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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九十三》[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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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卷第二百九十三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朝散大夫右諫議大夫充集賢殿修撰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宮上柱國河內郡開國侯食邑一千八百戶食實封六百戶賜紫金魚袋臣司馬光奉敕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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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學天台胡三省音註後周紀四起柔兆執徐(丙辰)三月,盡彊圉大荒落(丁巳),凡一年有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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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宗睿武孝文皇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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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德三年三月甲午朔,上行視水寨,至淝橋,行,下孟翻淝橋,於淝水上為橋也。自耳一石,馬上持之至寨以供禄,從官過橋者人齎一石。禄,與砲同,音普豹翻。從,才用翻。齎,牋西翻。太祖皇帝乘皮船入壽春壕中,城上發連弩射之,皮船,縫牛皮為之。連弩,即今之划車弩也。射,而亦翻。矢大如屋椽;牙將館陶張瓊遽以身蔽之,矢中瓊髀,椽,重緣翻。中,竹仲翻。髀,部禮翻。死而復蘇。鏃著骨不可出,著,直略翻。瓊飲酒一大飜,令人破骨出之,流血數升,神色自若。史言張瓊之勇。後太祖登極,遂以瓊總侍衛親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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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主復以右僕射孫晟司空復,扶又翻。遣與禮部尚書王崇質奉表入見,稱:「自天祐以來,見,賢遍翻。天祐唐昭宗年號。海內分崩,或跨據一方,或遷革異代,跨據一方,謂四方割據之國。遷革異代,謂中國數易主也。臣紹襲先業,奄有江表,顧以瞻烏未定,附鳳何從!詩曰:瞻烏爰止,于誰之屋。漢耿純曰,攀龍鱗,附鳳冀。此言未見真主,則無從而歸附也。今天命有歸,聲教遠被,被,皮義翻。願比兩浙、湖南,仰奉正朔,謹守土疆,兩浙自錢鏐以來,湖南自馬殷以來,皆奕世奉事中國。乞收薄伐之威,薄,迫也。有鍾鼓曰伐。詩云:薄伐西戎。又云:薄伐玁狁。赦其後服之罪,首於下國,俾作外臣,則柔遠之德,云誰不服!」又獻金千兩,銀十萬兩,羅綺二千匹。晟謂馮延己曰:「此行當在左相,唐以馮延己為左僕射,位在孫晟上,故晟云然。晟若辭之,則負先帝。」既行,知不免,中夜,歎息謂崇質曰:「君家百口,宜自為謀。吾思之熟矣,終不負永陵一培土,餘無所知!」永陵者,唐主父昇墓也。培,蒲枚翻。唐陸龜蒙築城詞:「城上一培土,手中千萬杵。」則培土以益土為義。一培土,猶言益一畚土也;又薄口翻。說文曰:培塿,小冢也。歐史作「一抔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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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漢甘泉宮使林延遇,陰險多計數,南漢主倚信之;誅滅諸弟,皆延遇之謀也。南漢主誅諸弟事並見前。乙未卒,國人相賀。延遇病甚,薦內給事龔澄樞自代,南漢主即日握澄樞知承宣院及內侍省。澄樞,番禺人也。龔澄樞繼林延遇用事,南漢遂亡矣。番,音潘。禺,魚容翻,又音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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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舒,黃招安巡檢使、行光州刺史何超以安、隨、申、蔡四州兵數萬攻光州。九域志:光州,西南至安州六百里。隨州,東至安州二百四十里,東北至申州二百五十里。申州,東至光州二百五十五里。光州,北至蔡州二百五十里。蓋以鄰郡之兵環而攻之。丙申,超奏唐光州刺史張紹棄城走,都監張承翰以城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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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行舒州刺史郭令圖拔舒州,唐蘄州將李福殺其知州王承巂,舉州來降。遣六宅使齊藏珍攻黃州。九域志:舒州,西至蘄州二百九十八里。蘄州,西至黃州二百一十里。三州皆瀕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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彰武留後李彥頵,性貪虐,頵,於倫翻。部民與羌胡作亂,攻之。上召彥頵還朝。自延州召還。還,從宣翻,又如字。朝,直遙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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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鳳之奀也,事見上卷上年。上赦所俘蜀兵以隸軍籍,五代會要:顯德二年十二月,以新收秦、鳳州所擒川軍署為懷恩軍,所謂隸軍籍也。從征淮南,復亡降于唐。復,扶又翻。癸卯,唐主表獻百五十人;上悉命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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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州人逐郭令圖,鐵騎都指揮使洛陽王審琦選輕騎夜襲舒州,復取之,令圖乃得歸。得復歸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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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希崇及王延政之子繼沂皆在揚州;詔撫存之。楚、閩世事中國,其後為南唐所俘,囚於揚州,周得揚州,故撫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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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孫晟等至上所。至行在所也。庚戌,上遣中使以孫晟詣壽春城下,且招諭之。仁贍見晟,戎服拜於城上。以邊帥見宰相禮拜晟。晟謂仁贍曰:「君受國厚恩,不可開門納寇。」上聞之,甚怒,晟曰:「臣為宰相,豈可教節度使外叛邪!」上乃釋之。孫晟之辭直,周世宗亦何以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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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主使李德明、孫晟言於上,請去帝號,去,羌呂翻。