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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卷七十九·范睢蔡泽列传第十九》[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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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卷七十九》

范睢蔡泽列传第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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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蔡泽列传第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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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睢者,范雎。魏人也,字叔。游说诸侯,欲事魏王,家贫无以自资,乃先事魏中大夫〈一〉须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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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索隐》:按:《汉书·百官表》中大夫,秦官。此魏有中大夫,盖古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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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索隐》:须,姓;贾,名也。须氏盖密须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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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须贾为魏昭王〈一〉使于齐,范睢从。留数月,未得报。齐襄王〈二〉孙守真按:报效,同义复词,单字想复词:效力。闻睢辩口,乃使人赐睢金十斤及牛酒,睢辞谢不敢受。须贾知之,大怒,以为睢持魏国阴事告齐,故得此馈,令睢受其牛酒,还其金。旣归,心怒睢,以告魏相。魏相,魏之诸公子,曰魏齐。魏齐大怒,使舍人笞击睢,折胁摺齿。〈三〉孙守真按:相对位置有相关字义:折⇌摺;折,会意造字,摺,形声造字。抽换字面尔。折断,同义复词。睢详死,卽卷以箦,〈四〉置厕中。宾客饮者醉,更溺睢,〈五〉孙守真按:置,弃置;更迭,单字想复词,同义复词。溺,形声造字;尿,会意造字。故僇辱以惩后,孙守真按:故意,单字想复词。僇=戮,字形结构换部首。令无妄言者。睢从箦中谓守者曰:「公能出我,我必厚谢公。」守者乃请出弃箦中死人。魏齐醉,曰:「可矣。」范睢得出。后魏齐悔,复召求之。魏人郑安平闻之,乃遂操范睢亡,孙守真按:操持→挟持、扶持,单字想复词。伏匿,更名姓曰张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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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索隐》:按:《系本》昭王名遫,襄王之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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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索隐》:名法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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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索隐》:折音力答反。谓打折其胁而又拉折其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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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索隐》:箦谓苇荻之薄也,用之以裹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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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索隐》:更音羹。溺卽溲也。溺音年吊反。溲音所留反。《正义》:溺,古「尿」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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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此时,秦昭王使谒者王稽于魏。郑安平诈为卒,侍王稽。〈一〉王稽问:「魏有贤人可与俱西游者乎?」郑安平曰:「臣里中有张禄先生,欲见君,言天下事。其人有仇,不敢昼见。」王稽曰:「夜与俱来。」郑安平夜与张禄见王稽。语未究,孙守真按:究竟、毕竟,同义复词。单字想复词。∴语未究=语未竟=语未毕。王稽知范睢贤,谓曰:「先生待我于三亭之南。」〈二〉与私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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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正义》:卒,祖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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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索隐》:按:三亭,亭名,在魏境之边,道亭也,今无其处。一云魏之郊境,总有三亭,皆祖饯之处。与期三亭之南,盖送饯已毕,无人处。《正义》:《括地志》云:「三亭冈在汴州尉氏县西南三十七里。」按:三亭冈在山部中名也,盖「冈」字误为「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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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稽辞魏去,过载范睢入秦。至湖,〈一〉望见车骑从西来。范睢曰:「彼来者为谁?」王稽曰:「秦相穰侯东行县邑。」范睢曰:「吾闻穰侯专秦权,恶内诸侯客,〈二〉此恐辱我,我宁且匿车中。」有顷,穰侯果至,劳王稽,因立车而语曰:「关东有何变?」