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吕氏春秋第十九卷 髙氏訓解 |
2 | 雲間 宋●乂 張●瑩 徐益孫 何玉畏校離俗覽第七 |
3 | 離俗 |
4 | 一曰世之所不足者理義也所有餘者妄茍也民之情貴所不足賤所有餘故布衣人臣之行潔白清㢘中繩愈窮愈榮雖死天下愈髙之所不足也然而以理義斵削神農黃帝猶有可非微獨舜湯飛兎要褭古之駿馬也材猶有短故以繩墨取木則宮室不成矣舜讓其友石戸之農石戶之農曰棬棬乎后之為人也葆力之士也以舜之徳為未至也於是乎夫負妻妻𢹂子以入於海去之終身不反舜又讓其友北人無擇北人無擇曰異哉后之為人也居於甽畒之中而游入於堯之門不若是而巳又欲以其辱行漫我我羞之而自投於蒼領之淵湯將伐桀因卞随而謀卞随辭曰非吾事也湯曰孰可卞随曰吾不知也湯又因務光而謀務光曰非吾事也湯曰孰可務光曰吾不知也湯曰伊尹何如務光曰彊力忍訽吾不知其他也湯遂與伊尹謀夏伐桀克之以讓卞随卞随辭曰后之伐桀也謀乎我必以我為賊也勝桀而讓我必以我為貪也吾生乎亂世而無道之人再來訽我吾不忍數聞也乃自投於潁水而死湯又讓於務光曰智者謀之武者遂之仁者居之古之道也吾子胡不位之請相吾子務光辭曰廢上非義也殺民非仁也人犯其難我享其利非㢘也吾聞之非其義不受其利無道之世不踐其土況於尊我乎吾不忍久見也乃負石而沈於募水故如石戸之農北人無擇下随務光者其視天下若六合之外人之所不能察其視貴富也茍可得已則必不之賴髙節厲行獨樂其意而物莫之害不漫於利不牽於執而羞居濁世惟此四士者之節若夫舜湯則苞裹覆容縁不得已而動因時而為以愛利為本以萬民為義譬之若釣者魚有小大餌有宜適羽有動靜齊晉相與戰平阿之餘子亡㦸得矛●而去不自快謂路之人曰亡㦸得矛可以歸乎路之人曰㦸亦兵也矛亦兵也亡兵得兵何為不可以歸去行心猶不自快遇髙唐之孤叔無孫當其馬前曰今者戰亡㦸得矛可以歸乎叔無孫曰矛非㦸也㦸非矛也亡㦸得矛豈亢責也哉平阿之餘子曰嘻還反戰趨尚及之遂戰而死叔無孫曰吾聞之君子濟人於患必離其難疾驅而從之亦死而不反令此將衆亦必不北矣令此處人主之旁亦必死義矣今死矣而無大功其任小故也任小者不知大也今焉知天下之無平阿餘子與叔無孫也故人主之欲得㢘士者不可不務求齊莊公之時有士曰賔卑聚夢有壯子白縞之冠丹績之䘩東布之衣新素履墨劔室從而叱之唾其面惕然而寤徒夢也終夜坐不自快明日召其友而告之曰吾少好勇年六十而無所挫辱今夜辱吾將索其形期得之則可不得將死之每朝與其友俱立乎衢三日不得卻而自殁謂此當務則未也雖然其心之不辱也有可以加乎 |
5 | 髙義 |
6 | 二曰君子之自行也動必縁義行必誠義俗雖謂之窮通也行不誠義動不縁義俗雖謂之通窮也然則君子之窮通有異乎俗者也故當功以受賞當罪以受罰賞不當雖與之必辭罰誠當雖赦之不外度之於國必利長久長久之於主必宜內及於心不慙然後動孔子見齊景公景公致廩丘以為養孔子辭不受入謂弟子曰吾聞君子當功以受祿今說景公景公未之行而賜之廩丘其不知丘亦甚矣令弟子趣駕辭而行孔子布衣也官在魯司冦萬乗難與比行三王之佐不顯焉取舍不茍也夫子墨子游公上過於越公上過語墨子之義越王說之謂公上過曰子之師茍肯至越請以故吴之地隂江之浦書社三百以封夫子公上過往復於子墨子子墨子曰子之觀越王也能聽吾言用吾道乎公上過曰