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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三百八十五

《卷三百八十五》[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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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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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資治通鑑長編巻三百八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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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李燾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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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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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元年八月壬辰,皇弟偲為武成軍節度使、滑國公。右司諫蘇轍言:「臣近奏言杜紘除右司郎中不當,不䝉采納。伏以紘文法俗吏,才不過人,昔以誦習偶為法官,天資邪佞,能謟事宰相,遂復致身刑部,朝廷必欲量才授官,已為過分,今一旦若為右司,中外驚歎,若止以人才猥下,事無實狀,臣亦未敢干凟朝廷。紘昔在熙寧中,手編害人之法,今復為詳定,親改其書,俯仰隨時,略不知愧,頃與楊汲、崔台符同在刑部,所斷刑獄寃枉過半,汲、台符以此得罪,而紘以此擢用,同罪異罰,十目所指,至公之朝,不宜有此。臣以為事干朝廷大體,職在言責,不敢不言。今䝉置而不用,竊料紘必有以自結大臣,致誤此舉,不然陛下何取於紘而擢任至此哉?臣竊聞廟堂之論,謂二十年來,失於飬才,臨事而求,每有無人之歎。如左右司吏、戶、禮,郎官、左右史臺諫官,皆用人之津梁,侍從近臣之所從出,若已踐此途而不致之清要,則養才之地,竟當安在?若非其人而遂用之,數年之後,使杜紘為侍從,則是更得一崔台符,豈不為天下笑哉?伏乞稍取衆議,追寢前命」。轍初奏已附七月二十八日,所言訖不行。癸巳,朝請郎王諤為水部郎中。 西京左藏庫副使、兼閤門通事舎人、勾當御前忠佐軍頭引見司朱伯材任滿,令再任。 詔:「出戰弓弩遇寒月各遞減一等,斗力排垜給散,其下等弓不得減過七斗,弩不得減過一石八斗,願請本等者聽。新無。 詔太僕少卿髙遵惠計㑹工部及軍器監取索內外作坊并諸州都作院元管兵匠人數、見造軍器名件,及出産材料造作,當據要用軍器,酌中立為嵗課,及上供年額,接續應副支遣,其餘非要切名件,並令權住」。新無。 右司諫蘇轍言:「臣六月中與王覿上殿言張璪非次進用,文及甫、韓宗師欲結文彥博、韓維為自安之計,璪天資邪佞,列位丞弼,朝夕出入左右,易以為姦,宜斷自聖心,以時除去,䝉聖明洞鑒,德音宣諭,但以璪久經任使,欲因其求退,去之以禮,比經兩月,璪覺聖意稍緩,遂端然據位,不復自請。