曰:「无有。」又谓王稽曰:「谒君得无与诸侯客子俱来乎?无益,徒乱人国耳。」王稽曰:「不敢。」卽别去。范睢曰:「吾闻穰侯智士也,其见事迟,鄕者疑车中有人,忘索之。」〈三〉于是范睢下车走,曰:「此必悔之。」行十馀里,果使骑还索车中,无客,乃已。王稽遂与范睢入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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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索隐》:按:〈地理志〉京兆有湖县,本名胡,武帝更名湖,卽今湖城县也。《正义》:今虢州湖城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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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索隐》:内音纳,亦如字。内者亦犹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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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索隐》:索犹搜也。音栅,又先格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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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报使,因言曰:「魏有张禄先生,天下辩士也。曰『秦王之国危于累卵,〈一〉得臣则安。然不可以书传也』。臣故载来。」秦王弗信,使舍食草具。〈二〉待命岁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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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正义》:按:《说苑》云「晋灵公造九层之台,费用千金,谓左右曰:『敢有谏者斩。』荀息闻之,上书求见。灵公张弩持矢见之。曰:『臣不敢谏也。臣能累十二博棋,加九鸡子其上。』公曰:『子为寡人作之。』荀息正颜色,定志意,以棊子置下,加九鸡子其上。左右惧慑息,灵公气息不续。公曰:『危哉,危哉!』荀息曰:『此殆不危也,复有危于此者。』公曰:『愿见之。』荀息曰:『九层之台三年不成,男不耕,女不织,国用空虚,邻国谋议将兴,社稷亡灭,君欲何望?』灵公曰:『寡人之过也乃至于此!』卽坏九层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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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索隐》:谓亦舍之,而食以下客之具。然草具谓麄食草莱之馔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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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是时,昭王已立三十六年。南拔楚之鄢郢,楚怀王幽死于秦。秦东破齐。愍王尝称帝,后去之。数困三晋。厌天下辩士,无所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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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穰侯,华阳君,〈一〉昭王母宣太后之弟也;而泾阳君、高陵君皆昭王同母弟也。穰侯相,三人者更将,有封邑,以太后故,私家富重于王室。及穰侯为秦将,且欲越韩、魏而伐齐纲寿,欲以广其陶封。范睢乃上《书》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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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徐广曰:「华,一作『叶』。」《索隐》:穰侯谓魏冉,宣太后之异父弟。穰,县,在南阳。华阳君,芈戎,宣太后之同父弟,亦号为新城君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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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闻明主立政,〈一〉有功者不得不赏,有能者不得不官,劳大者其禄厚,功多者其爵尊,能治衆者其官大。故无能者不敢当职焉,有能者亦不得蔽隐。使以臣之言为可,愿行而益利其道;孙守真按:便利,畅通,通利也。利益,同义复词;倒序重组。以臣之言为不可,久留臣无为也。孙守真按:对错问题,回到二作+字形结构兼音义·同音通假:此「无为」当为「无谓」之义。语曰:「庸主赏所爱而罚所恶;明主则不然,赏必加于有功,而刑必断于有罪。」今臣之胸不足以当椹质〈二〉孙守真按:椹=砧,字形结构换部首。,而要不足以待斧钺,孙守真按:椹=砧;质=鑕;要=腰,字形结构换部首部件声符耳。岂敢以疑事尝试于王哉!虽以臣为贱人而轻辱,孙守真按:添字还原+单字想复词:看轻轻视且羞辱污辱。独不重任臣者之无反复于王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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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索隐》:按:《战国策》「立」作「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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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索隐》:椹音陟林反。按:椹者,莝椹也。质者,锉刃也。腰斩者当椹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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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臣闻周有砥砨,宋有结绿,梁有县藜,〈一〉楚有和朴,〈二〉此四宝者,土之所生,良工之所失也,而为天下名器。然则圣王之所弃者,孙守真按:圣王犹圣上;尊大王之称也。独不足以厚国家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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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薛综曰:「县藜一曰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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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正义》:县音玄。