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巫咸弟子佐三苗羿往桑林殺封豕 |
| 2 | 且說驩兜回到家中，只見三苗、狐功陪著幾個服式奇異的人坐在那裡，男的也有，女的也有，看見驩兜都 |
| 3 | 站起來。狐功上前一一介紹，指著幾個男的道：「這位是巫先先生，這位是巫祠先生，這位是巫社先生。」又 |
| 4 | 指幾個女的道：「這位是巫保先生，這位是巫凡先生，都是巫咸老先生的高足弟子。」驩兜聽了，慌忙一一致 |
| 5 | 禮，讓他們坐下，就問狐功道：「巫咸老先生為什麼不見？」狐功未及開言，巫先代答道：「敝師尊承司徒寵 |
| 6 | 召，又承狐功君不遠千里，親自枉駕，感激之至，極願前來效力。只因山中尚有些瑣事未了，不克分身，是以 |
| 7 | 特遣小巫與巫凡君前來聽候司徒驅策。將來敝師尊事了下山，再到司徒處謁見謝罪，望司徒原諒。」 |
| 8 | 驩兜聽見說巫咸不來，面上頓時露出不滿意之色，就向狐功道：「我久聽說巫咸老先生道術高深，這次公 |
| 9 | 子分封南方，為國宣勞，非得巫咸老先生同往輔佐不可，所以特地命汝前往敦請。老先生乃世外之人，不比尋 |
| 10 | 常俗子，有何俗事未了？想系汝致意不誠，以致老先生有所推托，這是汝之過呀。」說著，兩眼盡管望著狐功 |
| 11 | 。狐功慌忙道：「不是不是，小人對於巫咸老先生真是竭力懇求的。不過老先生總是推辭，說有事未了，不能 |
| 12 | 起身。並且說這位巫先生是他手下第一個大弟子，道術與他差不多，輔佐公子，前往南方，必能勝任，他可以 |
| 13 | 負責擔保的。小人聽他說到如此，不好再說，只能罷了。主公不信，只要問諸位先生就可以明白。」 |
| 14 | 驩兜聽了，就問巫先道：「令師尊是學道之人，以清凈為本，有何瑣事，我所不解。」巫先道：「敝師尊 |
| 15 | 自從得道之後，曾立下一個大願，要使他的道術普遍於天下，所以近年以來廣收生徒，盡心傳授，以便將來分 |
| 16 | 派到各州去傳道。現在還有幾個未曾學成，所以必須急急的教授，以此不能下山，這是實情，請原諒。」驩兜 |
| 17 | 道：「令師尊現在共有多少高足弟子？」巫先道：「共有十餘人。」箍兜道：「現在有幾位已經派出去呢？ |
| 18 | 」巫先道：「敝師尊之意，本來想將各弟子一齊教授完畢，親自率領下山，到一處留幾個，到一州留幾個 |
| 19 | 的。現在因為司徒寵召，不能不改變方法，先遣小巫和巫凡君前來效勞，以便即往南方傳道，其餘巫社、巫祠 |
| 20 | 兩君前往冀州傳道，巫保君往雍州傳道，這是已經派定的。此外各州將來必定一一派遣。不過此時敝師尊並未 |
| 21 | 發表，小巫不得而知之。」驩兜一聽，更覺詫異，便指指巫保、巫祠、巫社三人道：「原來這三位並不是隨公 |
| 22 | 子往南方去的人嗎？往南方去的只有汝等二人嗎？」巫先應道：「是是。」 |
| 23 | 驩兜聽了，大不以為然，暗想：「我如此卑詞厚禮，不遠千里，去請這個賤巫，不料他竟大擺其臭架子， |
| 24 | 不肯前來，僅僅遣派徒弟，又只肯給我兩個，不肯多派，情願分派到別處去，這真是可惡極了。而且這兩個徒 |
| 25 | 弟一男一女，都是年輕文弱的人，究竟真個有道術沒有呢？只怕是個假貨，那更豈有此理了。 |
| 26 | 」想到這裏，正要想法試探他們的本領，忽見三苗從外面引著一個病人呻吟而來，向諸巫說道：「諸位先 |