臣竊惟璪性極巧佞,遇事圓轉,難得心腹,昔王安石、呂惠卿首加擢任,被以卵翼之恩,收其鷹犬之効,與章惇等並結為死黨,熙寧弊法,皆璪等所共成,就今二聖在上,因民所欲,降黜羣邪,變革衆弊,清净之風,日月滋長,獨璪仍在重位,與聞大政,不惟正人所共側目,而璪之私意亦自不安,但以同列無傾邪之助,臺諫有彈擊之請,是以見今且自歛戢,未敢為非,度其中心,未嘗一日無窺伺之邪謀,忘王呂之故黨也,譬如蛇蝎遇寒而蟄,盜賊逢晝而止,及春陽發動,暮夜隂闇,故態復作,誰敢保任?陛下不可見其進退恭順,言詞柔利,而遂以為可用也,如璪深心厚貌,何所不至,但使陛下君臣防閑少懈,璪畧能援引一二邪人,寘之要地,則變故之出,殆不可知矣!況今新舊之政,更張未定,邪正之黨相持未决,正是姦臣用智,伺便竊發之時,天下有識,見璪任事,誰不危懼?如江河決溢,初復故道,惟日夜牢固堤防,乃免於患,若小有蛇鼠穿漏,或能復奪河身,況璪方為執政,乗釁而動,其害必深,臣聞璪意欲候過眀堂大禮,求出補外,惟陛下為社稷計,順中外人心,早從其請,天下幸甚!」 轍又言:「伏見舊法,縣尉皆用選人,自近嵗民貧多盜,言事者不知救之於本,遂請重法地,分縣尉,並用武夫。自改法以來,未聞盜賊為之衰少,而武夫貪暴,不畏條法,侵漁弓手,先失爪牙之心,騷擾鄉村,復為人民之患。臣竊惟捕盜之術,要在先得弓手之情,次獲鄉村之助,耳目即廣,網羅先具,稍知方略,易以成功,舊用選人,雖未能一一如此,而頗知畏法,則必愛之,使之出入民間,於勢為便,不必親習騎射,躬自格鬬,然後能獲賊也。今改用武夫,未必皆敢入賊,而不習法律,先己擾民。訪聞河北、京東、淮南等路,凡用武夫縣分,民甚患之,欲乞復令吏部依舊只差選人,所貴吏民相安,不至驚擾」。詔除沿邉縣尉依舊外,餘並差選人。詔在二十四日己酉,今并書之。 右正言王覿言:覿自注八月八日上殿劄子。「臣向者嘗有封事論呂惠卿在太原違赦出兵等事,己䝉朝廷施行,在惠卿罪惡,固自不一,然惟是違赦出兵,於國家安危治亂,所繫尤重,臣於前䟽已嘗乞兼治經歴官司之罪,是時臣以所聞出兵,本末未甚詳悉,故不敢繼有論列。今竊聞去年二月二十七日劄子,三省樞密院同奉聖㫖,令陜西河東經略制置使司,各選差近土兵官,統制沿路將副兵馬,若賊馬近邉屯聚,審度賊勢,擇利施行。臣契勘去年二月二十七日,正是神宗違豫多日,人情憂恐之時,不審三省樞密院如何得同奉聖㫖擇利用兵?又三月十六日劄子:檢㑹去年二月指揮擾耕,是時令陜西、河東逐路經略司選擇將官,差兵馬三五千人,忽徃倐來,覔便討殺。三省樞密院同奉聖㫖:所有將兵使臣、兵馬,並須斟酌賊衆數目,不須拘以三五千人,相度多少,將帯前去,痛行討殺。臣今契勘三月十六日,正是神宗上僊二七日,聖情哀痛之時,不審三省樞密院如何同奉聖㫖用兵討殺,伏縁其時三省樞密院臣僚七人,內蔡確、韓縝、章惇、張璪四人,皆惠卿之死黨,惠卿雖在外,欲有所為,則四人者合謀一意而莫之逆也,其餘備員固寵之人,安能獨正其事哉?葢去年春間,四人者專秉國政,惠卿乗此時隂有所求,無不如欲,於二月二十七日既降擇利用兵指揮,又於三月十六日復降,不拘三五千人指揮,惠卿乃得出兵二萬餘衆,深入西界,其意不過欲偶有㣲功,則黨人可以援引,庶㡬復至於大用而已,非四人者,居中用事,敢為欺罔,同惡相濟,則其肆意妄為,豈至於是哉?故前項兩次朝㫖,遍下河東、陜西諸司,而惟惠卿敢於此時大出師旅者,恃其與執政大臣陰相為謀而無所畏忌也。若確、縝、惇、璪,至今同在廟堂,使得盡騁其凶徳,則何所為而不可哉?頼宗廟社稷之靈,陛下奮發英斷、罷確、縝、惇政事而置之外郡矣!惟璪尚當重任,陛下若不速去璪,使得為姦黨之地,則臣恐確、縝、惇、璪內外交結之患,不止如前日與惠卿廢赦用兵之事而已,惟聖慈詳酌」。貼黃稱:「去年二月二十七日、三月十六日,三省樞密院取聖㫖因依,陛下必能記憶。