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Facebook上關注我們,隨時得到最新消息 在Twitter上關注我們,隨時得到最新消息 在新浪微博上關注我們,隨時得到最新消息 在豆瓣上關注我們,隨時得到最新消息
中国哲学书电子化计划 维基
简体字版
-> -> 第二十八回 徐阁老施诈除奸 贼父子罪极生祸

《第二十八回 徐阁老施诈除奸 贼父子罪极生祸》[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历史]

1 话说邹应龙将本呈上,专劾世蕃,因不知帝意如何,心中忐忑不安。
2 此时世宗,已返迁万寿官居住。因宫殿新成,甚是辉煌壮丽,龙心大悦,又乘方士新修春药,难免贪些御姹之乐,睡得晚,也便起得迟了。且是头脑晕眩,精神恍惚,心绪也便不甚好。便是听那窗外鸟雀啼鸣,也觉烦躁,令那敬事房内侍尽去挥赶。偏是那帘下鹦鹉,也献殷勤,见他闷闷出来,道一声,「恭请万岁圣安!」只险些没惹那世宗将笼儿打翻。
3 进罢早膳,斜倚龙案,欲待翻看昨日邹应龙呈上本章,忽有一内监趋入,伏跪案前,呈上一幅罗巾禀道:「现有宫人张氏血罗遗诗,请万岁御览。」
4 世宗接过看时,见那罗巾上有无数血痕,色呈暗紫,且有字迹,模模糊糊,细辨之时,却是一首七言律句。诗道:
5 闷倚雕栏强笑歌,娇姿无力怯宫罗。
6 欲将旧恨题红叶,只恐新愁上翠蛾。
7 雨过玉阶天色静,风吹金锁夜凉多。
8 从来不识君王面,弃置其如命薄何。
9 世宗看罢血诗。先自愣了,细品之时,方才忆起,不禁流下泪来。原来这血诗,乃御膳房宫女张氏所作。那宫女因是才色惧优,才入官时,一夜为世宗进膳,世宗被她色惑,竟将满盘山珍海味挥去,独将她一人留下,当夜便恩施雨露,将她召幸那宫女年方十四,含蕊未开,恰又值月事来潮,只觉疼痛,不识天恩;偏是又性格骄傲,平时恃著才貌;不肯阿顺世宗。一夜又进膳御室,世宗留她寻欢,宫女偏是不肯,连连数次,即致失宠。世宗恼羞成怒,便将她禁匿冷宫。当时之意,不过囚禁自省,令其饱尝冷官甘苦,定然回思龙床温香天趣,待数日回醒,再放她出来,重施天恩。不料因国事繁忙,日理万机,自将她入冷宫禁匿忘得干乾净净了。那宫女倍尝冷宫之昔,自不必说,只因一夜召幸,精充血管,下身便时时血出不净。偏又年幼羞于启口,请不得御医珍看,日久愈重,竞夭折身亡。未死前数日,便以血染指,书就在罗巾上面,系在腰间,以作日后遗恨。
10 其时后宫故例,但凡宫女被召幸,即有敬事房记载。便是皇帝赖时,也自推卸不得。但凡召幸宫女身亡,小敛时必留身边遗物,呈献皇上,以作纪念,张氏死后,宫监照著老例,取了罗巾,上呈世宗。世宗念起旧情,怎不触起伤感?当下便洁责官监道:「她去那冷宫只几时了?」
11 太监仍跪禀道:「已是四个月有馀。」
12 世宗道:「因何病而亡?」
13 太监哪敢宣言其病,只推说道:「奴才不知。」
14 世宗自是不悦,沉下脸色问道:「可曾请御医看视?」
15 太监道:「因没万岁旨喻,不敢私自行事。」
16 世宗顿时含怒,厉声斥道:「何不旱时奏请?」
17 太监慌道:「奴婢等未曾奉旨,何敢冒昧上奏?」
18 世宗闻言,霎时转悲为怒,厉喝一声道:「无用奴才,她便去时,留你何用!你可去陪同侍奉!」
