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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九》[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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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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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資治通鑑長編巻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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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李燾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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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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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拱元年春正月丙寅,以大理評事王禹偁為右拾遺,羅處約為著作佐郎,並直史館。先是,禹偁知長洲縣,處約知吳縣,相與日賦五題,蘇杭間人多傳誦。上聞其名,召赴中書,命試詔臣僚和御製雪詩序稱㫖,故皆擢用為直史館,賜緋,舊止賜塗金帶,特擇犀帶寵之。禹偁,鉅野人。處約,華陽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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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上於東郊親饗先農,以后稷配,遂耕藉田。始三推,有司言禮畢,上曰:「朕志在勸農,恨不能終於千畆,豈止以三推為限」。耕數十歩,侍臣固請,乃止。還,御乾元門,大赦,改元。民年七十以上有德行為鄉里所宗者,賜爵一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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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上作東郊藉田詩賜近臣,因謂之曰:「國之上瑞,惟豐年爾。自累歲登稔,人無疾疫,朕求治雖切,而德化未洽,天貺若是,能無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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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詔諸道州府不得以司理參軍兼涖他職。 殿中侍御史龔頴編歴代年紀為二圖來上,優詔褒之。上以補闕拾遺任,當獻納,時多循黙失建官本意,欲立新名,使各修其職業。二月乙未,改左、右補闕為左、右司諌,左、右拾遺為左、右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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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有翟馬周者擊登聞皷,訟中書侍郎、兼工部尚書、平章事李昉身任元宰,屬北戎入冦,不憂邊思職,但賦詩飲酒,并置女樂等事。