大凡指揮邉帥用兵,國之大事,安危所係,奏陳之際,豈容草草?元豐七年,神考當國家無事之時,其擾耕之兵,尚限以三五千人,今更不拘以數者,葢惠卿欲之而己,彼確、縝、惇、璪,委天下安危之計而徇其私黨,豈以國家為恤哉?況計其出兵既多,則其為大事又可知矣!若其時三省、樞密院奏陳之際,不為大事而僅同細務,則璪等欺罔之情狀又可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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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占城國遣使入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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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詔開封府,大辟公案應依斷者,令本府依舊條申奏斷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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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御史中丞劉摰兼侍讀。十月十八日可考。 詔以鄆州處士王大臨為太學録,以司馬光言大臨通經術,嘗召不起故也。大臨未及受命而卒。 太常寺言:「將來眀堂禮畢,一皇帝於內中恭謝太皇太后外,其百僚稱賀,縁係在神宗皇帝服制內,欲且依冬年例,令百僚於內東門拜表稱賀」。從之。 詔:「陜西路保甲冬教,並自十一月一日起教,至次年正月終罷」。 詔尚書省:速差官據宋用臣見在錢物交割,其前降㸃磨指揮,更不施行。㸃磨指揮,在正月十四日,當并去年十一月十四日參考。 右司諫王巖叟言:「竊以事付有司,必有終始,不容知其有弊而容之,又不容含糊,不以為䘏,而縱之朝廷私一用臣則可,而公法由是不行,貪人由是不畏,此於國家所損甚大,陛下何惜不盡究其事,使錢物有所歸著,則用臣罪之輕重在陛下耳!然半途而止,則天下之人,將疑陛下為姦人蔽惑,曲庇用臣,自壞大法。伏望特賜睿㫖施行」。 右司諫王覿言:「宋用臣操持利柄,侵奪民財,欺罔朝廷,冐辱恩賞,求之近世,少見其比,以至木工楊琰,因縁其力,累官以至西京左藏庫副使,如專副張慥等數人,元係軍將,今亦為侍禁、殿直。用臣與琰等專為姦利,曽無忌畏,擅用官錢,有如己物。臣訪聞自㸃磨以來,眀見欺隠情弊及誤支失䧟者,錢約一萬七千餘貫,動使等物約三百餘件,其未見歸著己行取㑹者,錢約四萬四千貫,蘇木等物約四十六萬餘斤,未經㸃磨者尚多,當去年春間,條築京城之際,朝㫖令遇旦望以酒食,管設使臣,而用臣取用酒食錢物,送遺權貴及所親之人,率皆贓狀灼見於文據,其餘既磨未竟,忽有前項敕㫖,更不㸃磨,公論深以為疑,愚臣尤所未諭,朝廷若謂用臣所領錢物出納不眀,勾考難見,則惟其不眀,乃惟勾考然後可以得其欺隱之實也。況金部㸃磨,已自有緒,既見貪贓之狀,理難中輟,葢干繫人等,皆是通同作過,深畏㸃磨,以致敗露,故累經朝省,乞造帳結絶,今既差官,只據見在交割,即何妨且將文歴一面㸃磨,以破其姦計。今天下命官,監主自盜,計贓一疋以上,即至除名而不用赦原,陛下何獨私於用臣軰耶?若用臣軰可恕,即是陛下所恕者,乃𧷢多罪大之人,而所不恕者,乃贓少罪輕之人也,如此何以使法令公平,人情畏服?今朝廷持法,雖有犯必行,而無所屈撓,如用臣等軰,猶且公然冐犯,若更撓法以惠姦邪,則異日貪墨姦僻之吏,稍有所挾者,復何畏憚而不為哉?