殆未能也墨子曰不唯越王不知翟之意雖子亦不知翟之意若越王聽吾言用吾道翟度身而衣量腹而食比於賔萌未敢求仕越王不聽吾言不用吾道雖全越以與我吾無所用之越王不聽吾言不用吾道而受其國是以義翟也義翟何必越雖於中國亦可凡人不可不熟論秦之野人以小利之故弟兄相獄親戚相忍今可得其國恐𧇊其義而辭之可謂能守行矣其與秦之野人相去亦逺矣荊人與吳人將戰荊師寡吳師衆荊將軍子囊曰我與吳人戰必敗敗王師辱王名𧇊壤土忠臣不忍為也不復於王而遁至於郊使人復於王曰臣請死王曰將軍之遁也以其為利也今誠利將軍何死子囊曰遁者無罪則後世之為王者將皆依不利之名而效臣遁若是則荊國終為天下撓遂伏劔而死王曰請成將軍義乃為之桐棺三寸加斧鑕其上人主之患存而不知所以存亡而不知所以亡此存亡之所以數至也郼岐之廣也萬國之順也從此生矣荆之為四十二世矣嘗有乾谿白公之亂矣嘗有鄭襄州侯之避矣而今猶為萬乗之大國其時有臣如子囊與子囊之節非獨厲一世之人臣也荆昭王之時有士焉曰石渚其為人也公直無私王使為政廷有殺人者石渚追之則其父也還車而反立於廷曰殺人者僕之父也以父行法不忍阿有罪廢國法不可失法伏罪人臣之義也於是乎伏斧鑕請死於王王曰追而不及豈必伏罪哉子復事矣石渚辭曰不私其親不可謂孝子事君枉法不可謂忠臣君令赦之上之惠也不敢廢法臣之行也不去斧鑕歿頭乎王廷正法枉必死父犯法而不忍王赦之而不肯石渚之為人臣也可謂忠且孝矣上徳 |
7 | 三曰為天下及國莫如以徳莫如行義以徳以義不賞而民勸不罰而邪止此神農黃帝之政也以徳以義則四海之大江河之水不能亢矣太華之髙㑹稽之險不能障矣闔廬之教孫吳之兵不能當矣故古之王者徳廽乎天地澹乎四海東西南北極日月之所燭天覆地載愛惡不臧虛素以公小民皆之其之敵而不知其所以然此之謂順天教變容改俗而莫得其所受之此之謂順情故古之人身隠而功著形息而名彰說通而化奮利行乎天下而民不識豈必以嚴罰厚賞哉嚴罰厚賞此衰世之政也三苖不服禹請攻之舜曰以徳可也行徳三年而三苖服孔子聞之曰通乎徳之情則孟門太行不為險矣故曰徳之速疾乎以郵傳命周明堂金在其後有以見先徳後武也舜其猶此乎其臧武通於周矣晉獻公為麗姬逺太子太子申生居曲沃公子重耳居蒲公子夷吾居屈麗姬謂太子曰往昔君夢見姜氏太子祠而膳于公麗姬易之公將嘗膳姬曰所由逺請使人嘗之嘗人人死食狗狗死故誅太子太子不肯自釋曰君非麗姬居不安食不甘遂以劔死公子夷吾自屈奔梁公子重耳自蒲奔翟去翟過衛衛文公無禮焉過五鹿如齊齊桓公死去齊之曹曹共公視其駢脅使●而捕池魚去曹過宋宋襄公加禮焉之鄭鄭文公不敬被瞻諫曰臣聞賢主不窮窮今晉公子之從者皆賢者也君不禮也不如殺之鄭君不聽去鄭之荊荆成王慢焉去荊之秦秦繆公入之晉既定興師攻鄭求被瞻被瞻謂鄭君曰不若以臣與之鄭君曰此孤之過也被瞻曰殺臣以免國臣願之被瞻入晉軍文公將烹之被瞻據鑊而呼曰三軍之士皆聽瞻也自今以來無有忠於其君忠於其君者將烹文公謝焉罷師歸之於鄭且被瞻忠於其君而君免於晉患也行義於鄭而見說於文公也故義之為利博矣墨者鉅子孟勝善荆之陽城君陽城君令守於國毁璜以為符約曰符合聽之荊王薨羣臣攻吳起兵於喪所陽城君與焉荊罪之陽城君走荊收其國孟勝曰受人之國與之有符今不見符而力不能禁不能死不可其弟子徐弱諫孟勝曰死而有益陽城君死之可矣無益也而絶墨者於世不可孟勝曰不然吾於陽城君也非師則友也非友則臣也不死自今以來求嚴師必不於墨者矣求賢友必不於墨者矣求良臣必不於墨者矣死之所以行墨者之義而繼其業者也我將屬鉅子於宋之田襄子田襄子賢者也何患墨者之絶世也徐弱曰若夫子之言弱請先死以除路還殁頭前於孟勝因使二人傳鉅子於田襄子孟勝死弟子死之者百八十三人以致令於田襄子欲反死孟勝於荊田襄子止之曰孟子已傳鉅子於我矣當聽遂反死之墨者以為不聽鉅子不察嚴罰厚賞不足以致此今世之言治多以嚴罰厚賞此上世之若客也用民 |
