餘道：「怎麼不是。它的名字叫作狏狼，其性很貪，其心 |
| 23 | 思尤狡，善於狐媚，將它的白尾連搖幾搖，變成白光，便是它迷人的方法。 |
| 24 | 人遇到它，就中其圈套，任它為所欲為。實則功行淺薄，還談不到『妖怪』二字呢。」大臨道：「這種情 |
| 25 | 形尊兄何以知之？ |
| 26 | 見於古書嗎？」繇余笑道：「我們是從來不知道書的。我們隨夫人住在巫山，離此地甚近，差不多四面的 |
| 27 | 怪物統統都知道。 |
| 28 | 我還記得夫人曾經說過，這只狏狼如果出現，則國內主有兵災。 |
| 29 | 現在果然驁曹二國來打仗了。」檮戭聽了，忙深深致謝。四員天將見已無事，亦回蒼舒處來報命。 |
| 30 | 剛與四地將會著，蒼舒伯奮慰勞一番。又說道：「八位已經煩勞了，還要諸位煩勞一次呢！據仲堪等來報 |
| 31 | 說，妖蛇雖除，但是兵事上仍不能順手。因為敵人依險堅守，不肯出戰。仲堪等之意，要想趁著森林茂密，用 |
| 32 | 火攻之法以破之，哪知接連兩次火都不能著。如今只好頓兵在那裡，只圖他法。但是如此高山，如此險隘，非 |
| 33 | 諸位何以破之？所以某說還要諸位煩勞一次呢。」 |
| 34 | 烏木田想了一想，忽然笑道：「是了，是了。那邊山上好像有一種鳥類，名叫竊脂，能夠禦火。兩次火攻 |
| 35 | 不著，不要是這個原故嗎？」大翳道：「是，是。我們去看來。」說罷，即各騰空而去。過了片時，每人手中 |
| 36 | 多捉到兩隻異鳥。眾人細看，其狀如鶚，赤身而白首，身體亦不甚大。大家似乎有點不信，說道：「這小小鳥 |
| 37 | 兒，能禦火嗎？」童律道：「這是我們常捉來作玩意兒的，如不信，請取火來玩玩吧。」伯奮果叫人取了許多 |
| 38 | 乾柴來放在空地之上，堆高約丈許，燃起火來，烈焰上騰。 |
| 39 | 那許多竊脂鳥看見了火，已是不住的亂鳴。及至火起時，各天將將手一放，所有竊脂鳥都飛到火邊，鼓起 |
| 40 | 翼膀，連扇幾扇，烈焰頓然熄滅。眾人到此，方才相信。 |
| 41 | 蒼舒道：「崌山的竊脂鳥，只有這幾隻嗎？」烏木田道：「這種異鳥本來不多，統統被我們捉來了。」蒼 |
| 42 | 舒道：「那麼再用火攻吧！」於是急發命令，叫仲堪等再用火攻。果然烈焰一焚，敵人不能堅守。仲堪等乘勢 |
| 43 | 一湧而上，遂奪得崌山。恰好那邊檮戭之兵亦奪了蛇山。兩邊兵向中路會合攏來，蒼舒、伯奮率大軍直攻高梁 |
| 44 | 山。敵人不能支持，盡向北面竄去。 |
| 45 | 捷報到了大營，文命吩咐：「且慢窮追。」因為近日得到探報，屈魏二國之兵已深入西方，與和夷勾結， |
| 46 | 有轉南而東之勢。深恐向北追去，屈魏二國來援，後方倒反不妙。因此定計：北方一面，暫令伯奮等反攻為守 |
| 47 | 。蒼舒之兵則移而西討，文命自率中軍作後盾。一路向西南行去，水勢愈深，波浪愈大，兵士多而船只苦不敷 |
| 48 | 。本來師行所至系隨時隨地向民間借用節節歸還的。現在沿路人民船隻大概多為屈魏二國之兵擄去，或為人民 |
| 49 | 乘以避亂，因此竟尋不到幾隻船舶。而前路所借來的定期應該歸還，文命又萬萬不肯失信。於是愈形竭蹶，不 |
| 50 | 得已，只能叫匠人砍伐材木造以應用。但是造膠漆之船，則曠廢時日，緩不濟急；造獨木之舟，苦無大材。正 |
| 51 | 在躊躇。 |
| 52 | 一日，行到一處，忽見對面山上有一株大木，扶蘇茂密，蔭蔽甚廣。文命大喜，就叫季貍督率匠人前去斬 |