刘伯庄云珍玉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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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闻善厚家者取之于国,善厚国者取之于诸侯。天下有明主则诸侯不得擅厚者,何也?为其割荣也。〈一〉良医知病人之死生,而圣主明于成败之事,利则行之,害则舍之,疑则少尝之,虽舜禹复生,弗能改已。语之至者,臣不敢载之于书,其浅者又不足听也。意者臣愚而不槪〈二〉孙守真按:1.概=溉=既,字形结构换部首耳。溉者,灌溉王心,得听其计也。既者食已餍足之义,即满足王心也。2.概括,囊括,同义复词,单字想复词。于王心邪?亡其言〈三〉孙守真按:亡=无=毋→无宁=毋宁,字形结构兼音义·双声通假+单字想复词。谓以人废言也。王引之《经传释词》:『无,犹「得无」也。』『罔,犹「得无」也。』「罔」即此「亡」,字形结构换部首部件。〇又由上下文、前后文义此「亡」亦或语词,抑或「抑、或」之义。臣者贱而不可用乎?自非然者,臣愿得少赐游观之闲,望见颜色。一语无效,请伏斧质。孙守真按:功效,同义复词。单字想复词。斧质=鈇鑕,字形结构换部首声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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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索隐》:割荣卽上之擅厚,谓擅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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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集解》:徐广曰:「一作『溉』,音同。」《索隐》:按:《战国策》「槪」作「关」,谓关涉于于王心也。徐注「音同」,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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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索隐》:亡犹轻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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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秦昭王大说,乃谢王稽,使以传车〈一〉召范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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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徐广曰:「一云『使持车』。」《索隐》:「使持车」,《战国策》之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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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范睢乃得见于离宫,〈一〉详为不知永巷而入其中。〈二〉王来而宦者怒,逐之,曰:「王至!」范睢缪为曰:「秦安得王?秦独有太后、穰侯耳。」欲以感怒昭王。昭王至,闻其与宦者争言,遂延迎,谢曰:「寡人宜以身受命久矣,会义渠之事急,寡人旦暮自请太后;今义渠之事已,寡人乃得受命。窃闵然不敏,〈三〉敬执宾主之礼。」范睢辞让。是日观范睢之见者,羣臣莫不洒然〈四〉变色易容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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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正义》:长安故城本秦离宫,在雍州长安北十三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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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正义》:永巷,宫中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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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索隐》:邹诞本作「惽然」,音昬。又云一作「闵」,音敏。闵犹昬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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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集解》:徐广曰:「洒,先典反。」《索隐》:郑玄曰「洒然,肃敬之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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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屛左右,宫中虚无人。秦王跽〈一〉而请曰:「先生何以幸敎寡人?」范睢曰:「唯唯。」有闲,秦王复跽而请曰:「先生何以幸敎寡人?」范睢曰:「唯唯。」若是者三。秦王跽曰:「先生卒不幸敎寡人邪?」范睢曰:「非敢然也。臣闻昔者吕尚之遇文王也,身为渔父而钓于渭滨耳。若是者,交疏也。已说而立为太师,载与俱归者,其言深也。故文王遂收功于吕尚而卒王天下。鄕使文王疏吕尚而不与深言,是周无天子之德,而文武无与成其王业也。今臣羁旅之臣也,交疏于王,而所愿陈者皆匡君之事,处人骨肉之闲,愿效愚忠而未知王之心也。此所以王三问而不敢对者也。臣非有畏而不敢言也。臣知今日言之于前而明日伏诛于后,然臣不敢避也。大王信行臣之言,死不足以为臣患,亡不足以为臣忧,漆身为厉〈二〉被发为狂不足以为臣耻。且以五帝之圣焉而死,三王之仁焉而死,五伯之贤焉而死,乌获、任鄙之力焉而死,成荆、〈三〉孟贲、〈四〉王庆忌、〈五〉夏育之勇焉而死。〈六〉死者,人之所必不免也。处必然之势,可以少有补于秦,此臣之所大愿也,臣又何患哉!伍子胥橐载而出昭关,夜行昼伏,至于陵水,〈七〉无以糊其口,膝行蒲伏,稽首肉袒,鼓腹吹篪,〈八〉乞食于吴市,卒兴吴国,阖闾为伯。使臣得尽谋如伍子胥,加之以幽囚,终身不复见,是臣之说行也,臣又何忧?箕子、接舆漆身为厉,被发为狂,无益于主。假使臣得同行于箕子,可以有补于所贤之主,是臣之大荣也,臣有何耻?臣之所恐者,独恐臣死之后,天下见臣之尽忠而身死,因以是杜口裹足,莫肯鄕秦耳。足下上畏太后之严,下惑于奸臣之态,〈九〉居深宫之中,不离阿保之手,终身迷惑,无与昭奸。〈一0〉孙守真按:与可(文与可),同义复词。单字想复词。「与」即「可同」(可、然、同意)也,故以为名、字。