8 | 四曰凡用民太上以義其次以賞罰其義則不足死賞罰則不足去就若是而能用其民者古今無有民無常用也無常不用也唯得其道為可闔廬之用兵也不過三萬吴起之用兵也不過五萬萬乗之國其為三萬五萬尚多今外之則不可以拒敵內之則不可以守國其民非不可用也不得所以用之也不得所以用之國雖大勢雖便卒雖衆何益古者多有天下而亡者矣其民不為用也用民之論不可不熟劔不徒斷車不自行或使之也夫種麥而得麥種稷而得稷人不怪也用民亦有種不審其種而祈民之用惑莫大焉當禹之時天下萬國至於湯而三千餘國今無存者矣皆不能用其民也民之不用賞罰不充也湯武因夏商之民也得所以用之也管商亦因齊秦之民也得所以用之也民之用也有故得其故民無所不用用民有紀有綱壹引其紀萬目皆起壹引其綱萬目皆張為民紀綱者何也欲也惡也何欲何惡欲榮利惡辱害辱害所以為罰充也榮利所以為賞實也賞罰皆有充實則民無不用矣闔廬試其民於五湖劔皆加於肩地流血幾不可止勾踐試其民於寑官民爭入水火死者千餘矣遽撃金而却之賞罰有充也莫邪不為勇者興懼者變勇者以工懼者以拙能與不能也夙沙之民自攻其君而歸神農宻須之民自縛其主而與文王湯武非徒能用其民也又能用非已之民能用非已之民國雖小卒雖少功名猶可立古昔多由布衣定一世者矣皆能用非其有也用非其有之心不可察之本三代之道無二以信為管宋人有取道者其馬不進倒而投之鸂水又復取道其馬不進又倒而投之鸂水如此者三雖造父之所以威馬不過此矣不得造父之道而徒得其威無益於御人主之不肖者有似於此不得其道而徒多其威威愈多民愈不用亡國之主多以多威使其民矣故威不可無有而不足專恃譬之若鹽之於味凡鹽之用有所託也不適則敗託而不可食威亦然必有所託然後可行惡乎託託於愛利愛利之心諭威乃可行威大甚則愛利之心息愛利之心息而徒疾行威身必咎矣此殷夏之所以絶也君利勢也次官也䖏次官執利勢不可而不察於此夫不禁而禁者其唯深見此論邪適威 |
9 | 五曰先王之使其民若御良馬輕任新節欲走不得故致千里善用其民者亦然民日夜祈用而不可得茍得為上用民之走之也若决積水於千仞之谿其誰能當之周書曰民善之則畜也不善則讐也有讐而衆不若無有厲王天子也有讐而衆故流于彘禍及子孫微召公虎而絶無後嗣今世之人主多欲衆之而不知善此多其讐也不善則不有有必縁其心愛之謂也有其形不可謂有之舜布衣而有天下桀天子也而不得息由此生矣有無之論不可不熟湯武通於此論故功名立古之君民者仁義以治之愛利以安之忠信以導之務除其災思致其福故民之於上也若璽之於塗也抑之以方則方抑之以圜則圜若五種之於地也必應其𩔗而蕃息於百陪此五帝三王之所以無敵也身已終矣而後世化之如神其人事審也魏武侯之居中山也問於李克曰吳之所以亡者何也李克對曰驟戰而驟勝武侯曰驟戰而驟勝國家之福也其獨以亡何故對曰驟戰則民罷驟勝則主驕以驕主使罷民然而國不亡者天下少矣驕則恣恣則極物罷則怨