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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三百六十三

《卷三百六十三》[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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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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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資治通鑑長編巻三百六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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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李燾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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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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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豐八年十二月丙子左正言朱光庭奏:「伏以忠賢進則治之表,姦邪任則亂之階,自古及今,不易之道也。臣䝉遇聖恩,擢在諫列,以言為職,敢負上知。臣竊見左僕射、兼門下侍郎蔡確,先帝簡㧞,位至宰相,送終殊不盡恭,臣昨祗奉陵事,迎接神宗靈駕,目覩確之舉動,深可歎嗟!確為大禮使,自當如人子之送慈父,既發引在道,則須躬親與扈從臣僚不逺,前後,周旋相視,安徐而行,竊慮稍不中節,則神靈為之不安,而確不務此,每於靈駕發引,則馳馬先去數十里之逺,直趨館舎,以就安眠,後面靈駕一行,並不照管,當此之際,有如路人,為臣不恭,莫此之甚!送終大事,尚不盡心,責其他事盡節,必無此理,向聞不赴殿宿,已是不恭,憲臣有言確殊,不以為懼,至於送終,又更簡忽,裕陵事畢,自合引去,而確未嘗堅請,輙已安居,揆其所為,不恭如此,大臣之節,當若是乎?節既不足觀,則遇事私意,詎可量乎?豈可使竊據大位,秉國之鈞乎?則確之宜去者也。又竊見知樞宻院章惇,素來輕易多言,方聖政有為之際,比屋漸見蘇息,惇為大臣,當上體朝廷,同心一志,輔之翼之,以就太平,而惇乃謂先朝之事不可遽更,肆為辨說,沮抑聖意,殊不知朝廷一家之事,烏有前後異同之說,但事未安於理,則必更張,務求其至當,上以廣宗廟無疆之福,下以納生民安樂之地,而惇挾邪肆辨,復為顧望,不以朝廷生民為慮,大臣若此,非姦而何?此惇之宜去者也。又竊見右僕射、兼中書侍郎韓縝,閥閲之盛,自昔罕有,父兄之敎,固久而嚴,然縝內行不修,外無素望,偷安冐寵所補缺,然久居鼎鼐,殆恐覆餗,此縝之宜去也。聖恩寛厚,進退大臣以禮,察其不恭,挾邪冐寵之如此,不足以勝大任,當其釁惡之未彰,宜令解機任而善去,廼君臣安全之義也。恭惟宵旰之勤,以生民為念,興治補弊,適此其時,必得公忠正直之臣,並在左右前後,則可協熙庶績,以代天工。昨自朝廷召門下侍郎司馬光,天下翕然知所向矣,宜更進之宰輔,以盡猷為。知慶州。