19 大监闻言,顿时头顶荡去三魂,脚下飞去七魄,战战兢兢,合悲哀告道:「奴才该死,只求万岁天恩宽赦!」
20 世宗哪里听得进去,袍袖一拂,冷冷指那庭柱说道:「也罢,念你往日孝敬,便赐你挺撞,此刻但可去了!」
21 大监见命他撞柱,难逃一死,放声痛哭哀告:
22 「小人侍奉陛下,不曾有误,还望万岁重开天恩……」
23 话语未毕,世宗自是心烦,拂袖喝一声道:「来人哪,他既是不忍离联,你们可送他一送!」
24 左右齐喝一声,虎狼般拥来,将太监扭绑拿下采发按颈,狠狠只朝庭柱上撞去。只三五下,早是头颅碎裂,血溅身亡,拖出庭外去了。正是:
25 承欢只伴君王侧,恩诏今赐侍香魂。
26 当下世宗萌动旧情,驾出西内,去看那宫女张氏,到得冷宫,那守护见万岁驾到,慌忙跪拜迎候。
27 世宗入三重禁门,见那院内蓬蒿满地,荒草掩窗,狐鼠出没,果是幽僻荒凉。待行官内,又见空旷清冷,墙皮剥落,蛛网密集,更有潮霉气息扑鼻,心头先自清冷凄楚许多。如此境地,莫道娇质弱体女子居住,便是乞丐也心寒。。
28 世宗暗自感叹,正欲去那里面内室,早有一老宫人劝阻禀道:「室内秽气污浊,恐污万岁耳目,只是进去不得!」
29 世宗喝道:「宫妃能住,朕如何不能进?」说时只往里走,那老妇哪敢再说。
30 到卧室内,一股污浊之气扑鼻而入。世宗到那榻前,但见宫人玉骨如柴,银眸半启,宣挺挺僵卧在榻上,急忙趋步上前,连连呼道:「爱姬爱姬,朕如今看你来了!」
31 连呼数声,那宫女如何应得,世宗一阵悲酸,跪俯榻前,含悲说道:「你如何不肯闭目,敢是盼朕来么?朕负你了。」一语未毕,先有两滴老泪滚落下来。
32 世宗良久起身,蓦地见那墙壁,有题词一首:
33 正是李清照之《声声慢》:
34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成。
35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晓来风急。雁过也,最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36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37 世宗读罢,不禁益发酸楚,凄然泪下。索笔在旁挥毫写道:
38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39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乾。
40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41 蓬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42 叵罢掷笔喝道:「此间是哪个看守?」
43 那老妇慌忙跪道:「奴婢便是!」
44 世宗怒视他半晌,喝一声道:「念你头上白发,饶你不死,重杖五十!」说罢蕴著两行热泪,转身去了。
45 内侍见龙颜震怒,一齐呈威风,将老宫人拿下,一同加杖。那老妇自是年迈,负痛不起,未等杖毕,竟呜呼去了。自不必说。