伏望聖慈指揮戶部,其宋用臣名下錢物,除差官據見在交割外,將文歴等依舊對行㸃磨,其違法輙受送遺之人,並付所司施行,如內有合該赦原者,所受物亦合依條追理,稍為貪吏之戒」。 三省樞密院言:「河東路經略安撫使司奏,昨有河東路安撫使呂惠卿奏,本路見管蕃兵不少,自來未有部分,其間亦有事藝淺軟,或年已老弱,恐緩急出入,未得齊整,臣差官依禁軍例,團成指揮,乞永逺遵守。准朝㫖:河東路令經略安撫司牒麟府路軍馬司相度利害聞奏。本司牒麟府路軍馬司相度,實為不便,兼第十二將止是府州折氏下蕃部,昨令折克行充正將外,更添差到副將一員、部隊將共一十五員。其蕃軍遇上畨,分擘在第六、第八將副下,隨正兵出入差使,至下畨日,各歸逐堡寨地分本家耕作,今欲將本路蕃兵依舊堡寨管轄,內府州蕃兵,係折氏專一管勾外,其麟、嵐、石州蕃兵并捉生,更不𨽻屬將下,各令本州知州提舉管勾,應合差守把,舗分等差使,及緩急隨將佐出入,並依舊例。所有元豐七年朝㫖內蕃兵捉生𨽻屬將下一節,并當年十二月蕃兵團五指揮部分朝㫖,乞更不施行,及除折克行,依舊兼帯第十二將外,其副將并部隊將並乞廢罷,所貴於蕃情邉計,各得安便」。從之。 司馬光劄子:「勘㑹近嵗法令,尤為繁多,凡法貴簡要,令貴必行,則官吏易為檢詳,咸知畏避。近據中書門下後省修成尚書六曹條貫,共計三千六百九十四册,寺監在外,又據編修諸司敕式所申,修到敕令格式一千餘巻册,雖有官吏彊力勤敏者,恐不能遍觀而詳覽,況於備記而必行之?其間條目苛密,牴牾難行者,不可勝數,昨者條貫初下,吏部侍郎左選差注不行者數目,不免再有奏陳,復依舊法,必料諸曹條貫皆有似此拘礙難行者,今將特降指揮下尚書六曹,委長貳郎官同共看詳本曹新舊條貫,內有海行已有,及全無義理,於事無益,防禁太繁,難為遵守者,盡令刪去,惟取紀綱大體切近事情,朝夕不可無者,方始存留作本司條貫,限兩月申奏施行」。從之。舊録云:三省言:「中書、門下後省修成六曹條貫及看詳共三千六百九十四册,寺監在外,又據編修諸司敕式所修到敕令格式一千餘巻,其間條目苛密,牴牾難行者,不可勝數,欲下尚書六曹,委長貳郎官同共看詳,刪去本曹舊條已有及防禁太繁,難為遵守者,惟取紀綱大體,切近事情者,存留作本司法,限兩月以聞」,從之。先帝分釐六官,下逮寺監諸司,咸有職責,法守未備,人無遵承,故分兩局,立敕令格式,內已有得先帝㫖頒行者,官吏由是不相侵紊,亦不能高下其手,今以為太繁,改之雜録,依此,但削去「先帝分釐」以下等語,今專取司馬光劄子,其載左選差注不行事,當考。 詔:徳順軍靜邉寨、置市糴場,廣行收糴,及令本路五州軍和糴場坐倉收糴官員并諸軍斛斗,其和糴塲仍並用見錢糴買。內坐倉收糴官員、諸軍斛斗,並召情願,不得抑勒,以戶部相度到熈河蘭㑹路經制財用司所奏故也。 詔頒門下、中書後省修到度支、大禮、賞賜等敕令格式,并刪去共一百二十四册。 是日,司馬光以疾作,先出都堂,遂謁告,自是不復入朝矣。此據呂公著家傳。己亥,給事中胡宗愈為太皇太后賀遼國生辰使,客省副使李琮副之。中書舎人蘇軾為皇帝賀遼國生辰使,西京左藏庫副使、兼閤門通事舎人髙士敦副之。朝奉郎、直龍圖閣、守太僕少卿髙遵惠為太皇太后賀遼國正旦使,左藏庫使李嗣徽副之。朝散大夫、司勲郎中晁端彥為皇帝賀遼國正旦使,供備庫使楊安立副之。軾辭行,實録乃不書,當檢附。 戶部言,欲支撥糴便司見錢二十萬貫,應副河北路轉運司糴買。從之。 禮部言:「自來大禮,皇帝詣景靈宮、太廟,皆乗玉輅,今來眀堂止詣景靈宮行禮,欲乞依嘉祐故事,徃回,皆乗大輦」。又言:「自來眀堂,前三日,皇帝自內乗輦赴文徳殿御幄,改服通天冠、絳紗袍,升御榻,受百官奏請,致齋訖,降坐,歸御幄。今來皇帝就垂拱殿致齋,本殿地歩隘窄,陳設御幄外,難以安置御榻,欲請皇帝自垂拱殿改服乗輦赴文徳殿,並如常儀,俟百僚奏請畢,却歸垂拱殿宿齋,自餘幕次,悉依令式陳設」。