范純仁近已召為侍讀,純仁者,乃公忠正直王佐之才,天下士大夫未見其比,願聖慈待以不次,直進之宰輔,俾與司馬光協濟庶務,則聖治可不勞而成,資政殿學士、侍讀韓維,天下之賢才,宜置之宥宻,寔允公議,臣願聖慈深察臣言,特出宸斷,退三姦於外,以清百辟,進三賢於內,以賛萬㡬,則自然朝綱不紊,聖化得行,太平之風,自兹始矣!」權管勾熙河蘭㑹路經略司公事趙濟奏:「西蕃鄂特凌古差首領結斯濟特齎到蕃字,譯稱蕃家王子扎實拉木噶巴勒布沁鄂特凌古文字送與熙州趙龍圖,探得滿裕克家㬠㸃集人馬,告漢家邊上做大凖,備早奏知東京阿舅官家,着臣卻寫文字,送與蕃家。王子鄂特、凌古亦探得滿裕克家㬠㸃集已着將官做了大凖,備更體探滿裕克家待於甚處作過報來」。詔趙濟回答:「鄂特凌古文字不先奏及,便稱為蕃家王子,特放罪,其今後往回文字,即依已回報稱呼」。宻記十六日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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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詔諸路轉運、提㸃刑獄、開封府界提㸃司與提舉將兵,嵗分州縣,閱視諸將軍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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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鎮江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新判大名府韓絳加食邑實封絳,前為西京留守,應奉山陵禮畢故也。吏部侍郎陳安石為天章閣待制、知永興軍。承議郎、起居舍人邢恕,朝請郎、起居郎胡宗愈並為中書舎人,二十七日,恕罷。左司郎中滿中行為起居郎,禮部郎中蘇軾為起居舎人,中大夫、太僕卿李之純直龍圖閣、知滄州,朝請郎呂陶為司門郎中,奉議郎孔武仲為正字。 侍御史劉摯言:「臣近者累具封章論奏宰臣蔡確,乞行罷黜,未䝉指揮施行,須至再有陳列。臣之於確,素無仇嫌,但以其人懐邪徇私,不恭無禮,久居相位,無益國家,公議所不容,王法所宜治。確自京官不十年至輔弼,非以學術選也,非以徳義進也,特以累治大獄,鍜鍊誣陷,緣此以進身,是以任風憲,則專以䕶持苗役法令為公論,居廟堂,則專以聚剝生靈膏血為相業,天下安危,久逺大計,不以經心,民間困苦,若胡越人之不相問,至於排斥忠良,引置黨類,深阻而不可勝數,臣今且舉大者一事試言之。夫百官差除,從祖宗以來,中書門下省同共進擬,所以合同衆論,自壬戌官制改更,三省分治之後,其事盡歸中書,是時確為右僕射、兼中書侍郎,中書之權既已偏重,進退人物隨意在手,門下、尚書省審察奉行而已,天下莫不知其非,而但以確在此位,畏之者不敢言,附之者不肯言,故三省不得而合也。及皇帝陛下、太皇太后陛下臨御之日,御史臺、禮部、閤門同定垂簾儀制,其時衆論欲因此合三省班次,以正其事者,而或恐忤確之意,乃言官制不可輒改,遂且如故,無何,適㑹王珪薨謝,執政遞遷,確以左僕射進兼門下侍郎,以謂去中書之位,則無差除之權不便也,即時隂令御史中丞上言以為請,朝廷從之,於是差除,方歸三省合班取㫖矣。三省合班差除,誠是也,乃所謂公道也?乃所謂善政也?然以確在中書貪權之故,使朝廷公道善政不得行者凡三年,設使王珪不死,確不遷門下,則此事未必容改正,非止三年而已也,朋附確者亦未必肯以為言也。上下之情,以利相市,以私相成,至於如此,無人達于聖聽,豈不可為歎息也哉!臣願陛下試察此一事,足以見確之存心,常要大權隨已,則為公邪?為私邪?又足以見朋黨之附確,而為其用者其効如此,則為邪耶?為正耶?自今春以來,詔恩屢下,勤恤疲民,稍更革法度未便者,此皆確之所不欲,其心忌而恥之者也。