| 27 | 生來得正好，昨日舍間這個人墜車傷臂，痛楚極了。據此地的醫生說已經斷骨，一時恐不能全愈，可否就請諸 |
| 28 | 位先生代為一治。如能速愈，感激不淺。」當下巫凡就走過來，將那病人傷臂的袖子撩起一看，說道：「這個 |
| 29 | 傷勢很奇怪，不像個昨日受傷的，很像剛才受傷的，而且不像個壓傷折傷的，很像個用金屬的器具打傷的，與 |
| 30 | 公子所報告完全不同，不知何故？」三苗聽了，一時做聲不得，勉強期期艾艾的說道：「我。。我亦不知道是 |
| 31 | 。。是什麼原故，只是這。。這個傷勢容易治嗎？」巫凡道：「很容易，很容易，就使要它速愈，亦不煩難。 |
| 32 | 」說著，就從他所帶來的許多箱簏之中揀出一塊黃布拿來，將那病人的傷臂扎住了。那病人疼痛非常，叫喚不 |
| 33 | 止，巫凡也不去理他。扎好之後，左手托住傷臂，右手疊起了中指食指，不住的向那傷臂上指點，他的兩眼卻 |
| 34 | 是閉著，口中念念有詞，不知道念些什麼。驩兜等眾人亦莫名其妙，目不轉睛的向他看。過了約半個時辰，只 |
| 35 | 見他忽然將兩眼一張，兩手一齊放下，說道：「好了。」 |
| 36 | 眾人細看，那病人呻吟頓止，解開黃布，只見臂上已一無傷痕，和好的人一般，大家無不駭然。驩兜、三 |
| 37 | 苗至此方才傾心佩服，禮貌言談之間不像剛才那種倨傲輕藐了。那病人謝了巫凡，便退出去。這裡僕人便搬進 |
| 38 | 午膳來，驩兜就邀諸巫坐下。 |
| 39 | 驩兜與巫先為一席，三苗與巫祠、巫凡為一席，狐功與巫保、巫社為一席。男女雜坐，社交公開，今日總 |
| 40 | 算開始實行了。好在諸巫向來本是如此的，倒亦不以為意。宴飲之間，驩兜、三苗著實恭維諸巫的神術。狐功 |
| 41 | 道：「某有一事，還要向諸先生請求，不知可否？」諸巫忙問何事，狐功道：「敝小主人此次奉帝命前往南方 |
| 42 | ，至小是一個大國，地方百里，境宇遼闊，輔佐的人才不厭其多。巫保、巫祠、巫社三先生雖說奉巫咸老先生 |
| 43 | 之命到雍、冀二州去傳道，但是並不限定日期。某想此刻請三位亦一同前往南方，到得敝小主人基礎奠定之後 |
| 44 | ，那時再由三位分往雍、冀，不知此事可以俯從否？」巫社道：「這個似可不必，因為某等道術由一師傳授， |
| 45 | 大致相同，並非各有特長。 |
| 46 | 南方有巫先、巫凡兩君同去已足濟事，何必再要某等呢？」狐功道：「不然。譬如剛才受傷的人只有一個 |
| 47 | ，巫凡先生治起來自然從容了，假使同時受傷的不止一個，那麼豈不是延長時間，使病人多受苦痛？而巫凡先 |
| 48 | 生一個人自朝至晚，一無暇晷，亦未免太辛苦。」巫祠道：「這亦不然。一人有一人的治法，多人有多人的治 |
| 49 | 法，可以同時奏功，不必人多。」三苗聽了，詫異之至，便問：「多人用什麼方法？」巫祠道：「這個不是語 |
| 50 | 言可以傳達的，等一會實驗吧。」 |
| 51 | 三苗聽了，便不言語。午膳畢後，三苗就出去了。不一會，領了許多斷臂折肱的人進來，請諸巫醫治。巫 |
| 52 | 保道：「我來吧。 |
| 53 | 」於是先叫人取一隻大鍋，中間滿注清水，下面用柴燒煮。霎時水已沸了。巫保取一大棒在鍋中亂攪，攪 |
| 54 | 到後來，愈攪愈濃，竟成為膏。巫保便叫人將這膏用布裹了，去貼在那些病人的傷處，須爽之間，那許多病人 |
| 55 | 都說已愈了。於是大眾益發驚異，有的竟猜疑他們都是神仙的。三苗忽然跑出去，又跑進來，說道：「一個人 |