又言:「玉輅前導駕官,並合依雜壓官次分左右前導,更不於正任刺史下少絶,別作一項」。並從之。 揚州言:「故大理寺丞魯有儀妻孟氏,夫亡守志,能𦵏夫之親屬凡七喪,乞旌表門閭,及加以封號」。詔特封旌徳縣君。 右司諫蘇轍言:「臣伏以朝廷典章,百世所守,因事變法,為患常多。祖宗之世,使相節度,不領京師官局,其奉朝請,必改他官,或為東宮三師,或為諸衛將軍,太平興國中,以趙普元勳,自河陽還朝,止為太子少保,以向拱、張永徳之舊,並為環衛,至今諸道鈐轄總管,以防團歸老者,亦以諸衛處之,葢其遺法也。至眀道中,錢惟演以章獻皇后親嫌罷樞密使,始以保太節度為景靈宮使。治平中,李端愿以長公主子,以武康節度為醴泉觀使,恩倖一啟,自是戚里以節,察居京邑不治事者,肩相摩也,然猶未見以罪降黜,而以觀察團練享厚祿居謫籍者。近日李憲以宣州觀察使提舉眀道宮,王中正以嘉州團練使、提舉太極觀,二人貪墨驕橫,敗軍失律,罪惡山積,雖死有餘責,聖恩寛貸,皆寘之善地,而又首亂國憲,假以使名,臣恐後世推壞法之始,歸咎今日,謂宜考修制度,追還誤恩,以存舊典,且使罪人知有懲艾」。從違當考。四月十八日,李憲降觀察使、明道宮。 是日,王巖叟、朱光庭入對延和殿,巖叟進劄子,論及人材之難,上曰:「只為難得全者,有材者無徳,有徳者無材」。巖叟曰:「亦惟執政大臣,湏當用材徳兼備者,其餘各隨合用處用之,若當局務之任,則用材可也。若當獻納論思之地,在陛下左右,則湏用徳方可」。簾下甚然之,光庭進曰:「才亦湏不害事者,乃可用」。諭光庭曰:「卿言范祖禹,亦聞其賢己,用之經筵也」。又曰:「卿言杜純在河北事,却為命己行」。又曰:「所言不當,頻移易甚當,然有不奈何須移者」。又曰:「漢世用人,如所在有效」。即就加秩賜金,予看京房論地震之變,縁時郡國屢易,人將迎太勞,羣陽騷動,此不可不審,因奏以「如近日移呂大忠淮南發運,大忠關中事,用之未曽見效,卻移東南,非大忠所知,此甚未當」。上謂巖叟曰:「卿言支移事,每斗更納錢一十八文者甚好,已令行也,如此甚便」。巖叟曰:「支移雖有條,然實支移則無可奈何,若實不去,而令納錢則極不可。臣初言卻只令本司分析,本司分析必有一偏之理,眩惑聖聽,乞令別司體量」。上曰:「已有行遣也」。又曰:「青苖已罷」。巖叟曰:「此非陛下聖徳高眀,何以能行?天下幸甚」。上曰:「又恐國用不足,奈何?目下未覺,五七年後,恐不足」。巖叟對以:「此非陛下所憂,青苗是困民之法,今既罷之,數年之後,民將自足,民既足,國家何憂不足?」又曰:「太皇太后一身則得,恐數年之後,教他官家闕用不便」。巖叟曰:「陛下但自今日飬民,比至歸政,已成太平豐富之世矣,却不湏如此過憂」。又曰:「今不可比祖宗時,縁添起宗室、百官不少,國家所入,卻只這箇是?」巖叟曰:「自古國家有歴世數百年者,何嘗逐旋増賦歛,自然亦足」。上曰:「此則可知」。又曰:「今固不敢用兵,然怎生不防他」。對曰:「勸陛下平日飬民力,正為欲以防邉患也。陛下若無事時,困却民力,不知緩急之際,卻於何處可取?」遂黙然,既而又曰:「邉人多變詐,何可保?」對曰:「陛下但務安靜,彼豈不願安靜?」頗然之,巖叟又進曰:「天下有四民,若四民各安其業,便是國家富足之道。今四民已安業矣,自古人主志在富足,則必致困民,若志在養民,則國家將自富」。意甚允納,巖叟又曰:「天子不問有無,諸侯不言多寡」。光庭曰:「孔子云:百姓足,君孰與不足?」巖叟又曰:「孔子言:不患貧而患不安。願陛下安心,臣等方事陛下,若他日於國家不便,豈敢賛陛下行之」。上曰:「這箇則可知」。巖叟又進曰:「陛下若如此憂不足,恐小人窺伺陛下之意,妄獻功利之說以迎陛下,陛下切不可信,必誤陛下」。上曰:「這箇則不到得」。光庭曰:「放債富國,終不是好事」。上曰:「此則可知」。