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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五十五

《卷五十五》[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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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豐曾鞏文二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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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策目錄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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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向所定戰國策三十三篇崇文總目稱第十一篇者闕臣訪之士大夫家始盡得其書正其誤謬而疑其不可考者然後戰國策三十三篇複完敘曰:向敘此書言周之先明教化修法度所以大治及其後謀詐用而仁義之路塞所以大亂其說既美矣卒以謂此書戰國之謀士度時君之所能行不得不然則可謂惑於流俗而不篤於自信者也夫孔孟之時去周之初已數百歲其舊法已亡舊俗已熄久矣二子乃獨明先王之道以謂不可改者豈將強天下之主以後世之所不可為哉亦將因其所遇之時所遭之變而為當世之法使不失乎先王之意而已二帝三王之治其變固殊其法固異而其為國家天下之意本末先後未嘗不同也二子之道如是而已蓋法者所以適變也不必盡同道者所以立本也不可不一、此理之不易者也故二子者守此豈好為異論哉能勿苟而已矣可謂不惑乎流俗而篤於自信者也戰國之游士則不然不知道之可信而樂於說之易合其設心注意偷為一切之計而已故論詐之便而諱其敗言戰之善而蔽其患其相率而為之者莫不有利焉而不勝其害也有得焉而不勝其失也卒至蘇秦商鞅孫臏吳起李斯之徒以亡其身而諸侯及秦用之者亦滅其國其為世之大禍明矣而俗猶莫之寤也惟先王之道因時適變為法不同而考之無疵用之無弊故古之聖賢未有以此而易彼也或曰:邪說之害正也宜放而絕之則此書之不泯可乎對曰:君子之禁邪說也固將明其說於天下使當世之人皆知其說之不可從然後以禁則齊使後世之人皆知其說之不可為然後以戒則明豈必滅其籍哉放而絕之莫善於是是以孟子之書有為神農之言者有為墨子之言者皆著而非之至於此書之作則上繼春秋下至楚漢之起二百四五十年之間載其行事固不可得而廢也此書有高誘注者二十一篇或曰三十二篇崇文總目存者八篇今存者十篇校編史館書籍臣曾鞏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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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編者評:孟子曰:聖王不作諸侯放恣處士橫議戰國策皆其橫議之文也而實執國命以交天下之兵所謂充塞仁義者劉向以為不得不然惑也鞏辭而闢之當矣明道德之出於一、而枉尺之必不可以直尋其為世道人心益良厚然於篇末設為或問以著此書之不可泯必存其籍而後可以為戒則猶有議焉古者左史記言右史記動事為春秋言為尚書周衰史氏漸亡然晉董狐之書趙盾齊太史之書崔杼皆以死守其職雖亡不能盡亡也左丘明用左史之例以傳夫子之春秋故其文雖亦紀言而主於事復自集列國之語以備右史故其文雖亦紀事而主乎言戰國策國語類也夫亦戰國之史云爾何議存議廢為然則鞏沾沾焉著其不可廢之故亦惑也柳宗元唯不明乎此故作非國語以尤左丘明而不知其陋無異舉昔斤脛剖心之屬非泰誓也鞏知二百四十五年之行事載焉較勝宗元矣而未了然知其即是戰國之史善惡畢載不得以其邪說暴行而議存議廢者則亦不無小失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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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幹中論目錄