| 56 | 被我殺死了，可救治嗎？」巫先道：「怎樣殺死的？且讓小巫看一看再說。」 |
| 57 | 三苗答應，領了群巫往外就走。驩兜、狐功也都跟了出來。 |
| 58 | 到得一處，只見一人仰臥血泊之中，腰間腹間血流不止，顯系是剛才弄死的。巫先生將他鼻管一摸，氣息 |
| 59 | 是沒有的了，但是身體尚溫；又將他的衣褲解開，原來是用刀殺死的，腰間深入尺許，肋骨、脊骨、大腸都已 |
| 60 | 折斷，直拖出外面，狀甚可慘。 |
| 61 | 巫先看了一回說道：「可治可治，不過不能立刻見效，須要七日。」驩兜等要試驗他的法術，當然答應。 |
| 62 | 巫先便走到裡面，將他帶來的箱簏打開，取出一包藥末，又向驩兜要了許多好酒，將藥末和酒調和，然後走到 |
| 63 | 外面，一手擎著藥碗，一手將中指、食指疊起，對著尸身指畫，又念起咒來，一面念，一面兩隻腳或左或右， |
| 64 | 或前或後，或倚或斜，做出許多怪異的狀態。做畢，俯身下去，用手指將死者的牙關撬開，隨即將那碗藥慢慢 |
| 65 | 向他口中灌去，足足灌了半個時辰，只聽見死者喉間格格作聲，眼簾忽開忽合，似乎復活的樣子，眾人真驚異 |
| 66 | 極了。灌完藥末之後，巫先又叫人取水來，將他拖出的肚腸細細洗過，受傷之處敷之以藥；截斷之處接好之後 |
| 67 | ，用針線縫起來，再敷之以藥。 |
| 68 | 斷了的骨頭亦是如法施治。再將肚腸盤好，安放到他腹裏邊去。 |
| 69 | 然後又將他外面的皮肉用針線統統縫好，又叫人取兩塊木板來，一左一右，將尸身夾住，外面又用繩索捆 |
| 70 | 縛，吩咐眾人不許絲毫移動，這個醫治手術方才完畢。眾人看巫先時，已是滿頭是汗，想是吃力極了。 |
| 71 | 天亦昏黑，驩兜就邀巫先和諸巫到裡面去坐。三苗就問道：「這死尸會得活嗎？」巫先道：「必活必活， |
| 72 | 明日就可以活，過七日可以復原。」眾人似信似疑。當夜諸巫都留宿驩兜家中。 |
| 73 | 到得次日，大家來看那死尸果已復活了。巫先仍絲毫不許他動，早晚二次親自來灌他的藥。接連七日，解 |
| 74 | 開木板，那人居然已能起坐行走。從此驩兜一家之人都崇敬諸巫和天神一般。 |
| 75 | 一日，聚集閑談，三苗又問道：「假使一個人被傷，骨節少了一段，不知去向，有法可醫嗎？」巫保道： |
| 76 | 「可以醫治。 |
| 77 | 譬如一人的下頦被打去，可以割取別個人的下頦來補換；一個人的手足骨毀壞了一段，可以將他人的手足 |
| 78 | 骨切一段來接換。 |
| 79 | 不過救了這個人，犧牲了那個人，仍舊是一樣，而且太覺殘忍，公子切不可再拿來試試了。」說得眾人都 |
| 80 | 笑起來。 |
| 81 | 驩兜問道：「諸先生道術高深如此，假使有一個妖怪或猛獸毒物為人民之患，不知諸位先生有法驅除嗎？ |
| 82 | 」巫祠道：「要看他的能力如何，假使他的能力尋常，如虎豹之類，小巫等有法可以禁制。如果是天地異氣所 |
| 83 | 鐘，不常見的怪物，卻有點不容易了。」三苗接口道：「竟沒法可想嗎？」巫先道：「方法亦有，不過不能直 |
| 84 | 接，只能間接。」三苗道：「怎樣間接？ |
| 85 | 」巫先道：「就是請命於神，如何驅除，神總有方法的。」三苗父子大喜。過了幾日，驩兜就命三苗帶了 |
| 86 | 幾百個壯丁前往南方建國。又和狐功說道：「你在這裡雖則是不可少之人，但是現在公子草創國家，須要你去 |