然陽為協順,將一二小事依應増損者,此非真能奉宣聖意也,蓋欲以此安其身,為不去之計而已,今陛下不深察其矯偽,而聽其自留,陛下誤矣。使確置身既定,立足既牢,必須領袖邪黨,專權肆志,小人之道日盛,君子之道日消,朝廷將不能制,同列亦不能勝,天下無由終被仁聖之澤矣!然則確之去不去,天下安危,生民休戚之所繋也,伏望聖慈早發睿斷,罷黜一確,上足以安朝廷,下足以安生民,而慰忠臣義士之望,臣不勝憤懣,憂國愛君之至」。貼黃:「試因確進對之際,陛下宻察其語言所向,及差除所主張之人,則足以見其心之公私邪正矣」。又貼黃:「自冬以來,雨雪不降,亢陽為厲。臣按五行志,以為政舒緩之所致,恭惟聖慈於大臣仁恩太厚,包容太過,至公之法,都不行於貴近,此乃和緩之效,故其政冬溫而無雪。伏望振剛明之斷,深體天道,罷去確位,則和氣必應」。又貼黃:「確與章惇、張璪為黨,自知公議所嫉,疑言路或有文字訪聞,逐人各令親信,於內臣中出入稍親近者探伺,訪求虛實,伏望聖慈亦賜訪察」。摯遺藁,此係第四䟽,八年十二月十八日上。 奉議郎、太常丞王覿為右正言,覿首上疏論知人安民曰:「臣聞自古聖治之極,莫過堯舜,當舜承堯治之後,忠賢之在朝者宜已多,疾苦之在民者宜已少,然禹臯陶相與謀於大舜之前,而惟以知人安民為務,以謂惟帝其難也,況後世聖治之機,或未及堯舜之時,其於安民知人之道,又可後哉!臣伏覩陛下臨御以來,進㧞忠良,擯斥姦惡,修完制度,剗革蠧弊,而四方萬里,手舞足蹈,以慶盛徳之舉,以觀無前之烈,此陛下知人之哲,安民之惠,亦已至矣!然臣竊以謂前日進用擯斥之人,修完剗革之事,多公論之舊著,聖聽所素聞,嫌疑之人未及騁其謀,譸張之說未得肆其惑,故知之無難,而行之尚為易也。今陛下臨御漸久,權綱漸著,人之謀身者,將諂諛以取合,巧佞以害正,而事之隠伏者,將壅蔽而不聞,浸淫以成患,則知之不易,而行之浸難,此不可以不深察也,故大舜當攝政之時,已舉十六相,放四凶族,可謂能知人矣,又嘗慎徽五典,五典克從,納于大麓,烈風雷雨弗迷,可謂能安民矣,然及其即位之後,禹臯、陶方且以知人安民之道,吁俞問難,講明其說,以告於舜者,誠以知人安民有天下者之所至難也,彼咻之者既多,蔽之者既衆,則不能無惑,而為知人安民之害,故禹臯、陶不以舜之歴試者為已足,而又須賛襄警戒,使兢兢業業,日謹一日,然後可以始終惠而黎民懐之也!故臣伏望陛下不以今日政事為已足,而孜孜汲汲以安民,知人為先務,而不可須臾忘也。夫情偽萬端,邪正不一,聽用之際,安危治亂之所係也,不廣覽兼聽,而求所以知之,臣未見其可也。陛下深居九重,所與共圖政事者,執政大臣而已,非執政大臣而得以職事進見者,未嘗有也。夫諫官御史,皆陛下耳目之官,曽不使一人登君之陛以論天下之事,非所以明目達聰也。今天下民力凋弊,無古所謂九年三年之食也,中稔之嵗,猶有父母凍餒,兄弟妻子離散而轉乎溝壑,不幸加之以師旅,因之以饑饉,雖欲安之,術已難矣!其尤甚者,北有黃河橫流之患,西有邊城戍餉之勞,洮河蘭㑹嵗費無算,生靈膏血將有時而盡矣!此安可以不早為之計,深為之慮也?臣故以為安民知人,正今日之首務也。然知人者,陛下之所自任,廣覽兼聽以資之可也,至於安民之道,則因執政大臣進見之際,垂問熟講焉,無使舜禹、臯陶專美於唐虞之際,則臣之願也,天下之幸也」。 奉議郎、國子司業翟思知南康軍。思進神宗挽詩失韻,故有是命。思前為御史,嘗論韓縝過惡,議者謂縝因是以報怨。蘇轍劾韓縝章云云。孫升論朱服、翟思章更詳之。 詔旬閱試諸軍,令軍頭司具策開析兵員提舉教閱官及都教頭人數、技藝并所得恩例以聞。 罷増置鑄錢監十有四。十月十三日甲戍,初令戸部減省。増置十四監,當考其名。辛已,大食國遣人入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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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以愆雪,開京師寺觀。 