上曰:「太皇太后在簾中,何由知外事?全頼輔弼得人,及臺諫官公正言事」。巖叟、光庭皆謝曰:「頼陛下聽納,臣等所以得盡愚忠」。又諭曰:「卿等公正,所言事皆好」。又謝曰:「荷陛下知遇,愚忠惟恨不足稱副,若有聞有見,不敢不言」。巖叟又進曰:「臣累言姦邪之狀,指張璪事,皆有實狀,陛下必經聖覽,此人在左右不便」。上曰:「己曽諭卿,自有時節,不須更着文字」。對曰:「既有姦邪欺罔之事,合逐旋奏知」。上曰:「如教蘇軾改張誠一告詞事,誠一不孝,怎掩得?亦莫是衆家意」。巖叟曰:「不然,只是此人黨惡,諷諭中書舎人,令不顯,不孝事耳!頼蘇軾不從,故得告命眀白,不然為姦人曖昩,以失陛下懲惡本意,陛下以此觀其心於正道如何?」上曰:「㑹得」。又奏曰:「更有事,須合奏聞,陛下令薦館職,以廣人材,即合上體陛下之心,求賢而薦之,却舉一無行極不佳之人,臣前䟽已言之,璪自不識之,葢此人是起居郎林希妻弟,因希干請,故薦之以結希,結希乃所以結林旦,大臣若與臺諫官通私意,交結共為欺罔,陛下何由得知?」即憤然曰:「臺諫官比來要覺察大臣,若共大臣做一片,怎得」。遂復問曰:「甚姓名?」奏曰:「陸長愈」。曰:「舉做甚官?」又奏曰:「做館職,國家清途,將來要大用之人,豈可薦此軰?若是賢材,則雖舉不妨也。其實只是相交結。大臣與言事官以私意相通,是第一件不忠事。言事官以私意交通執政大臣,亦第一件不忠事,如此則足可見得欺罔,此事合奏聞,恐陛下不知,別做成大叚欺罔事,將來於朝廷不便,臣等亦是罪人,其人見舉主首贓,今卻舉做館職,初雖不出於同列,意卻既被他謾過後,乃於理須却承,當以此見用著姦人,并好人壞了和法度壞了,如王存之事是也。臣乞陛下批出指揮,令陸長愈更不得召試,即姦謀遂破矣」。乃曰:「眀堂了,必有文字待教去」。奏曰:「如此,天下幸甚」。因啟曰:「臣聞璪、燾、清臣三人相結,待同入文字求退,此亦是姦謀,必料陛下三人俱請,則難盡從,乞陛下㑹取此意」。問曰:「此三人如何?」答曰:「三人皆不可大用,但安燾、李清臣不及璪之巧」。上然之,又曰:「此是如何地位?如何名噐,須是用天下有公望之人乃可。陛下用一人,要當百人之用也,豈可用無狀之人?天下何所仰望?」上曰:「朝廷得人則重」。對曰:「誠如聖諭,朝廷輕重,只繫用人,得賢人則重,得匪人則輕」。上曰:「極是」。光庭奏:「惠卿擅興兵事,蔡確、章惇等欺罔,方先帝彌留,何以畫聖㫖?蓋要應副惠卿,所以如此」。巖叟又曰:「先帝二七日晏駕,太皇太后陛下正是哀荒之際,作熟事進呈,畫下聖㫖去興兵」。太皇太后曰:「恁時那裏理㑹得,只做熟事來謾過」。巖叟曰:「據此何所不可為?先帝待遇如此,忍如此欺罔?」又憤然曰:「蔡確軰因甚教去」。巖叟曰:「幸頼陛下照見姦邪情狀」。太皇太后曰:「只為并王珪、韓縝欺罔」。奏曰:「願陛下常在意,姦臣,敢如此欺罔,不可用」。臨下,又問曰:「早來言者甚長愈?」再對,遂下,又奏曰:「臣知言出禍來,臣之所言,觸怒取怨於大臣甚多,然臣區區之忠,既有所聞,不忍不以告陛下,惟陛下憐臣之直,恕臣之狂,臣死不忘報」。上曰:「甚知卿忠直」。此據王巖叟朝論増入。呂大忠正月七日除陜西運副,十月二十八日依舊陜西運副,其間不見改除。據朱光庭所云,則大忠蓋嘗改除發運,而實録失不載也,政目亦不載大忠改除發運,當考。除發運當是謂蔣之竒,在八月四日。杜純以元豐八年十二月以權發遣河北運判為運副,元祐元年七月二十八日改刑部外郎,范祖禹八月六日以著作郎兼侍講。 巖叟他日又入對,再奏張璪事曰:「臣知璪初八日曽留身自奏事,必是肆其邪說,欺罔聖聰,陛下但察引過自咎者乃是君子,推過與人者乃是小人。臣料度璪必無自咎之語,此陛下不可不察也」。上曰:「㑹得」。又奏曰:「太宗謂侍臣曰:國家若無內患,必有外憂。外憂不過邉事,皆可預防,惟姦邪無狀,若為內患,深可懼也!聖哉英主之言。