| 87 | 輔佐，且到那邊基礎立定之後，你再回來吧。」狐功領命，遂和三苗、巫先、巫凡等動身自去。 |
| 88 | 這裏巫祠、巫社、巫保等亦各自向雍、冀二州而去。按下不提。 |
| 89 | 且說三苗等一干人一路南行，到了雲夢大澤，只見澤邊船隻密密排排，正不知有多少。叫了舟子來，向他 |
| 90 | 雇船。舟子回說：「現在大澤西南岸出了一條大蛇，吞食人民，不知其數，大家都逃開了，所以我們亦不敢開 |
| 91 | 船過去。」三苗等一聽，才知道孔壬之言不謬，就問他道：「不過一蛇，有什麼可怕呢？ |
| 92 | 」舟子道：「我沒有見過，聽說有八百多丈長，躺在地下，身軀比平屋還要高，張開嘴來，比門還要大， |
| 93 | 所以它走過的時候，不要說房屋為之崩摧，就是山嶽亦為之動遙這種情形，我們人類如何能夠抵敵，恐怕我們 |
| 94 | 幾十個人還不夠它做一餐點心呢。前幾年聽見說，有許多大象都被它吞下去。三年之中，把象的骨頭陸續排洩 |
| 95 | 出來，竟堆得和丘陵一般高，你想可怕不可怕嘛！還有它嘴裡的毒氣呢，噴出來，幾十里遠的人民觸者必死， |
| 96 | 這真是奇妖呢。」三苗道：「我從前走過幾次，並未遇到這個，究竟是哪裡來的？」舟子道：「聽說是從西面 |
| 97 | 巴山一個朱卷國裡來的，所以大家都叫他巴蛇。起初據說還沒有這麼大，後來吃人越多，身軀也越大了。」狐 |
| 98 | 功聽說，忙問巫先道：「這個有方法可制嗎？」巫先道：「這是天地異氣所鐘，非尋常所有之物，小巫恐不能 |
| 99 | 制伏，須要請命於神。」說罷，到旅舍中找了一間靜室，登時披散頭發，舞起兩隻大袖，口中又不知念何咒語 |
| 100 | 。 |
| 101 | 過了一會，只見巫先仿佛若有所見、若有所聞的樣子；又過了一回，方才挽起頭發，整理衣裳，向狐功說 |
| 102 | 道：「這個巴蛇可以制伏的，不過要司衡老將羿來才有方法，此刻卻非其時。 |
| 103 | 」三苗向狐功道：「如此將奈何？」狐功道：「怕什麼，我們回去，請帝下詔，叫羿來，他敢不來嗎？」 |
| 104 | 於是大家重復回到毫都，將此事與驩兜說明。驩兜道：「恰好前月朝廷遣人去祭告先帝的陵墓，去者共總有二 |
| 105 | 十個人，不料昨日歸來，只剩了三個人，問起原因，說道：『走到桑林地方，給一隻大野豬吃去了。他們三個 |
| 106 | 在後，逃得快，才能回來。』又據說，桑林一帶已無人煙，所有人民統給大野豬吃去，所以此刻正要請帝降旨 |
| 107 | ，叫陶唐侯遣兵剿除。既然如此，一客不煩二主，就一總叫他去剿吧。」 |
| 108 | 次日，果然帝摯降詔，與陶唐侯說道：「現在桑林之野生有封豨，洞庭之野藏有巴蛇，大為民害，朕甚憫 |
| 109 | 之。前日少咸山猰貐汝曾迅奏膚功，朕心嘉賴。此次仍著汝飭兵前往誅除，以拯兆民，朕有厚望」等語。陶唐 |
| 110 | 侯接到此詔，召集臣下商議。 |
| 111 | 羿道：「可怪現在天下的患害都是一班畜生在那裡攪擾，真是從古所無的。」務成子道：「大凡天下大亂 |
| 112 | 的時候，割據地方、為民禍害的有兩種：一種真是畜生，但知道敲剝民髓，吮吸民膏，其他一無可取，就是這 |
| 113 | 種封系、長蛇之類；還有一種稍為有一點知識，稍為有一點才藝，但是只知道為自己爭權奪利著想，而不知道 |
| 114 | 為百姓著想，以致百姓仍舊大受其害。這種人，似人而非人。依某所知，現在天下已有好幾個，將來還要仰仗 |
| 115 | 老將的大力去驅除他們，一則為天下造福，二則為真王樹德，區區封系、長蛇，還不過極小之事呢。」陶唐侯 |