上以方講藉田,稍容忍之。於是召翰林學士賈黃中草制,授昉右僕射,罷政,且令黃中切責之。黃中言:「僕射師長百僚,舊宰相之任,今自工部尚書拜,乃殊遷,非黜之之義也。若以文昌務簡均逸為辭,庶幾得體」。上然之。庚子,昉罷為右僕射。 山西東道節度使、兼侍中趙普為太保、兼侍中,給事中、參知政事呂䝉正為中書侍郎、兼戶部尚書、平章事,上謂普曰:「卿勿以位髙自縦,勿以權勢自驕,但能謹賞罰,舉賢能、弭愛憎,何憂軍國之不治?朕若有過,卿勿面從,古人耻其君不為堯舜,卿其念哉!」䝉正質厚寛簡有重望,不結黨與,遇事敢言,每論政有未允者,必固稱不可,上嘉其無隱,故與普俱命,藉普舊德,為之表率也。䝉正晚輩後進,與普同位,普甚推許之。 陳王元僖,進封許王。韓王元侃為荊南、湖南節度使,進封襄王。冀王元份為威武、建寧節度使,進封越王。益王元傑為劍南東西兩川節度使,甲辰,始置建寧軍。上手詔戒元僖等曰:「朕周顯徳中,年十六時,江淮未賔,従昭武皇帝南征,屯於揚泰等州。朕少習弓馬,屢與賊交鋒,賊應弦而踣者甚衆,太祖駐兵六合,聞其事,拊髀大喜,年十八,従周世宗、太祖,下瓦橋關、瀛、莫等州,亦在行陣。洎太祖即位,親討李筠、李重進,朕留守帝京,鎮撫都下,上下如一,其年䝉委兵權,嵗餘授開封尹,歴十六七年,民間稼穡,君子小人真偽,無不更諳,即位以來,十三年矣,朕持儉素,外絶畋遊之樂,內鄙聲色之娛,真實之言,故無虛飾。汝等生於富貴,長自深宮,民庶艱難,人之善惡,必恐未曉,略說其本,豈盡余懐?夫帝子親王,先須克己勵精,聽卑納諫,每著一衣,則憫蠶婦,每餐一食,則念耕夫,至於聽斷之間,勿先恣其喜怒,朕每親臨庶政,豈敢憚於焦勞,禮接羣臣,無非求於啟沃?汝等勿鄙人短,勿恃己長,乃可永守富貴而保終吉。先賢有言曰:逆吾者是吾師順,吾者是吾賊,此不可以不察也」。 樞密副使王沔為户部侍郎、參知政事,御史中張宏為工部侍郎、樞密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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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置建寧軍於建州。本紀但載冀王兼領威武、建寧二鎮,而不書建寧始復軍額。案㑹要兼領建寧,乃在淳化四年,本傳亦云然。再益王既兼東、西川,疑越王不應獨鎮,今從本紀。丙午,詔諸道民有艱食者,所在發廩振之。上謂宰相曰:「累年以来,百物豐阜,自京師逹於四方,並無災沴,五穀順成,若非上穹降福,何以及此。今郡縣至廣,生齒甚衆,每聞一方小有凶歉,即命賑給,雖不能遍,亦表朕勤卹之意也」。趙普對曰:「文王𦵏枯骨,天下稱仁。夫民猶草也,草上之風必偃。若帝王用心行道,上合天意,民自恱服。臣等每聞陛下發言必思,為蒼生建長利,寧憂和氣之不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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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以屯田員外郎楊礪為庫部員外郎,充襄王府記室參軍。礪,鄠人,周廣順初,遊澶州,持所為文謁世宗,嘗獨處僧舎,夢一人衣冠,甚古目,礪曰:「汝能從我遊乎?」礪即隨往,頃之,覩宮衛嚴邃,若非人間,見大殿上真人服王者衣冠,秉圭南向,總三千餘衆,礪陞殿禮謁,最上者,前有案置籍,録人姓名,礪見己名冠首,因請示休咎,真人曰:「我非汝師」。指一人曰:「此來和天尊,異日為汝主也,當問之」。天尊笑曰:「此去四十年,汝功成,余名亦顯矣」。礪再拜,寤而志之。礪初名厲,以夢覩籍中「礪」字,遂改焉。至是,受命謁見藩府,歸謂諸子曰:「吾今見襄王儀貌,即来和天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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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趙普再入相,方立班宣制,工部侍郎、同知京朝官考課。