割壽、濠、泗、楚、光、海六州之地。六州之地皆瀕淮,周既得之,則唐失長淮之險。藉使周從唐之請而罷兵,江北之地他日亦不能守矣。仍歲輸金帛百萬以求罷兵。輸,春遇翻。上以淮南之地已半為周有,諸將捷奏日至,欲盡得江北之地,不許。德明見周兵日進,奏稱:「唐主不知陛下兵力如此之盛,願寬臣五日之誅,得歸白唐主,盡獻江北之地。」上乃許之。晟因奏遣王崇質與德明俱歸。王崇質副孫晟來使。上遣供奉官安弘道送德明等歸金陵,賜唐主書,其略曰:「但存帝號,何爽歲寒!爽,差也。言歲寒知松柏之後彫,此約不差也。許唐主自帝江南。儻堅事大之心,終不迫人于險。」又曰:「俟諸郡之悉來,謂江北諸郡也。即大軍之立罷。言盡於此,更不煩云;煩,勞也。言更不勞云云也。苟曰未然,請從茲絕。」又賜其將相書,使熟議而來。唐主復上表謝。復,扶又翻。上,時掌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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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明盛稱上威德及甲兵之彊,勸唐主割江北之地;唐主不悅。宋齊丘以割地為無益;德明輕佻,言多過實,國人亦不之信。佻,土彫翻。國人,謂南唐通國之人。史言誕妄之士雅不足以孚乎人,不惟喪身,且誤國事。樞密使陳覺、副使李徵古素惡德明與孫晟惡,烏路翻。使王崇質異其言,因譖德明於唐主曰:「德明賣國求利。」唐主大怒,斬德明於市。鍾謨為李德明修怨張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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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程攻常州,破其外郭,執唐常州團練使趙仁澤,送于錢唐。仁澤見吳越王弘俶不拜,責以負約;唐與吳越本通好,而吳越以周之命而攻唐,故責其負約。弘俶怒,決其口至耳。元德昭憐其忠,為傅良藥,得不死。唐非無忠臣也,不能用耳。為偽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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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主以吳越兵在常州,恐其侵逼潤州,九域志:常州,西北至潤州一百七十一里。以宣、潤大都督燕王弘冀年少,少,詩照翻。恐甚不習兵,徵還金陵。還,從宣翻。部將趙鐸言於弘冀曰:「大王元帥,眾心所恃,逆自退歸,所部必亂。」弘冀然之,辭不就徵,部分諸將,為戰守之備。分,扶問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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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武都虞候柴宮宏,再用之子也,柴再用事楊氏為將,屢立戰功,又及事徐溫父子。沈默好施,沈,持林翻。好,呼到翻。施,式鼓翻。不事家產,雖典宿衛,日與賓客博弈飲酒,未嘗言兵,時人以為非將帥材。將,即亮翻。帥,所類翻。至是,有言克宏久不遷官者,唐主以為撫州刺史。克宏請效死行陳,其母亦表稱克宏有父風,可為將,苟不勝任,分甘孥戮。趙括之母不肯保任其子,柴克宏之母自稱薦其子,皆知之審也。孥,子也。言與其子甘同戮也。行,戶剛翻。陳,與陣同。勝,音升。分,扶問翻。孥,音奴。唐主乃以克宏為右武衛將軍,使將兵會袁州刺史陸孟俊救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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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唐精兵悉在江北,克宏所將數千人皆羸老,羸,倫為翻。樞密使李徵古復以鎧仗之朽蠹者給之。克宏訴於徵古,徵古慢罵之,眾皆憤恚,恚,於避翻。克宏怡然。至潤州,徵古遣使召還,還,從宣翻,又如字。以神衛統軍朱匡業代之。燕王弘冀謂克宏:謂者,告語之也。「君但前戰,吾當論奏。」乃表克宏才略可以成功,常州危在旦莫,莫,讀曰暮。不宜中易主將。克宏引兵徑趣常州,趣,七喻翻。徵古復遣使召之,復,扶又翻。克宏曰:「吾計日破賊,汝來召吾,必奸人也!」命斬之。使者曰:「受李樞密命而來。」克宏曰:「李樞密來,吾亦斬之!」柴克宏前日之怡然,乃養成今日之勇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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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鮑修讓、羅晟在福州,與吳程有隙,漢天福十二年,吳越使鮑修讓戍福州,是年以吳程鎮福州。至是,程抑挫之,二人皆怨。先是,唐主遣書舍人喬匡舜使於吳越,先,悉薦翻。壬子,柴克宏至常州,蒙其船以幕,匿甲士於其中,聲言迎匡舜。吳越邏者以告,邏,郎佐翻。程曰:「兵交,使在其間,用左傳語。不可妄以為疑。」唐兵登岸,徑薄吳越營,羅晟不痄戰,縱之使趣程帳,趣,七喻翻。程僅以身免。克宏大破吳越兵,斬首萬級。朱匡業至行營,克宏事之甚謹。吳程至錢唐,吳越王弘俶悉奪其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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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蜀主以捧聖控鶴都指揮使李廷珪為左右衛聖諸軍馬步都指揮使,仍分衛聖、匡聖步騎為左右十軍,以武定節度使呂彥琦等為使,為軍使也。廷珪總之,如趙廷隱之任。蜀自李仁罕之誅,趙廷隱專總宿衛諸軍,後為安思謙所譖罷,事並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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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柴克宏為宣州巡檢使,始至,城塹不修,器械皆闕,吏云:「自田頵、王茂章、李遇相繼叛,唐天復三年,田頵以宣州叛楊行密。天祐二年,王茂章叛。梁乾化二年,李遇叛。事並見前紀。頵,於倫翻。後人無敢治之者。」治,直之翻。克宏曰:「時移事異,安有此理!」悉繕完之。由是路彥銖攻之不克,史言宣州獲全,亦柴克宏之力。聞吳程敗,乙卯,引歸。唐主以克宏為奉化節度使,克宏復請將兵救壽州,未至而卒。人有身死而名全者,柴克宏是也。克宏敵吳越可以勝,使遇周師,未必能爾。復,扶又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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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陽節度使白重贊重,直龍翻。以天子南征,慮北漢乘虛入寇,繕完守備,且請兵於西京。西京留守王晏初不之與,又慮事出非常,乃自將兵赴之。重贊以晏不奉詔而來,拒不納,遣人謂之曰:「令公昔在陝服,已立大功,天福十二年晏舉陝城降漢高祖也。晏時兼中書令,故稱為令公。陝,失冉翻。河陽小城,不煩枉駕!」晏慚怍而還。怍,疾各翻。還,從宣翻,又如字。孟、洛之民,數日驚擾。以王晏出兵而白重贊拒之,恐兵交而罹其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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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主命諸道兵馬元帥齊王景達將兵拒周,以陳覺為監軍使,前武安節度使邊鎬為應援都軍使。邊鎬以失潭州奪節,今敘用之。中書舍人韓熙載上書曰:「信莫信於親王,重莫重於元帥,安用監軍使為!」句斷。唐主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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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鴻臚卿潘承祐詣泉、建召募驍勇,承祐薦前永安節度使許文稹、稹,止忍翻。靜江指揮使陳德誠、建州人鄭彥華、林仁肇。