46 且说世宗回到万寿宫内,恰见到有本劾奏世蕃,又见其罪恶昭彰,怒上加怒,遂召大学士徐阶人内商议。那徐阶因任礼部尚书之时,受尽严嵩欺凌蔑视,一肚怨愤,隐埋数年,平时只是委曲求全,笑语奉迎,只盼有出头之比再作计较。如今升任大学士,可与严嵩平起平坐;眼见帝宠又移迁于己,严嵩失势,正欲投井下石。今见皇上召问,知是为邹应龙劾奏世蕃之事,心下窃喜,便在进宫路上,早已想好应对之策。及至到殿前拜罢,暗里偷看时,又见龙颜震忽,心下愈加有了底数,却只装作不知,毕恭毕敬奏请道:「万岁召臣进宫,有何旨喻?」
47 世宗遂将邹应龙奏本递与他道:「今有御史邹应龙劾奏工部侍郎严世蕃,不知爱卿何意?」
48 徐阶看罢,正中下怀,紧忙说遣:「严嵩父子罪恶昭彰,朝中侧目,天下尽知。今御史邹应龙所奏,据臣所闻,句句是实,绝无谎情。」
49 世宗道:「朕久闻其父子贪赃枉法,不想竟至如此地步,依卿之见,当如何处置?」
50 徐阶心下之愿,恨不得俱将其父子论斩。又恐言重,反招世宗生疑,遂婉转说道:「当由陛下迅断,毋滋他患。」
51 只此一言,说得极巧,恰使世宗想起「分宜父子,好险弄权,大奸不去,病国妨贤。留待皇帝正法。」的神仙言语。世宗微微点头,暗思忖道:「天意如此,人意如此,想那严嵩父子,只留不得了!心下主意已定,遂令徐阶退出。
52 且说徐阶出了西内,正欲回府,蓦然想道:「那严嵩父子,一向甚是得宠,皇上又是生性多疑、朝三暮四之人,今日怒时,便欲处置他,敢怕明日又念他父子前时之恩,回转圣意,也未可知。那时扳他不倒,空教他父子恨我,反倒无端结下冤仇,莫若今日去那老贼府上,讨他个欢喜,先将人缘买下;若扳倒他时,一了百了;便扳他不倒,也于我无妨害!」想到此处,竟转轿直往严府来。正是:
53 笑看甜言哄君日,正是挥刀复仇时。
54 此时严嵩父子,早闻应龙上奏,恐有不测,正在书房密议,忽见门人禀报徐阶到来,慌忙出迎。
55 至厅内叙礼相见,道罢冷暖契阔之情,坐下茶毕。
56 严嵩方拱手问道:「大人怎得闲遐,屈尊光临敝府?」
57 徐阶拱手赔笑,客气说道:「大人久称盛德,恩施朝野,有目共睹。徐阶无才,聚至荣贵,全仗扶持。今大人遭劾,适才万岁又召下官入内密议,不敢不报!」
58 世蕃听此言,自是感谢。慌忙说道:「大人尊为长辈,在下常领教诲,今又蒙厚意照应,自是感激不尽。」
59 徐阶道:「名分使然。自是一家人,礼当同心协力,彼此客气,便不见相知了!」
60 说罢,彼此笑了。只是严嵩父子笑得苦,那徐阶倒是笑得惬意,只道他父子入了圈套。严嵩因是要讨他话语,买转他于皇上面前开脱,自是殷勤,命童仆书房中设置酒席。徐阶故作推辞,父子二人哪里肯依?不一时,安放桌席端正,都是光禄烹炮,美味极品无加。
61 酒过三巡,世蕃迫不及待问道:「应龙那厮敢怕是不知马王爷三只眼,竞害到爷爷头上,我自饶他不得!」
62 徐阶故作姿态,紧忙劝阻道:「贤侄不可如此。
63 得罪他一个应龙倒也无妨,如今恼了万岁,却要从长计较!」
64 严嵩忙道:「万岁召大人进宫,不知何意?」
65 徐阶道:「今日小弟入值西内,适逢应龙奏至,万岁阅罢,不知何故竟大怒,立召小弟问话,倒叫小弟摸不著头脑。」
66 严嵩急道:「万岁果信那应龙诬奏么?」
67 徐阶道:「正是,且是恼得厉害!」
68 严嵩听罢,倒吸一口冷气,惊得半晌不语。世蕃素是骄狂,如今也自慌了,连连拱手央道:「事到如今,还望大人多多周旋!」