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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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始見館閣及世所有徐幹中論二十篇以謂盡於此及觀貞觀政要怪太宗稱嘗見幹中論復三年喪篇而今書此篇闕因考之魏志見文帝稱乾著中論二十餘篇於是知館閣及世所有幹中論二十篇者非全書也乾字偉長北海人生於漢魏之間魏文帝稱幹懷文抱質恬淡寡慾有箕山之志而先賢行狀亦稱乾篤行體道不耽世榮魏太祖特旌命之辭疾不就後以為上艾長又以疾不行蓋漢承周衰及秦滅學之餘百氏雜家與聖人之道並傳學者罕能獨觀於道德之要而不牽於俗儒之說至於治心養性去就語默之際能不悖於理者固希矣況至於魏之濁世哉幹獨能考六藝推仲尼孟軻之旨述而論之求其辭時若有小失者要其歸不合於道者少矣其所得於內者又能信而充之逡巡濁世有去就顯晦之大節臣始讀其書察其意而賢之因其書以求其為人又知其行之可賢也惜其有補於世而識之者少蓋跡其言行之所至而以世俗好惡觀之彼惡足以知其意哉顧臣之力豈足以重其書使學者尊而信之因校其脫謬而序其大略蓋所以致臣之意焉原編者評孟子以守先王之道待後之學者自任蓋聖賢仁天下之心至無已也不得致吾君於堯舜以斯道覺斯民則將澤夫後世之民期後世之被其澤必使其緒有傳其風可繼若曰萬世而後得其解者猶旦暮遇之功豈必己出名豈必己成哉詩曰: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偉長抱道守節於亂世著書述孔孟之旨殆其人歟此鞏所以發潛德之幽光而若不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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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大夫集後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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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所為書號仙鳧羽翼者三十卷西陲要紀者十卷清邊前要五十卷廣中台志八十卷為臣要紀三卷四聲韻五卷總一百七十八卷皆刊行於世今類次詩賦書奏一百二十三篇又自為十卷藏於家方五代之際儒學既擯焉後生小子治術業於閭巷文多淺近是時公雖少所學已皆知治亂得失興壞之理其為文閎深雋美而長於諷諭今類次樂府已下是也宋既平天下公始出仕當此之時太祖太宗已綱紀大法矣公於是勇言當世之得失其在朝廷疾當事者不忠故凡言天下之要必本天子憂憐百姓勞心萬事之意而推大臣從官執事之人觀望懷奸不稱天子屬任之心故治久未洽至其難言則人有所不敢言者雖屢不合而出其所言益切不以利害禍福動其意也始公尤見奇於太宗自光祿寺丞越州監酒稅召見以為直史館遂為兩浙轉運使未久而真宗即位益以材見知初試以知制誥及西兵起又以為自陝以西經略判官而公常激切論大臣當時皆不悅故不果用然真宗終感其言故為泉州未盡一歲拜蘇州五日又為揚州將復召之也而公於是時又上書語斥大臣尤切故卒以齟齬終公之言其大者以自唐之衰民窮久矣海內既集天子方修法度而用事者尚多煩碎治財利之臣又益急公獨以謂宜遵簡易罷管榷以與民休息塞天下望祥符初四方爭言符應天子因之遂用事泰山祠汾陰而道家之說亦滋甚自京師至四方皆大治宮觀公益諍以謂天命不可專任宜絀姦臣修人事反復至數百千言嗚呼公之盡忠天子之受盡言何必古人此非傳之所謂主聖臣直者乎何其盛也何其盛也公在兩浙奏罷苛稅二百三十餘條在京西又與三司爭論免民租釋逋負之在民者蓋公之所試如此所試者大其庶幾矣公所嘗言甚眾其在上前及書亡者蓋不得而集其或從或否而後常可思者與歷官行事廬陵歐陽公已銘公之碑特詳焉此故不論論其不盡載者公卒以齟齬終其功行或不得在史氏記藉令記之當時好公者少史其果可信歟後有君子欲推而考之讀公之碑與其書及餘小子之序其意者具見其表裏其於虛實之論可核矣公卒乃贈諫議大夫姓曾氏諱某南豐人序其書者公之孫鞏也至和元年十二月二日謹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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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編者評:茅坤曰:子固闡揚先世所不得志處有大體而文章措注處極渾雄韓歐與蘇亦當俯首者王慎中曰:先生之文如此篇之委曲感慨而氣不迫晦者亦不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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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貫之奏議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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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戶部郎中直龍圖閣範公貫之之奏議凡若干篇其子世京集為十卷而屬予序之蓋自至和已後十餘年間公常以言事任職自天子大臣至於群下自掖庭至於四方幽隱一有得失善惡關於政理公無不極意反復為上力言或矯拂情欲或切劘計慮或辨別忠佞而處其進退章有一再或至於十餘上事有陰爭獨陳或悉引諫官御史合議肆言仁宗常虛心采納為之變命令更廢舉近或立從遠或越月踰時或至於其後卒皆聽用蓋當是時仁宗在位歲久熟於人事之情偽與群臣之能否方以仁厚清靜休養元元至於是非與奪則一歸之公議而不自用也其所引拔以言為職者如公皆一時之選而公與同時之士亦皆樂得其言不曲從苟止故天下之情因得畢聞於上而事之害理者常不果行至於奇衺恣睢有為之者亦輒敗悔故當此之時常委事七八大臣而朝政無大闕失群臣奉法遵職海內安夫因人而不自用者天也仁宗之所以其仁如天至於享國四十餘年能承太平之業者繇是而已後世得公之遺文而論其本見其上下之際相成如此必將低回感慕有不可及之嘆然後知其時之難得則公言之不沒豈獨見其志所以明先帝之盛德於無窮也公為人溫良慈恕其從政寬易愛人及在朝廷危言正色人有所不能及也凡同時與公有言責者後多至大官而公獨早卒公諱師道其世次州里歷官行事有今資政殿學士趙公拚為公之墓誌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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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編者評:黃震曰:貫之名師道事仁宗為言官其子世京集其奏議十卷南豐發明其遭遇之盛云所以明先帝之盛德於無窮也墓則清獻趙公為誌館閣送錢純老知婺州詩序熙寧三年三月尚書司封員外郎秘閣校理錢君純老出為婺州三館秘閣同舍之士相與飲餞於城東佛舍之觀音院會者凡二十人純老亦重僚友之好而欲慰處者之思也乃為詩二十言以示坐者於是在席人各取其一言為韻賦詩以送之純老至州將刻之石而以書來曰:為我序之蓋朝廷常引天下文學之士聚之館閣所以長養其材而待上之用有出使於外者則其僚必相告語擇都城之中廣宇豐堂游觀之勝約日皆會飲酒賦詩以敘去處之情而致綢繆之意歷世浸久以為常故其從容道義之樂蓋他司所無而其賦詩之所稱引況諭莫不道去者之美祝其歸仕於王朝而欲其無久於外所以見士君子之風流習尚篤於相先非世俗之所能及又將待上之考信於此而以其彙進非空文而已也純老以明經進士制策入等歷教國子生入館閣為編校書籍校理檢討其文章學問有過人者宜在天子左右與訪問任獻納而顧請一州欲自試於川窮山阻僻絕之地其志節之高又非凡材所及此賦詩者所以推其賢惜其去殷勤反複而不能已餘故為之序其大旨以發明士大夫之公論而與同舍視之使知純老之非久於外也十月日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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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編者評:作在新法未行之先太平館閣人物風雅委蛇委蛇美矣盛矣所為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者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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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李材叔知柳州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