唐主以文稹為西面行營應援使,彥華、仁肇皆為將。將,即亮翻。仁肇,仁翰之弟也。林仁翰見二百八十四卷晉出帝開運元年,唐主之保大二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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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甲子,以侍衛親軍都指揮使、歸德節度使李重進為廬、壽等州招討使,以武寧節度使武行德為濠州城下都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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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右衛將軍陸孟俊自常州將兵萬餘人趣泰州,九域志:自常州北至泰州一百九十七里。周兵遁去,孟俊復取之,復取泰州。陳德誠戍泰州。孟俊進攻揚州,屯子蜀岡,韓令坤棄揚州走。蜀岡在揚州城西。揚州城在蜀岡東南,城之東南北皆平地,溝澮交貫,惟蜀岡諸山西接廬、滁。凡北兵南寇揚州,率循山而來,據高為壘以臨之。今陸孟俊據蜀岡以斷周兵援路,故韓令坤懼而走。帝遣張永德將兵救之,令坤復入揚州。援兵至,故復入揚州。帝又遣太祖皇帝將兵屯六合。六合縣,屬揚州,在州西北一百三十里。劉昫曰:六合,漢臨淮郡之堂邑縣,晉置秦郡,北齊置秦州,隋置方州,後廢,唐武德初置六合縣。太祖皇帝令曰:「揚州兵有過六合者,折其足!」自揚州西北歸,須過六合,故云然。折,而設翻。令坤始有固守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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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自至壽春以來,命諸軍晝夜攻城,久不克;會大雨,營中水深數尺,深,式浸翻。攻具及士卒失亡頗多,時周兵以方舟載禄,自淝河中流擊壽春城。又東巨竹數十萬竿,上施板屋,號曰「竹龍」,載甲士以攻之。會淝水暴漲,禄舟、竹龍皆漂向南岸,為唐兵所焚。糧運不繼,李德明失期不至,李德明歸至金陵被誅。乃議旋師。或勸帝東幸濠州,聲言壽州已破;從之。己巳,帝自壽春循淮而東,乙亥,至濠州。九域志:壽州,東至濠州三百八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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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令坤敗唐兵於城東,此揚州城東也。敗,補邁翻。擒陸孟俊。初,孟俊之廢馬希萼立希崇也,事見二百九十卷太祖廣順元年。滅故舒州刺史楊昭惲之族而取其財,惲,於粉翻。薛史曰:楊昭惲,長沙人,父謚,事馬殷為節度行軍司馬。謚仲女為衡陽王夫人。希聲襲位,昭惲遷衡州刺史。自以地連戚里,積財貨,建大第,二子為牙內都將,少長豪富,任氣凌下,士大夫惡之。長沙兵亂,陸孟俊怒曰:「楊氏怙寵滅義,為國人所患久矣。」於是族滅楊氏。「舒」,當作「衡」。楊氏有女美,獻於希崇。令坤入揚州,希崇以楊氏遺令坤,令坤嬖之。遺,唯季翻。嬖,卑義翻,又必計翻,愛也,幸也。既獲孟俊,將械送帝所;楊氏在簾下,忽撫膺慟哭,令坤驚問之,對曰:「孟俊昔在潭州,殺妾家二百口,今日見之,請復其冤。」令坤乃殺之。史言人不可妄殺,雖女子亦能復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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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齊王景達將兵二萬自瓜步濟江,距六合二十餘里,設柵不進。諸將欲擊之,太祖皇帝曰:「彼設柵自固,懼我也。今吾眾不滿二千,若往擊之,則彼見吾眾寡矣;不如俟其來而擊之,破之必矣!」居數日,唐出兵趣六合,趣,七喻翻。太祖皇帝奮擊,大破之,殺獲近五千人,近,其靳翻。餘眾尚萬餘,走渡江,爭舟溺死者甚眾,於是唐之精卒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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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戰也,士卒有不致力者。太祖皇帝陽為督戰,以劍斫其皮笠。明日,徧閱其皮笠,有劍跡者數十人,皆斬之,由是部兵莫敢不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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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唐主聞揚州失守,命四旁發兵取之。先,悉薦翻。己卯,韓令坤奏敗揚州兵萬餘人於灣頭堰,九域志:揚州江都縣有灣頭鎮,在今揚州城北十五里。敗,補邁翻。獲漣州刺史秦進崇;唐蓋置漣州於漣水縣。九域志:漣水,西南至楚州六十里。張永德奏敗泗州萬餘人於曲溪堰。曲溪,在盱眙縣西南十里。按昭信圖經:曲溪堰,亦謂之新河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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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以宣徽南院使向訓為淮南節度使兼沿江招討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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渦口奏新作浮梁成,丁亥,帝自濠州如渦口。渦口,渦水入淮之口。郡縣志:渦口城,東南至濠州九十里。渦,音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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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銳於進取,欲自至揚州,范質等以兵疲食少,泣諫而止。帝嘗怒翰林學士竇儀,欲殺之;范質入救之,帝望見,知其意,即起避之,質趨前伏地,叩頭諫曰:「儀罪不至死,臣為宰相,致陛下枉殺近臣,罪皆在臣。」繼之以泣。帝意解,乃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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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漢葬神武帝於交城北山,隋分晉陽縣置交城縣,取縣西北古交城為名,初治交山,唐天授元年,移治卻波村。九域志:在陽曲縣西南一百里。宋白曰:大通監,本古交城之地,管東西二冶烹鐵務,東冶在綿上縣,西冶在交城縣北山。廟號世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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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丙辰朔,以渦口為鎮淮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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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唐永安節度使陳誨敗福州兵於南臺江,今福州南九里有釣龍臺山,臨江,南臺江當即是此地。薛史地理志:福州福唐縣,晉天福初改為南臺縣,蓋以江名縣也,後復舊。俘斬千餘級。唐主更命永安曰忠義軍。晉開運二年,唐克建州,置永安軍。更,工衡翻。誨,德誠之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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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帝留侍衛親軍都指揮使李重進等圍壽州,自渦口北歸;乙卯,至大梁。