69 徐阶装扮一副怜惜模样,叹一声道:「我晓得你父子之意,焉有坐视之理!万岁问起你们之罪,弟即上言周旋,只道严相柄政多年,并无过失;公子平日行为,虽少敛点,应亦不如所奏的厉害,务乞圣上勿可偏听,以折国家栋梁,祸及社稷安危!」
70 严嵩听至此处,方才透过口气来,双眼湿热,感激之情,溢于表肤,又慌忙问道:「承蒙大人恩典关照,只不知圣心可回转?」
71 徐阶道:「小弟解说半晌,万岁先是迟疑,后时天威已经渐霁,谅可无他虑了。」
72 严嵩听罢,慌忙含泪离席,感恩下拜道:「多年老友,全仗挽回,老朽自当拜谢!」
73 世蕃也慌忙起身,俯地连连叩头,感恩谢道:
74 「大人救得我一家性命,小侄便当犬马,也难报盛恩厚德!」
75 徐阶见状,惊得害礼不迭,一百还拜,一面扶起严嵩父子,连称不敢,道:「恩相若此,只折杀小弟了。恩相待我,向是情深,如今偶遭小难,自当效力周旋,思相快起!思相快起!」
76 这里说时,世蕃又召出全家妻小,一同入来。
77 严鹄扶丧未归,只严鸿、严年著雪白重孝先人,权当孝子孝孙重拜。后面二十七姬,又添数名新妾,个个不拉,一齐拥人,皆是穿红著绿,环佩叮当,花枝招展,自把徐阶老眼,耀得眼花零乱。徐阶正不知所措,但见济济一堂人,扑通扑通跪成一片,一齐俯地呼道:「孩儿们与大人叩头,感谢拯救之恩!」
78 徐阶又谦让不遑,一时不知如何招呼,只道:
79 「快快起来,快诀起来,老朽实不敢当!实不敢当」嘴里这般说时,心里只暗想道:「世蕃这厮,果然荒淫,今日亲眼所见,方知那邹应龙劾奏绝无虚谎,句句是实了!」
80 待诸妾拜罢退下,严嵩又谢道:「大人劝转圣心,又屈驾至敝府通报,圣德厚意,当铭记不忘。
81 今日至此,便是严门闺家的福星了!」
82 徐阶道:「思相若这般抬举,只怕要羞煞下官。
83 便尽微薄之力,自是名分所定,自然之理,恩相何故太谦!」
84 严嵩惊慌一场,如今才笑道:「你我同僚,自是手足之情,当以兄弟相称。若这般称呼,也要叫老朽羞煞了。」
85 说毕一起大笑起来。少叙片刻,徐阶起身告辞。严嵩父子送到门外,临出门,徐阶又故作姿态,拉严嵩到近侧净处密语,故意埋怨世蕃,道:
86 「今日虽脱过此难,乃是大人洪福造化只是不可掉以轻心。如今咱们官做大了,难免一些小人窥机生事,暗里抓咱把柄,贤侄少不更事,还需稍加管教,以免被人以艳闻韵事坏恩相名教清德。尤其近日,更要收敛一些。切记,切记!日后倘若再生事,只怕万岁不再信下官话语,把个人情阻住,便叫相爷作难了!」
87 严嵩连忙称谢道:「多承大人盛情,肺腑之言,不敢有忘。今后严加管教便是。」
88 徐阶又道:「自古事不机密,则致害成,今后恩相凡事谨慎些便了。」
89 严嵩千恩万谢,即送徐阶出府,拱手作别,看他轿子远了,方才回门里来。
90 且说徐阶讨好去后,严嵩父子,回到书房,见一场惊慌已过,方才放下心来。只是世蕃稍有疑惑,道:「那徐老头儿与咱家原元深交,如何今时这般卖力,把万岁说转,又亲自到府相告?」
91 严嵩道:「这徐阶心眼儿极多,刚刚升任学士,只伯官职不牢。此时买个人情,又不得罪哪个,他何乐而不为!只教咱拿他当患难知己看待,道是日后自有他好处!」
92 世蕃沉吟片刻,只是愤愤言道:「只是邹应龙那厮,著实可恶!他日撞在我手下,便是碎尸万段。
93 也难消我胸中之恨!」
94 严嵩道:「眼见事已至此,定是势不两立,今日劾我不倒,明日我便教他看看咱的厉害!不怕他不晓得杨继盛、王抒的下场!」