| 53 | 伐。季貍領命，和匠人到得對山，只見那株大木是個梓樹，徑約一丈八尺，確系美材，取以為獨木舟足有多人 |
| 54 | 可容。就叫匠人先將上下周圍量度一番，然後動手砍伐，免致錯誤尺寸。 |
| 55 | 哪知匠人剛剛走近樹身要想量度，忽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眾人慌忙將他扶起，正想施一種 |
| 56 | 外治之法，不料那匠人眼晴一翻，兩足一蹬，頓時嗚呼了。眾人看他死得這樣快，都覺詫異。季貍道：「這是 |
| 57 | 中染邪氣，偶然之事耳！你們不必疑畏。死者不可復生，過一會抬回去，從優棺殮厚加撫恤就是了。崇伯命令 |
| 58 | 不可違誤，你們再動手量度吧。」 |
| 59 | 匠人聽了再來量度，哪知剛近樹邊又立刻倒，依然是口吐白沫，不省人事，過一刻又嗚呼了。眾人大駭， |
| 60 | 都說：「有鬼有鬼！」季貍道：「決無此事。想來此地樹林陰翳，日光不照，人跡尤少，診氣潛滋，中了山嵐 |
| 61 | 惡毒了。我們且回去取了闢惡驅穢的藥，先來熏它一熏吧。」於是眾人抬了兩個尸首，回到大營。 |
| 62 | 文命知道此事，不勝悼惜，使命優殮厚恤。一面依季貍之言，取了些雄黃蒼術白芷之類，親自率領匠人到 |
| 63 | 對山來。先將各藥用火燃起燒了一會，匠人取出繩尺再來量度。哪知剛近樹身，又猝然跌倒，口吐白沫，不省 |
| 64 | 人事而死。 |
| 65 | 文命及眾人皆大驚異。檮戭道：「某聞年久大樹多有神靈，不要是樹的神靈，在那裡為祟嗎？」文命聽了 |
| 66 | 道：「那麼不必量度了，竟用斧斤來斬伐，看它如何？果有神靈，應該現形出來與我理論，或求懇，不應該擅 |
| 67 | 殺無辜的匠人。」 |
| 68 | 言未畢，忽見梓樹之上飛下一個童子，年紀不過十二三歲，指著文命說道：「我好好的在此深山獨自修煉 |
| 69 | ，已及幾千年。 |
| 70 | 與人無患，與世無爭，你為什麼要叫匠人來斬伐我，絕我的命？ |
| 71 | 我和你並沒有仇呀！」文命出其不意，頗覺驚訝。便是眾人亦都看得呆了。 |
| 72 | 只聽見文命問道：「汝就是此木的神嗎？」那童子應道：「是」。文命道：「天生萬物，皆為人用。樹木 |
| 73 | 亦是萬物中之一種，所以築宮室，造器械，制舟車，以及烹燒炊爨等等，無不用樹木。這是歷古以來都是如此 |
| 74 | 的。我現在師行所至，缺少船隻，要造獨木舟，取汝之木來應用，亦是理之正當，何必一定要有仇呢？」 |
| 75 | 那童子道：「天生萬物，一切平等。你們人類，亦不過萬物中之一種，何嘗有『萬物皆為人用』的這句話 |
| 76 | ？都是你們這班倚強凌弱的人類捏造出來的。幾千萬年以來，我們草木之質因為沒有抵抗能力，給你們這班人 |
| 77 | 類戕賊而死的，並吃去的，不知道有多少億兆京垓？這是多麼可慘可忿之事！你們人類習矣而不察，還以為天 |
| 78 | 生萬物，本為人用。這句話，豈不是喪心病狂的話嗎？天道好生，是不喜歡殺的。你們人類貪生，我們草木之 |
| 79 | 類亦何嘗不貪生！生意勃勃的草木，你們一定要殺死它，供你們所用，快你們的意，這是什麼心思呀！毒蛇猛 |
| 80 | 獸要害你們人類，你們人類為自衛起見，拿來殺死它，倒亦有理可說。 |
| 81 | 我們草木何所害於你們人類？我住在這深山之中幾千年，更何所害於你們人類，一定要弄死我？這個理由 |
| 82 | ，你且說說看！」 |
| 83 | 文命道：「不然，天生萬物，在貴有賤。賤的應該供貴的使用，這是一定之理。譬如我們人類之中，亦分 |