雷德驤驟聞之,手不覺墜笏,遽上疏乞歸。田里又請對,具陳所以。上勉諭良久,且曰:「卿第去,朕終保全卿,勿以為慮」。德驤固請不己,壬子,罷知京朝官考課,仍奉朝請,特賜白金三十兩,以慰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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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勵精圖治,欲聞讜論,以致太平患,羣下莫肯自盡以奉其上,三月甲子,下詔申警之曰:「四聰旁逹,庶知乎物情,百職交修,用熈於帝載,而有位之士,頗尚於宴安,納誨之任,率多於拱黙,期格於道,不亦難乎!應兩省諌官等,職在箴規,任司獻替,至於政教之堙鬱,典章之闕漏,國蠧民瘼,悉當上言,無有所隱,爰暨司憲,實資繩愆,儻因循而備員,則尸曠以何甚?所宜振舉職業,申明紀律,正其彈射,以警姦回。凡曰中都之官,咸有攸司之局,並當稱其祿秩,幹於事任,各懋迺績,以副朕意」。其後上封事者頗衆,有詔閤門非涉僥望,乃許受之。殿中丞、直史館謝泌抗疏陳其不可,且言:「外患方熾,民政未乂,狂夫之言,聖人取焉,茍詰而拒之,四聰之明,將有所蔽,願采其可者行之,不可者止之,庶下情得以上逹」。泌,歙州人也。上嘗謂戶部使李惟清曰:「朕讀《漢書賈誼傳,夜分不倦,誼當漢文時,天下治平,指論時事,尤為激切,至云:「長太息堪慟哭者,蓋慾感動人主,不避觸鱗,真忠臣明國體者也。今廷臣有似此人者否?」惟清曰:「陛下登位以來,親選貢士,所謂俊彦盈庭者矣,若言事中理,少賜奬擢,茍不知忌諱,亦望含容,即賈誼之流復出」,上曰:「朕之聰明,雖不逮漢文,然每上章言事,未嘗不再三省覽,求其理道,稍或益國便民,即付宰相行之,識淺事乖,寢而不報,未甞加罪,蓋欲開言路,廣視聽,若有言大事,知大體者,朕當擢以不次之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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樞密副使、工部侍郎趙昌言,與鹽鐵副使陳象輿厚善,度支副使董儼、知制誥胡旦,皆昌言同年生,右正言梁顥常在大名幕下,故四人者,日夕㑹昌言第,京師語曰:「陳三更,董半夜」。有傭書人翟頴者,姦險誕妄,素與旦親狎,旦知頴可使,乃為作大言狂怪之辭,使頴上之,仍為頴改名馬周,以為馬周復出也,其言多排毀時政,自薦可天子大臣,及力舉十數人,皆公輔之器,昌言內為之助,人多識其辭氣,知旦所為也。李昉既坐黜,趙普秉政,深疾之,開封尹許王元僖使親吏儀贊亷,得其事,白上捕馬周繫獄,開封府判官張去華親窮治之,馬周具伏,上怒,詔决杖流海島,甲戍,謫昌言為崇信節度行軍司馬,象輿復州團練副使,儼海州,旦坊州,顥虢州司戶參軍,上待昌言,厚隨欲相之,㑹普以勲舊復入,惡昌言剛戾難制,因是請加誅殛,上特寛宥昌言,既謫,普又請行後命,上不許,乃止。普始為節度使,貽書臺閣,體式皆如申狀,得者必封還之,獨象輿不卻,普謂其慢已,故與顥等皆被重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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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興國初,侯莫陳利用賣藥京城,多變幻之術,眩惑閭里,樞密承㫖陳從信得之,亟聞於上,即日召見,試其術頗驗,即授殿直,驟加恩遇,累遷至鄭州團練使,前後賜與寵澤莫二,遂恣橫,無復畏憚,至於居處服玩,皆僣乗輿,宮殿之制,依附者頗獲薦用,士君子畏其黨而不敢言,於是趙普使人亷得其專殺人及它不法事,力於上前發之,乃遣近臣就案,利用具伏,乙亥,詔除名,流商州,仍籍其家,俄詔還之,普恐其再用,有殿中丞竇諲者,儀子也,嘗監鄭州𣙜酤,於是與班列言:「利用每獨南向坐以接京使,犀玉帶用紅黃羅袋。