95 二人正讲论间,忽听院内人声鼎沸,喧嚣一片,正自疑惑,又有家人飞一般憧入禀报道:「老爷,大大事不好,现有锦衣卫奉旨入府拿人!」
96 严嵩惊道:「却是拿哪个?」
97 家人道:「正是老爷与公子!」
98 严嵩只听此一语,惊得呆坐不起;世蕃瞠目结舌,再说不出半句话来,正似傻了一般。不等二人醒悟过来,外面乱哄哄吆喝追问之声已近,严嵩父子蓦地惊起,慌慌顾盼,正打算走入后厅,早有锦衣卫如狼似虎赶入堂来,内有御史邹应龙,喝一声道:「圣旨下,犯官严嵩、严世蕃接旨!」
99 严嵩见事已至此,料是不能脱身,待摆下香案,父子二人狼狼狈狈跪俯于地。邹应龙当堂宣读圣旨道:
100 据御史邹应龙所奏,大学士严嵩,身享高爵重位,柄政多年,不思修身巫下,乃逞豪横,凭借权势,专利无厌,私擅爵赏,广致馈遗,姑息养奸,致使朝纲败,选法大坏,群丑竟趋。至于交通赃贿,为之通失节者,不下十馀人。先有刑部主事项治元,以一万二千金转升吏部;举人潘鸿业,以千二百金而得知州,所查据实。
101 似此卖官鬻爵,已非礼法,且又纵子行奸。
102 豢养恶仆为害,押勒侵夺,肄无忌弹,朝野怨恨入骨,罪莫大焉。本当夺爵赐罪,姑念前时之功,不忍加刑,勒令致仕,以待流戌。其子世蕃,仰仗父权,作恶多端,荒淫骄纵,天下无不闻之,尤有甚者,适俭母丧,名虽居丧,实系纵欲;押客曲宴拥待,姬妾屡舞高歌,乃毁名教,废天伦,自是礼法不容。且暗恃父权,以小相自居,贪婪无度,政以贿成,官以赂授,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致使无辜遭陷,恶党媚奉,实是乱政之根,群恶之首,罪恶昭彰,勒令逮捕下狱。钦此。
103 邹应龙宣罢圣旨,那严嵩跪俯在地,早已瘫软下来,良久不能起。锦衣卫虎狼般拥来,丢下他不管,只恶狠狠剥去世蕃官衣,当啷啷亮开锁涟捆绑起来,推推搡搡,牵扯而去。此时,众家人见主子势尽,悄悄躲藏起来,一时溜个精光。只是一家儿女妻妾闻讯纷纷慌忙赶来,哭天号地,乱作一团。比那欧阳氏死时还要嚷得厉害,乱得厉害。果是捶胸顿足,喊爹叫娘,指天骂地,只把昔日威赫赫一个豪华相府,哭做坟地一般。
104 良久哭罢,那严嵩兀自瘫软在地没起。看看再不见世蕃踪影,面前只一片哭丧般的妖姬艳妾,一面颤巍巍站起,一面老泪纵横,鸣鸣咽咽他说道:「罢了!罢了!不想我为宫一世,也有今日,只是这徐老头明知此事,还来试探诓我,只把我苦了!苦了!」
105 严鸿、严年见状,自是悲酸难言,一面垂泪相陪,一面将严嵩搀起,斥退一群姬妾,扶他至房中床上歇息。
106 严嵩斜卧床上,恰似病入膏盲,气息奄奄,再无坐的力气。泪眼模糊,招呼严鸿、严年身旁坐定,半喘半泣说道:「如今咱家势尽,你们啼哭也无用了;我已年迈,眼见是黄泉路上之人,便有三长两短,也没什么,只是东楼入狱,生死难定,你们需想个法儿,将他营救才好!」
107 严鸿道:「若救爹爹,需有人在万岁面前说得进话,如今却哪里去寻?」
108 严年道:「如今势危,若能救公子脱险,便拼上泼天富贵,买得人转,也当在所不辞。只是怕咱纵有金山银山,在这坎儿上,也没人敢收!」
109 严嵩叹息半晌,喃喃自语道:「现在得宠的大臣,莫如徐阶,除他一人,无人可营救了!」
110 严鸿道:「只伯那个徐老儿幸灾乐祸,不肯帮咱的忙,他刚刚来府诓骗,便来此祸,如今再去寻他,只怕徒劳无用了!」
