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三足烏集庭元愷大會聚 |
| 2 | 且說舜從負夏回到歷山，再事耕種，不知不覺又過了一年。 |
| 3 | 那時歷山附近的人家越來越多，地越闢越廣。有人替他計算，自舜到歷山之後，遠近來歸的人一年成聚， |
| 4 | 二年成邑，三年竟成都了。一個荒僻之地，忽成大都會，推究原由，都是舜的德感所至。而且這個都會裡的人 |
| 5 | ，個個都聽舜的號令，服從敬仰，仿佛一都之主，因為大家就叫他都君。 |
| 6 | 一日春暮，舜在田間工作，思念二親，忽見一隻母鳩翔於樹間，轉眼一隻小鳩又飛集在母鳩旁邊，嘴裡銜 |
| 7 | 了食物，你哺我，我哺你，且哺且鳴，鳴聲非常親熱，表示它母子的慈愛歡樂。舜看了這種情形，心中益發感 |
| 8 | 觸，暗想：「彼小小禽鳥尚且有天倫之樂，我是一個人，何以連禽鳥都不如？真是慘酷極了！」想到這裏，禁 |
| 9 | 不住又要慟哭。後來一想：「哭亦無益，我姑且做一個歌吧。」於是信口而歌道：陟彼歷山兮崔嵬，有鳥翔兮 |
| 10 | 高飛。思父母兮力耕，日與月兮往如馳。父母遠兮吾將安歸？ |
| 11 | 歌罷之後，悲從中來，再忍不住了，放聲大哭，慟倒在山坡之上，驚動四圍的農人，齊說道：「都君又在 |
| 12 | 那裏思親了，我們去勸勸吧。」於是大家過來，竭力向舜勸阻，方才止祝這種情形，三年之中，也不知有多少 |
| 13 | 次了。 |
| 14 | 一日，舜正在田間，忽然見鄰村農友同了一個人來，說道：「這是都君家裡叫他帶信來的。」舜慌忙問他 |
| 15 | 何事，那人道：「尊大人近日有病，令弟象叫我帶信來，向你要些財物，作醫藥之費。」舜聽了，大吃一驚， |
| 16 | 忙問：「家父患何病？何時起的？」那人道：「據令弟如此說，卻不知道是什麼病，想來總是重病了。」舜一 |
| 17 | 聽，尤其著急，忙到自己室中，將平日的積蓄統統取出來。一面又收拾行李，預備星夜馳歸。一面又托鄰人將 |
| 18 | 他所種的田代為治理。 |
| 19 | 這時歷山居民，一傳二，二傳三，都知道都君因親病，要歸去了，大家都來送行。又知道舜積蓄不多，誠 |
| 20 | 恐不敷醫藥之費，每家都有饋贐，合計起來，頗覺不資。舜再四推讓，眾人一定不肯收轉。舜歸省心急，無暇 |
| 21 | 再和他們推遜，只得收了。 |
| 22 | 剛要動身，哪知帶信來的這個人忽然阻攔道：「令弟還有一句話，叫我和足下說。」舜忙問何話，那人道 |
| 23 | ：「令弟說，假使足下要歸去侍疾，叫我竭力勸阻。因為尊大人對於足下很不滿意，倘若足下歸去後，尊大人 |
| 24 | 病中肝火旺，惱怒起來，病勢或者因此加重，那麼足下恐怕負不起這個責任呢。」舜一想：「這話有理。」遂 |
| 25 | 說道：「舍弟的話極是，但是我做人子的，平日即不能奉養，聽見親病了還不回去，那麼我竟不是人了。我想 |
| 26 | 總須回去的。」那人道：「令弟對我說得很懇切，叫我務必勸足下不要回去。我看足下，還不如暫在這裏，待 |
| 27 | 我歸去和令弟接洽。如果尊大人病勢沉重，我再來趕足下回去，豈不好嗎？ |
| 28 | 」舜道：「極感盛情，但是我此刻五中如沸，恨不得插翅飛歸，現在既然舍弟有這番深慮，我且歸到裡門 |
| 29 | ，暫不到家，再看情形，如何嚴那人見阻擋不住，只得與舜同行。 |
| 30 | 不數日，到了姚墟。這人叫舜暫且在村口稍待，讓他先與象接洽，再定行止。舜答應道：「是。」那人去 |