自渦口至大梁七百四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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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壬申,赦淮南諸州繫囚,除李氏非理賦役,事有不便於民者,委長吏以聞。長,知兩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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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步軍都指揮使、彰信節度使李繼勳營於壽州城南,唐劉仁贍伺繼勳無備,伺,相吏翻。出兵擊之,殺士卒數百人,焚其攻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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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駕部員外郎朱元因奏事論用兵方略,唐主以為能,命將兵復江北諸州。將,即亮翻;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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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辛卯朔,以周行逢武平節度使,製置武安、靜江等軍事。行逢既兼總湖、湘,乃矯前人之弊,留心民事,悉除馬氏橫賦,橫,戶孟翻;下驕橫同。馬氏自希範以來始加賦於境內。貪吏猾民為民害者皆去之,去,羌呂翻。擇廉平吏為刺史、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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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州民夷雜居,劉言、王逵舊將多驕橫,行逢壹以法治之,無所寬假,眾怨懟且懼。治,直之翻。懟,直類翻。有大將與其黨十餘人謀作亂,行逢知之,大會諸將,於座中擒之,數曰:「吾惡衣糲食,充實府庫,正為汝曹,數,所具翻,責數也。糲,盧達翻。為,于偽翻。何負而反!今日之會,與汝訣也!」立撾殺之,座上股栗。行逢曰:「諸君無罪,皆宜自安。」樂飲而罷。撾,側瓜翻。樂,音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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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逢多計數,善發隱伏,將卒有謀亂及叛亡者,行逢必先覺,擒殺之,所部凜然。然性猜忍,常散遣人密詗諸州事,詗,古永翻,又翾正翻。其之邵州者,無事可復命,但言刺史劉光委多宴飲。行逢曰:「光委數聚飲,數,所角翻。欲謀我邪!」即召還,殺之。親衛指揮使、衡州刺史張文表恐獲罪,求歸治所;永解兵柄歸衡州也。行逢許之。文表歲時饋獻甚厚,及謹事左右,由是得免。其後行逢臨卒,謂其子保權曰:「吾起隴畝,為團兵,同時十人皆誅,張文表獨存。是時王逵、張倣、何敬真、朱全琇、潘叔嗣皆已死,唯蒲公益、宇文瓊、彭萬和與文表,史不言其有他,此三人者必又相繼為行逢所殺,而文表獨免也。行逢死,則文表叛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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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逢妻鄖國夫人鄧氏,鄖,音云。路振九國志作「嚴氏」。陋而剛決,善治生,治,直之翻。黨諫行逢用法太嚴,人無親附者,行逢怒曰:「汝婦人何知!」鄧氏不悅,因請之村墅視田園,遂不復歸府舍。之,往也。墅,承與翻。復,扶又翻。府舍,朗州府舍也。行逢屢遣人迎之,不至;一旦,自帥僮僕來輸稅,帥,讀曰率。輸,春遇翻;下同。行逢就見之,曰:「吾為節度使,夫人何自苦如此!」鄧氏曰:「稅,官物也。公為節度使,不先輸稅,何以率下!且獨不記為里正代人輸稅以免楚撻時邪?」行逢欲與之歸,不可,不肯歸府舍也。曰:「公誅殺太過,常恐一旦有變,村墅易為逃匿耳。」易,以豉翻。行逢慚怒,其僚屬曰:「夫人言直,公宜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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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逢伲唐德永補吏,行逢曰:「汝才不堪為吏,吾今私汝則可矣;汝居官無狀,吾不敢以法貸汝,則親戚之恩絕矣。」與之耕牛、農具而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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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逢少時嘗坐事黥,隸辰州銅阬,少,詩照翻。黥,其京翻。唐文宗之世,天下銅坑五十,辰州不在其數。辰州銅阬,蓋馬氏所置也。或說行逢:「公面有文,恐為朝廷使者所嗤,說,式芮翻。嗤,丑之翻。請以藥滅之。」行逢曰:「吾聞漢有黥布,不害為英雄,吾何恥焉!」黥布事見八卷秦二世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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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劉言、王逵以來,屢舉兵,將吏積功及所羈縻蠻夷,檢校官至三公者以千數。羈縻蠻夷,謂溪峒諸蠻夷。天策府學士徐仲雅,自馬希廣之廢,杜門不出,馬希廣廢事見二百八十九卷漢乾祐二年。行逢慕之,署節度判官。仲雅曰:「行逢昔趨事我,柰何為之幕吏!」辭疾不至。行逢迫脅固召之,面授文牒,終辭不取,行逢怒,放之邵州,既而召還。會行逢生日,諸道各遣使致賀,行逢有矜色,謂仲雅曰:「自吾兼鎮三府,三府,武平、武安、靜江軍府也。四鄰亦畏我乎?」仲雅曰:「侍中境內,周行逢加侍中,故徐仲雅稱之。彌天太保,徧地司空,四鄰那得不畏!」行逢復放之邵州,復,扶又翻。竟不能屈。有僧仁及,為行逢所信任,軍府事皆預之,亦加檢校司空,娶數妻,出入導從如王公。從,才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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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宣懿皇后符氏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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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將朱元取舒州,刺史郭令圖棄城走。李平取蘄州。唐主以元為舒州團練使,平為蘄州刺史。元又取和州。朱元、李平,皆李守貞所遣求救於唐者也,事見二百八十八卷漢乾祐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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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唐人以茶鹽強民而徵其粟帛,謂之博徵,強,其兩翻。博,博易也。言以茶鹽博易而徵其粟帛。又興營田於淮南,民甚苦之;及周師至,爭奉牛酒迎勞。勞,力到翻。而將帥不之恤,帥,所類翻。專事俘掠,視民如土芥;民皆失望,相聚山澤,立堡壁自固,操農器為兵,操,七刀翻。積紙為甲,時人謂之「白甲軍」。周兵討之,屢為所敗,敗,補邁翻。