111 三人哀叹半晌,踌躇不决。正在一筹奠展,忽有鄢懋卿、万采等闻讯赶来探望。此时,鄢懋卿已入任刑部侍郎,万采为大理寺卿,两人皆是严嵩义子,被严嵩一手提拔起来。乃亲信走狗。如今进入内室,见严嵩一副病状,严鸿、严年正独自闷叹,恰是兔死狐悲,格外悲伤凄楚,近榻前叹息劝慰道:「爹爹受惊,只怪孩儿来迟了,事已至此,悲伤亦无用,且是身体要紧,千万保重。府中之事,自有我等照料。兄长之事,便急也无用,还须想个万全之策,从长计较。」
112 严嵩贝他二人,愈加悲切,叹息一声道:「圣心若无回转,便是你二人尽心,怕也不济事了。」
113 几人正待商量,不防锦衣卫忽又闯入门来,恶狠狠道:「圣上有旨,即刻拿严鹄、严鸿,及家奴严年下狱!」
114 严嵩爬下床来,与严鸿、严年、鄢懋卿、万采俱跪伏在地。听宣罢圣旨,惊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115 严鸿、严年自是惊得魂飞魄散,便欲逃走,也脱不得身。跟见几个锦衣卫闯上前来,鹰拿鸡一般一把拎起,当下用绳索捆绑起来。鄢懋卿与万采,此时也无奈,只禀告严鹤扶丧未归,免去锦衣卫搜捕,眼睁睁见二人被带走。偏是福不双降,祸不单行。这里锦衣卫刚去,三人刚刚爬起,膝上上未拍净,家人又飞入禀道:「启相爷,中书罗龙文也已被逮了!」
116 严嵩不听便罢,这一听时只仰卧床上,双目紧闭,再不言语。眼见儿、孙被逮,又连一个乾儿搭入,心下真真急煞,一时气血上涌,只觉胸中堵闷,头脑晕眩,头在下,脚在上,天旋地转,不停呻吟起来。
117 这时,严府内外恰似火燎蜂房,处处乱哄哄一片,鸡飞狗跳,真个象天塌地陷一般。借大一个显赫府第,如今只人去楼空,颓败下来。
118 且说此时,人人凄惶,窘追十分,众人都围住鄢懋卿、万采,求他设法。懋卿抓耳挠腮,苦思片刻,忽然眼睛一亮。击掌呼道:「有了!有了!」
119 众人听了此语,那灰冷之心,透进一丝暖意,便急切问道:「大人有何高见!」
120 懋卿道:「你等休要慌张,我自有处置!」
121 说罢,一副极秘密神态,趋步榻前,与严嵩附耳数悟。
122 严嵩听罢,微微点头,叹一声道:「这也是无法中的一法,但恐那徐老头儿从中作梗,仍然不行。」
123 万采道:「既是懋兄高见,自有分教。何妨著人去探询,看那徐老头儿究竟是何主意。」
124 众人自是惊奇,不知他们葫芦里面究竟卖的甚药。呆愣半晌,但见严嵩微微点头道:「也罢,此时无奈,也只好如此了!」
125 当下严嵩密唤心腹至榻侧,附耳密授其计,又急不可待瞩道:「生死存亡,在此一举。你不可负我,需见机行事,速去速回!」
126 那心腹不敢迟疑,当下匆匆往徐府去了。正是:
127 急急如丧家乏大,惶惶如漏网之鱼。
128 不知后事如何,下回待叙。
URN: ctp:ws408314

喜欢我们的网站请支持我们的发展网站的设计与内容(c)版权2006-2024如果您想引用本网站上的内容,请同时加上至本站的链接:https://ctext.org/zhs。请注意:严禁使用自动下载软体下载本网站的大量网页,违者自动封锁,不另行通知。沪ICP备09015720号-3若有任何意见或建议,请在此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