惟太宗知治道之本,故能成天下之大治,以遺累聖,陛下固當求此心而師之」。上甚允納。又奏:「諫官王覿,今日言呂升卿詐稱先帝玉音事,而升卿眀日已知,蓋璪以惠卿之故,而私其弟,密諭之,使得奔走上公之門以自救,此可見其黨惠卿之心也。蔡確、章惇欺君罔民之罪惡,乃知璪無一事不恊力焉,奈何不同四姦之竄?」上曰:「朝夕當有指揮」。庚子,江淮荊浙等路發運副使蔣之竒言:「江淮、荊浙六路捕到私鹽,除官給鹽犒賞錢外,更於犯人名下別理賞錢,並依條先以官錢代支,其逐州縣代支過轉運司者甚多,無由納足,竊計失䧟不貲,以至未獲犯人先支三分充賞,比以舊法,亦復太多,况舊法募賞已備,足以禁止,豈須枉費官錢,以申無益之禁?今相度欲一遵嘉祐勑告,捕私鹽未獲徒伴,即據獲到鹽數,十分,中官給一分充賞」。從之。新本無此。
9
辛丑,密州觀察使、檢校司空、駙馬都尉張敦禮磨勘為武勝軍留後。 尚書省言:「减六曹迂枉,事受急速者,限畫時,餘次時付諸房,如遇夜,非急速者,次日辰時,六房受制書,應行下,急速者,限三時,遇夜,次日已時,非急速者,次日未時及本省受內降,已有御札指揮者,事大者,依元送中書省取㫖,事小及急速者,止尚書省具聖㫖劄子,或批狀行下訖奏知,仍關門下、中書省照㑹,即礙條,於事未便者,自當執奏」。從之。 監察御史孫升言:「近降朝㫖,紏察在京刑獄司,𨽻御史臺省察、開封府奏斷公案,乞許取索」。詔開封府徒罪已上公案,依奏許取索。壬寅,詔內人張氏嘗侍皇帝藩邸日,讀書勤謹,特以為典賛夫人。 明堂禮儀使司言:「今左僕射免侍祠攝事,合以右僕射誓百官於朝堂,門下侍郎誓宗室於太廟,刑部尚書於朝堂涖誓,刑部侍郎於太廟涖誓」。從之。太常寺言:「自來大禮,行事、執事官並服祭服,非祠祭,行事官並服朝服。至元豐七年,呂升卿請行事及陪祠官並服祭服,今看詳應行事、執事百官合並服祭服,所有賛引皇帝行事、禮儀使、太常卿、太常博士、閤門使、樞密院官進接圭,殿中監,縁係供奉皇帝,其陪位官,止係導駕押宿及管勾事務,并他處行事官,並合依舊服朝服」。從之。
10
癸卯,通直郎、充崇政殿說書程頥兼權判登聞皷院,頥再辭之。再辭」,據頥集從之,當考。本傳乃無此。詔:「不帶職官充侍讀、侍講、崇政殿說書,其請俸,依職事官例支見。錢」頥在講筵嘗質錢,使或疑祿薄,問之,乃自供職後,不曽請俸,尋詰戶部,戶部索前任歴子頥言起草萊,無前任歴子,其意以為朝廷待士便當廩人繼粟,庖人繼肉也,即令戶部自為出歴子,戶部初欲折支,執政奏請館閣官皆請見錢,豈有經筵反折支?又檢例縁久無崇政殿說書,故户部只欲與折支,久之,始給見錢。 詔戶部員外郎劉昱詳定役法。八月癸夘。 詔:「入內東頭供奉官、勾當御藥院馮宗道,見寄右騏驥使梁惟簡,見寄文思副使。宗道為係隨龍,惟簡久在太皇太后殿祗應,各有勤績,可與改寄正官,並特除內侍押班,更不簽書內侍省公事,餘人不得援例。入內侍省押班梁從吉久更邊任,宣力居多,特與轉遙郡團練使,遷入內副都知。昭宣使、嘉州刺史、內侍押班劉有方,特除內侍右班副都知。左司諫王巖叟言:「臣不知此事有舊例否?若有舊例則可,若無舊例,特然今日如此,則於事體有所未安,公議有所未允,臣須當為陛下言之。如宗道、惟簡,固小心謹畏,兩宮有勤勞,陛下欲推恩典以酬之,理無不可,然不循階級,超越等倫而進之,則於理未可,使天下之人有以議陛下在彼之分,復為未安,陛下寵之以非常,不若愛之以徳,愛其人,不若循階而進其職,使無人言,乃所以愛之也,乃所以寵之也,一招人言,使其享之,不敢以為榮,居之不敢以為安,豈不反失陛下,所以賞其勤勞之意邪?臣以為若且令經厯御帶不久,而又遷之,其誰曰不可?然不循階序,超越等倫,則人必驚異,以為非兩宫今日謹法度,嚴紀綱以率天下之理,恐天下之人竊有以議陛下者,此臣之所以當言,陛下亦自當惜也!陛下誠嘉其人,進而用之,何爭數月之遲,以全事體,以息議論,以成其人之美?