| 31 | 了。舜獨自一人守住行李，正在懸念父親之病，不知如何，忽然肩上有人一拍，問道：「仲華一個人在此做什 |
| 32 | 麼？幾時來的？」舜回頭一看，原來是靈甫、東不訾、秦不虛、方回四個。舜大喜，忙問秦不虛道：「家父這 |
| 33 | 幾日，病勢如何？」不虛詫異道：「老伯清健之至，並沒有不適呀！剛才早晨出門，還看見他老人家由令妹妹 |
| 34 | 扶著，在門外吸新鮮空氣，我還過去請安，談幾句話呢。 |
| 35 | 你這話從何而來？」舜至此，徹底大悟，便說道：「我有多時未歸省，心中惴惴，常恐嚴親有病，故有此 |
| 36 | 問，如今心安了。 |
| 37 | 請問諸位到何處去？」方回走過來，一把手握住舜道：「我和你多年不見了，實在想念得很。因為做了一 |
| 38 | 個芝麻綠豆大官，職守所在，一步走不開，屢次想來望你，竟做不到。全虧靈、洛諸君隨時來報告消息，所以 |
| 39 | 我於你的事跡已統統知道。去年我發了一個惱，立刻將間士之職辭去，不管天子準不準，我就走了。從此雲游 |
| 40 | 天下，回復我的自由。後來遇見東不訾，同來望望不虛，又遇見了靈甫，今天居然又遇見了你，真是爽快呀！ |
| 41 | 」靈甫道：「不虛一向事親，不能出門，後來又丁憂守制。前月我在家中想想，不虛服闋了，所以來訪訪 |
| 42 | 他，不料路上遇著東、方二公，我們商量正要來訪你呢。」舜道：「承情之至。 |
| 43 | 」東不訾道：「仲華急於省親，我們和他同行吧。」眾人道：「是。」 |
| 44 | 於是五人一路走，一路談，不一會到了舜家門口。只見瞽叟拖著杖，扶著敤首，又在門首。舜疾忙放了行 |
| 45 | 李，趨到瞽叟面前，倒身下拜，高叫：「父親，舜回來了！」敤首見了亦大喜，忙向瞽叟道：「父親，二哥回 |
| 46 | 來了。」瞽叟雖則聽信讒言，究是父子之親，不忍遽下逐客令，嘴裡卻罵道：「不孝的畜生！ |
| 47 | 你來做什麼？誰要你回來？你心中還有父母嗎？你出去了多少年？一點東西都沒得拿回來，父母的凍餓都 |
| 48 | 不管，你心中還有父母嗎？快給我滾開去！」說著，以杖作欲打之勢。舜連連叩頭道：「兒現在已知罪過，情 |
| 49 | 願痛改，讓父親息怒。」這時方回等四人在旁，看見瞽叟動怒，大家都來相勸。不虛是最熟的，當先高叫：「 |
| 50 | 老伯，仲華這次一定改過了！他連年所賺的財貨，頗有些，此刻都拿回來孝敬老伯，以贖前愆。請看小侄等薄 |
| 51 | 面，再饒他一次吧。」瞽叟嘆口氣道：「秦世兄，你不要相信他。這個不孝子，是專門欺詐刁狡，不會改過的 |
| 52 | 。」不虛道：「老伯息怒，仲華以後一定改過了，請老伯饒了他吧。」 |
| 53 | 這時方回等亦一齊上前，高叫：「老伯，大伙兒討情！」瞽叟才緩過口氣道：「既承諸位如此說，老夫暫 |
| 54 | 再饒他一次。」當下舜叩首謝了父親，剛才立起，瞥眼見那歷山送信的人從屋後走出來，看見了舜，掩面鼠竄 |
| 55 | 而去。隨後，象出來一張，也縮轉去了。舜亦不及招呼，便來扶瞽叟入室，那方回等四人亦告辭而去。舜將行 |
| 56 | 李挑進屋內，又和敤首進去拜見母親，瞥眼又看見象。舜便叫「三弟」，象禁不得羞恥之心發現，臉上漲得飛 |
| 57 | 紅，回叫道：「二。。二哥，你怎。。怎樣。。就就回來了？ |
| 58 | 」舜心中雖知道這次是象的騙局，但不忍說破他，只說道：「我連年在外，記念父母，所以回來望望。這 |
| 59 | 兩年全虧三弟和四妹服事二親，真是偏勞，對不祝」象見舜絕不說明，那心亦漸漸安了。 |