| 116 | 道：「現在此事自然亦非司衡不可，請司衡不要怕辛苦，為百姓走一遭。」 |
| 117 | 羿聽了亦不推辭，正要站起來，務成子忙止住道：「且慢且慢，某知道老將有神弓神箭，除滅封系是極容 |
| 118 | 易的，但是那巴蛇卻非封豕之比。它有毒氣，噴出來很是難當，還須有預備才好。 |
| 119 | 」羿道：「那麼怎樣呢？」務成子道：「當初黃帝的時候，貧丘地方有很多靈藥，卻有很多毒蛇，黃帝屢 |
| 120 | 次想去，終不能去。 |
| 121 | 後來聽了廣成子的話，隨行的人個個都帶雄黃，那些毒蛇方才遠避，可見得制伏毒蛇全靠雄黃。所以老將 |
| 122 | 此去，雄黃必須多備。」羿道：「雄黃生於何處？」務成子道：「產西方山中者佳，武都山谷中所出色黃如雞 |
| 123 | 冠者尤佳，產山之陽者為雄，產山之陰者為雌，雌的不足貴，雄的其用甚多。」陶唐侯道：「那麼先遣人到武 |
| 124 | 都去採辦，如何？」務成子道：「恐怕有點難，因為那邊新近出一種怪物，名叫九嬰，專是陷害人民，採辦雄 |
| 125 | 黃的人決不能走過去呢！」羿道：「那麼怎樣？」務成子道：「依某愚見，老將此刻先去剿封豕，一面由陶唐 |
| 126 | 候申告朝廷，說明要除巴蛇，非先辦武都山的雄黃不可，要往武都山取雄黃，非先剿滅那邊的九嬰不可，且看 |
| 127 | 朝廷辦法如何，再行定見。」 |
| 128 | 羿冷笑道：「朝廷有什麼辦法？不過仍舊叫我們去就是了。」 |
| 129 | 務成子道：「果然如此，老將還得一行。某剛才說過，這種民賊多著呢，老將一一去打平它，一則為天下 |
| 130 | 造福，二則為真王樹德，想來老將總是願意的。」羿聽到此，連聲說道：「願意願意，果然能夠如此，隨便到 |
| 131 | 哪裡去我都願意。」於是陶唐侯就將此意用表章申奏朝廷，一面老將羿就帶了逢蒙和二百個兵士徑向桑林而來 |
| 132 | 。 |
| 133 | 原來那桑林地方在菏澤的南面，孟豬的西面。那邊一片平原，密密的都是桑樹，本來是人民繁富之地，自 |
| 134 | 從給封系占據之後，人民大半被噬，餘者亦逃避一空。大好桑林，化為無用，那封豕卻藏在裏面，做個安樂之 |
| 135 | 窩，亦不知道有幾年了。據土人說，這封豕是個神獸，很能變化，所以百姓用盡方法，總是捉它不得。羿打聽 |
| 136 | 明白，就和逢蒙商議。逢蒙道：「既是神獸，只能用計取，不能用力攻。弟子想來，它所憑依的不過是個密密 |
| 137 | 桑林可作隱蔽，現在先用一把火將桑林燒盡，使它失所憑依，那麼自然易於擒捉了。」羿道：「汝這話甚是。 |
| 138 | ，但老夫之意，這些桑林都是民之生計，統統燒去了，須有多少年不能恢復，使百姓如何過活呢？豈不是他們 |
| 139 | 免了封系之害，又受我們之害嗎？老夫嘗看見有些兵學家打起仗來先將百姓的房屋燒盡，以清障礙，講到戰略 |
| 140 | ，雖說不錯，然而總太殘暴了。況且現在不過一獸，何必如此大舉，難道我們兩個人還敵不過一獸嗎？」 |
| 141 | 逢蒙聽了不用他的計劃，心中不快，但亦只能服從。 |
| 142 | 到了次日，羿率逢蒙一干人帶了弓箭、器械和繩索等到桑林四周察看情形，只見四面密密純是桑樹，其間 |
| 143 | 有許多地方仿佛通路，想系封豕從此出入行走的。正在看時，忽見前面一隻大豬比象還大，張口舞爪，狂奔而 |