澶州黃河清,鄭州將用為詩,題試解舉人,利用判試官狀,言甚不遜,普聞之,召至中書,詰得其實,復令上疏告之,又京西轉運使宋沆,初籍利用家,獲書數紙,言皆指斥切害,悉以聞,普因勸上曰:「利用罪大責輕,未塞天下望,存之何益?」上曰:「豈有萬乗之主,不能庇一人乎?」普曰:「此巨蠧犯死罪十數,陛下不誅,則亂天下法,法可惜,此一豎子,何足惜哉!」上不得已,命賜死於商州,既而悔之,遽使馳傳貸其死,使者至新安,馬旋濘而踣,掀於淖而出,換它馬,及至,磔於市矣,聞者快之。沆,湜之従弟也。普彊直,疾惡類此,或云普於中書接見羣官,語次尋繹,有言人短長者,既退,即命吏追録之,事發,引以為證,由是羣官悚息,無敢言者,中書事益壅蔽。中書事益壅蔽,此據附傳,然普三入相,所謂命吏追録人短長,殆皆竇諲事也,普必當不如此,而附傳則以為普素所蓄積皆如此,則恐過矣,故因竇諲事著此語,且以或云畧見普,未必當如此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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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庚戍,遣考功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呂端、起居舎人鉅野呂佑之使髙麗,假內庫錢五十萬以辦裝,還,遇風濤,帆檣折,舟人大恐,端恬然讀書不輟,佑之悉取所得貨沈之,迺止,詔蠲其所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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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辛酉,置秘閣於崇文院,分三館之書萬餘巻,以實其中,命吏部侍郎李至兼秘書監,右司諫、直史館宋泌兼直秘閣,右賛善大夫、史館檢討杜鎬為校理。泌,湜之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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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數以敕書招諭李繼遷及同惡蕃部,繼遷亦嘗遣孔目官張浦詣知環州鄭德𤣥自陳歸順之意,然繼遷終不肯降,益侵盗邊境,宰相趙普建議欲復委李繼捧,以夏臺故地,令圖之。繼捧時為感德節度使,即召赴闕。辛未,上親書五色金花牋,賜繼捧國姓,改名保忠,壬申,授定難節度使,所管五州錢帛、芻粟、田園等,並賜保忠。壬午,保忠辭之鎮,賜賚甚厚,命右衛第二軍都虞候王杲領兵千人䕶送之,及還,保忠以土物為贐,杲拒而不納,上知之,召賜白金百兩。杲,齊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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閏五月己丑,以襄州衙內都虞候趙承煦為六宅使。承煦,普次子也。普再入相,未始為求官,上特命之,普常戒其子弟曰:「吾本書生,偶逢昌運,受寵踰分,固當以身許國,私家之事,吾無預焉。爾等宜各勉勵,勿重吾過」。故自宥密升宰輔,出入三十餘年,未始為其親屬求恩澤者。近制,宰相子起家,即授水部員外郎,加朝散階,呂䝉正固讓,止授六品京官,自是為例。此事見富弼作《䝉正神道碑》云:䝉正長子従簡,當得水部員外郎,䝉正懇辭,止授將作監丞,因以為著例,至今不易。丙申,賜諸道髙年百二十九人,爵為公士,秦漢以後,不復賜民爵,自藉田禮成,始復賜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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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翰林學士、禮部侍郎宋白知貢舉,放進士程宿以下二十八人、諸科一百人,牓既出而謗議蜂起,或擊登聞皷求別試,上意其遺才,壬寅,召下第人覆試於崇政殿,得進士馬國祥以下及諸科凡七百人,令樞密院用白紙為牒賜之,以試中為目,令權知諸縣簿、尉,謂樞密副使張宏曰:「朕自即位以來,親選貢士,大者為棟梁,小者為榱桷,今封疆萬里,人無棄材,日思孜孜,庶臻理本也。