| 60 | 於是同到堂上，舜將行李打開，所攜貨物一概搬出來，獻與父母，並且一一報告給瞽叟聽，另外還有些分 |
| 61 | 贈弟、妹。後母和象看見了如許物件，暫且不和舜作對，便準他住下。這日晚上，只有瞽叟略問問舜這幾年的 |
| 62 | 情形，後母和象無話可說。 |
| 63 | 倒是敤首對於舜非常親熱，趁沒有人見的時候，低低的向舜道：「二哥，你屢次托人帶來的財貨，三哥多 |
| 64 | 乾沒了作為已有，所以父親剛才如此責備你，你下次總要自己帶來。並且要像今朝一樣，一一報給父親聽，我 |
| 65 | 做見證，那麼就好了。」舜聽了，連連點頭。 |
| 66 | 到了次日，舜寢門問安之後，就到廚下代母親服勞，敤首亦到中庭灑掃。忽見一隻赤色的鳥兒在庭中緩緩 |
| 67 | 的跳，敤首覺得稀奇，細一看，原來是三隻腳的，不覺詫異，急忙去告訴她母親。她母親和舜、象都來觀看， |
| 68 | 的確有三隻腳。象就想設法去捉，舜勸他不要捉，象哪裡肯聽。哪知無論如何總捉不著，但是亦不飛去，大家 |
| 69 | 不解其故。 |
| 70 | 過了一日，鄰舍知道，都紛紛來看。有的說是禎祥，有的說是妖孽，紛紛傳為異事。只有方回知道，這鳥 |
| 71 | 與舜有關系的，便向靈甫等說道：「赤鳥就是朱鳥，它所居的地方，高而且遠，是日中三足烏之精，感而降生 |
| 72 | 的呢！何以有三隻腳？易數，奇也。易數起於一，成於三，所以日中之烏是三足的。大凡人子至孝，則三足烏 |
| 73 | 來集其庭。現在仲華至孝，所以此鳥來集，何足為奇呢！」靈甫等聽了，都以為然。 |
| 74 | 不提方回等在外面議論，且說象聽見眾人有妖孽之說，便心生一計，和他母親商量。他母親就向瞽叟說道 |
| 75 | ：「這三足赤烏，無端飛來，不肯飛去，大家都說不祥之兆。象兒去捉捉，舜兒硬孜孜不肯。計算起來，從來 |
| 76 | 沒有見過這種怪鳥。見舜來了，才來的，我看有點奇怪呢。倘使真是不祥之兆，不知道應在舜兒身上，還是應 |
| 77 | 在我們身上，我們倒不可以不研究研究。 |
| 78 | 」瞽叟是受蔽甚深的人，聽了這話，也不細想，便叫了舜來，吩咐道：「你歸家已住過幾日了，你可以仍 |
| 79 | 舊到外邊去，自營生活，享你的福，不必在此，限你今朝動身。」舜聽了這話不對，忙跪下求懇道：「容兒在 |
| 80 | 家中再多住幾日。」瞽叟大聲道：「我的話，說過算數，你敢違抗嗎！」舜知道無可挽回，只得含淚起身，收 |
| 81 | 拾行李，拜辭父母，別了弟、妹，重復出門。那只三足烏卻如知道人意的，舜一出門，它亦沖天而去，不知所 |
| 82 | 往了。 |
| 83 | 且說舜出門之後，又到秦不虛家中。那時靈甫等被不虛苦留，還未動身，看見舜這副情形，知道又被趕逐 |
| 84 | 了，大家就安慰舜了一番。方回道：「本來那個老巫咸見神見鬼的把戲，我不甚相信，現在我相信了。那個老 |
| 85 | 巫的徒弟，豈不是說仲華的尊公須要十三年之後，雙目才能復明，此刻雖求到靈藥，亦無濟於事嗎？仲華求到 |
| 86 | 空青，仍舊失敗，他的話一半已驗了。十三年現在已過去一半，等再過六七年，他的話語全驗，仲華就可以永 |
| 87 | 享天論之樂，此刻不必過於憂愁。」眾人聽了，都附和道：「這話極是，極是。只要尊大人目疾一愈，百事自 |
| 88 | 迎刃而解，仲華且再靜等吧！」舜聽了，亦不言語。靈甫道：「離此地東南幾十里，有一個雷澤，面積即大， |