侍御史劉摯言:「臣伏覩神宗皇帝神主,既祔太廟,竊計景靈宫當依祖宗神御,別建廟殿。伏緣宮中地歩,今已隘迫,若或開展民居,則理有未安。臣惟原廟之說,始見于西漢,而其制度則不傳而無聞。今景靈之聚神御也,固有祖於原廟之意。然帝之與后各建殿室,蓋緣前來神御散在諸寺,故依舊各建殿室,乃出於一時規畫,別無義據。臣愚以為既曰廟貌,則禮當倣宗廟之制,而帝后宜同御一殿。如此,則今日神宗所御,無所事于興作矣。奉遷昭憲皇后于宣祖殿,合配而復大始殿,易名而為神宗之殿,非徒簡節勞費,便於時而已也。考之禮典則無違,質之人情則為順,此大事也,伏望聖慈更賜可否。或詔三省、兩省禮官雜議,有無不便,詳處其當,以待聖斷。臣淺陋妄議,合即嚴誅」。十一月七日,神宗祔廟。摯此言不得其時,因修蓋神御殿先出之。詔神宗皇帝神御殿用景靈宮治隆殿後棖子園修蓋。 劉摯又言:「近具狀乞罷蹇周輔,及其子序辰見任,各令外補,候體量到事狀,別聽指揮,至今多日,伏緣周輔等首於江湖増剏鹽額,配賣害民,數千里之人,破産被刑,咨嗟怨讟,實不聊生,與吳居厚、王子京輩掊刻希進,情理無異,居厚等才行體量,先次移罷,獨周輔父子出入朝省如故,臣以朝廷政事,命令不一,罪同而行遣異,不足以服人心,故有論列,終不䝉施行,臣所未喻。今公論不安,皆有疑議,以謂周輔昨知開封府根勘軍器少監蔡碩借貸官錢公事,周輔以碩乃宰相確之弟也,故附合觀望,滅裂不盡公理,反以重罪坐舉發之人,實有恩於蔡氏,所以今日宰相確力主周輔父子,不令罷去,欺謾聖聽,損公法以報私恩,臣以謂若果如衆論,所損不細,惟望聖慈詳酌,何惜罷周輔等,且令外任,聽候朝命?庶㡬政令無二三偏黨之疑,以報天下,以解大臣之謗。伏望速賜施行」。十一月十八日第一章,十二月三日、第二章、二十二日、第三章,明年二月二十二日乃鐫責。 詔増講讀官職錢為三萬。御集云:侍講、侍讀月各特賜錢三十千。 戸部言:「府界諸路耆長、户長、壯丁之役,並募充,等第給雇錢。其舊以保正代耆長催稅,甲頭代戶長、承帖人代壯丁,並罷勘㑹。諸州縣坊郭,舊有坊正,昨行減罷,於主戶兩丁以上輪充甲頭,催稅租、常平等錢物,今合依舊雇募坊,正替罷甲頭。欲乞申明下府界、諸路提舉司,應州縣舊係坊正後來改輪甲頭,並依今降朝㫖雇募坊正,其舊以甲頭代坊正並罷」。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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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龍圖閣待制、兼侍講趙彥若提舉萬夀觀,朝奉大夫、戶部郎中范純禮為京西轉運副使。元年四月十二日,復為侍中。延福宮使、寧國軍留後、入內都都知張茂則為內侍省都都知,以太皇太后手詔昨建儲及祗奉皇帝即位有勞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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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遼國賀正旦使、永州觀察使蕭洽,利州觀察使蕭嘉,副使、中散大夫、守太常卿、充史館修撰李炎,朝議大夫、守衛尉少卿趙金見太皇太后于崇政殿,次見上于紫宸殿。 承議郎、殿中侍御史黃降為國子司業。蘇轍明年閠三月六日言:韓縝初拜相,臺官黃降言縝平生過惡,不堪大用,陛下業已用縝,未欲即罷,縝畏降復言,乃除降國子司業,雖云遷擢,實奪其言事之權也,實録不著降前官。是年七月二日,降猶以殿中侍御史論罷保馬司勾當官,今増入元祐元年十月末。二年正月十八日、八月十二日可考。