卿與呂䝉正等,曩者頗為大臣所沮,非朕獨斷,則不及此矣」。宏頓首謝。白凡三掌貢士,所取如蘇易簡、王禹偁輩皆知名,而罷黜者衆,因致謗議,時知制誥李沆亦同知貢舉,謗議獨所不及,舊制,鎻院,給左藏庫錢十萬,以資費用,是嵗,詔改支尚書祠部錢,仍倍其數,罷御廚、翰林、儀鸞司供帳。先是,開封府發解如諸州之制,皆府官專其事,是秋,以府事繁劇,始別敕朝臣主之,定名訖,送府發解如式,遂為永制。程宿,衢州人,此據登科記。 右諫議大夫李巨源謫授都官郎中、知朗州。巨源性訐直,好言事,上屢加奬激,將有大用之意,㑹貶,巨源恃舊恩,日夕望召還,嘗語僚屬曰:「㑹當思我,寧久居此」。後數嵗,驛遞堂帖,令乗傳歸闕,巨源啟封見之,大笑,喜極氣絶而卒。巨源以淳化三年十月癸未卒於朗州,今附見。 御史中丞嘗劾奏開封尹許王元僖,元僖不平,訴於上曰:「臣天子兒,以犯中丞故被鞫,願賜寛宥」。上曰:「此朝廷儀制,孰敢違之!朕若有過,臣下尚加糾擿,汝為開封府尹,可不奉法耶?」論罰如式。百官表載此事於端拱元年,不記中丞姓名及許王所坐何事,今附見李巨源貶後。 殿中丞江陵夏侯嘉貞嘗為《洞庭賦》,右散騎常侍徐鉉見之曰:「木𤣥虛之流也,詞采又過焉」。上聞其名,召試禁中,擢右正言、直史館兼直秘閣。嘉貞喜黃白之術,願為文字官,常語人曰:「我得見鉛中銀錢,而知制誥一日足矣」。嘗獻詩,有歆慕青雲意,上和以賜之,戒其狭劣好進。嘉貞尋病卒。 復以湖南為武安軍。本紀於二月即云襄王兼領荆南、湖南兩鎮,至是復云改湖南為武安。案實録襄王二月未嘗兼領湖南也。疑復軍額後廼除節度,本紀恐誤,更俟詳考。上既擢馬國祥等,猶恐遺材,復命右正言王世則等召下第進士及諸科於武成王廟重試,得合格數百人。丁丑,上覆試詩賦,又㧞進士葉齊以下三十一人、諸科八十九人,並賜及第。葉齊邑里,登科記亦無之。上謂宰相曰:「今嵗炎暑尤甚,流俗有言,人生如病瘧,於大寒大暑中過嵗,寒暑迭變,不覺漸成衰老,茍不競為善事,虛度流年,良可惜也」。秋七月戊戍,謂趙普曰:「卿耆年觸熱,固應不易,自今長春殿對罷,宜即歸私第頥養,俟稍凉,迺赴中書視事」。普頓首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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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甲子,以宣徽南院使郭守文充鎮州路都部署,上面命之曰:「夫用兵者,必先須知敵彊弱,明於動靜,賞罰必當,但戢兵清野,此大意也。且朝廷以鎮定、髙陽三路控扼,往來咽喉,若敵無所顧,矜驕而来,則出竒兵掩之,萬不失一。且於騎士一指揮,內揀驍勇者,間以弓矢槍劍,分為十隊,乃至三四百隊,皆可制也。又選廷臣押隊,敵若敢踰鎮定,汝但勿戰,陽為怯勢,隂置騎士,朕即以駕前精銳,徑發格鬭,仍竊取敵號,俟有必勝之䇿,則分布隊伍,縦兵擊殺,若其未㨗,各保城寨,皆百戰百勝之謀也。自能隨機設計,為之便宜,即不繫此中書堂,後官闕,宰相欲選於百司以補之」。上不許,辛未,以河南府法曹參軍梁正辭、楚丘縣主簿喬蔚等五人,並為將作監丞,充中書堂後官,堂吏㧞選人授京官為之,自此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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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武勝節度使、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鄧王錢俶卒,上為輟視朝七日,追封秦國王,諡忠懿,命中使䕶喪事,葬洛陽。俶任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四十年,為元帥。三十五年,窮極富貴,福履之盛,近代無比。