先所得唐諸州,多復為唐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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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之援兵營於紫金山,紫金山在壽春南;或云即八公山。與壽春城中烽火相應。淮南節度使向訓奏請以廣陵之兵併力攻壽春,俟克城,更圖進取,詔許之。訓封府庫以授揚州主者,命揚州牙將分部按行城中,秋毫不犯,分,扶問翻。行,下孟翻。揚州民感悅,軍還,或負糗糒以送之。糗,去久翻,熬米麥為之。糒,平秘翻,乾飯也。滁州守將亦棄城去,皆引兵趣壽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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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諸將請據險以邀周師,宋齊丘曰:「如此,則怨益深。」乃命諸將各自保守,毋得擅出擊周兵。由是壽春之圍益急。齊王景達軍於濠州,遙為壽州聲援,軍政皆出於陳覺,景達署紙尾而已,擁兵五萬,無決戰意,嗚呼!比年襄陽之陷,得非援兵不進之罪也!將吏畏覺,無敢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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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戊辰端明殿學士王朴、司天少監王處納選顯德欽天歷,上之。初,王處訥私造明玄歷於家,因唐世所行崇玄歷而明之也。帝以王朴通於曆數,乃詔朴撰定,以步日、步月、步星、步發斂為四篇,合為曆經,併著顯德三年七政細行歷一卷,以為欽天曆。自來歲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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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前都指揮使、義成節度使張永德屯下蔡,唐將林仁肇以水陸軍援壽春;永德與之戰,仁肇以船實薪芻,因風縱火,欲焚下蔡浮梁,俄而風回,唐兵敗退。永德為鐵綆千餘尺,綆,苦杏翻。距浮梁十餘步,橫絕淮流,繫以巨木,由是唐兵不能近。近,其靳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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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丙午,以端明殿學士、左散騎常侍、權知開封府事王朴為戶部侍郎,充樞密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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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癸酉李重進奏唐人寇盛唐,鐵騎都指揮使王彥昇等擊破之,斬首三千餘級。彥昇,蜀人也。
59
丙子,上謂侍臣:「近朝徵斂穀帛,多不俟收穫、紡績之畢。」「侍臣」之下有「曰」字,文意乃足。近朝,猶言近代也。朝,直遙翻;下同。乃詔三司,自今夏稅以六月,秋稅以十月起徵,五代會要曰:二稅起徵,皆以月一日。民間便之。
60
山南東道節度使、守太尉兼中書令安審琦鎮襄州十餘年,漢天福十二年,安審琦鎮襄陽,至是十年矣。至是入朝,除守太師,遣還鎮。既行,上問宰相:「卿曹送之乎?」對曰:「送至城南,審琦深感聖恩。」五代以來,方鎮入朝者,或留不遣,或易置之;今加官遣還鎮,故感恩。上曰:「近朝多不以誠信待諸侯,諸侯雖有欲效忠節者,其道無由。王者但毋失其信,何患諸侯不歸心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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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張永德奏敗唐兵于下蔡。敗,補邁翻。是時唐復以水軍攻永德,復,扶又翻。永德夜令善游者沒其船下,縻以鐵鎖,縱兵擊之,船不得進退,溺死者甚眾。永德解金帶以賞善游者。
62
甲申,以太祖皇帝為定國節度使兼殿前都指揮使。定國軍,即同州匡國軍也。太祖登極,避御名,始改為定國軍,史亦因以後所改軍號書之。太祖皇帝表渭州軍事判官趙普為節度推官。
63
張永德與李重進不相悅,永德密表重進有二心,帝不之信。時二將各擁重兵,眾心憂恐。重進一日單騎詣永德營,李重進時在壽州城下,張永德營下蔡。從容宴飲,謂永德曰:「吾與公幸以肺附俱為將帥,從,千容翻;下同。李重進,太祖之甥;張永德,太祖之伲,故云然。奚相疑若此之深邪?」永德意乃解,眾心亦安。唐主聞之,以蠟丸遣重進,誘以厚利,其書皆謗毀及反間之語;遺,唯季翻。誘,以久翻。間,古莧翻。重進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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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唐使者孫晟鍾謨從帝至大梁,帝待之甚厚,每朝會,班於中書省官之後,時召見,飲以醇酒,飲,於鴆翻。問以唐事。晟但言「唐主畏陛下神武,事陛下無二心。」及得唐蠟書,帝大怒,召晟,責以所對不實。晟正色抗辭,請死而已。問以唐虛實,默不對。十一月乙巳,帝命都承旨曹翰送晟於右軍巡院,侍衛親軍分左右軍,各有巡院,以鞫繫囚。更以帝意問之;翰與之飲酒數行,從容問之,晟終不言。翰乃謂曰:「有敕,賜相公死。」以唐所授官稱之。晟神色怡然,索袍笏,整衣冠,南向拜曰:「臣謹以死報國。」乃就刑。索,山客翻。孫晟可謂盡節於所事矣。并從者百餘人皆殺之,從,才用翻。鍾謨耀州司馬。既而帝憐晟忠節,悔殺之,召謨,拜衛尉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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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召華山隱士真源陳摶,真源,漢苦縣,隋為谷陽縣,唐高宗乾封元年以老子所生之地改為真源縣,載初元年改為仙源縣,神龍元年復曰真源,屬亳州。宋大中祥符七年改曰衛真縣。九域志:在亳州西六十里。摶,徒丸翻。問以飛升、黃白之術,飛升者,謂羽化而升仙。黃白者,謂煉白金為黃金。對曰:「階下為天下,當以治天下為務,安用此為!」戊申,遣還山,詔州縣長吏常存問之。治,直之翻。長,知兩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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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壬申,以張永德為殿前都點檢。後唐以來,車駕行幸及出征,則置大內都點檢之官。後周選驍勇之士充殿前諸班,始置殿前都點檢於都指揇使之上。自宋太祖皇帝以殿前都點檢登極,是後不復除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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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命中使發陳、蔡、宋、亳、潁、兗、曹、單等州丁夫城下蔡。單,音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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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歲,唐主詔淮南營田害民尤甚者罷之。遣兵部郎中陳處堯持重幣浮海詣契丹乞兵;處,昌呂翻。考異曰:十國紀年作「兵部郎中段處常」。今從晉陽見聞錄。契丹不能為之出兵,為,于偽翻。而留處堯不遣。處堯剛直有口辯,久之,忿懟,數面責契丹主,懟,直類翻。數,所角翻。契丹主亦不之罪也。
69
蜀陵、榮州獠反,宋白曰:晉太元中,益州刺史毛璩置西城戍於漢武陽縣之東境,周閔帝元年於此置陵州,因陵井為名。榮州,古夜郎國,漢開為南安縣地。蕭齊於此置南安郡,隋廢郡,以其地屬資陽郡;唐武德初,割資之大牢、威遠二縣置榮州,取境有榮德山為名。獠,魯皓翻。弓箭庫使趙季文討平之。職官分紀曰:唐有內弓箭庫使,五代去「內」字。