∴无与昭奸=无可昭奸。昭=照,字形结构换部首。昭明,同义复词。单字想复词。大者宗庙灭覆,小者身以孤危,此臣之所恐耳。若夫穷辱之事,死亡之患,臣不敢畏也。臣死而秦治,是臣死贤于生。」秦王跽曰:「先生是何言也!夫秦国辟远,寡人愚不肖,先生乃幸辱至于此,是天以寡人慁先生〈一一〉孙守真按:慁=溷,字形结构换部首,溷污,污辱,同义复词。单字想复词。而存先王之宗庙也。寡人得受命于先生,是天所以幸先王,而不弃其孤也。先生柰何而言若是!事无小大,上及太后,下至大臣,愿先生悉以敎寡人,无疑寡人也。」范睢拜,秦王亦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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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索隐》:音其纪反。跽者,长跪,两膝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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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索隐》:音赖,癞病也。言漆涂身,生疮如病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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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集解》:徐广曰:「一作『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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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集解》:许愼曰:「成荆,古勇士。孟贲,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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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集解》:《吴越春秋》曰:「吴王僚子庆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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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集解》:《汉书音义》曰:「或云夏育,衞人,力举千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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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索隐》:刘氏云:「陵水卽栗水也。」按:陵栗声相近,故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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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集解》:徐广曰:「一作『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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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索隐》:按:态谓奸臣谄诈之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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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0〉《正义》:昭,明也。无与明其奸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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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集解》:徐广曰:「乱先生也。音溷。」《索隐》:慁及注「溷」字并胡困反。慁犹汨乱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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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睢曰:「大王之国,四塞以为固,北有甘泉、谷口,〈一〉南带泾、渭,右陇、蜀,左关、阪,奋击百万,战车千乘,利则出攻,不利则入守,此王者之地也。民怯于私鬭而勇于公战,此王者之民也。王幷此二者而有之。夫以秦卒之勇,车骑之衆,以治诸侯,譬若施韩卢而搏蹇兔也,〈二〉孙守真按:施放、搏击,同义复词。霸王之业可致也,而羣臣莫当其位。孙守真按:断句当作「。而羣臣莫当其位,」盖此句启下也。而(「耐」从「而」音),乃也,同音通假·字形结构兼音义;乃,竟、居然也。以群臣至今无当其位者,故方才「闭关十五年,不敢窥兵于山东」也。至今闭关十五年,不敢窥兵于山东者,是穰侯为秦谋不忠,而大王之计有所失也。」秦王跽曰:「寡人愿闻失计。」孙守真按:计策、计算,同义复词。∴失计=失策=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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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正义》:《括地志》云:「甘泉山一名鼓原,俗名磨石岭,在雍州云阳县西北九十里。《关中记》云『甘泉宫在甘泉山上,年代永久,无复甘泉之名,失其实也。宫北云有连山,土人为磨石岭』。〈郊祀志〉公孙卿言黄帝得仙寒门,寒门者,谷口也。按:九嵕山西谓之谷口,卽古寒门也。在雍州醴泉县东北四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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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索隐》:《战国策》云:「韩卢者,天下之壮犬也。」是韩呼卢为犬,谓施韩卢而搏蹇兔,以喻秦强,言取诸侯之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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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左右多窃听者,范睢恐,未敢言内,先言外事,以观秦王之俯仰。孙守真按:俯仰有方向,故借喻动向、心向。七星大法·文学语言·五官会通。因进曰:「夫穰侯越韩、魏而攻齐纲寿,非计也。少出师则不足以伤齐,多出师则害于秦。臣意王之计,欲少出师而悉韩、魏之兵也,则不义矣。今见与国之不亲也,越人之国而攻,可乎?其于计疏矣。