庚辰,車駕幸國子監,謁文宣王,禮畢,升輦,將出西門,顧見講坐,左右白博士李覺方聚徒講書,上即召覺,令對御講,覺曰:「陛下六飛在御,臣何敢輙升髙坐」。上因降輦,命有司張帟幕,設別坐,詔覺講《周易》之《泰卦》,從臣皆列坐,覺乃述天地感通、君臣相應之㫖,上甚恱,特賜帛百匹,遂幸玉津園宴射。辛巳,上謂宰相曰:「昨聽覺所講,文義深奥,足為鍳戒,當與卿等共遵守之」。趙普頓首謝。九月丁未秘書監李至言:「著作局撰告饗宗廟及諸祠祭祝文稱尊號,唐惟《開元禮》有之,稽古者以為非禮,且尊號起於近代,請舉舊典,饗宗廟,稱嗣皇帝臣某,諸祠稱皇帝,斯為得禮」。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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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甲子,特置馬步軍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殿前捧日天武四廂都指揮使,以振州防禦孔守正、澄州防禦使范延召為之。據孔守正傳云:上以守正練習戎旅,特置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以授之。按實録,龍神衛四廂,蓋與捧日、天武四廂同置都指揮使,范延召與守正並命,今附見,更須考詳。癸未,上謂侍臣曰:「朕每念古人禽荒之戒,自今除有司,順時行禮之外,更不於近甸遊獵,五坊鷹犬,悉觧放之,庶表好生之意」。遂詔天下勿復以鷹犬来獻。是月,以右諫議大夫樊知古為河北東西路都轉運使,都轉運使自知古始,知古即若冰也,上為改名焉。都轉運使始此,實録不書,據本傳及㑹要追記,故不見其日,更俟詳考。又太平興國四年十一月,髙繼申為河北南路都運使,當時河北分兩路,繼申止為南路,故不為事始十一月,契丹大至唐河北荊入㓂,諸將欲以詔書從事,堅壁清野,勿與戰,定州監軍、判四方館事袁繼忠曰:「契丹在近,今城中屯重兵而不能剪滅,令長驅深入,侵畧它郡,謀自安之計可也,豈折衝禦侮之用乎?我將身先士卒,死於敵矣!」辭氣慷慨,衆皆伏,中黃門林延夀等五人猶執詔書止之,都部署李繼隆曰:「閫外之事,將帥得專焉,往在河間不即死者,固將有以報國家爾」。乃與繼忠出兵拒戰。先是,易州、靜塞,騎兵尤驍果,繼隆取以𨽻麾下,留妻子城中,繼忠言於繼隆曰:「此精卒,止可令守城,萬一宼至,城中誰與捍敵?」繼隆不從,既而敵果入易州,遂陷,卒之妻子皆為敵所掠,易州陷,守將不知主名,亦不得其月日,但于此畧見事跡耳,國史疎畧如此,良可惜也繼隆欲以卒分𨽻諸軍,繼忠曰:「不可,但奏陞其軍額,優以廩給,使之盡節可也」。繼隆従其言,衆皆感恱,繼忠因乞之𨽻麾下,至是,推鋒先入,敵騎大潰,追擊踰曹河,斬首萬五千級,獲馬萬匹。己丑,㨗奏聞,羣臣稱賀,上降璽書褒答,賜予甚厚。按此㨗但定州路都部署及監軍之功也。郭守文時在鎮州,初不聞出兵相為犄角,而實録、本紀皆云守文上言破契丹於唐河,不知何故。今但據李繼隆及袁繼忠二𫝊刪修,不復稱守。文正傳亦云破契丹于唐河。又㑹要云敵宼中山,守文與繼隆出精兵背城而陣,敵盡銳来攻,繼隆號令將士,一皷破之,殺獲甚衆」。案守文自為鎮州都部署,初未甞受詔,至定州,安得與繼隆俱出兵背城而陣也?契丹傳雖云守文、繼隆同出戰,然亦無背城而陣等事,不知㑹要從何得之,當考。實録又云:契丹累嵗㓂邊,頗為民患,國家乃於鎮、定、髙陽關大屯兵甲以犄角之,遣將之日,上親授以成算,至是果克㨗焉。按此乃史臣歸美之辭,恐非事實,今不取。十二月國子博士李覺上言曰:「夫冀北燕代,馬之所生,胡戎之所恃也,故制敵之用,實資騎兵為急。議者以為欲國之多馬,在㗖戎以利,使重譯而至焉,然市馬之費嵗益,而廐牧之數不加者,蓋失其生息之理也。且戎人畜牧轉徙,旋逐水草,騰騎游牝,順其物性,由是浸以蕃滋也,暨乎市易之馬,至于中國,則縶之維之,飼以枯藁,離析牝牡,制其生性,𤣥黃虺隤,因而減耗,宜然矣,又不同中國之馬,服習成性,食枯芻,處華廐,率以為常,故多生息,日無耗失。古者田賦之法,六十四井,出戎馬四匹,兵車一乗、牛十二頭,天子畿方千里,提封百萬井,除山川、城池、邑居、苑囿二十六萬井,不輸賦外,六十四萬井,出戎馬四萬匹,兵車萬乗,此賦馬之數也。