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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者謂南越偏且遠其風氣與中州異故官者皆不欲久居往往車船未行輒已屈指計歸日又咸小其官以為不足事其逆自為慮如此故其至皆傾搖解弛其憂且勤之心其習俗從古而爾不然何自越與中國通已千餘年而名能撫循其民者不過數人邪故越與閩蜀始俱為夷閩蜀皆已變而越獨尚陋豈其俗不可更與蓋吏者莫致其治教之意也噫亦其民之不幸也已彼不知繇京師而之越水陸之道皆安行非若閩溪峽江蜀棧之不測則均之吏於遠此非獨優歟其風氣吾所諳之與中州亦不甚異起居不違其節未嘗有疾苟違節雖中州寧能不生疾邪其物產之美果有荔子龍眼蕉柑橄欖花有素馨山丹含笑之屬食有海之百物累歲之酒醋皆絕於天下人少鬥訟喜嬉樂吏者唯其無久居之心故謂之不可如其有久居之心奚不可邪古之人為一鄉一縣其德義惠愛尚足以薰蒸漸澤今大者專一州豈當小其官而不事邪令其得吾說而思之人咸有久居之心又不小其官為越人滌其陋俗而敺於治居閩蜀上無不幸之歎其事出千餘年之表則其美之巨細可知也然非其材之穎然邁於眾人者不能也官於南者多矣予知其材之穎然邁於眾人能行吾說者李材叔而已材叔久與其兄公翊仕同年同用薦者為縣入秘書省為著作佐郎今材叔為柳州公翊為象州皆同時材又相若也則二州交相致其政其施之速勢之便可勝道也夫其越之人幸也夫其可賀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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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編者評:生於斯土官於斯土皆命也皆莫之致而至者也生於柳者背井離鄉則其思柳無異乎他方之人也官於柳者則咸不欲久居何哉生於柳者於其宗族親戚之事斷無有以為不足為而傾搖懈弛者也官於柳者其人民土田猶夫我之宗族親戚而責加重焉乃傾搖懈弛以為不足為何哉人之情滯於既往逆夫方來而於現在所居之位職所當為之事則未有能盡心焉者也此之謂情識顛倒子曰: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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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江任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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均之為吏或中州之人用於荒邊側境山區海聚之間蠻夷異域之處或燕荊越蜀海外萬里之人用於中州以至四遐之鄉相易而往其山行水涉沙莽之馳往往則風霜冰雪瘴霧之毒之所侵加蛟龍虺蜴虎豹之群之所抵觸衝波急洑阜貴崖落石之所覆壓其進也莫不籯糧舉藥選舟易馬力兵曹伍而後動戒朝奔夜變更寒暑而後至至則宮廬器械被服飲食之具土風氣候之宜與夫人民謠俗語言習尚之務其變難遵而其情難得也則多愁居惕處難息而思歸及其久也所習已安所蔽已解則歲月有期可引而去矣故不得專一精思修治具以宣布天子及下之仁而為後世可守之法也或九州之人各用於其土不在西封在東境士不必勤舟車輿馬不必力而已傳其邑都坐其堂奧道途所次升降之倦凌冒之虞無有接於其形動於其慮至則耳目口鼻百體之所養如不出乎其家父兄六親故舊之人朝夕相見如不出乎其里山川之形土田市井風謠習俗辭說之變利害得失善惡之條貫非其童子之所聞則其少長之所遊覽非其自得則其鄉之先生老者之所告也所居已安所有事之宜皆已習熟如此能專慮職事以宣上恩而修百姓之急其施為先後不待旁諮久察而與奪損益之幾已斷於胸中矣豈累夫孤客遠寓之憂而以苟且決事哉臨川江君任為洪之豐城此兩縣者牛羊之牧相交樹木果蔬五穀之壟相入也所謂九州之人各用於其土者孰近於此既已得其所處之樂而厭聞飫聽其人民之事而江君又有聰明敏給之材廉潔之行以行其政吾知其不去圖書講論之適賓客之好而所為有餘矣蓋縣之治則民自得於大山深谷之中而州以無為於上吾將見江西之幕府無南嚮而慮者矣於其行遂書以送之南豐曾鞏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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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