| 84 | 貴賤，貴者勞心，賤者勞力，勞力者食人，勞心者食於人。我們人類對人類，尚且如此，何況對汝等不同類之 |
| 85 | 草木呢？」 |
| 86 | 那童子聽了，冷笑道：「『貴賤』兩個字，就是你們人類制造出來，最殘忍、最慘酷、最不通的名詞。以 |
| 87 | 天理看起來，決沒有這兩個字的。現在我且問你：怎樣叫作『貴』？怎樣叫作『賤』？拿什嗎來做標準？你說 |
| 88 | 出來！拿了大小來做標準嗎？拿了歷年的多少來做標準嗎？還是拿生的先後來做標準嗎？還是拿了道德品格的 |
| 89 | 高低來做標準嗎？還是以蕃衍的多寡為標準嗎？這五項，你都說說看。如果以大小為標準，大的是貴，小的是 |
| 90 | 賤，那麼我們樹木的軀幹比你們人類，不知道要大到多少倍以上，請問你，哪一個貴？如說以蕃衍多少為標準 |
| 91 | ，善衍多的貴，蕃衍少的賤，那麼普天之下，人類總算共有多少，能夠和我們草木比較嗎？恐怕億兆分之一還 |
| 92 | 不到呢！如以歷年的多少為標準，歷年多的貴，歷年少的賤，那麼我們木類的壽數，平均計算起來，起碼總比 |
| 93 | 你們人類要長到幾十倍以上。即如我這株梓樹，生的時候，不要說你沒有生出世，就是你的高高祖，恐怕亦未 |
| 94 | 必出世呢！還是你貴，還是我貴，請你說說看？ |
| 95 | 如若以產生的先後為標準，產生先的貴，產生後的賤，你知道嗎？洪荒之初，天地始闢，只有草木，並沒 |
| 96 | 有各種動物，更沒有你們這種人類。所以拿了產生先後來比較，你們人類給我們草木類來做礽孫玄孫都著實不 |
| 97 | 夠，你還可以來和我講貴賤嗎？ |
| 98 | 假使以道德品格來做標準，道德品格高尚的貴，道德品格低落的賤，你們人類能夠和我們相比嗎？我看起 |
| 99 | 來，天地間的生物，只有我們草木為第一了。道德最高尚的是仁，品格最低落的是貪，你們人類可算沒有一個 |
| 100 | 不以殺生肥身為事業。禽獸魚鱉供你們的膳饈，不必說了。即如那自命為大慈大悲的人，蔬菜萊菔，自以為戒 |
| 101 | 殺，其實蔬菜萊菔，種在地上，生意蔥蘢，活活的去割來飽我腸腹，何嘗不是殺生嗎！殺生就是不仁，道德在 |
| 102 | 哪裡？殺生肥身，就是貪，品格在哪裡？至於我們草木則不然，食風飲露，呼吸炭氣，根生地中，吸食水土之 |
| 103 | 精華，除出少數不良分子外，可算沒有殺生肥身的事情。而且所結的果實，還可以供其它動物之食。所落的敗 |
| 104 | 葉，還可以供人類的炊燃。你看這種品格，何等高尚！這種道德，何等仁厚！你們人類及得來嗎？你說哪一個 |
| 105 | 貴，那一個賤？」 |
| 106 | 文命給他這一番利口駁詰，頗有對答不來之勢。忽而想到一句話，就說道：「你既然自稱仁厚，不傷人， |
| 107 | 不害人，為什麼連殺我三個匠人？」 |
| 108 | 那童子道：「這是我正當的防衛，並非出於敵意，因為他們要來害我。」 |
| 109 | 文命道：「來害你的是他們，叫他們來害你的是我。你既然有知覺，能變化，通神靈，應該知道他們來害 |
| 110 | 你，不是他們的主意，是我的主意，為什麼不徑來害我，而害他們？況且你既能變化，通神靈，竟會得現形來 |
| 111 | 見我，和我辨駁，那麼當匠人要來害你之時，何以不現形出來，和他們商懇？或者竟現形到我面前來，和我商 |
| 112 | 懇，亦未始不可，為什麼不分皂白，不講理由，陰謀很毒，殺害多人？這個罪豈可逭嗎？看你這個妖精，決不 |
