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 謚故太子重俊曰节愍。太府少卿萬年韋凑上書,以为:"赏罚所不加者,則考行立谥以褒貶之。故太子重俊,與李多祚等称兵入宫,中宗登玄武門以避之,太子據鞍督兵自若;及其徒倒戈,多祚等死,太子方逃窜。向使宿衛不守,其為禍也胡可忍言!明日,中宗雨泣,谓供奉官曰:几不與卿等相見。其危如此,今聖朝禮葬,谥为节愍,臣竊惑之。夫臣子之禮,过庙必下,过位必趨。漢成帝之為太子,不敢絕馳道。而重俊稱兵宫內,跨馬御前,無禮甚矣。若以其誅武三思父子而嘉之,則興兵以誅姦臣而尊君父可也;今欲自取之,是與三思競為逆也,又足嘉乎!若以其欲廢韋氏而嘉之,则韦氏於時逆狀未彰,大義未絕,苟無中宗之命而廢之,是胁父废母也,庸可乎!漢戾太子困於江充之谗,發忿殺充,雖興兵交戰,非圍逼君父也;兵敗而死,及其孫為天子,始得改葬,猶謚曰戾。況重俊可谥之曰節愍乎!臣恐後之亂臣賊子,得引以為比,開悖逆之原,非所以彰善瘅惡也,请改其谥。多祚等从重俊興兵,不為無罪。陛下今宥之可也,名之為雪,亦所未安。"上甚然其言,而執政以為制命已行,不為追改,但停多祚等贈官而已。 |
21 | 初,裴伷先自嶺南逃歸,復杖一百,徙北庭。至徙所,殖貨任俠,常遣客诇都下事。武后之誅流人也,伷先先知之,逃奔胡中;北庭都護追獲,囚之以聞。使者至,流人盡死,伷先以待報未殺。既而武后下制安撫流人,有未死者悉放還,伷先由是得歸。至是求炎後,獨伷先在,拜詹事丞。 |
30 | 姚州群蠻,先附吐蕃,攝監察御史李知古請發兵擊之;既降,又請築城,列置州縣,重稅之。黃門侍郎徐堅以為不可;不從。知古發劍南兵築城,因欲誅其豪傑,掠子女為奴婢。群蠻怨怨,蛮酋傍名引吐蕃攻知古,殺之,以其尸祭天,由是姚、巂路絕,連年不通。安西都护张玄表侵掠吐蕃北境,吐蕃雖怨而未絕和親,乃賂鄯州都督楊矩,請河西九曲之地以為公主湯沐邑;矩奏與之。 |
56 | 明遣使按察十道,议者以山南所部阔遠,乃分為東西道;又分隴右為河西道。六月、壬午,又分天下置汴、齊、兖、魏、冀、并、蒲、鄜、涇、秦、益、绵、遂、荊、岐、通、梁、襄、揚、安、淮、越、洪、潭二十四都督,各纠察所部刺史以下善恶,惟洛及近畿州不隸都督府。太子右庶子李景伯、舍人盧俌等上言:"都督專殺生之柄,權任太重。或用非其人,為害不細。今御史秩卑望重,以時巡察,奸宄自禁。"其后竟罷都督,但置十道按察使而已。 |
84 | 庚申,幽州大都督孙佺與奚酋李大酺戰于泠陘,全軍覆没。是时,佺帥左骁衛將軍李楷洛,左威衛將軍周以悌發兵二万、騎八千,分為三軍,以襲奚、契丹。將軍乌可利谏曰:"道險而天熱,懸軍遠襲,往必败。"佺曰:薛訥在邉積年,竟不能為國家復營州。今乘其無備,往必有功。"使楷洛將騎四千前驅,遇奚騎八千,楷洛戰不利。佺怯懦,不敢救,引兵欲還,虜乘之,唐兵大敗。佺阻山為方陳以自固,大酺使謂佺曰:"朝廷既與我和親,今大軍何為而來?"佺曰:"吾奉敕來招慰耳。楷洛不禀节度,輒与汝戰,請斬以謝。"大酺曰:"若然,國信安在?"佺悉敛軍中帛,得萬餘段,并紫袍、金帶、魚袋以贈之。大酺曰:"请將軍南還,勿相驚擾。"將士懼,無復部伍,虏追击之,士卒皆潰。佺、以悌為虜所擒,獻於突厥,默啜皆杀之;楷洛、可利脫歸。 |
96 | 是時,宰相多太平公主之黨,劉幽求與右羽林將軍張暐謀以羽林兵誅之,使暐密言於上曰:"窦懷貞、崔湜、岑羲皆因公主得進,日夜为谋不軌。若不早圖,一旦事起,太上皇何以得安!請速誅之。臣已与幽求定计,惟俟陛下之命。"上深以為然。暐洩其謀於侍御史鄧光宾,上大懼,遽列上其狀。丙辰,幽求下獄。有司奏:"幽求等離間骨肉,罪當死。"上為言幽求有大功,不可殺。癸亥,流幽求于封州,張暐于峰州,光賓于繡州。 |
97 | 初,崔湜為襄州刺史,密與譙王重福通书,重福遗之金帶。重福敗,湜當死,張说、劉幽求營護得免。既而湜附太平公主,與公主謀罷說政事,以左丞分司東都。及幽求流封州,湜諷廣州都督周利貞,使殺之。桂州都督景城王晙知其謀,留幽求不遣。利貞屢移牒索之,晙不應,利貞以聞。湜屢逼晙,使遣幽求,幽求謂晙曰:"公拒執政而保流人,勢不能全,徒仰累耳。"固請诣廣州,晙曰:"公所坐非可絕於朋友者也。晙因公獲罪,無所恨!"竟逗遛不遣。幽求由是得免。 |
124 | 初,上謀誅竇懷貞等,召崔湜,將托以心腹。湜弟滌謂湜曰:"主上有問,勿有所隱。"湜不从。懷貞等既誅,湜與右丞盧藏用俱坐私侍太平公主,湜流竇州,藏用流泷州。新興王晉臨刑叹曰:"本為此謀者崔湜,今吾死湜生,不亦冤乎!"會有司鞫宮人元氏,元氏引湜同謀進毒,乃追賜死于荊州。薛稷之子伯陽以尚主免死,流嶺南,於道自殺。 |
136 | 己亥,上幸新豐;癸卯,講武於驪山之下,征兵二十萬,旌旗連亘五十餘里。以軍容不整,坐兵部尚書郭元振於纛下,將斩之。刘幽求、張說跪於馬前諫曰:"元振有大功於社稷,不可殺。"乃流新州。斬給事中、知禮儀事唐紹,以其制軍禮不肅故也。上始欲立威,亦無殺紹之意,金吾衛將軍李邈遽宣敕斬之。上尋罷邈官,廢弃终身。時二大臣得罪,诸軍多震懾失次,惟左軍节度薛訥、朔方道大總管解琬二軍不動,上遣輕騎召之,皆不得入其陳。上深歎美,慰勉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