編者評:儲欣曰:吏治莫盛於漢而漢法尤合乎人情以郡人典郡守者不可勝數也唐宋亦然至明始竊竊以私疑之越省命官猜防愈深吏治愈不古若矣奚益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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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趙宏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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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民與蠻合為寇潭旁數州被其害天子宰相以潭重鎮守臣不勝任為改用人又不勝復改之守至上書乞益兵詔與撫兵三百殿直天水趙君希道實護以往希道雅與予接閒過予道潭之事予曰:潭山川甲兵如何食幾何賊眾寡強弱如何予不能知能知書書之載若潭事多矣或合數道之兵以數萬絕山谷而進其勢非不眾且健也然而卒殲焉者多矣或單車獨行然而以克者相踵焉顧其義信如何耳致吾義信雖單車獨行寇可以為無事龔遂張綱祝良之類是也義信不足以致之雖合數道之兵以數萬卒殲焉適重寇耳況致平邪陽旻裴行立之類是也則兵不能致平致平者在太守身也明矣前之守者果能此天子宰相烏用易之必易之為前之守者不能此也今往者復曰:乞益兵何其與書之云者異邪予憂潭民之重困也寇之益張也往時潭吏與旁近郡蘄力勝賊者暴骸者戮降者有之今之往者將特不為是而已邪抑猶不免乎為是也天子宰相任之之意其然邪潭守近侍臣使撫覘潭者郎吏御史博士相望為我諗其賢者曰:今之言古書往往曰迂然書之事乃已試者也事已試而施諸治與時人之自用孰為得失耶愚言倘可以乎潭之患今雖細然大中咸通之間南方之憂常劇矣夫豈階於大哉為近臣郎吏博士者獨得而不思也希道固喜事者因其行遂次第其語以送之慶歷六年五月日曾鞏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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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編者評:蠻夷之為邊郡害者與敵國異敵國者秦越之謂也秦勝越越未折而入於秦也越勝秦秦未折而入於越也然一勝則敵必懼而不敢擾塞而吾國以安若大勝則捭折而入於我土地闢而政化同霸王之業也若夫蠻夷者其地本吾之地也其民本我之民也一旦賊民人盜府庫則名之曰叛然終不能出吾疆圉而他之也以兵向之則走走則散布山谷與齊民不殊末由區別而使戮當其罪出兵所不至則又保聚賊殺延蔓而不已與之相角逐則疲於奔命不戰而先自困也其頓兵一舉而盡殲之乎則地勢險隘深阻蓋天實為之不可得而盡殲也蓋天地之性必不使數百萬人一朝盡殲矣又其地毒蒸磽瘠非生其土者居之則不能生即使盡殲其人非可遷民以實之者也然則蠻夷之不可以兵治也決矣若非長吏扶信明義以漸化寇盜為齊民固無第二術矣然而武夫悍卒之所為必與信義相反如鞏所稱蘄力勝賊者暴骸者戮降者是已豈武夫悍卒獨非人而無人心哉利在是害在是趨利而避害則必出於是矣蘄力勝賊者百勝豈能無一敗百勝不足以威一敗即以啟侮賊固不恥敗也我恥於敗故得賊殺之窮極慘酷以洩忿以立威於是有暴骸者不知蠻夷之性本不畏死何畏暴骸其禽獸歟禽獸固不畏暴骸也其猶有人心歟則彼亦知刳昔斤剖裂非人所為愈不服而愈不畏迨乎殺之不可得而殺計益無聊於是誘之降而殺之而暴之於是蠻夷麇驚鳥亂至死不服而民不聊生矣凡若此者皆與信義反而武夫悍卒之長技也故蠻夷不可以兵治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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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越州鑒湖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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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湖一曰南湖南並山北屬州城漕渠東西距江漢順帝永和五年會稽太守馬臻之所為也至今九百七十有五年矣其周三百五十有八里凡水之出於東南者皆