且昔齐泯王南攻楚,破军杀将,再辟地千里,〈一〉而齐尺寸之地无得焉者,岂不欲得地哉,形势不能有也。诸侯见齐之罢獘,君臣之不和也,兴兵而伐齐,大破之。士辱兵顿,孙守真按:1.顿=钝,字形结构换部首;2.顿挫,同义复词,单字想复词。皆咎其王,曰:『谁为此计者乎?』王曰:『《文子》为之。』〈二〉大臣作乱,《文子》出走。攻齐所以大破者,以其伐楚而肥韩、魏也。此所谓借贼兵〈三〉而赍盗粮者也。〈四〉王不如远交而近攻,得寸则王之寸也,得尺亦王之尺也。今释此而远攻,不亦缪乎!且昔者中山之国地方五百里,赵独吞之,功成名立而利附焉,天下莫之能害也。今夫韩、魏,中国之处而天下之枢也,孙守真按:倒序重组+添字还原:处于中国;谓位在中国中心之位置。王其欲霸,必亲中国以为天下枢,孙守真按:亲近,同义复词。以威楚、赵。楚强则附赵,赵强则附楚,楚、赵皆附,齐必惧矣。齐惧,必卑辞重币以事秦。齐附而韩、魏因可虏也。」昭王曰:「吾欲亲魏久矣,而魏多变之国也,寡人不能亲。请问亲魏柰何?」对曰:「王卑词重币以事之;不可,则割地而赂之;不可,因举兵而伐之。」王曰:「寡人敬闻命矣。」乃拜范睢为客卿,谋兵事。卒听范睢谋,使五大夫绾伐魏,拔怀。〈五〉后二岁,拔郉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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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正义》:辟,(尺)〔疋〕亦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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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索隐》:谓田文,卽孟尝君也。犹《战国策》谓田朌、田婴为朌子、婴子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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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索隐》:借音子夜反。一作「籍」,音亦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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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索隐》:赍音侧奚反。言为盗赍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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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集解》:徐广曰:「昭王三十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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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卿范睢复说昭王曰:「秦韩之地形,相错如绣。秦之有韩也,譬如木之有蠹也,〈一〉人之有心腹之病也。天下无变则已,天下有变,其为秦患者孰大于韩乎?王不如收韩。」昭王曰:「吾固欲收韩,韩不听,为之柰何?」对曰:「韩安得无听乎?王下兵而攻荥阳,则巩、成皋之道不通;〈二〉北断太行之道,则上党之师不下。〈三〉王一兴兵而攻荥阳,则其国断而为三。〈四〉夫韩见必亡,安得不听乎?若韩听,而霸事因可虑矣。」王曰:「善。」且欲发使于韩。孙守真按:发遣,同义复词。发使=遣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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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正义》:音妒,(石)〔蚀〕柱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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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正义》:言宜阳、陕、虢之师不得下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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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正义》:言泽、潞之师不得下太行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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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正义》:新郑已南一,宜阳二,泽、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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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睢日益亲,复说用数年矣,因请闲说曰:〈一〉「臣居山东时,闻齐之有田文,不闻其有王也;闻秦之有太后、穰侯、华阳、高陵、泾阳,不闻其有王也。夫擅国之谓王,能利害之谓王,制杀生之威之谓王。今太后擅行不顾,穰侯出使不报,华阳、泾阳等击断无讳,〈二〉高陵进退不请。四贵备而国不危者,未之有也。为此四贵者下,乃所谓无王也。孙守真按:寄人篱下。然则权安得不倾,令安得从王出乎?臣闻善治国者,乃内固其威而外重其权。穰侯使者操王之重,决制于诸侯,剖符于天下,政适〈三〉孙守真按:政=征;适=敌,字形结构换部首部件耳。相对位置有相关字义+对错问题,回到二作:政适(征敌)⇌伐国,句中对。伐国,莫敢不听。战胜攻取则利归于陶,国獘御于诸侯;〈四〉孙守真按:獘=弊,ㄅ丨ˋ,疲弊,单字想复词。御=御,字形结构换部首。利归于陶而结仇于诸侯,诸侯来犯,则不犯陶,犯秦国也。故国弊(疲)于应付抵御。战败则结怨于百姓,而祸归于社稷。《诗》曰:『木实繁者披其枝,〈五〉披其枝者伤其心;大其都者危其国,尊其臣者卑其主』。崔杼、淖齿管齐,〈六〉射王股,擢王筋,〈七〉县之于庙梁,宿昔而死。李兑管赵,囚主父于沙丘,〈八〉百日而饿死。今臣闻秦太后、穰侯用事,高陵、华阳、泾阳佐之,卒无秦王,此亦淖齿、李兑之类也。且夫三代所以亡国者,君专授政,纵酒驰骋弋猎,不听政事。其所授者,妒贤嫉能,御下蔽上,以成其私,不为主计,而主不觉悟,故失其国。今自有秩以上至诸大吏,下及王左右,无非相国之人者。见王独立于朝,臣窃为王恐,万世之后,有秦国者非王子孙也。」昭王闻之大惧,曰:「善。」于是废太后,逐穰侯、高陵、华阳、泾阳君于关外。秦王乃拜范睢为相。收穰侯之印,使归陶,因使县官给车牛以徙,千乘有馀。到关,关阅其宝器,孙守真按:检阅、核阅、校阅、阅览。单字想复词。