臣累日博聽外廷士大夫公論,莫不同者,非臣一人私見,獨敢妄言,惟陛下聴納,幸甚!」貼黃稱:「若且依次序遷職,而陛下特許其入內,則無不可也。臣竊料二人自以恩數非常,必有辭免,陛下若因其辭免聴之,且令依次進職,在上則主恩固,在下則公議亦安,又於其人終久進用,無所妨害,陛下一賜聴納,而三善皆得矣」。九月十七日,惟簡又遷官。十一月二日,蘇轍論惟簡遷官。 詔明堂大禮命嗣濮王宗暉為亞獻,髙密郡王宗晟為終獻,華原郡王宗愈為太廟初獻,節度觀察留後仲論為亞獻觀察使,世開為終獻。吏部言故駕部郎中王溫恭乞致仕,青州發奏留滯,不及親受」。詔特與致仕恩澤。 詔河北路保甲見欠弓箭錢,如係第四等以下戶,委經灾傷檢放,今年秋稅並權住,候來年夏熟日拘催。 詔:「今後三路委安撫司,於七月、八月間體量轄下縣分,如灾傷約及五分,即具保明以聞,當議與免冬教」。又詔:「府界今年秋灾傷縣,分具保明,令提㸃司不以分數,並闗保甲司,權免今年冬教。又詔:「今後朱崖、萬安、昌化軍,令經略轉運司同奏,舉大使臣充軍使、兼溪洞廵檢,到任得替,並轉一官」。甲辰,刑部言:「重法地分刼盜,因按問首告減等,依常法,妻子不縁坐,慮有已行編管者,請令逐便」。從之。 先是,戶部言:「乞於尚書㕔置都,拘轄一司」。又言:「舊三司所管場務,官制行後,並不曽差官㸃檢,欲乞除依條所轄寺監季㸃外,今後每季令本司檢舉,牒本部郎官詣場務㸃檢,具事理供申,內有已經寺監㸃檢了當去處,如有乖違不職,其寺監所差官,亦許郎官舉劾,如不係本部所轄塲務,亦依此闗所屬㸃檢,訖報本部」。從之。右正言王覿言:「戶部所乞㸃檢場務,係寺監季㸃外,每季更牒郎官㸃檢,即是每場務一歲之中郎官及寺監共八次㸃檢,臣每見場務,當所轄官㸃檢之時,皆是預先數日㸃對簿書,編排官物,具截日見在之數,書寫門牌,以俟㸃檢,未㸃檢間逐日如此,於場務不無所妨,而㸃檢官亦未必如期而徃,偶為他事所奪,即更遷延,其場務,須經㸃檢了畢,官吏方得自安,又隨行人吏,鮮不受賄,或情屬於未㸃檢之前,或酬酢於已㸃檢之後,官司無縁禁察,平時寺監一年四次㸃檢場務,固已苦之,何可更増一倍煩擾?若於國家生財之道,必有所係,則非臣所知,如但欲官物齊整,簿書詳實,則寺監一年之中,四次㸃檢,亦自足矣。兼上條稱:內有已經寺監㸃檢了當去處,如有乖違不職,其寺監官亦許郎官舉劾,如此,則郎官被牒請者,雖未行舉劾之條,而寺監畏舉劾者,必爭為苛急之事,場務官吏,何所措其手足?況戶部置拘轄司,所以總領天下財用,非止京師也。督察諸路之場務,則有州郡監司,督責京師之場務,則有寺、監、臺察,若京師場務,必須郎官㸃檢,則諸州場務安得郎官而遍詣之耶?臣竊聞舊來三司與提舉諸司庫務,各差勾當公事官,互換㸃檢一季,每年亦只共四季㸃檢,縁提舉司自是一司,非三司所轄,既三司自欲知所轄場務職事廢,乃即差勾當公事官與提舉司官互換,此處㸃檢,理無不可。今寺、監已是省部所轄,其寺監長貳等與郎官何異?寺、監逐季已㸃檢,豈須更遣郎官?且戶部郎官所治皆劇曹,其本曹文書多更四方利權,諸路疑事,指揮措置之間,所繫事體甚大,為郎官者常苦日力不足,故有稽違差繆之弊,公議方且患之,若逐季區區㸃檢本轄場務,則又須分奪日力,不免有所妨廢,豈朝廷責任郎官之意?所有前項郎官詣場務㸃檢指揮,欲乞更不施行」。貼黃稱:「郎官專行文書,寺監分治事務,並係省部屬官,其㸃檢場務,只委寺監為便,若場務別有因依,須至隔手㸃檢,自可臨時別差官特行㸃檢,豈須郎官逐季奔走,以生煩擾之弊?乞聖慈詳酌」。覿自注云:八月十五日。
URN: ctp:ws317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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