委之州之東自城至於東江其北隄石木達二陰溝十有九通民田田之南屬漕渠北東西屬江者皆溉之州之東六十里自東城至於東江其南隄陰溝十有四通民田田之北抵漕渠南並山西並隄東屬江者皆溉之州之西三十里曰柯山斗門通民田田之東並城南並隄北濱漕渠西屬江者皆溉之總之溉山陰會稽兩縣十四鄉之田九千頃非湖能溉田九千頃而已蓋田之至江者盡於九千頃也其東曰曹娥斗門曰蒿口斗門水之循南隄而東者由之以入於東江其西曰廣陵斗門曰新徑斗門水之循北隄而西者由之以入於西江其北曰朱儲斗門去湖最遠蓋因三江之上兩山之間疏為二門而以時視田中之水小溢則縱其一、大溢則盡縱之使入於三江之口所謂湖高於田丈餘田又高海丈餘水少則泄湖溉田水多則泄田中水入海故無荒廢之田水旱之歲者也繇漢以來幾千載其利未嘗廢也宋興民始有盜湖為田者祥符之間二十七戶慶歷之間二戶為田四頃當是時三司轉運司猶下書切責州縣使復田為湖然自此吏益慢法而奸民浸起至於治平之間盜湖為田者凡八千餘戶為田七百餘頃而湖廢幾盡矣其僅存者東為漕渠自州至於東城六十里南通若耶溪自樵風涇至於桐塢十里皆水廣不能十餘丈每歲少雨田未病而湖蓋已先涸矣自此以來人爭為計說蔣堂則謂宜有罰以禁侵耕有賞以開告者杜杞則謂盜湖為田者利在縱湖水一雨則放聲以動州縣而斗門輒廢故為之立石則水一在五雲橋水深八尺有五寸會稽主之一在跨湖橋水深四尺五寸山陰主之而斗門之鑰使皆納於州水溢則遣官視則而謹其閉縱又以謂宜益理隄防斗門其敢田者拔其苗責其力以復湖而重其罰猶以為未也又以謂宜加兩縣之長以提舉之名課其督察而為之殿最吳奎則謂每歲農隙當僦人濬湖積其泥塗以為丘阜使縣主役而州與轉運使提點刑獄督攝賞罰之張次山則謂湖廢僅有存者難卒復宜益廣漕路及他便利處使可漕及注民田里置石柱以識之柱之內禁敢田者刁約則謂宜斥湖三之一與民為田而益隄使高一丈則湖可不開而其利自復范師道施元長則謂重侵耕之禁猶不能使民無犯而斥湖與民則侵者孰禦又以湖水較之高於城中之水或三尺有六寸或二尺有六寸而益隄壅水使高則水之敗城郭廬舍可必也張伯玉則謂日役五千人浚湖使至五尺當十五歲畢至三尺當九歲畢然恐工起之日浮議外搖役夫內潰則雖有智者猶不能必其成若日役五千人益隄使高八尺當一歲畢其竹木之費凡九十二萬有三千計越之戶二十萬有六千賦之而復其租其勢易足如此則利可坐收而人不煩弊陳宗言趙誠復以水勢高下難之又以謂宜修吳奎之議以歲月復湖當是時都水善其言又以謂宜增賞罰之令其為說如此可謂博矣朝廷未嘗不聽用而著於法故罰有自錢三百至於千又至於五萬刑有自杖百至於徒二年其文可謂密矣然而田者不止而日愈多湖不加濬而日愈廢其故何哉法令不行而苟且之俗勝也昔謝靈運從宋文帝求會稽回踵湖為田太守孟不聽又求休崲湖為田又不聽靈運至以語詆之則利於請湖為田越之風俗舊矣然南湖繇漢歷吳晉以來接於唐又接於錢瞖父子之有此州其利未嘗廢者彼或以區區之地當天下或以數州為鎮或以一國自王內有供養祿廩之須外有貢輸問遺之奉非得晏然而已也故強水土之政以力本利農亦皆有數而錢瞖之法最詳至今尚多傳於人者則其利之不廢有以也近世則不然天下為一、而安於承平之故在位者重舉事而樂因循而請湖為田者其語言氣力往往足以動人至於修水土之利則又費材動眾從古所難故鄭國之役以謂足以疲秦而西門豹之治鄴渠人亦以為煩苦其故如此則吾之吏孰肯任難當之怨來易至之責以待未然之功乎故說雖博而未嘗行法雖密而未嘗舉田者之所以日多湖之所以日廢繇是而已故以謂法令不行而苟且之俗勝者豈非然哉夫千歲之湖廢興利害較然易見然自慶歷以來三十餘年遭吏治之因循至於既廢而世猶莫寤其所以然況於事之隱微難得而考者繇苟簡之故而弛壞於冥冥之中又可知其所以然乎今謂湖不必復者曰湖田之入既饒矣此游談之士為利於侵耕者言之也夫湖未盡廢則湖下之田旱此方今之害而眾人之所睹也使湖盡廢則湖之為田亦旱矣此將來之害而眾人之所未睹也故曰此游談之士為利於侵耕者言之而非實知利害者謂湖不必濬者日益隄壅水而已此好辨之士為樂聞苟簡者言之也夫以地勢較之壅水使高必敗城郭此議者之所已言也以地勢較之濬湖使下然後不失其舊不失其舊然後不失其宜此議者之所未言也又山陰之石則為四尺有五寸會稽之石則幾倍之壅水使高則會稽得尺山陰得半地之窪隆不並則益隄未為有補也故曰:此好辨之士為樂聞苟簡者言之而又非實知利害者也二者既不可用而欲禁侵耕開告者則有賞罰之法矣欲謹水之畜泄則有閉縱之法矣欲痛絕敢田者則拔其苗責其力以復湖而重其罰又有法矣或欲任其責於州縣與轉運使提點刑獄或欲以每歲農隙濬湖或欲禁田石柱之內者又皆有法矣欲知濬湖之淺深用工若干為日幾何欲知增隄竹木之費幾何使之安出欲知浚湖之泥塗積之何所又已計之矣欲知工起之日或浮議外搖役夫內潰則不可以必其成又已論之矣誠能收眾說而考其可否用其可者而以在我者潤澤之令言必行法必舉則何功之不可成何利之不可復哉鞏初蒙恩通判此州問湖之廢興於人未有能言利害之實者及到官然後問圖於兩縣問