宝器珍怪多于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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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正义》:闲音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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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集解》:讳,畏也。《索隐》:无讳犹无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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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集解》:徐广曰:「音征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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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索隐》:按:獘者,断也。御,制也。言穰侯执权,以制御主断于诸侯也。
72
 〈五〉《正义》:披音片被反。
73
 〈六〉《索隐》:淖,姓也,音泥敎反,汉有淖姬是也。高诱曰「管,典也」。言二人典齐权而行弑逆也。《正义》:淖齿,楚人,齐泯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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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索隐》:按:言「射王股」,误也。崔杼射庄公之股,淖齿擢愍王之筋,是说二君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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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正义》:沙丘台在郉州平鄕县东北三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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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封范睢以应,〈一〉号为应侯。当是时,秦昭王四十一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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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索隐》:封范睢于应。案:刘氏云「河东临晋县有应亭」,则秦地有应也。又案:本纪以应为太后养地,解者云「在颍川之应鄕」,未知孰是。《正义》:《括地志》云:「故应城,在汝州鲁山县东四十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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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睢旣相秦,秦号曰张禄,而魏不知,以为范睢已死久矣。魏闻秦且东伐韩、魏,魏使须贾于秦。范睢闻之,为微行,敝衣闲步之邸,〈一〉见须贾。须贾见之而惊曰:「范叔固无恙乎!」范睢曰:「然。」须贾笑曰:「范叔有说于秦邪?」曰:「不也。睢前日得过于魏相,故亡逃至此,安敢说乎!」须贾曰:「今叔何事?」范睢曰:「臣为人庸赁。」须贾意哀之,留与坐饮食,曰:「范叔一寒如此哉!」乃取其一绨袍以赐之。〈二〉须贾因问曰:「秦相张君,公知之乎?吾闻幸于王,天下之事皆决于相君。今吾事之去留在张君。孺子〈三〉岂有客习于相君者哉?」孙守真按:习,娴熟,熟,熟识。单字想复词。范睢曰:「主人翁习知之。唯睢亦得谒,睢请为见君于张君。」须贾曰:「吾马病,车轴折,非大车驷马,吾固不出。」范睢曰:「愿为君借大车驷马于主人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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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正义》:刘云「诸国客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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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索隐》:按:绨,厚缯也,音啼,盖今之絁也。《正义》:今之粗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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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索隐》:刘氏云:「盖谓睢为小子也。」
82
  范睢归取大车驷马,为须贾御之,入秦相府。府中望见,有识者皆避匿。须贾怪之。至相舍门,谓须贾曰:「待我,我为君先入通于相君。」须贾待门下,持车良久,孙守真按:单字想复词:僵持不下。问门下曰:「范叔不出,何也?」门下曰:「无范叔。」须贾曰:「鄕者与我载而入者。」门下曰:「乃吾相张君也。」须贾大惊,自知见卖,乃肉袒䣛行,因门下人谢罪。于是范睢盛帷帐,侍者甚衆,见之。须贾顿首言死罪,曰:「贾不意君能自致于靑云之上,贾不敢复读天下之书,不敢复与天下之事。贾有汤镬之罪,请自屛于胡貉之地,唯君死生之!」范睢曰:「汝罪有几?」曰:「擢贾之发以续贾之罪,孙守真按:续=赎,字形结构换部首。此谓数量之相赎当也。七星大法。文学语言。尚未足。」范睢曰:「汝罪有三耳。昔者楚昭王时而申包胥为楚却吴军,楚王封之以荆五千户,包胥辞不受,为丘墓之寄于荆也。今睢之先人丘墓亦在魏,公前以睢为有外心于齐而恶睢于魏齐,公之罪一也。当魏齐辱我于厕中,公不止,罪二也。更醉而溺我,孙守真按:「溺」音「尿」,知「弱」为「袅」音也。袅亦弱而已矣。字形结构兼音义·双声通假?同音通假?。公其何忍乎?罪三矣。然公之所以得无死者,以绨袍恋恋,有故人之意,故释公。」乃谢罢。入言之昭王,罢归须贾。
83
  须贾辞于范睢,范睢大供具,尽请诸侯使,与坐堂上,食饮甚设。而坐须贾于堂下,置莝豆其前,令两黥徒夹而马食之。数曰:「为我告魏王,急持魏齐头来!不然者,我且屠大梁。」须贾归,以告魏齐。魏齐恐,亡走赵。匿平原君所。
84
  范睢旣相,王稽谓范睢曰:「事有不可知者三,有不可柰何者亦三。宫车一日晏驾,〈一〉是事之不可知者一也。君卒然捐馆舍,是事之不可知者二也。使臣卒然塡沟壑,是事之不可知者三也。宫车一日晏驾,君虽恨于臣,无可柰何。君卒然捐馆舍,君虽恨于臣,亦无可柰何。使臣卒然塡沟壑,君虽恨于臣,亦无可柰何。」孙守真按:卒=猝,字形结构换部首。范睢不怿,乃入言于王曰:「非王稽之忠,莫能内臣于函谷关;非大王之贤圣,莫能贵臣。今臣官至于相,爵在列侯,王稽之官尚止于谒者,非其内臣之意也。」昭王召王稽,拜为河东守,三岁不上计。〈二〉又任郑安平,昭王以为将军。范睢于是散家财物,尽以报所尝困厄者。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三〉
85
 〈一〉《集解》:应劭曰;「天子当晨起早作,如方崩殒,故称晏驾。」韦昭曰:「凡初崩为『晏驾』者,臣子之心犹谓宫车当驾而晚出。」