| 89 | 風景亦好。當初黃帝軒轅氏曾在此掘取雷神之骨，以擊夔鼓，在歷史上亦是有名之地。我們昨天和不虛閑談， |
| 90 | 說不虛從不出門游歷，與男兒志在四方之旨不合，勸他同到雷澤去游玩游玩。如今仲華來了，我們同去吧。」 |
| 91 | 舜聽了亦贊成。 |
| 92 | 正要起身，忽見外面來了三個人，原來是洛陶、伯陽、續牙。眾人大喜，都道：「難得。」方回道：「好 |
| 93 | 極，好極，我們大家去吧。」續牙忙問：「到何處去？」東不訾便將游雷澤之事說了一遍。洛陶等都道有趣。 |
| 94 | 不虛道：「我們從來沒有大家一齊聚在一起過，今朝難得如此齊全，且在我家裡暢談一宵，明日再出游，何如 |
| 95 | ？」大家都贊成。這一晚，良朋聚首，促膝談心，真是其樂無極。 |
| 96 | 次日，大眾出門，徑向雷滓而來。那雷澤周圍方數百里，煙波浩淼，一望無際。舜等到了澤邊，雇了一只 |
| 97 | 船，容與中流。 |
| 98 | 舜忽然嘆了一聲，大家問道：「仲華嘆什麼？」舜道：「現在洪水滔天，陷沒的地方不少，我看此地地勢 |
| 99 | 低窪，將來恐難幸免，所以發嘆。」洛陶道：「洪水已經幾十年了，聖天子急於求賢，到今朝竟還求不出一個 |
| 100 | ，」真是可怪。難道現在大家所稱道的八元、八愷，還算不得賢人嗎？難道聖天子還不知道嗎？何以不擢用他 |
| 101 | 們呢？真不可解。」伯陽道：「我想不是如此。八元、八愷，確是賢人，但是承平庶政之才，不是撥亂靖變之 |
| 102 | 才。這個洪水，是天地之大變，八元、八愷雖賢，我看叫他們治起來，恐怕亦沒有辦法的。聖天子求賢，急其 |
| 103 | 先務，恐怕無暇及到他們，先須尋出一個出類拔萃之才，使他靖變定亂，然後八元、八愷起而輔之，那時自然 |
| 104 | 迎刃而解了。」 |
| 105 | 不虛道：「那麼這個出類拔萃之才，是何人呢？當然是仲華了。」大家聽了，都說：「果然，除出仲華， |
| 106 | 還有何人。」 |
| 107 | 舜聽了，竭力謙抑道：「諸位太過獎了。」續牙正色道：「仲華，古人當仁不讓。如今民生困苦到如此， |
| 108 | 果然聖天子找到你，你應該為萬民犧牲，不可再謙讓了！」東不訾道：「可惜聖天子還沒有知道仲華。我想仲 |
| 109 | 華此刻的聲名，已經洋溢各州。歷山三年成都的奇跡，尤為前古所無，四岳之中豈無聞知？想來不久必要薦舉 |
| 110 | 了。」方回道：「我去年見到聖天子，曾經將仲華的大略面奏過，不過我人微言輕，聖天子的求賢又是其難其 |
| 111 | 慎，不是敷奏以言，明試以功，決不肯就用的。後來我又棄官了，聖天子就使要找仲華，急切亦無從找起，所 |
| 112 | 以至今未見動靜，或者是這個原故。」 |
| 113 | 秦不虛嘆道：「仲華的年紀已三十歲了，仍然如此落拓，殊屬可惜！」舜道：「這個卻不然。窮通有命， |
| 114 | 富貴在天。一個人應該恥他名譽之不白，哪裡可惡尊位之不遷呢！」靈甫笑向舜道：「仲華，如果聖天子用到 |
| 115 | 你，你的設施究竟如何？可以先說給我們聽聽嗎？」舜慨然道：「果然聖天子用到我，我的政策仍以求賢為先 |
| 116 | 。」續牙道：「八元、八愷不可用嗎？」 |
| 117 | 舜道：「元、愷之中，我僅見過隤、伯虎、仲熊三個。隤自是奇才，但亦僅能當得一面，至於伯虎、仲熊 |
| 118 | ，不過輔佐之才而已，更覺差些了。我總想尋到一個能夠綜攬全局的人，方才愜心。否則聖天子就使用我，我 |
| 119 | 亦不敢輕易登臺呢。」 |