70
吳越王弘俶括境內民兵,勞擾頗多,判明州錢弘億手疏切諫,罷之。
71
四年春正月己丑朔,北漢大赦,改元天會。以翰林學士衛融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內客省使段恒為樞密使。恒,戶登翻。
72
宰相屢請立皇子為王,上曰:「諸子皆幼;上諸子,宗訓是為恭帝,次熙讓、熙謹、熙誨。」且功臣之子皆未加恩,而獨先朕子,能自安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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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兵圍壽春,連年未下,前年十一月,周兵始攻壽州。城中食盡。齊王景達自濠州遣應援使、永安節度使許文稹、都軍使邊鎬、北面招討使朱元將兵數萬,泝淮救之,軍於紫金山,列十餘寨如連珠,與城中烽火晨夕相應,又築甬道抵壽春,甬,余拱翻。欲運糧以饋之,綿亙數十里。將及壽春,李重進邀擊,大破之,死者五千人,奪其二寨。丁未,重進以聞。戊申,詔以來月幸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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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仁贍請以邊鎬守城,自帥眾決戰;帥,讀曰率。齊王景達王許,仁贍憤邑成疾。其幼子崇諫夜泛舟渡淮北,為小校所執,校,戶教翻。仁贍命腰斬之,左右莫敢救,監軍使周廷構哭於中門以救之;仁贍不許。廷構復使永救於夫人,復,扶又翻。使,疏吏翻。夫人曰:「妾於崇諫非不愛也,然軍法不可私,名節不可虧;若貸之,則劉氏為不忠之門,妾與公何面目見將士乎!」趣命斬之,然後成喪。趣,讀曰促。將士皆感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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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者以唐援兵尚彊,多請罷兵,帝疑之。李穀寢疾在第,二月丙寅,帝使范質、王溥就與之謀,穀上疏,以為:「壽春危困,破在旦夕,若鑾駕親征,則將士爭奮援兵震恐,城中知亡,必可下矣!」上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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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有司更造祭器、祭玉等,命國子博士聶崇義討論制度,為之圖。祭器,樽、彝、簠、簋、籩、豆之屬也。祭玉,蒼璧禮天、黃琮禮地、青圭禮東方、赤璋禮南方、白琥禮西方、玄璜禮北方也。時禮官博士準詔議祭器、祭玉制度,國子祭酒尹拙引崔靈恩三禮義宗云:蒼璧,所以禮天,其長十有二寸,蓋法天之十二時,又引江都集、白虎通諸書所說,云璧皆外圓內方。又云,黃琮所以禮地,其長十寸,以法地之數。其琮外方內圓,八角而有好。國子博士聶崇義以為璧內外皆圓,其徑九寸。按阮氏、鄭玄圖皆云九寸。周禮玉人職,又有九寸之璧。及引爾雅云:肉倍好謂之璧,好倍肉謂之瑗,肉好若一謂之環。郭璞注云:好,孔也。肉,邊也。而不載尺寸之數。崇義又引冬官玉人云:璧好三寸。爾雅云:肉倍妳謂之璧。蓋兩邊肉各三寸,通好共九寸,則其璧九寸明矣。崇義又云:黃琮八方以象地,每角各剡出一寸六分,共長八寸,厚一寸。按周禮圖及阮氏圖並無好。又引冬官玉人云:,八角而無好。崇義又云:琮、璜、圭、璧,並是禮天地之器,而爾雅唯言璧、環、瑗三者有好,其餘琮、璜諸器並不言之,則黃琮八角而無好明矣。時太常卿田敏已下以崇義援引周禮正文為是,乃從之。更,工衡翻。聶,尼輒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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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以王朴權東京留守兼判開封府事,以三司使張美為大內都巡檢,以侍衛都虞候通為京城內外都巡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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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帝發大梁。先是周與唐戰,先,悉薦翻。唐水軍銳敏,周人無以敵之,帝每以為恨。返自壽春,於大梁城西汴水側造戰艦數百艘,艦,戶黯翻。艘,蘇遭翻。命唐降卒教北人水戰,數月之後,縱橫出沒,縱,子容翻。勝唐兵。至是命名驍衛大將軍王環將水軍數千自閔河沿潁入淮,丁度曰:閔河,本曰琵琶溝,今名蔡汀。潁,潁河也,註詳見後卷蔡河下。今按蔡河自東京戴樓門入京城,出宣化水門,投東南下,經陳州,至蔡口,入潁河。潁河自嵩山發源,由潁昌至鹿邑界,過蔡河口,與蔡河合流,經順昌府潁上縣,至西正陽,入淮河。唐人見之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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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帝至下蔡;三月己丑夜,帝渡淮,抵壽春城下。庚寅旦,躬擐甲胄,擐,音宦。軍於紫金山南,命太祖皇帝擊唐先鋒寨及山北一寨,皆破之,斬獲三千餘級,斷其甬道,斷,音短。由是唐兵首尾不能相救。至暮,帝分兵守諸寨,還下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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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朱元恃功,頗違元帥節度;朱元恃其復舒、和之功也。陳覺與元有隙,屢表元反覆,不可將兵,唐主以武昌節度使楊守忠代之。守忠至濠州,覺以齊王景達之命,召元至濠州計事,將奪其兵;元聞之,憤怒,欲自殺,門下客宋垍說元曰:「大丈夫何往不富貴,何必為妻子死乎!」垍,其冀翻。說,式芮翻。為,于偽翻。辛卯夜,元與先鋒壕寨使朱仁裕等舉寨萬餘人降;裨將時厚卿不從,元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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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慮其餘眾沿流東潰,遽命虎捷左廂都指揮使趙晁五代會要:廣元年,改侍衛馬軍曰龍捷左、右軍,步軍曰虎捷左、右軍。晁,直遙翻。將水軍數千沿淮而下。壬辰旦,帝軍於趙步,趙步在淮河北岸水濱泊舟之地。人坎岸為道以上下,謂之步。趙步,以趙氏居其地而得名。今自壽春花下靨鎮沿淮東下百餘里,得趙步灘,又東逕梁城灘北,齊、梁控扼之地也。淮水中有梁城灘,又東二十五里至洛河口。諸將擊唐紫金山寨,大破之,殺獲萬餘人,擒許文稹、邊鎬、楊守忠。餘眾果沿淮東走,帝自趙步將騎數百循北岸追之,諸將以步騎循南岸追之,水軍自中流而下,唐兵戰溺死及降者殆四萬人,獲船艦糧仗以十萬數。晡時,帝馳至荊山洪,湔山,在濠州鍾離縣西八十三里,即梁武帝築堰之地。今懷遠軍正治荊山。距趙步二百餘里。是夜,宿鎮淮軍,鎮淮軍,時置於渦口。癸酉,從官始至。從,才用翻。劉仁贍聞援兵敗,扼吭歎息。吭,苦郎翻。
82
甲午,發近縣丁夫城鎮淮軍,為二城,夾淮水,徙下蔡浮梁於其間,扼濠、壽應援之路。會淮水漲,唐濠州都監彭城郭廷謂以水軍泝淮,欲掩不備,焚浮梁;右龍武統軍趙匡贊覘知之,覘,丑廉翻,又丑豔翻。伏兵邀擊,破之。
83
唐齊王景達及陳覺皆自濠州奔歸金陵,惟靜江指揮使陳德誠全軍而還。陳德誠,誨之子也。還,從宣翻,又如字。
84
戊戌,以淮南節度使向訓為武寧節度使、淮南道行營都監,將兵戍鎮淮軍。
85
己亥,上自鎮淮軍復如下蔡。庚子,賜劉仁贍詔,使自擇禍福。
86
唐主議自督諸將拒周,中書舍人喬匡舜上疏切諫,唐主以為沮眾,流撫州。沮,在呂翻。唐主問神衛統軍朱匡業、劉存忠以守禦方略,匡業誦羅隱詩曰:「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存忠以匡業言為然。唐主怒,貶匡業撫州副使,流存忠於饒州。既而竟不敢自行。