86
 〈二〉《集解》:司马彪曰:「凡郡掌治民,进贤,劝功,决讼,检奸。常以春行所至县,劝民农桑,振救乏绝;秋冬遣无害吏案讯问诸囚,平其罪法,论课殿最;岁尽遣吏上计。」
87
 〈三〉《索隐》:睚音崖卖反,眦音土卖反。又音崖债二音。睚眦谓相嗔而怒目切齿。
88
  范睢相秦二年,秦昭王之四十二年,东伐韩少曲、〈一〉高平,拔之。〈二〉
89
 〈一〉《集解》:徐广曰:「苏代曰『起少曲,一日而断大行』。」《索隐》:按:苏云「起少曲,一日而断太行」,故刘氏以为盖在太行西南。
90
 〈二〉《正义》:《括地志》云:「南韩王故城在怀州河阳县北四十里。俗谓之韩王城,非也。《春秋》时周桓王以与郑。《纪年》云『郑侯使辰归晋阳向,更名高平,拔之』。则少曲当与高平相近。」
91
  秦昭王闻魏齐在平原君所,欲为范睢必报其仇,乃详为好书遗平原君曰;「寡人闻君之高义,愿与君为布衣之友,君幸过寡人,寡人愿与君为十日之饮。」平原君畏秦,且以为然,而入秦见昭王。昭王与平原君饮数日,昭王谓平原君曰:「昔周文王得吕尚以为太公,齐桓公得管夷吾以为仲父,今范君亦寡人之叔父也。范君之仇在君之家,愿使人归取其头来;不然,吾不出君于关。」平原君曰:「贵而为交者,为贱也;富而为交者,为贫也。〈一〉夫魏齐者,胜之友也,在,固不出也,今又不在臣所。」昭王乃遗赵王书曰:「王之弟在秦,范君之仇魏齐在平原君之家。王使人疾持其头来;不然,吾举兵而伐赵,又不出王之弟于关。」赵孝成王乃发卒围平原君家,急,魏齐夜亡出,见赵相虞卿。虞卿度赵王终不可说,乃解其相印,与魏齐亡,闲行,念诸侯莫可以急抵者,孙守真按:抵达,同义复词。急抵犹遂就也,在情急下可靠者也。乃复走大梁,欲因信陵君以走楚。信陵君闻之,畏秦,犹豫未肯见,曰:「虞卿何如人也?」时侯嬴在旁,曰:「人固未易知,知人亦未易也。夫虞卿蹑屩檐簦,一见赵王,赐白璧一双,黄金百镒;再见,拜为上卿;三见,卒受相印,封万户侯。当此之时,天下争知之。夫魏齐穷困过虞卿,虞卿不敢重爵禄之尊,解相印,捐万户侯而闲行。急士之穷而归公子,公子曰『何如人』。人固不易知,知人亦未易也!」信陵君大慙,驾如野迎之。魏齐闻信陵君之初难见之,孙守真按:「为难」之难。单字想复词。怒而自刭。赵王闻之,卒取其头予秦。秦昭王乃出平原君归赵。
92
 〈一〉《索隐》:上「为」音如字,下「为」音于伪反。以言富贵而结交情深者,为有贫贱之时,不可忘之也。
93

  昭王四十三年,秦攻韩汾陉,〈一〉拔之,因城河上〈二〉广武。
94
 〈一〉《索隐》:陉音刑。陉盖在韩之西界,与汾相近也。《正义》:按:陉庭故城在绛州曲沃县西北二十里汾水之阳。
95
 〈二〉《索隐》:刘氏云:「此河上盖近河之地,本属韩,今秦得而城。」
96
  后五年,昭王用应侯谋,纵反闲卖赵,孙守真按:卖了就有赚,故或用「赚」字,同也。赵以其故,令马服子〈一〉代廉颇〈二〉将。秦大破赵于长平,遂围邯郸。已而与武安君白起有隙,言而杀之。〈三〉任郑安平,使击赵。郑安平为赵所围,急,以兵二万人降赵。应侯席稾请罪。秦之法,任人而所任不善者,各以其罪罪之。于是应侯罪当收三族。秦昭王恐伤应侯之意,乃下令国中:「有敢言郑安平事者,以其罪罪之。」而加赐相国应侯食物日益厚,以顺适其意。后二岁,王稽为河东守,与诸侯通,坐法诛。〈四〉而应侯日益以不怿。孙守真按:「怿、悦」当止一声之转,抽换字面尔。
97
 〈一〉《索隐》:赵括之号也。故虞喜志林云「马,兵之首也。号曰『马服』者,言能服马也」。
98
 〈二〉《索隐》:邹氏音匹波反。
99
 〈三〉《集解》:徐广曰:「在五十年。」《索隐》:注徐云五十年,据〈秦本纪〉及年表而知之也。
100
 〈四〉《集解》:徐广曰:「五十二年。」
101
  昭王临朝叹息,应侯进曰:「臣闻『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今大王中朝而忧,孙守真按:倒序重组:中朝=朝中,犹中庭=庭中也。臣敢请其罪。」昭王曰:「吾闻楚之铁剑利而倡优拙。〈一〉夫铁剑利则士勇,倡优拙则思虑远。夫以远思虑而御勇士,吾恐楚之图秦也。夫物不素具,不可以应卒,今武安君旣死,而郑安平等畔,内无良将而外多敌国,吾是以忧。」欲以激励应侯。〈二〉应侯惧,不知所出。蔡泽闻之,往入秦也。
102
 〈一〉《正义》:论士能善卒不战。
103
 〈二〉《索隐》:激音击。
104

  蔡泽者,燕人也。游学干诸侯〈一〉小大甚衆,不遇。而从唐举相,〈二〉曰:「吾闻先生相李兑,曰『百日之内持国秉』,有之乎?」〈三〉曰:「有之。」曰:「若臣者何如?」唐举孰视而笑曰:「先生曷鼻,巨肩,〈四〉魋颜,蹙齃,〈五〉膝挛。〈六〉吾闻圣人不相,殆先生乎?」蔡泽知唐举戏之,乃曰:「富贵吾所自有,吾所不知者寿也,愿闻之。」唐举曰:「先生之寿,从今以往者四十三岁。」蔡泽笑谢而去,谓其御者曰:「吾持粱刺齿肥,〈七〉跃马疾驱,怀黄金之印,结紫绶于要,孙守真按:要=腰=𦝫,字形结构换部首部件。揖让人主之前,食肉富贵,四十三年足矣。」去之赵,见逐。之〈八〉韩、魏,遇夺釜鬲〈九〉于涂。闻应侯任郑安平、王稽皆负重罪于秦,应侯内惭,蔡泽乃西入秦。
105
 〈一〉《正义》:不待礼曰干。
106
 〈二〉《集解》:荀卿曰:「梁有唐举。」《索隐》:荀卿书作「唐莒」。
107
 〈三〉《索隐》:按:《左传》「国子实执齐秉」,服虔曰:「秉,权柄也」。
108
 〈四〉《集解》:徐广曰:「曷,一作『偈』。偈,一作『仰』。巨,一作『渠』。」《索隐》:曷鼻谓鼻如蝎虫也;巨肩谓肩巨于项也:盖项低而肩竖。偈音其例反。
109
 〈五〉《索隐》:(上)魋音徒回反。魋颜谓颜貌魋回,若魋梧然也。齃音乌曷反。蹙齃谓鼻蹙眉。
110
 〈六〉《集解》:挛,两膝曲也。徐广曰:「一作『率』。」《索隐》:谓两膝又挛曲也。
111
 〈七〉《集解》:持粱,作饭也。刺齿二字当作「啮」,又作「齕」也。《索隐》:持梁谓作梁米饭而持其器以食也。按:刺齿二字字误,当为「啮」字也。啮肥谓食肥肉也。
112
 〈八〉《集解》:之,一作「入」。
113
 〈九〉《集解》:《尔雅》曰:「款足者谓鬲。」郭璞曰:「鼎曲脚。」 《索隐》:父历二音。款者,空也。空足是曲足,云见《尔雅》,郭氏云「鼎曲脚」也。按:以款训曲,故云「曲脚」也。
114
  将见昭王,使人宣言以感怒应侯曰:「燕客蔡泽,天下雄俊弘辩智士也。彼一见秦王,秦王必困君而夺君之位。」应侯闻,曰:「五帝三代之事,百家之说,吾旣知之,衆口之辩,吾皆摧之,是恶能困我而夺我位乎?」使人召蔡泽。蔡泽入,则揖应。应侯固不快,及见之,又倨,应侯因让之曰:「子尝宣言欲代我相秦,宁有之乎?」对曰:「然。」应侯曰:「请闻其说。」蔡泽曰:「吁,君何见之晚也!孙守真按:犹云「后知后觉、反应迟钝。」夫四时之序,成功者去。夫人生百体坚强,手足便利,耳目聪明而心圣智,岂非士之愿与?」应侯曰:「然。」蔡泽曰:「质仁秉义,孙守真按:相对位置有相关字义:质⇌秉。质仁,以仁为质、仁以质内。行道施德,得志于天下,天下怀乐敬爱而尊慕之,皆愿以为君王,岂不辩智之期与?」应侯曰:「然。」蔡泽复曰:「富贵显荣,成理万物,使各得其所;性命寿长,终其天年而不夭伤;天下继其统,守其业,传之无穷;名实纯粹,泽流千里,〈一〉世世称之而无绝,与天地终始:孙守真按:原文虽似冒号,然于文义不切当,当属分号或逗号之漫漶也。岂道德之符而圣人所谓吉祥善事者与?」应侯曰:「然。」
115
 〈一〉《集解》:徐广曰:「一本无此字。」
116
  蔡泽曰:「若夫秦之商君,楚之吴起,越之大夫种,其卒然亦可愿与?」应侯知蔡泽之欲困己以说,〈一〉复谬曰:「何为不可?夫公孙鞅之事孝公也,极身无贰虑,尽公而不顾私;设刀锯以禁奸邪,信赏罚以致治;披腹心,示情素,蒙怨咎,欺旧友,夺魏公子卬,安秦社稷,利百姓,卒为秦禽将破敌,攘地千里。吴起之事悼王也,使私不得害公,谗不得蔽忠,言不取苟合,行不取苟容,不为危易行,行义不辟难,〈二〉然为霸主强国,不辞祸凶。大夫种之事越王也,主虽困辱,悉忠而不解,孙守真按:解=懈,字形结构换部首。主虽绝亡,尽能而弗离,成功而弗矜,贵富而不骄怠。若此三子者,固义之至也,忠之节也。是故君子以义死难,视死如归;生而辱不如死而荣。士固有杀身以成名,虽义之所在,虽死无所恨。何为不可哉?」
117
 〈一〉《集解》:式绌反。
118
