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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七十六

《卷七十六》[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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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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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七十六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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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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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甲嘉佑元年春正月,帝有疾,文彦博等宿卫禁中。二月,帝疾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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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朔,帝御大庆殿受朝,暴感风昡,趣行礼而罢。翌日,文彦博召内侍都知史志聪问状,对曰:「禁密不敢漏言」。彦愽叱曰:「尔曹出入禁闼,不令宰相知天子起居,欲何为邪?自今疾势增减,必以告,不尔,当行军法」。又与刘沆、富弼谋启醮于大庆殿,因留宿殿庐。志聪白无故事,彦博曰:「此岂论故事邪?」因赦死罪以下,令辅臣祷天地、宗庙、社稷。北京留守贾昌朝素恶富弼,阴结内侍武继隆,令司天官二人言国家不当穿河于北方,致上体不安。后数日,二人又上言请皇后同聴治赤,继隆所教也。志聪以其状白执政,彦博视而怀之,徐召二人诘之曰:「天文变异,汝职所当言也,何得辄预国家大事?汝罪当族」。二人惧变色,彦博曰:「观汝直狂愚耳,未忍治汝罪,自今无得复然」。二人退,乃出状示同列,同列皆愤怒曰:「奴敢尔僭言,何不斩之?」彦博曰:「斩之,则事彰灼,于中宫不安」。衆皆曰:「善」。既而议遣司天官定六塔,方位复使二人往,继隆白请留之,彦博曰:「彼本不敢妄言,有教之者耳」。继隆黙不敢对。二人至六塔,恐治前罪,更言六塔在东北,非正北也。二月,帝疾愈,御延和殿,文彦博等还私第。当是时,京师业业,赖彦博、弼持重,衆心乃安先是,彦博等在禁中,有言禁卒告都虞侯欲为乱,刘沆欲捕治,彦博召都指挥许懐徳,问都虞侯何如人,怀徳称其愿可保。彦博曰:「然则卒有怨诬之耳,当亟诛之以靖衆」。乃请沆判状尾斩,卒于军门。及帝疾愈,沆白帝曰:「陛下违豫时,彦博擅斩告反者」。彦博以沆判呈,帝乃解。 许怀徳,字师古,祥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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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三月,以王尧臣参知政事,程戡为枢密副使。戡以文彦博亲故,改授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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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唐介知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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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吴中复请召还唐介文,彦博因言于帝曰:「介顷言臣事多中臣病,其间虽有风闻之误,然当时责之太深,请如中复奏」。乃召介知谏院,时称彦博长者。夏五月,罢知谏院范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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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性寛仁,言事者竞为激讦,镇独务引大体,非关朝廷安危,生民利疚则未尝言。及帝暴疾,文彦博因请帝建储,帝许之,㑹疾瘳而止。至是,镇奋然曰:「天下事尚有大于此者乎?」即上疏曰:「方陛下不豫,海内皇皇莫知所为,陛下独以祖宗后裔为念,是为宗庙社稷之虑至深且明也。昔太祖舎其子而立太宗,天下之大公也。真宗以周王薨,王名佑,真宗次子,生九年薨,追封周王后,追册悼献太子。养宗子于宫中,天下之大虑也。愿以太祖之心行真宗故事,拔近属贤者,优其礼秩而试以政事,俟有圣嗣,复遣还邸」。章累上,不报。执政谕之曰:「今间言已入,为之甚难。镇曰:事当论其是非,不当问其难易。诸公谓今日难于前日,安知异日不难于今日乎!凡见帝面陈者三,因泣下,帝亦泣曰:朕知卿忠,当更俟二三年」。镇前后章凡十九上,待命百馀日,须髪皆白,朝廷知不可夺,乃罢知谏院,改纠察在京刑狱。时并州通判司马光亦言建储事,且劝镇以死争之。翰林学士欧阳修、殿中侍御史包拯吕景初冲之,开封人赵拚,知制诰吴奎、刘敞等,皆上疏力请,于是文彦博、富弼、王尧臣等相继劝帝早定大计,皆不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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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大水,社稷坛坏,诏求直言。京师自四月大雨,水注安上门,门关折,坏官私庐舎数万区。诸路言江河决溢,河北尤甚。至是,雨坏太社、太稷坛。诏羣臣实封言阙失,而分遣使赈恤被伤者。