丁亥,承議郎、起居舎人邢恕權發遣隨州。太皇太后手詔以恕除中書舍人,賜紫,予以恕驟遷過當,恕多出入權門,全非檢謹,可罷新命,與外任知州軍也。此據政目十二月二十七日事,實録於明年正月五日乃書之。恕除中書舍人,在十二月十八日。恕嘗敎髙公繪上書,乞尊禮太妃,為髙氏異日之福,太皇太后呼公繪問曰:「汝不識字,誰為汝作此書?」公繪不敢諱,并以恕藁進,既罷恕新命,又絀之。恕敎,公繪上書,據邵伯溫辨誣。邢恕之孫繹作其祖父言行録云:欽成皇后為皇太妃,自山陵回,御藥吳靖方窺伺宣仁意㫖,以太妃過失為獻,謂隨靈駕曽發笑,韓絳以故相留守西京,親至境上迎迓,引見皇太妃,絳拜殊不為禮,亦無慰勞之言。公聞之,朝路與宣仁猶子公繪相遇,因及此,公言曰:「太妃昔為先帝之妃,今乃主上之母,小人間諜,漸不可長」。公繪瞿然,遂宻奏疏,以為宜加尊禮,仍引書語切直過當,不止如公所言。宣仁覽視,訝公繪太忤,知公繪與公素厚,前此公繪屢有宻補,太母無不欣納,往往以為得之於公也,直遣人詰曰:「誰敎汝為之,莫是邢某與汝做來?若不實說,即根治」。公繪迫急,即吐實云:「入疏時,邢某實不知,臣自為之。然邢某之意亦如此也」。韓縝微聞之,因而媒孽,無所不至。劉拯,縝客也,乃亦入劄,言公闗與政事交遊執政遂以此為名,罷中書舍人,以本官知隨州,溫公即有簡與公曰:「和叔此行,出於意外。光居政府,不能為和叔別白,負愧誠深,蓋以中㫖有交遊執政之言,恐益為和叔累故也」。其後明堂前一兩月,溫公檢公被責一宗文字,欲將上辨白,諸公勸之以為不若待至赦後,而赦前兩日溫公薨矣,時呂公亦在政府,與溫公意合,而林希素忌公,其弟旦方為言官,初且祝公欲為省郎,未及白用,希薦於韓,乃為工部貟外郎,遂除殿中侍御史,恐公遂還朝,乃於赦後未開假日,入疏論公曰:呂公著素與邢某厚善,今來既經明堂,公著必須復引邢某還朝,乞未得令還」。自是申公避嫌,不復敢言,然希旦由此亦不為公論所容,未㡬,兄弟相繼逐去,時申公方盛,旦既犯申,公衆論不與,非特為公也。繹所載如此,盡多妄說,姑附見。劉拯,元豐六年八月為監察御史,八年十二月十四日,已出為江東運判矣,呂大防政目元豐八年二十七日,邢恕知隨州,以手詔恕除中書舍人,予以本人驟遷過當,恕多出入權門,全非檢謹,可罷新命,與外任知州軍也。按恕除中書舎人,在今年十二月十八日,罷新命當是十二月二十七日,大防政目必審,不知舊録何故於元祐元年正月五日乃書,而新錄又因之。恕既罷中書舎人,即上書曰:「臣聞安危治亂之機,在分邪正,別白君子小人而已,然而邪正交相詆,君子小人交相毀,此世主之所以眩惑,而分別為難也,臣請得而辨之,其術有三焉:考其平日素行無玷缺,在朝廷嘗有忠言直聲,事迹顯著,不然必有改過,遷善之實,一也。毀詆之言,無所不可,要在窮究其事實,推原其情理,則加誣之說,不得獨行,二也。朝廷之上,必有令聞令望之臣,則公議之所在,可以詢諮,質其是非,三也。如此則邪正分,君子小人之分白,而邪不能害正,小人不能勝君子,則安而治。以君子譽而進,以小人毀而退,今日以十人之言,指以為是,明日以一人之言指以為非,而無三術以分別,則毀譽、是非淆亂,邪正不分,君子小人之分不白,而邪得以害正,小人得以勝君子,則危而亂,此雖堯舜之盛,未嘗不加意而深察也。臣竊自惟,當熙寧初,王安石、呂惠卿用事,臣時得召對,先帝詢及二人者,臣不敢欺,具道安石之短,惠卿之姦,卒見非嫉,坐此擯斥者八年,此天下所共知,非臣所敢欺也!其後呂惠卿與王安石結怨,互相攻訐,先帝追惟愚臣,疇昔之言,無所欺愧,記其姓名,召還館閣,而臣介然自守,不易故意。嵗在丙辰、庚申,先帝凡再下詔求直言,而臣再以狂妄應詔,未嘗敢為阿諛之辭,大抵皆矯拂時政,其書固在禁省,可以求訪閱視也。先帝雖含容不加誅,然臣止在儒館,不他遷者七年,當彼之時,臣已寂寞自守,分甘終身,棄置閒散,豈復更冀今日之遭遇?臣之處身前後十五年間,粗有本末,內外備知,至於先帝末年,頗察知臣,以為忠信,未寢疾之前兩月,始用臣為職方貟外郎,不閱月,亦以司馬光資政殿學士,其日月皆可考按也。