 〈二〉《集解》:徐广曰:「一云『不困毁訾』。」
119
  蔡泽曰:「主圣臣贤,天下之盛福也;君明臣直,国之福也;父慈子孝,夫信妻贞,家之福也。故比干忠而不能存殷,子胥智而不能完吴,申生孝而晋国乱。是皆有忠臣孝子,而国家灭乱者,何也?无明君贤父以听之,故天下以其君父为僇辱而怜其臣子。〈一〉今商君、吴起、大夫种之为人臣,是也;其君,非也。故世称三子致功而不见德,岂慕不遇世死乎?夫待死而后可以立忠成名,是微子不足仁,孔子不足圣,管仲不足大也。夫人之立功,岂不期于成全邪?身与名俱全者,上也。名可法而身死者,其次也。名在僇辱而身全者,下也。」于是应侯称善。
120
 〈一〉《索隐》:言以比干、子胥、申生皆以至忠孝而见诛放,故天下言为其君父之所僇而怜其臣子也。
121
  蔡泽少得闲,因曰:「夫商君、吴起、大夫种,其为人臣尽忠致功则可愿矣,闳夭事文王,周公辅成王也,岂不亦忠圣乎?以君臣论之,商君、吴起、大夫种其可愿孰与闳夭、周公哉?」应侯曰:「商君、吴起、大夫种弗若也。」蔡泽曰:「然则君之主慈仁任忠,敦厚旧故,其贤智与有道之士为胶漆,义不倍功臣,孰与秦孝公、楚悼王、越王乎?」应侯曰:「未知何如也。」蔡泽曰:「今主亲忠臣,不过秦孝公、楚悼王、越王,君之设智,能为主安危修政,治乱强兵,批患折难,〈一〉广地殖谷,富国足家,强主,尊社稷,显宗庙,天下莫敢欺犯其主,主之威盖震海内,功彰万里之外,声名光辉传于千世,君孰与商君、吴起、大夫种?」应侯曰:「不若。」蔡泽曰:「今主之亲忠臣不忘旧故不若孝公、悼王、句践,而君之功绩爱信亲幸又不若商君、吴起、大夫种,然而君之禄位贵盛,私家之富过于三子,孙守真按:商君、吴起、大夫种三子。而身不退者,恐患之甚于三子,窃为君危之。语曰『日中则移,月满则亏』。物盛则衰,天地之常数也。进退盈缩,与时变化,圣人之常道也。故『国有道则仕,国无道则隐』。圣人曰『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今君之怨已雠而德已报,孙守真按:报雠,同义复词。相对位置有相关字义。意欲至矣,孙守真按:添字还原:意已至欲亦至矣。至极,同义复词。而无变计,窃为君不取也。且夫翠、鹄、犀、象,其处势非不远死也,而所以死者,惑于饵也。苏秦、智伯之智,非不足以辟辱远死也,孙守真按:辟=避,字形结构换部首。而所以死者,惑于贪利不止也。是以圣人制礼节欲,取于民有度,使之以时,用之有止,故志不溢,行不骄,常与道俱而不失,故天下承而不绝。孙守真按:奉承,同义复词。昔者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至于葵丘之会,有骄矜之志,畔者九国。吴王夫差兵无敌于天下,勇强以轻诸侯,陵齐晋,故遂以杀身亡国。夏育、太史噭〈二〉叱呼〈三〉骇三军,然而身死于庸夫。〈四〉此皆乘至盛而不返道理,不居卑退处俭约之患也。孙守真按:相对位置有相关字义:居卑退⇌处俭约,句中对。夫商君为秦孝公明法令,禁奸本,尊爵必赏,有罪必罚,平权衡,正度量,调轻重,决裂阡陌,以静生民之业而一其俗,孙守真按:静=靖,字形结构换部首部件。劝民耕农利土,一室无二事,力田稸积,习战陈之事,是以兵动而地广,兵休而国富,故秦无敌于天下,立威诸侯,成秦国之业。功已成矣,而遂以车裂。楚地方数千里,持戟百万,白起率数万之师以与楚战,一战举鄢郢以烧夷陵,再战南幷蜀汉。又越韩、魏而攻强赵,北坑马服,诛屠四十馀万之衆,尽之于长平之下,流血成川,沸声若靁,遂入围邯郸,使秦有帝业。楚、赵天下之强国而秦之仇敌也,自是之后,楚、赵皆慑伏不敢攻秦者,白起之势也。身所服者七十馀城,功已成矣,而遂赐剑死于杜邮。吴起为楚悼王立法,卑减大臣之威重,罢无能,废无用,损不急之官,孙守真按:损,武英殿本亦作「损」,然起本传作「捐」,是也。相对位置有相关字义:罢⇌废⇌捐⇌塞,皆尽绝,若作「损」则不一矣。塞私门之请,一楚国之俗,禁游客之民,精耕战之士,南收杨越,北幷陈、蔡,破横散从,使驰说之士无所开其口,禁朋党以励百姓,定楚国之政,兵震天下,威服诸侯。功已成矣,而卒枝解。大夫种为越王深谋远计,免会稽之危,以亡为存,因辱为荣,垦草入邑,〈五〉辟地殖谷,孙守真按:辟=辟,字形结构换部首。率四方之士,专上下之力,辅句践之贤,报夫差之雠,卒擒劲吴。令越成霸。功已彰而信矣,句践终负而杀之。此四子者,功成不去,祸至于此。此所谓信而不能诎〈六〉,往而不能返者也。范蠡知之,超然辟世,孙守真按:辟=避,字形结构换部首。长为陶朱公。君独不观夫博者乎?或欲大投,孙守真按:全押下注。或欲分功,〈七〉此皆君之所明知也。今君相秦,计不下席,谋不出廊庙,坐制诸侯,利施三川,以实宜阳,〈八〉决羊肠之险,塞太行之道,又斩范、中行之涂,六国不得合从,栈道千里,通于蜀汉,使天下皆畏秦,秦之欲得矣,君之功极矣,此亦秦之分功之时也。如是而不退,则商君、白公、〈九〉吴起、大夫种是也。吾闻之,『鉴于水者见面之容,鉴于人者知吉与凶』。书曰『成功之下,不可久处』。四子之祸,君何居焉?君何不以此时归相印,让贤者而授之,退而岩居川观,必有伯夷之廉,长为应侯,世世称孤,而有许由、延陵季子之让,乔松之寿,孰与以祸终哉?卽君何居焉?忍不能自离,疑不能自决,必有四子之祸矣。《易》曰:『亢龙有悔』,此言上而不能下,信而不能诎,孙守真按:信=伸,字形结构换声符·同音通假;诎=屈,字形结构换部首。往而不能自返者也。愿君孰计之!」应侯曰:「善。吾闻『欲而不知(止)〔足〕,失其所以欲;有而不知(足)〔止〕,失其所以有』。先生幸敎,睢敬受命。』于是乃延入坐,为上客。
122
 〈一〉《索隐》:批,白结反,又音丰鸡反。批患谓击而却之。折音之列反。
123
 〈二〉《索隐》:二人勇者,夏育、贲育也。噭音皎。
124
 〈三〉《集解》:徐广曰:「呼,一作『喑』。」《正义》:呼,火故反。
125
 〈四〉《索隐》:按:高诱云「夏育为田搏所杀」。然太史噭未知为谁所杀,恐非齐襄王时太史也。
126
 〈五〉《索隐》:刘氏云:「入犹充也。谓招携离散,充满城邑也。」
127
 〈六〉《索隐》:信音申。诎音屈。谓志已展而不退。
128
 〈七〉《集解》:班固弈指曰:「博县于投,不必在行。」駰谓投,投琼也。《索隐》:言夫博弈,或欲大投其琼以致胜,或欲分功者,谓观其势弱,则投地而分功以远救也,事具小《尔雅》也。按:《方言》云「所以投博谓之枰」。音平,局也。
129
 〈八〉《正义》:施犹展也,言伐得三川之地。以实宜阳,言展开三川,实宜阳。
130
 〈九〉《集解》:徐广曰:「白起。」
131
  后数日,入朝,言于秦昭王曰:「客新有从山东来者曰蔡泽,其人辩士,明于三王之事,五伯之业,世俗之变,足以寄秦国之政。臣之见人甚衆,莫及,臣不如也。臣敢以闻。」秦昭王召见,与语,大说之,拜为客卿。应侯因谢病请归相印。昭王强起应侯,应侯遂称病笃。范睢免相,昭王新说蔡泽计画,遂拜为秦相,东收周室。
132
  蔡泽相秦数月,人或恶之,惧诛,乃谢病归相印,号为纲成君。居秦十馀年,事昭王、孝文王、庄襄王。卒事始皇帝,为秦使于燕,三年而燕使太子丹入质于秦。
133

  太史公曰:《韩子》称「长袖善舞,多钱善贾」孙守真按:善犹助力、正能量也。善良,同义复词,良辅之谓。,信哉是言也!范睢、蔡泽世所谓一切辩士,孙守真按:一切,谓无所不通达、无可阻沮者,所谓达人、全能也。一,全也。然游说诸侯至白首无所遇者,非计策之拙,所为说力少也。孙守真按:说项之说,单字想复词。谓伯乐难得也。及二人羁旅入秦,继踵取卿相,垂功于天下者,固强弱之势异也。然士亦有偶合,贤者多如此二子,不得尽意,岂可胜道哉!然二子不困戹,恶能激乎?〈一〉孙守真按:激动、激起,同义复词。单字想复词。→起→起家→起身;动→行动、动起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之类也。
134
 〈一〉《索隐》:二子,范睢、蔡泽也。睢厄于魏齐,折胁折齿;泽困于赵,被逐弃鬲是也。恶音乌,激音击也。
135
 《索隐》述赞:应侯始困,托载而西,说行计立,贵平宠稽。倚秦市赵,卒报魏齐。纲成辩智,范睢招携。势利倾夺,一言成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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