87
甲辰,帝耀兵于壽春城北。唐清淮節度使兼侍中劉仁贍病甚,不知人,丙午,監軍使周廷構、營田副使孫羽等作仁贍表,遣使奉之來降。丁未,帝賜仁贍詔,遣閤門使萬年張保續入城宣諭,仁贍子崇讓復山謝罪。戊申,帝大陳甲兵,受降於壽春城北,廷構等昇仁贍出城,昇,音余,又羊茹翻。仁贍臥不能起,帝慰勞賜賚,勞,力到翻。賚,來代翻。復令入城養疾。復,扶又翻。考異曰:實錄:「時仁贍臥疾已亟,遂翻然納款,而城內諸軍萬計,皆屏息以聽其命。」又曰:「仁贍輕財重士,法令嚴肅,故能以一城之眾連年拒守。逮其來降,而其下無敢竊議者,斯亦一時之名將也。」歐陽史:「三月,仁贍病甚,已不知人,其副使孫羽詐為仁贍書,以城降。世宗命昇仁贍至帳前,嗟嘆久之,賜以玉帶、御馬,復使入城養疾。是日,制曰:『劉仁贍盡忠所事,抗節無虧,前代名臣,幾人可比!予之南伐,得爾為多。』乃拜仁贍檢校太尉兼中書令、天平軍節度使。仁贍不能受命而卒。世宗追封彭城郡王,以其子崇讚為懷州刺史。李景聞仁贍卒,亦贈太師。」又曰:「仁贍既殺其子以自明矣,豈有垂死而變節者乎!」今周世宗實錄載仁贍降書,蓋其副使孫羽等所為也。當世宗時,王環為蜀守秦州,攻之久不下,其後力屈而降,世宗頗嗟其忠,然止以為大將軍。視世宗待二人之薄厚而考制書,乃知仁贍非降者也。今從之。
88
庚戌,徙壽州治下蔡,壽州,宋升為壽春府,至今治下蔡縣,而壽春故縣自為縣,在淮水之南,西北距下蔡二十五里。高宗南渡,復於壽州舊治壽春縣建安豐軍,以為控扼之地,蓋地險所在,通古今不能易也。宋白曰:下蔡,古之蔡國,吳之州來。左傳「蔡成公遷于州來,謂之下蔡」,是也,漢為下蔡縣;梁於硤石山築城以拒魏,即今縣城也。赦州境死罪以下。州民受唐文書聚山林者,並召令復業,勿問罪;有嘗為其殺傷者,毋得讎訟。曏日政令有不便於民者,令本州條奏。辛亥,以劉仁贍為天平節度使兼中書令,制辭略曰:「盡忠所事,抗節無虧,前代名臣,幾人堪比!朕之伐叛,得爾為多。」是日,卒,追賜爵彭城郡王。唐主聞之,亦贈太師。帝復以清淮軍為忠正軍楊氏以壽州置忠正軍,後改清淮軍,今復為忠正軍以旌劉仁贍之節。按薛史:唐明宗天成二年,詔昇壽州為忠正軍。長興二年閏五月己丑,升廬州為昭順軍。八月癸酉,升州為昭信軍。宋白續通典曰:壽州,後唐天成元年升為順化軍節度。今並存之,以俟博考。以旌仁贍之節,以右羽林統軍楊信為忠正節度使、同平章事。
89
前許州司馬韓倫,侍衛馬軍都指揮使令坤之父也。令坤領鎮安節度使,倫居於陳州,陳州,鎮安軍治所。干預政事,貪污不法,為公私患,為人所訟,令坤屢為之泣請。屢為,于偽翻。癸丑,詔免倫死,流沙門島。登州蓬萊縣有沙門島,置沙門寨。
90
倫後得赦還,居洛陽,與光祿卿致仕柴守禮及當時將相王溥、王晏、王彥超之父游處,恃勢恣橫,洛陽人畏之,謂之十阿父。處,昌呂翻;下處之同。橫,戶孟翻。阿,烏葛翻。帝既為太祖嗣,人無敢言守禮子者,但以元舅處之,優其俸給,未嘗至大梁;嘗以小忿殺人,有司不敢詰,詰,去吉翻。帝知而不問。
91
詔開壽州倉振飢民。丙辰,帝北還;還,從宣翻。夏四月己巳,至大梁。
92
詔修永福殿,命宦官孫延希董其役。丁丑,帝至其所,見役徒有削窃為匕,瓦中噉飯者,窃,方廢翻,木札也。匕,卑履翻。噉,徒濫翻。大怒,斬延希於市。
93
帝之克秦、鳳也,事見上卷二年。以蜀兵數千人為懷恩軍。乙亥,遣懷恩指揮使蕭知遠等將士八百餘人西還。既以示中國威德,又欲使之言己克平淮南數千里之地,以恐動蜀人。
94
壬午,李穀扶疾入見,見,賢遍翻。帝命不拜,坐於御坐之側。御坐,徂臥翻。穀懇辭祿位,不許。
95
甲申,分江南降卒為六軍、三十指揮,號懷德軍。
96
乙酉,詔疏汴水北入五丈河,河自都城歷曹、濟及鄆,其廣五丈,舊名五丈河;宋開寶六年,詔改名廣濟河。薛史曰:浚五丈河,東流於定陶,入于濟,以通齊、魯運路。由是齊、魯舟楫皆達於大梁。
97
五月丁酉,以太祖皇帝領義成節度使。
98
詔以律令文古難知,格敕煩雜不壹,命御史知雜事張湜等唐制:御史臺有侍御史六人,以久次者一人知雜事,謂之雜端。杜佑通典曰:知雜事,謂之南床,殿中、監察不得坐。凡侍御史之例,不出累月,遷登南省,故謂之南床。百官察其行止、出入、揖讓、去就,殿以下皆稟而隨之。湜,丞職翻。訓釋,詳定為刑統。刑統一書,終宋之世行之。
99
郭廷謂將水軍斷渦口浮梁,又襲敗武寧節度使武行德于定遠,斷,音短。敗,補邁翻。行德僅以身免。唐主以廷謂為滁州團練使,充上淮水陸應援使。上淮,謂淮水之上游也。
100
蜀人多言左右衛聖馬步都指揮使、保寧節度使、同平章事李廷珪為將敗覆,敗覆,謂敗軍而秦、鳳、階、成四州之地覆沒。不應復典兵;應,於陵翻。不應,猶言不當也。復,扶又翻。廷珪亦請罷去。六月乙丑蜀主加廷珪檢校太尉,罷軍職。李太后以典兵者多非其人,謂蜀主曰:「吾昔見莊宗跨河與梁戰,及先帝在太原,平二蜀,諸將非有大功,無得典兵,故士卒畏服。李太后本唐莊宗後宮,莊宗以賜蜀高祖,故能言二主時事。今王昭遠出於廝養,王昭遠,成都人,年十三,事東郭禪師智諲為童子。蜀高祖嘗飯僧於府,昭遠執巾履隨智諲以入,高廠愛其慧黠,時後主方就學,令昭遠給事左右,由是見親狎。廝,音斯。養,余亮翻。伊審徵、韓保貞、趙崇韜皆膏粱乳臭子,按路振九國志:趙崇韜者,廷隱之子。素不習兵,徒以舊恩寘於人上,平時誰敢言者,一旦疆場有事,安能禦大敵乎!以吾觀之,惟高彥儔太原舊人,終不負汝,自餘無足任者。」蜀主不能從。及孟氏之亡,僅高彥儔一人能以死殉國;至蜀主之死,其母亦不食而卒。婦人志節如此,丈夫多有愧焉者。
101
丁丑,以前華州刺史王祚為潁州團練使。祚,溥之父也。溥為宰相,祚有賓客,溥常朝服侍立;華,戶化翻。朝,直遙翻。客坐不安席,祚曰:「籖犬不足為起。」籖,與豚同。足為,于偽翻。
102
秋七月丁亥,上治定遠軍及壽春城南之敗,定遠,縣名,屬濠州。「軍」字衍。定遠之敗見上五月。壽春城南之敗見去年六月。以武寧節度使兼中書令武行德為左衛上將軍,河陽節度使李繼勳為右衛大將軍。
103
北漢主初立七廟。北漢主自以承高祖、隱帝之後,與僭竊者不同;然地狹國貧,日困於兵,今始能立七廟以倣天子之制。
104
司空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李穀臥疾二年,凡九表辭位;八月乙亥,罷守本官,令每月肩輿一詣便殿議政事。
105
以樞密副使、戶部侍郎王朴檢校太保,充樞密使。
106
懷恩軍至成都,是年四月遣懷恩軍西還,今方至成都。蜀主遣梓州別駕胡立等八十人東還,胡立為蜀所禽見上卷二年。還,從宣翻。且致書為謝,請通好。好,呼到翻。癸未,立等至大梁。帝以蜀主抗禮,不之答;蜀主聞之,怒曰:「朕為天子郊祀天地時,爾猶作賊,何敢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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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書舍人竇儼上疏請令有司討論古今禮儀,作大周通禮,考正鍾律,作大周正樂。又以為:「為政之本,莫大擇人;擇人之重,莫先宰相。自有唐之末,輕用名器,始為輔弼,即兼三公、僕射之官。故其未得之也,則以趨競為心;既得之也,則以容默為事。但思解密勿之務,守崇重之官,逍遙林亭,保安宗族。乞令即日宰相於南宮三品、兩省給、舍以上,各舉所知。即日宰相,謂見在相位者。南宮,謂尚書省也。三品,謂六部尚書也。兩省,謂中書、門下省也。給、舍,謂給事中、中書舍人也。若陛下素知其賢,自可登庸;庸,用也。若其未也,且令以本官權知政事。期歲之間,察其職業,若果能堪稱,堪稱,堪其任,稱其職也。稱,尺證翻;下不稱同。其官已高,則除平章事;未高,則稍更遷官,權知如故。若有不稱,則罷其政事,責其舉者。又,班行之中,行,戶剛翻。有員無職者太半,如諸衛將軍、東宮官屬、內諸使之類。乞量其才器,量,音良。授以外任,試之於事,還以舊官登敘,考其治狀,治,直吏翻。能者進,久否者黜之。」又請:「令盜賊自相糾告,以其所告貲產之半賞之;或親戚為之首,則論其徒侶而赦其所首者。如此,則盜不能聚矣。言或親戚相與為盜,其中有能自首者則赦之,其徒侶則論其罪也。首,式又翻。」又,新鄭鄉村團為義營,各立將佐,一戶為盜,累其一村,將,即亮翻;下同。累,力瑞翻。一戶被盜,罪其一將。每有盜發,則鳴鼓舉火,丁壯雲集,盜少民多,無能脫者。由是鄰縣充斥而一境獨清。充斥、獨清,皆言盜也。,請令他縣皆效之,亦止盜之一術也。又,累朝已來,屢下詔書,聽民多種廣耕,止輸舊稅,朝,直遙翻。輸,春遇翻。及其既種,則有司履畝而增之,故民皆疑懼而田不加闢。夫為政之先,莫如敦信,信苟著矣,則田無不廣,田廣則穀多,穀多則藏之民猶藏之官也。」又言:「陛下南征江、淮,一舉而得八州,八州,謂光、黃、舒、蘄、和、揚、滁、泰,皆取之。」再駕而平壽春,事見上三月。威靈所加,前無彊敵。今以眾擊寡,以治伐亂,勢無不克,治,直吏翻。但行之貴速,則彼民免俘馘之災,此民息轉輸之困矣。」帝覽而善之。儼,儀之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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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戊午,設賢良方正直言極諫、經學優深可為師法、詳閑吏理達於教化等科。此所謂制舉也。時詔應天下諸色人中,不限前資、見任職官,黃衣草澤,並許應詔。其逐處州府,依每年貢舉人式例,差官考試,解送尚書吏部,仍量試策論三道,共三千字已上,當日取文理俱優,人物爽秀,方得解送,取來年十月集上都。其登朝官亦許上表自舉。