㑹逢皇帝陛下繼統,太皇太后躬聽斷,並用忠良,僉去敝蠧,臣於此時,首蒙㧞擢為尚書右司貟外郎職,為宰相屬官,與聞政事,臣以為千載之一時,可以忘身徇國,故不復畏避形迹,慨然以分別邪正,興利除害為己任,朝廷進見執政大臣,未嘗有一毫及私計也,其中不樂臣者,固亦有之,然以太皇太后在上,每事務在公道,而臣論直理是,故無如之何耳。今七八人者,皆在左右,因其同進見時,當無敢為私言者,故可質證也,以此姦邪小人之意不自安,與不得志者,指臣為仇敵,而見詆以此職為招權者,有之矣。左右司見執政論時事,乃其職業,然臣始謂不辭招權之名,而後得以質問,今日之時事,果是也,果非也?所用人物,君子也,小人也。使今日之時事果是所用君子,則臣前假使實招權,於國家乃為有補,庸何傷邪?且朝廷自尚書職方貟外郎除臣為右司貟外郎,又除臣為起居舍人,此必有譽臣者,既已為起居舍人,則除中書舍人,在國家為擢用,而於格乃為次補,故事,修起居注例遷知制誥,無遲速之限,近者或兩月,逺者率不過周嵗,今起居院有題名,可一一覆視也,即以臣為不當,與胡宗愈並試,則自官制之行凡三年,中書舎人不必皆闕,而同試者三矣。曽鞏、趙彥若、陸佃三人同試,一也。王震、蔡京兩人同試,二也。錢勰、楊景略二人不試而並命,三也。即以貟闕論之,則中書舎人定制六貟,近例蔡京、王震、錢勰、楊景略同省四人也。今論事理雖如前所云,然臣豈不知爵祿予奪,皆在朝廷,人臣之義,無自以為當得之理,但果一切出於太皇太后聖意,則臣固宜退省,以待照察。今竊聞除臣與宗慰告命,出而復入,則臣固知本非太皇太后之意,是必有毀臣者。竊惟聖人之心,務在開進言路,故凡言事之臣,其言雖未中理,莫不容納,此誠太皇太后盛徳美意,天下幸甚!然臣昔者固常請廣諫,貟以謂必先審擇其人,然後採用其言矣,今即太皇太后親政以來,所薦用臺諫官,則固皆端良之士,如使有言及臣,則臣固當引咎自責,太皇太后亦宜垂意納用其言若昔日臺中,則君子之與小人,固相淆雜,近已沙汰安惇、劉拯二人外補矣,劉拯即嘗論韓維不當除資政殿大學士者,韓維端諒名徳,乃與司馬光、呂公著一等,此太皇太后之所知也,必以臺官之言,毀譽可信,則劉拯之言,太皇太后不用也。今惇、拯雖去,但緣近制止令減去二人耳,臺中如惇、拯者,蓋尚有一二,臣固不欲指其姓名,彼皆素無名行,隂忌善良,顧惇、拯之去,有不自安之意,其人固非太皇太后臨制以來薦舉援用之人,其人姓名,蓋皆賢士大夫之所不知,或知之者,必指以為匪人也。臣竊意今兹肆為誣欺者,必出於此曹,了無疑也。臣既為彼所詆所議,而反論其素無名行,指其為匪人,則疑不足以取信於世。然今朝廷之上,固有忠賢之人,名徳顯著,太皇太后可以信而不疑者,試以其人姓名,宻加訪問,彼不指以為匪人,則必曰不知其何如也?不然乞下其章,付臺諫議之,辨其人嘗著忠節,或有賢名,乃出於太皇太后臨政以來方被薦舉,狀內黃貼子稱:即去年正月已前所舉,邪正大抵未分。則臣言為欺君,罪當誅斥不止,不敢冐進而已,即如臣言,則小人而誣君子,邪黨而詆正士,固不逃於聖鑒矣!凡臣為此言,固非區區一身計也,直以邪正是非之際,乃天下國家安危治亂之所繋,故臣不敢避鼎鑊,逃鈇鉞,得一極陳之,使其言少有補於國,則臣雖誅死,萬萬無恨,況于進退去就之間哉!」不報。元符初竟坐此書責知南安軍。元符元年十月二十六日庚子,恕責南安。舊錄載恕此書,云元祐元年正月上,今附恕罷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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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太常寺言:「來年正月朔拜表太皇太后權同處分軍國事,遼國人使當赴內東門立班稱賀」。從之。 