| 113 | 是善良之輩。憑你強詞奪理，我今日決不能饒恕你！」文命說到此，聲色俱厲。 |
| 114 | 那童子卻啞口無言，做聲不得。文命吩咐天地將：「先與我擒此妖，再伐其樹。」天地將應聲過來，那童 |
| 115 | 子料知不敵，恨恨的隱入樹中。天地將遂各執軍器，齊向樹根斬伐，頃刻間倒在地上。仔細看那根上血流成汪 |
| 116 | ，原來那樹的確成妖了。文命就吩咐匠人造成一只獨木舟，放在水中可容數十人，頗為平穩，後來這個地方就 |
| 117 | 取名叫梓童，因為梓神化童子的原故。據《梓潼志》上說：縣因背梓林而帶潼水，故名梓潼。恐系望文生義， |
| 118 | 靠不住吧。閑話不提。 |
| 119 | 且說獨木舟造成之後，又造了無數小獨木舟，於是文命就統率大軍向西南進發。到處平原高阜盡為洪波浸 |
| 120 | 沒，只有一山巍然矗立在洪波上面，棲息不少難民，想來地勢最高峻了。 |
| 121 | 一日，到了西岸，只見廬舍房屋，到處皆有，而人煙甚少。 |
| 122 | 仔細探聽，原來從此地一直到西南，自去年以來，疫氣大盛，死亡者不可勝計。屈魏二國之兵亦曾到此， |
| 123 | 因染疫而退回西北去了。文命士眾有些是受過疫病之苦的，聽到「疫」字，不免驚心。然而又不能立刻就退回 |
| 124 | 去，只能將幾種芳香闢疫的藥分令軍士個個佩帶服食，以防傳染。 |
| 125 | 這日傍晚，叔豹帶了三五個巡邏兵士行到一處，只見喧鬧繁盛，駢望疊背，熙來攘往的都是人民。叔豹大 |
| 126 | 為詫異，暗想：「此地表面雖則蕭條，內地尚有如此熱鬧之所在，他們何以不會染疫，必定有一種預防的方法 |
| 127 | ，何妨去問問呢？」說著，就在眾人之中揀了一個老者，拱手去問他。 |
| 128 | 那老者聽了，笑笑的說道：「我們這裡從來無疫氣的，我們亦不知是什麼原故。足下如不相信，何妨搬到 |
| 129 | 此地來住住！ |
| 130 | 」叔豹聽了這話，莫名其妙。那時環而圍觀的人，愈聚愈多，個個朝著叔豹等抿嘴而笑。叔豹等更是不解 |
| 131 | 。正要轉身，忽聽得背後鼓角鉦鼓之聲自遠而近。原來是大營裏傳晚飯，招部曲了。從這鼓角之聲一震，那些 |
| 132 | 觀看的人，和那談話的老者忽然一齊不見，但見一片茫茫，白楊衰草而已。叔豹等至此才知道是遇鬼了。陡覺 |
| 133 | 一驚，寒毛直豎，急急的和巡邏兵士回到營中。 |
| 134 | 哪知晚飯之後，這幾個人個個都發熱了。到了次日，漸覺神昏。而那連營接帳的人員兵士，亦逐漸傳染。 |
| 135 | 文命知道不妙，大家聚議救治方法，有的主張暫時班師東歸的，有的主張請庚辰再到靈華夫人處去求救的。文 |
| 136 | 命道：「百姓倒懸，望解甚急，東歸萬無此理！且此刻已經染疫之人，還是舍之而去，還是舁以同歸？舍之而 |
| 137 | 去，無此忍人。異以同歸，難保不再傳染他人。 |
| 138 | 所以東歸之說，可不必談。至於求靈華夫人，時候似乎尚早，現在不過一部分人患病，而且尚無死亡，就 |
| 139 | 去驚動夫人，未免太煩瀆了，未免太怕死了！」 |
| 140 | 橫革道：「崇伯是否要和上次一樣，大家死完了，才去求救嗎？未免太遲了！此地炎熱，尸體易腐，恐怕 |
| 141 | 雖有返魂香，不死木亦救不轉呢！」文命道：「不然，我另有道理。」說罷，即起身沐浴更衣，朝天擺了香案 |
| 142 | ，至誠的拜了下去，默默祈禱。 |
| 143 | 忽然一陣香風，只見東南方一朵彩雲，擁護著一輛鳳輦凌空而下。 |