| 120 | 正說到此，舟攏岸，原來已到了一個幽曲的地方，有些臺榭花木，碧隈深湍，可以供人玩游。眾人至此， |
| 121 | 都上了岸，往各處游眺。走過了幾個庭榭，只見方塘之上有一個人，背著身子，獨自在那裡垂釣。眾人也不以 |
| 122 | 為意，從那人背後走過。那人聽得後面有人，不覺回轉頭來。舜見他大頭方耳，面如削瓜，口如馬喙，暗暗稱 |
| 123 | 奇，說道：「好一個品貌！」誰知那伯陽、靈甫、續牙都是認識的，早跑過去向那人拱手說道：「原來是皋陶 |
| 124 | 先生，幸遇！幸遇！」隨即回身，將舜和方回等介紹與皋陶，又將皋陶介紹與舜等，說道：「這位是少吳金天 |
| 125 | 氏之後，名叫皋陶。」 |
| 126 | 眾人聽了，彼此相見，都道仰慕，於是重復回到庭榭之中坐了，傾談起來。舜覺得皋陶的才德比到隤□， |
| 127 | 似乎尚有過之，不免傾心結納。那皋陶知道舜是天縱聖人，亦心悅誠服，兩人就訂交起來。大家閑談之間，偶 |
| 128 | 然說起隤□，皋陶道：「這人某亦認識。五個月前曾經與朱、虎、熊、羆四位剛在曲阜，據他說，極佩服仲華 |
| 129 | 先生，要邀齊蒼舒等元、凱十六人到歷山奉訪，想還未曾來過嗎。」舜道：「某離歷山已有多日，近日情形未 |
| 130 | 能知道。」靈甫向皋陶道：「前年在曲阜時，適值先生清恙後發，後來即痊啦嗎？」皋陶道：「後來就愈了。 |
| 131 | 」眾人忙問何疾，皋陶笑道：「是個啞玻」眾人不解，皋陶道：「某自先母棄養時，忽然啞不能語，隔了好多 |
| 132 | 年，自以為廢棄終身了。有一年夏間，受熱眩瞀傾跌，吃了一驚，不覺就能言語了。 |
| 133 | 後來屢啞屢愈，不知有幾次，想來這個病是要與之終身了！」 |
| 134 | 方回道：「想來是聲帶上受病之故。」眾人都以為然。 |
| 135 | 正說到此，只見一人倉皇而來，見了皋陶，便道：「家中剛有人帶信來說，有好許多客人要來呢，趕快請 |
| 136 | 你回去。」皋陶想了一想，便和舜等說道：「想來是元、愷等要來了，諸位可否在此稍待數日？容某去同了他 |
| 137 | 們來。」眾人道：「我們何妨同去呢？」皋陶道：「這個不必，因為是否不可知。如果是的，盡可以邀他們來 |
| 138 | 此同游；如其不是，省得諸位徒勞往返。 |
| 139 | 我往返總以半月為期，諸君能稍待嗎？」眾人都答應了。皋陶就同了來人星馳而去。 |
| 140 | 這裡舜等八人仍在雷澤玩了一日，這夜就住在船中。次日，眾人商議在此半月中消遣之法。伯陽道：「游 |
| 141 | 不廢業。此地大澤，魚類必多，水處者漁，又是聖天子之教，我們來做漁夫吧。 |
| 142 | 」眾人聽了，都贊成，於是就向鄰村購了許多漁具，大家釣網起來，倒亦甚覺有趣。 |
| 143 | 剛剛等到半月，果然皋陶同了蒼舒、伯奮等來了，八元、八愷不差一個，另外還有朱、羆二人亦同了來， |
| 144 | 加之舜等八人，共總二十七個人，萃於一處。由認識的互相介紹，各道欽慕，就在那庭榭之中團聚起來。有的 |
| 145 | 磊落軒昂，有的淵靜肅穆，有的權奇倜儻，有的爾雅溫文，須臾之間，議論蜂起。有的陳說天下利弊，有的評 |
| 146 | 論古今得失，有的顯專門之長，有的吐平生之志，真可謂有美必齊，無善不備。在下一支筆，亦記不勝記，所 |
| 147 | 以只好不記。假使給漢朝的太史知道了，他必定要奏知皇帝，說天下德星聚，或者說五百里內賢人聚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