| 144 | 來，其勢非常猛迅。羿不敢怠慢，連射兩箭，逢蒙亦連射兩箭，箭箭都著。但是它這個豕突是很厲害，雖則身 |
| 145 | 中四箭，還是直沖過來。羿和逢蒙等慌忙避入林中，哪知地下盡是泥濘，兩腳全陷下去，不能動彈。那封豕卻 |
| 146 | 張開大口，撞進樹來，要想吞噬。羿趁勢一箭，直貫它的喉嚨，那封豕長嗥數聲，化道黑氣，穿林而去，桑林 |
| 147 | 給它摧倒的不下數十株。這裡有許多未曾陷住的人慌忙過來，將羿等一一拖出泥濘。逢蒙道：「這個封豕真是 |
| 148 | 神獸，為什麼一道黑氣就不見了？倘使它再化一道黑氣而來，那麼我們真危險呢！ |
| 149 | 」羿道：「不妨不妨，我知道它受傷已甚重，料難為患了。」 |
| 150 | 說著，就帶了眾人沿著桑中之路一直尋去，約有二里之遙。 |
| 151 | 但是那路徑歧而又歧，頗難辨認。最後遇到一個大丘，四面骸骨縱橫，不知其數。逢蒙道：「此處必是他 |
| 152 | 的巢穴了，我們細細搜尋吧。」忽有兵士發現一個大穴口，裏面幽黑，窅不見底。 |
| 153 | 羿道：「這封豕一定藏在裏面。」忙叫兵士將繩索結成一個大網，布在穴口，一面取箭向穴中射去。陡然 |
| 154 | 聽見狂嗥之聲，就有一大物沖穴而出，眾人急忙把網一收，那知封豕力大，幾乎捉它不祝羿急忙又是一箭，封 |
| 155 | 豕才倒下來。於是眾人收了網，幾十個人拖了它走。逢蒙道：「不怕他再化黑氣嗎？」羿道：「老夫剛才這支 |
| 156 | 箭是神箭，它不能再化了。」出得林外，大家休息一會，又拖到有人煙之地。眾多百姓前來聚觀，無不奇怪， |
| 157 | 又無不拍手稱快，都道：「我們這兩年中給它吃去的人不知有多少了，又將我們這桑林占據，我們失業、受饑 |
| 158 | 寒的人也不知有多少了，難得陶唐侯派老將軍來為我們除害，真是感恩不淺。 |
| 159 | 」當下就有許多受害人的家屬來和羿說要想臠割這只封系，且吃它的肉，以洩仇恨。 |
| 160 | 羿答應了，於是大家拿了刀七手八腳的亂割，卻從它身上取出六支箭，原來都是羿和逢蒙所射的，內中一 |
| 161 | 支較小，羿取出揩洗一回，收拾起來，說道：「這是我的神箭，將來還要用呢。」逢蒙聽了，覺奇怪，問道： |
| 162 | 「這就是神箭嗎？老師從哪裡得來的？」羿道：「這是老夫幼時專心一志研煉得來的，並非仙傳，亦非神授。 |
| 163 | 還有一張神弓，亦是如此，可以仰射星辰。 |
| 164 | 」逢蒙道：「弟子追隨老師幾十年，從來沒有聽見老師說起過。 |
| 165 | 」羿道：「這是不常用之物，而且極不易能之事。老夫早想傳授你，但是因你年令太長，決煉不成功，所 |
| 166 | 以就不和汝說起了。」 |
| 167 | 逢蒙聽了，將信將疑，然而因此頗疑心羿不肯盡心傳授，不免有怨望之心了，這是後話不提。且說眾人解 |
| 168 | 剖封系，忽然發現它的兩髀上各有八顆白而圓的斑點，大家不解，紛紛議論。 |
| 169 | 羿道：「依此看來，這封豕真是個神獸了。老夫知道天上奎宿一名叫作封豕，共總有十六顆聯合而成。那 |
| 170 | 奎字的意思本來是兩髀間之意，因為奎星像兩髀，所以取名叫作奎；現在這封豕兩髀之間既有十六顆白點，上 |
| 171 | 應奎星之精，豈不是個神獸嗎？ |
| 172 | 」眾人聽了，方始恍然。到得次日，羿和逢蒙就率領眾兵士歸毫邑而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