| 144 | 七員天將看見，忙報告文命道：「崇伯請起來，紫微夫人來了。」文命慌忙起立，那夫人鳳輦已經停下。 |
| 145 | 文命看那輦中又是一位絕色美人，由侍女扶著慢慢下車。文命趕忙過去，躬身行禮迎接，說道：「有勞夫人了 |
| 146 | ，請帳中小坐吧！」夫人連聲道：「不必，不必。妾剛才從空中經過，知道崇伯治水阻於疫鬼，所以特地下來 |
| 147 | 為崇伯略效微勞。事畢即去，無須入內。 |
| 148 | 」文命聽說，便問治疫之法。夫人道：「這個純是疫鬼為患，宜分作兩種辦法。一種治標，是驅疫鬼，妾 |
| 149 | 此刻即來效力。一種是治本，回來叫庚辰等去做吧。」說著將手向空中一招，頃刻之間從天空飛下一個似人似 |
| 150 | 獸的怪物來，面作黃金之色，眼睛卻有四隻，穿的玄衣，系的朱裳，一手執著長戈，一手執著大盾。那手上， |
| 151 | 足上，頭上，黑毛磣磣，極像個熊，豈非似人又似獸嗎！那怪物走到紫微夫人面前，行了一個軍禮。只聽夫人 |
| 152 | 吩咐道：「此間疫鬼為患，限你就去與我祛除凈盡，不得有違。」那怪物嗷然答應，執戈揚盾，舞蹈而去。 |
| 153 | 夫人向文命道：「崇伯認得這位神君嗎？」文命道：「不認識。」夫人道：「是崇伯的親屬長輩呢。她就 |
| 154 | 是令高祖黃帝軒轅氏的次妃，如今北海神禺疆的母親，名叫嫫母的便是。當初令高祖母嫘祖，跟了令高祖到處 |
| 155 | 巡守，後來死在半路上。令高祖就祭祀她，封她做一個祖神。又叫這位嫫母監護她的靈柩，一路祭祀。所以後 |
| 156 | 來令高祖就封這位嫫母做一個方相之神，專驅疫鬼。明日此刻，疫氣必然凈荊未染疫的，決不會再染。 |
| 157 | 已染疫的人，只須服藥調理，決無性命之患，崇伯放心吧。」 |
| 158 | 大家聽了，都暗想嫫母的醜久已聞名，不想竟丑到如此模樣。 |
| 159 | 當初黃帝娶她做次妃，和她同床共枕，生男育女，真是虧他的。 |
| 160 | 不言眾人亂想。且說紫徽夫人又回頭叫七員天將過來，吩咐道：「此去西面有一座山，名叫復州之山。山 |
| 161 | 上有一只異鳥，其狀如巘而一足，跂尾，其名曰彘踵。是個致疫之根本，它一出現，四近必發生疫癆。自去年 |
| 162 | 它出現之後，以致此地發生大疫，死者千計。但是它今年還不隱藏，因此疫氣愈甚。而去年死的一大批疫鬼， |
| 163 | 跋扈弄人。你等須從速前往，將此鳥打死，則疫氣的根本自絕了。」庚辰等唯唯聽命。 |
| 164 | 夫人又回頭向文命告辭。文命極道感謝，夫人道：「家母家姊因崇伯治水之故，曾吩咐親姊妹弟兄等倘遇 |
| 165 | 見崇伯治水困難，不拘何時何地皆須盡力幫助。妾此番之來，亦家母家姊之意也。崇伯何必謝乎！」夫人一面 |
| 166 | 說，一面上輦。及至於文命再要問時，那鳳輦已騰空而上，不知去向，惟留有香風陣陣而已。 |
| 167 | 文命感激不已。便問庚辰等道：「這位亦是夫人的姊妹嗎？」庚辰道：「是。她姓王，名清娥，號愈音， |
| 168 | 封紫微夫人，是我們夫人的胞妹王母的第二十四位女公子。」大翳在旁插嘴道：「不是。是二十六位。」烏木 |
| 169 | 田道：「不是。是第二十四位呢。」繇餘道：「我亦記得是第二十六位。」庚辰道：「夫人姊妹真太多，我們 |
| 170 | 只記得她的封號名字，她們的排行，實在弄不清楚。總而言之，這位夫人是我們夫人的妹子就是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