司馬言:「臣伏見陛下自臨政以來,夙夜孜孜,以憂百姓、安國家為事,蓋善治疾者,必究其所來,攻其所急,救之欲速,去之欲盡,臣觀今日公私耗竭,逺近疲弊,其原大槩出於用兵。夫兵者凶器,天下之毒,財用之,蠧聖人,除暴定亂,不得已而用之耳。自有唐中葉,藩鎮䟦扈,降及五代,羣雄角逐,四海九州,瓜分麋潰,兵相吞噬,生民塗炭二百餘年,太祖受天明命,四征弗庭,光啟景祚,太宗繼之,克成厥勲,然後大禹之迹,悉為宋有,於是載戢干戈,與民休息,或自生至死,年及期頥,不見兵革,吏守法度,民安生業,雞鳴狗吠,煙火相望,可謂太平之極致,自古所罕侔矣。及神宗繼統,材雄氣英,以幽薊雲朔淪於契丹,靈夏、河西專於拓拔,交阯日南制於李氏,不得悉張置官吏,收籍賦役,比於漢唐之境,猶有未全,深用為耻,遂慨然有征伐開拓之志,於是邊鄙武夫,窺伺小利,敢肆大言,秪知邀功,不顧國患,爭賈餘勇,自謂衛霍不死,白面書生,披文按圖,玩習陳迹,不知合變,競獻竒策,自謂良平,更生聚歛之臣,捃拾財利,剖析秋毫,以供軍費,專務市恩,不恤殘民,各陳遺利,自謂研桑,復出相與,誤惑先帝,自求榮位,於是置提舉官,強配青苖,多收免役,以聚貨泉,又驅畎畆之人為保甲,使捨耒耜,習弓刀,又置都作院,調筋皮角木,以多造器甲,又奏置保馬,使賣耕牛,市駔駿,而農民始愁苦矣。部分諸軍,無問邊州內地,各置將官以領之,自知州軍、總管、鈐轄、都監、監押皆不得闗,預捨祖宗教閱舊制,誦射法,效急裝,機械陣圖,競為新竒,朝晡上塲,罕得休息,而士卒始怨嗟矣。置市易司,強市㩁,取坐列販賣,増商稅色件,下及菜果,而商賈始貧困矣。又立賖貸之法,誘不肖子弟破其家,又令民封狀増價以買坊場,致其子孫鄰保,籍沒貨産,不能備償,又增茶鹽之額,賤買貴賣,強以配民,食用不盡,迫以威刑,破産輸錢,又設措置河北糴便司,廣積糧穀於臨流州縣,以備饋運,教兵既久,積財既多,然後用之,而承平日久,人已忘戰,將帥愚懦,行伍驕惰,加以運籌決勝者,乃浮躁巧偽之士,不知彼已妄動輕舉,是以頓兵靈武,力疲食盡,自潰而歸,執兵之士,荷糧之夫,暴骨塞外,且數十萬,築堡永樂,怠忽無備,縱冦延敵,闔城之人,翦為魚肉,曽未足以威服敵人,而中國先自困矣!先帝深悔其然,厭截截諞言,思畨畨良士,乃下哀痛之詔,息兵富民,奄棄天下,此臣所為痛心疾首,泣血追傷者也。伏惟皇帝陛下,肇承基緒,太皇太后同聽庶政,首戒邊吏,毋得妄出侵掠,俾內外兩安。今契丹繼好,秉常納貢,乾徳拜章,征伐開拓之議,皆已息矣,則前此置提舉官、散青苖、斂免役錢、㸃教保甲、置都作院養馬、置將官、市易司封狀,買場坊、増茶鹽額,措置河北糴便司,皆為虛設,陛下幸詔臣民,各言疾苦,其已至千有餘章,未有不言此數事者,知其為天下公,患衆人所共知,非臣一人之私言也。利害著明,皎如日月,各言疾苦,而羣臣猶習常安,故憚於更張,雖頗加裁損,而監司按堵,將官具存,保甲猶教閱,保馬猶養飼,邊州屯戍不減,軍器造作不休,茶鹽新額尚在,差役,舊法未復,是用兵雖息,而公私勞費猶未息也,如此因循,不知改轍,數年之後,萬一遇水旱大饑,盜賊羣起,其為國家憂患,豈敢盡言哉!伏願陛下斷自聖志,凡王安石等所立新法,果能勝於舊者則存之,其餘臣民以為不如舊法之便者,痛加釐革,雖非一日可行之事,欲乞陛下宣諭執政,令因臣民上封事,熟議利害進呈,以聖鑒裁决而行之。昔夏遵禹訓,商用湯法,周循文武之典,蓋剏業垂統之主,貽厥孫謀,後世所宜,謹守不可失也。若凡百措置,率由舊章,但使政事悉如熙寧之初,則民物熙熙,海內太平,更無餘事矣!議者必曰:革弊不可倉猝,當徐徐有漸。此何異使醫治疾而曰勿使遽愈,且勿除其根原使盡也,其為醫者謀則善矣,其為疾者謀奚利哉?」 侍御史劉摯言:「臣聞朝廷正則百官理,又曰:衆賢和於朝,則萬物和於野。今夫上之人,誠能同徳一心,徇公憂國,則必有和善之政,而下無朋比之士,茍人懐異意,轉相非疑,則必有僻違之政,而下有向背之俗,於是民被其害矣。