怨則極慮上下俱極吴之亡猶晚此夫差之所以自殁於干隧也東野稷以御見莊公進退中繩左右旋中䂓莊公曰善以為造父不過也使之鉤百而少及焉顔闔入見莊公曰子遇東野稷乎對曰然臣遇之其馬必敗莊公曰將何敗少頃東野之馬敗而至莊公召顔闔而問之曰子何以知其敗也顔闔對曰夫進退中繩左右旋中䂓造父之御無以過焉鄉臣遇之猶求其馬臣是以知其敗也故亂國之使其民不論人之性不反人之情煩為教而過不識數為令而非不從巨為危而罪不敢重為任而罰不勝民進則欲其賞退則畏其罪知其能力之不足也則以為繼矣以為繼知則上又從而罪之是以罪召罪上下之相讐也由是起矣故禮煩則不莊業煩則無功令苛則不聽禁多則不行桀紂之禁不可勝數故民因而身為戮極也不能用威適子陽極也好嚴有過而折弓者恐必死遂應猘狗而弑子陽極也周鼎有竊曲狀甚長上下皆曲以見極之敗也為欲 |
10 | 六曰使民無欲上雖賢猶不能用夫無欲者其視為天子也與為輿𨽻同其視有天下也與無立錐之地同其視為彭祖也與為殤子同天子至貴也天下至富也彭祖至夀也誠無欲則是三者不足以勸輿𨽻至賤也無立錐之地至貧也殤子至夭也誠無欲則是三者不足以禁㑹有一欲則北至大夏南至北戸西至三危東至扶木不敢亂矣犯白刃冒流矢趣水火不敢却也晨寤興務耕疾庸●為煩辱不敢休矣故人之欲多者其可得用亦多人之欲少者其得用亦少無欲者不可得用也人之欲雖多而上無以令之人雖得其欲人猶不可用也令人得欲之道不可不審矣善為上者能令人得欲無窮故人之可得用亦無窮也蠻夷反舌殊俗異習之國其衣服冠帶宫室居處舟車器械聲色滋味皆異其為欲使一也三王不能革不能革而功成者順其天也桀紂不能離不能離而國亡者逆其天也逆而不知其逆也湛於俗也久湛而不去則若性性異非性不可不熟不聞道者何以去非性哉無以去非性則欲未嘗正矣欲不正以治身則夭以治國則亡故古之聖王審順其天而以行欲則民無不令矣功無不立矣聖王執一四夷皆至者其此之謂也執一者至貴也至貴者無敵聖王託於無敵故民命敵焉羣狗相與居皆靜無争投以炙雞則相與爭矣或折其骨或絶其筋爭術存也爭術存因爭不争之術存因不爭取爭之術而相與爭萬國無一凡治國令其民爭行義也亂國令其民争為不義也疆國今其民爭樂用也弱國令其民爭競不用也夫爭行義樂用與爭為不義競不用此其為禍福也天不能覆地不能載晉文公伐原與士期七日七日而原不下命去之謀士言曰原將下矣師吏請待之公曰信國之寳也得原失寳吾不為也遂去之明年復伐之與士期必得原然後反原人聞之乃下衛人聞之以文公之信為至矣乃歸文公故曰次原得衛者此之謂也文公非不欲得原也以不信得原不若勿得也必誠信以得之歸之者非獨衛也文公可謂知求欲矣貴信 |
11 | 七曰凡人主必信信而又信誰人不親故周書曰允哉允哉以言非信則百事不滿也故信之為功大矣信立則虛言可以賞矣虛言可以賞則六合之內皆為巳府矣信之所及盡制之矣制之而不用人之有也制之而用之已之有也已有之則天地之物畢為用矣人主有見此論者其王不久矣人臣有知此論者可以為王者佐矣天行不信不能成嵗地行不信草木不大春之徳風風不信其華不盛華不盛則果實不生夏之徳暑暑不信其土不肥土不肥則長遂不精秋之徳雨雨不信其穀不堅穀不堅則五種不成冬之徳寒寒不信其地不剛地不剛則凍閉不開天地之大四時之化而猶不能以不信成物又況乎人事君臣不信則百姓誹謗社稷不寧處官不信則少不畏長貴賤相輕賞罰不信則民易犯法不可使令交友不信則