諸侯大者,馬四百匹,兵車百乗,故稱百乗之家,則天下之廣,諸侯之衆,戎馬之賦多矣,是以唐堯暨晉,皆處河北,而北國不能為患,由馬之多,此馬並取於田賦,不聞市馬於外也。洎秦壊井田,漢興阡陌,兵車不取田賦,戎馬悉従官給,是以匃奴歴年為患,由馬之少也,故晁錯說文帝勸農功,令民有車騎馬一匹者,復卒三人,謂免三人甲卒之賦也。至武帝七十年間,衆庶街巷有馬,千百成羣,乗牝者擯而不得㑹聚,此則馬皆生於中國,不聞市之於戎也。今軍伍中牝馬甚多,而孳息之數尤鮮者,何也?皆云官給秣飼之費不充,又馬多産則羸弱,駒能食則侵其芻粟,馬母愈瘠,養馬之卒,有罪無利,是以駒子生,乃驅令齅灰而死,其後官司知有此蠧,於是議及養駒之卒,量給賞緡,其如所賜無幾,而尚習前弊,今竊揣量國家所市戎馬,直之少者,匹不下二十千,往來資給賜與,復在數外,是貴市於外夷而賤棄於中國,非理之得也。國家縦未暇別擇牝馬以分畜牧,宜且減市馬之半直,賜畜駒之將卒,増為月給,俟其後納馬即止焉,則是貨不出國而馬有滋也,大率牝馬二萬而駒收其半,亦可嵗獲萬匹,況復牝又生駒,十數年間,馬必倍矣!昔猗頓,窮士也,陶朱公教以畜五㹀,乃適西河,大畜牛羊於猗氏之南,十年間其息無算,況以天下之馬而生息乎?」上覽奏而嘉之。本志覺疏在端拱元年,不得其月日,附之年末。 著作郎、直史館羅處約上疏曰:處約疏稱今春詔㫖,則端拱元年三月甲子所降詔書是也。上此疏必在此年終,三司置十二員判官,乃淳化四年事,不知處約何以預言之,豈端拱初已有此議,淳化時方施行故耶?今附見嵗末,更俟詳考。臣累日以來,趨朝之暇,或於卿士之內,預聞時政之言,皆曰聖上以三司之中,邦計所屬,簿書既廣,綱條實繫,將盡未善之規,冀協酌中之道。竊聞省中上言,欲置十二員判官,兼領其職,貴各司其局,允執厥中。臣伏以三司之制非古也,蓋唐朝中葉之後,兵冦相仍,河朔不至,軍旅未弭,以賦調筦,𣙜之所出,故自尚書省分三司以董之,然國用所須,朝廷急務,故僚吏之屬,倚注尤深,或重其任以處之,優其祿以委之,黽勉從事者,姑務其因循,盡瘁事國者,或生於睚眦,因循則無補於國,睚眦則不叶於時,或淺近之人,用指瑕為心計,深識之士以多可為身謀,蠧弊相沿,為日久矣。今若如十二員判官之說,亦從權救弊之一端也,然而聖朝之政,臻乎治平,當求稽古之規,以為垂世之法。臣嘗讀傅說之書,以為事不師古,匪說攸聞,又二典曰若稽古,皆謂順考古道,致乎治平。以臣管窺,莫若復尚書都省故事,其尚書丞郎、正郎、員外郎、主事、令史之屬,請依六典舊儀,以今三司錢刀粟帛筦𣙜度支之事,均在二十四司,如此則各有司存,可以責其集事,今則倉部、金部,安能知儲廩帑藏之盈虛?司田、司川,孰能知屯役、河渠之逺近?有名無實,積習為常,況此復都省之事,下臣猶能僉知其可,況在陛下聰明睿哲乎?然議者以為不行已久,難於改更,若斷自宸心,下於相府,都省之制,故典存焉,上令下從,孰為不可?蓋人者可與習常,難與適變,可與樂成,難與慮始,在周易有之,天地革而四時成,此言能改命而創制,及小人樂成,則革面以順上矣。況三司之名,興於近代,堆案盈几之籍,何嘗能省覽之乎?復三司之中,更分置僚屬,則愈失其本源矣。今三司勾院即尚書省,比部元為勾覆之司,周知內外經費,陛下若欲復之,則制度盡在,迨及九寺、三監,多為冗長之司,雖有其官,不舉其職。伏望陛下當治平之日,建垂久之規,不煩更差使臣,別置公署,如此則名正而言順,言順而事成,省其冗員,則息其經費,故書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夏商官倍,亦克用」。又伏望法天地簡易之化,建《洪範》大中之道,可以億萬斯年,垂衣裳而端拱矣」。 上嘗謂宰相曰:「國之興衰,視其威柄可知矣。五代承唐季喪亂之後,權在方鎮,征伐不由朝廷,怙勢內侮,故王室微弱,享國不久,太祖光宅天下,深救斯弊,暨朕纂位,亦徐圗其事,思與卿等謹守法制,務振綱紀,以致太平」。 上又曰:「至公之道,無黨無偏,有國者能行之,太平固不難致」。趙普曰:「天發生於春夏,肅殺於秋冬,不私一物,此所以能長久,王者所宜法也」。
URN: ctp:ws2100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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