臣伏見昨者皇帝陛下、太皇太后陛下聽治之初,惠綏天下,去民之所不安,至於振淹滯,絀貪刻,發政施命,無有虛日,故近自畿甸逺至於海隅,莫不鼔舞承風,傾耳以聽太平,而近者一兩月以來,政事號令之見於施行者,曠然稀闊,中外顒顒,無所聞見,深求其故,皆以謂執政大臣情志不同,議論不一之所由致也,有隂拱以坐觀者,有陽合而內睽者,有強橫以肆鷙者,有忍耻以懐咎者,滯事積前,相顧而不發,故仁澤屯于上而不下,庶事壅于朝而不行,以至文書稽留,人情隔塞,聖人之化,雖曰久於其道而後成,然固有緩急之勢,今事至輕小,明有此例,或止於一法令之増損,一官吏之廢置,猶不肯倡端而主論,則方今邊鄙之大利害,賦役之大是非,百姓之大困苦,如在倒垂而望解者,當誰任其責?何時而議也?幸遭聖明哀愍元元,為廟朝大計,而謀國之人,方身是䘏,方私是圖,坐玩嵗月,亦可謂不仁矣!況今皇帝陛下以盛年居諒闇,太皇太后陛下以垂簾而稱制於此時也,而輔弼不咸,相恨相激,非獨政事壅積而已,誠恐疑貳漸深,分曹固黨,使傾險之士煽於其間,上下乖戾,何事不生,此又臣之所為深憂也!伏望聖慈深察事變,防微杜漸,特詔輔臣,當務同寅協恭,相示以信,去其貳志,以濟國事。應今來政事之稽滯未决者,令條上取㫖,則望聖明,發自睿斷,別白施行,以幸天下」。貼黃稱:「如永興闕帥臣及陳州、明州見闕已乆,各不除人。蹇周輔父子,累有言事官彈奏,並不施行。又稱:臣今所奏,皆執政姦謀私意也,臣非不知,歴詆其狀,臣迹甚危,但上報任使,不敢自惜,然若明示臣章,必恐轉相激發,愈更乖戾,欲望只作聖㫖宣諭催促壅滯文字,所貴有所畏憚,卻肯了事,此章候經聖覽,乞留中,使臣孤迹稍安,則小有聞見,必以自竭,庶補萬一」。 摯又言:「伏見自入冬以來,並無雨雪,亢陽為厲,被災甚廣,羣情嗸嗸,驚憂四顧,考原經典,可謂大異,夫人之氣,與天地隂陽之氣相為,出入流通而往來者也。人情和於下,則天道順於上,人事乖於此,則天變效於彼,是謂天人相與之際也。故聖人之事天也,知其在上不逺,應以類至,則凡祈禳消伏,以為末節小數,而專修政事以應之。竊以陛下委國仰成,與之均休戚,同榮辱者,不在三省樞宻院執政之臣乎?今廟堂之上,大臣八人,情志乖睽,謀謨不一,無同心同徳之節,有分曹懐貳之意,故議政之際,排陷依違,相激相閙,其語往往播在中外,所以政令壅格而不下,文書稽滯而不行,官爵濫於無名而不應於典故,公道屈於貴近,而獨施於踈逺,私邪朋比,上下隔否?況當皇帝陛下淵默諒闇之日,太皇太后陛下制出房闥之時,朝廷政權盡在大臣,而大臣不咸如此,故天下但聞頗僻之事,而不見和善之政,政不和則人情不和,人情不和,則天地之氣繆沴而生,此變也,《書》曰:肅時雨若《五行傳》以謂:冬旱,政令舒緩之所致也。今上下可謂不肅,朝廷之政,可謂驕慢廢弛,號令可謂二三不振矣!古者災異水旱,咎在爕理隂陽之官,故策免三公以塞其譴,今嵗已窮盡,旱暵如此,宿麥在野,無潤澤之入,春氣相乗有疫癘之變,生民一嵗之大命,豈可不念之哉?又一月以來,日𤯝無光,風霾昏翳,考之占驗,皆非小變,而上之人恬不以為怪,此中外之所以恐懼而不寧。伏望聖慈深省上天儆告之意,俯察朝廷乖戾之變,特詔大臣修飭政事,凡賦斂之害人者,法令之未安者,大解而更張之,至於决獄訟之私枉,趣諸司之稽違,進忠良退,阿諛通雍蔽去疑貳,務以至誠實事,上塞天譴,下救生民,則和氣之應,將不旋日而得之矣!」摯又言:「外議皆謂朝廷自升祔後來,政事懈弛,不及日前,此蓋有以召之,非虛言也」。摯又言:「臣曽具奏,乞先次令言事官上殿,未䝉施行,竊聞候開年降指揮,故不敢頻有申請,今已嵗盡,伏望早賜聖㫖,先次許臺諫官上殿奏事,所貴公議人情,不至隔塞,得以詳悉開陳,上達天聽」。 是嵗,宗室子賜名、授官者八人,斷大辟二千六十六人。
URN: ctp:ws43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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