離散鬱怨不能相親百工不信則器械苦偽丹漆染色不貞夫可與為始可與為終可與尊通可與卑窮者其唯信乎信而又信重襲於身乃通於天以此治人則膏雨甘露降矣寒暑四時當矣齊桓公伐魯魯人不敢輕戰去魯國五十里而封之魯請比𨵿內侯以聽桓公許之曹翽謂魯莊公曰君寧死而又死乎其寧生而又生乎莊公曰何謂也曹翽曰聽臣之言國必廣大身必安樂是生而又生也不聽臣之言國必㓕亡身必危辱是死而又死也莊公曰請從於是明日將盟莊公與曹翽皆懐劔至於壇上莊公左摶桓公右抽劔以自承曰魯國去境數百里今去境五十里亦無生矣鈞其死也戮於君前管仲鮑叔進曹翽按劔當兩陛之間曰且二君將改圗毋或進者莊公曰封於汶則可不則請死管仲曰以地衛君非以君衛地君其許之乃遂封於汶南與之盟歸而欲勿予管仲曰不可人特刼君而不盟君不知不可謂智臨難而不能勿聽不可謂勇許之而不予不可謂信不智不勇不信有此三者不可以立功名予之雖亡地亦得信以四百里之地見信於天下君猶得也莊公仇也曹翽賊也信於仇賊又況於非仇賊者乎夫九合之而合壹匡之而聽從此生矣管仲可謂能因物矣以辱為榮以窮為通雖失乎前可謂後得之矣物固不可全也舉難 |
12 | 八曰以全舉人固難物之情也人傷堯以不慈之名舜以卑父之號禹以貪位之意湯武以放弒之謀五伯以侵奪之事由此觀之物豈可全哉故君子責人則以人自責則以義責人以人則易足易足則得人自責以義則難為非難為非則行飾故任天地而有餘不肖者則不然責人則以義自責則以人責人以義則難瞻難贍則失親自責以人則易為易為則行茍故天下之大而不容也身取危國取亡焉此桀紂幽厲之行也尺之木必有節目寸之玉必有瑕瓋先王知物之不可不全也故擇務而貴取一也季孫氏刼公家孔子欲諭術則見外於是受養而便說魯國以訾孔子曰龍食乎清而游乎清螭食乎清而游乎濁魚食乎濁而游乎濁今丘上不及龍下不若魚丘其螭邪夫欲立功者豈得中繩哉救溺者濡追逃者趨魏文侯弟曰季成友曰翟璜文侯欲相之而未能决以問季充季充對曰君欲置相則問樂騰與王孫茍端孰賢文侯曰善以王孫茍端而不肖翟璜進之以樂騰為貴季成進之故相季成凡聽於主言人不可不慎季成弟也翟璜友也而猶不能知何由知樂騰與王孫茍端哉䟽賤者知 親習者不知理無自然自然而斷相過季充之對 文侯也亦過雖皆過譬之若金之與木金雖柔猶堅於木孟嘗君問於白圭曰魏文侯名過桓公而功不及五伯何也白圭對曰文侯師子夏友田子方敬段干木此名之所以過桓公也卜相曰成與璜孰可此功之所以不及五伯也相也者百官之長也擇者欲其博也今擇而不去二人與用其讐亦逺矣且師友也者公可也戚愛也者私安也以私勝公衰國之政也然而名號顯榮者三士羽之也寗戚欲干齊桓公窮困無以自進於是為商旅將任車以至齊暮宿於郭門之外桓公郊迎客夜開門辟任車爝火甚盛從者甚衆寗戚飯牛居車下望桓公而悲擊牛角疾歌桓公聞之撫其僕之手曰異哉之歌者非常人也命後車載之桓公反至從者以請桓公賜之衣冠將見之寗戚見說桓公以治境內明日復見說桓公以為天下桓公大說將任之羣臣爭之曰客衛人也衛之去齊不逺君不若使人問之而固賢者也用之未晚也桓公曰不然問之患其有小惡以人之小惡亡人之大美此人主之所以失天下之士也已凡聽必有以矣今聽而不復問合其所以也且人固難全權而用其長者當舉也桓公得之矣 |
13 | 吕氏春秋第十九卷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