109
癸亥,北漢麟州刺史楊重訓舉城降,太祖廣順二年,楊重訓以麟州歸款,中間必又附北漢也。以為麟州防御使。
110
己巳,以王朴為東京留守,聽以便宜從事。以三司使張美充大內都點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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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帝發大梁;十一月丙戌,至鎮淮軍,是夜五鼓,濟淮;丁亥,至濠州城西。濠州東北十八里有灘,唐人柵於其上,環水自固,環,音宦。謂周兵必不能涉。戊子,帝自攻之,命內殿直康保裔帥甲士數百,乘橐駝涉水,帥,讀曰率;下同。太祖皇帝帥騎兵繼之,遂拔之。李重進破濠州南關城。癸巳,帝自攻濠州,王審琦拔其水寨。唐人屯戰船數百於城北,又植巨木於淮水以限周兵。帝命水軍攻之,拔其木,焚戰船七十餘艘,艘,蘇遭翻;下同。斬首二千餘級,又攻拔其羊馬城,城中震恐。丙申夜,唐濠州團練使郭廷謂上表言:「臣家在江南,今若遽降,恐為唐所種族,種,章勇翻。請先遣使詣金陵稟命,然後出降。」帝許之。辛丑,帝聞唐有戰船數百艘在渙水東,渙水逕宿、亳之間,東南至巉石山西,而南入淮。欲救濠州,自將兵夜發水陸擊之。癸卯,大破唐兵於洞口,今濠州東九十里有浮山,山下有穴,名浮山洞,夏潦不能及而冬不加高,故人疑其山為浮洞口,竊意即浮山洞口。斬首五千餘級,降卒二千餘人,因鼓行而東,所至皆下乙巳,至泗州城下,太祖皇帝先攻其南,因焚城門,破水寨及月城。月城者,臨水築城,兩頭抱水,形如卻月。帝居于月城樓,督將士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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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漢主自即位以來,顯德元年冬十一月,北漢主即位。方安集境內,未遑外略。是月,契丹遣其大同節度使、侍中崔勳將兵來會北漢,欲同入寇,北漢主遣其忠武節度使、同平章事李存緕將兵會之,南侵潞州,至其城下而還。忠武軍,許州,屬周,李存緕遙領耳。還,從宣翻,又如字。北漢主知契丹不足恃而不敢遽與之絕,贈送勳甚厚。猶欲倚之以為聲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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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乙卯,唐泗州守將范再遇舉城降,以再遇為宿州團練使。上自至泗州城下,禁軍中芻蕘者毋得犯民田,蕘,如招翻。民皆感悅,爭獻芻粟;既克泗州,無一卒敢擅入城者。帝聞唐戰船數百艘泊洞口,遣騎詗之,唐兵退保清口。詗,古永翻,又翾正翻。清口,即清河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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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上自將親軍自淮北進,命太祖皇帝將步騎自淮南進,諸將以水軍自中流進,共追唐兵。時淮濱久無行人,葭葦如織,多泥淖溝塹,淖,奴教翻。塹,七豔翻。士卒乘勝氣茇涉爭進,皆忘其勞。茇,蒲撥翻。草行為茇,水行為涉。庚申,追及唐兵,且戰且行,金鼓聲聞數十里。聞,音問。辛酉,至楚州西北,大破之。九域志:泗州西至濠州一百七十五里,東北至楚州二百二十里。唐兵有沿淮東下者,帝自追之,太祖皇帝為前鋒,行六十里,擒其保義節度使、濠,泗,楚,海都應援使陳承昭以歸。保義軍,陝州,屬周,陳承昭遙領耳。所獲戰船燒沈之餘沈,持林翻。得三百餘艘,士卒殺溺之餘得七千餘得七千餘人。唐之戰船在淮上者,於是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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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廷謂使者自金陵還,還,從宣翻,又如字。知唐不能救,命錄事參軍鄱陽李延鄒草降表。延鄒責以忠義,廷謂以兵臨之,延鄒擲筆曰:「大丈夫終不負國,為叛臣作降表!」為,于偽翻。史言李延鄒忠壯。廷謂斬之,舉濠州降,得兵萬人,糧數萬斛。唐主賞李延鄒之子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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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帝濟淮,至楚州,營于城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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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唐雄武軍使、知漣水縣事崔萬迪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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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以郭廷謂亳州防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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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帝攻楚州,克其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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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郭廷謂見於行宮,見,賢遍翻。帝曰:「朕南征以來,江南諸將敗亡相繼獨卿能斷渦口浮梁,破定遠寨,事見上五月。所以報國足矣。濠州小城,使李璟自守,能守之乎!」璟,居永翻。使將濠州兵攻天長。帝遣鐵騎左廂都指揮使武守琦將騎數百趨揚州,至高郵;九域志:高郵,東南至揚州一百里。趨,七喻翻。唐人悉焚揚州官府民居,驅其人南渡江,九域志:揚州南至江四十五里。後數日,周兵至,城中餘癃病十餘人而已,癃,良中翻,疲病也。癸酉,守琦以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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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聞泰州無備,遣兵襲之,丁丑,拔泰州。
122
南漢中書侍郎、同平章事盧膺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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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漢主聞唐屢敗,憂形於色,遣使入貢于周,為湖南所閉,閉,塞也。塞其道不得通也。乃治戰艦,修武備;既而縱酒酣飲,曰:「吾身得免,幸矣,何暇慮後世哉!」此所謂坐而待亡者也。又古語云:「民主偷必死。」南漢主將死之徵也!治,直之翻。艦,戶黯翻。
124
唐使者陳處堯在契丹,白契丹主請南遊太原,北漢主厚禮之;留數日,北還,竟卒於契丹。去年,唐主遣陳處堯如契丹乞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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