書於州與河渠司至於參核之而圖成孰究之而書具然後利害之實明故為論次庶夫計議者有考焉熙寧二年冬臥龍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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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編者評:東南澤國土宜粳禾餘故水利最要文敘鑒湖興廢顛末與歷代修復之議官民利弊之隱而斷以己意豈非牧斯土者所宜深考者乎惜文存而圖亡矣抑嘗論之官之為民興利也非有勤恤民隱之主又有慈惠忠幹之臣不能作作亦不能成也而既成之後世遠年湮則民之壞之者萬端既壞之後欲復其故則民之撓之者萬端牧斯土者思秩滿遷官而已誰其意在民者有一於此又不勝眾說之紛紜而形勢之隔閡往往太息而罷為民興利何其難哉蓋天下各私其利之在己而不知利人乃為已利之大故弊至此也孔子曰:大道之行也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大道之衰也各親其親各子其子夫各親其親各子其子合之則天下亦無不親其親子其子矣而聖人猶以為道衰謂之小康何哉以為有己之見者存則末流將靡所不至也習俗澆薄人心頑人人唯知有己人人欲天下之利盡在己利之所在至於親不親子不子矣即不必利之所在而彼其意之所之若將有利焉則已親不親子不子矣卒至有萬害而無一利吁可哀也誰能知利己之大莫利人若者乎聖人無己靡所不己豈作而致其情哉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皆人也有其利之謂利在人而不在己可乎然則行道之人亦民吾同胞也有其利之謂利在人而不在己可乎若離人而立於獨則所為己者塊然血氣之軀所需者夏葛而冬裘渴飲而饑食耳嗚呼平生能著幾兩屐而奚必取盈焉安得人同此心而使天下利盡興而害盡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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敘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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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三十人凡十五發繇孫仙而下盜吳慶船者殺人皆應斬盜朱縞船者贓重皆應絞凡應死者十有八人繇湯慶而下或贓輕或竊盜或常自言凡應徒者十有二人此有司之法也今圖之所見者其名氏稅等械器與其發之日月所盜之家所取之財至於人各別其凡若干發皆旁行以見之人各別其凡若干發者又別之以朱欲覽者之易曉也吳慶之船贓分為三與吳慶吳道之屬有親疏居有異同至於孫仙湯慶之族屬以及十二人之所以得不死者皆別見於圖之上下而獄之輕重詳矣其創作兵仗合眾以轉劫數百里之間至於賊殺良民此情狀之尤可嫉者也方五六月之時水之害甚矣田疇既以蕩溺矣屋廬既以漂流矣城郭之內糶官粟以賑民而猶有不得食者窮鄉僻壤大川長谷之間自中家以上日暮持錢無告糴之所況於躡短素困之人乎方且結草葦以託於壞隄毀土旱之上有饑餓之迫無樂生之情其屢發而為盜亦情狀之有可哀者也康誥曰:殺越人於貨愍不畏死凡民罔不憝孟子以謂不待教而誅者也是則殺人之盜不待教而誅此百王之所同而未有知其所始者也然而孔子曰:天下有道盜其先變乎此謂養之既足導之既明則為盜者知恥而自新則非殺人之盜有待教而誅者此亦百王之所同而未有知其所始者也不待教而誅者天下之所不得容也待教而誅者俟之之道既盡矣然後可以責之備也苟為養之既有不足導之既有不明俟之之道既有不盡矣故凶年人食不足而有起為盜賊者天子嘗密下寬大之令許降其罪而此非有司之法也至殺人與贓重者亦不降有司之法存焉亦康誥之意也余當閱是獄故具列其本末情狀以覽觀焉以明餘之於是盡心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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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編者評:有怛忠愛之意可為為士師者法
URN: ctp:ws206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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