秋七月,彗出紫微垣,至八月始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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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庚戌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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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狄青判陈州,以韩琦为枢密使。青在枢府,每出入,士卒辄指目以相矜夸,至拥马足不得行。又其家数有光怪,㑹大水青,避于相国寺,行止殿上,人情颇疑。翰林学士欧阳修言青掌国机密而得军情,非国家之利。知制诰刘敞出知扬州,陛辞,亦言:「陛下幸爱青,不如出之以全其终」。帝然之,乃以使相判陈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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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王徳用罢,以贾昌朝为枢密使。徳用将家子,习知军中情伪,善以恩抚下,故多得士心,虽屡临边境,未尝亲矢石督战,而名闻四夷,闾阎妇女小儿,亦呼为「黑王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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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刘沆免,以曾公亮参知政事。沆初以附张贵妃得进,数为御史论列,沆深疾之,因上言:「自庆厯后,台谏官用事,朝廷命令之出,事无当否,悉论之,必胜而后己,专务抉人阴私莫辨之事,以中伤士大夫,执政畏其言,进擢尤速,请行御史迁次之格,满二嵗者与知州」。帝从之。㑹御史范师道贯之,仲淹之侄。赵拚嵗满求补郡,沆引格出之,中丞张昪曰:「天子耳目之官,而宰相挟私斥之,可乎」上疏极言,沆遂出知应天。沆长于吏事,然任数善刺,探权近过失,阴持之以轩轾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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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包拯知开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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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立朝刚毅贵戚,宦官为之敛手,闻者皆惮之,以其笑比黄河清童穉,妇女亦知其名,呼曰「包待制」。京师为之语曰:「关节不到,有阎罗包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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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二年春二月,祁公杜衍卒。諡正献。衍临终作遗疏,畧曰:「无以久安而忽边防,无以既富而轻财用,宜早建储,以安人心」。语不及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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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翰林学士欧阳修知贡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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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切于求士,进士、诸科一举而获选者至千三百馀人。士子习尚险怪竒涩之文,号「太学体」。张方平尝言:「文章之变与政通,迩来文格日失其旧,各出新意,相胜为奇,驱扇浮薄,重亏雅俗,非取贤敛才备治具之意。虽下诏掲示,而士习不改。翰林学士欧阳修知贡举,痛抑新体,凡为时所推誉者皆被黜。榜出浇薄之士,俟修晨朝聚噪于马前,街司逻卒不能禁止,然自是塲屋之习,遂为之变。是科程颢、张载、朱光庭、苏轼、苏辙、曾巩皆及第。 程颢,字伯淳,西洛人。张载,字子厚,长安人。朱光庭,字公掞,河南偃师人。苏轼,字子瞻,眉山人。苏辙,字子由,轼之弟。曾巩,字子固,南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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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䕶国节度使、同平章事狄青卒。諡武襄。青为人慎密寡言,其计事必审中机㑹而后发。行师先正部伍,明赏罚,与士卒同饥寒劳苦,虽敌猝犯之,无一士敢后先者,故数有功,尝有持狄梁公画像及告身诣青献之,以为青之逺祖,青谢之曰:「一时遭际,安敢自附!」梁公厚赠其人而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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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幽州地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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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城郭,覆压死者数万人。秋八月,诏诸州置广恵仓。初,天下没入户絶田,官自粥之。至是,韩琦请留勿粥,募人耕而收其租,别为仓贮之,以给州县之老幼贫疾不能自存者,谓之广恵仓,以提刑领其事。嵗终具出纳之数上三司,每干户留田租百石,以是为差。戸寡而田有馀,则粥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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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契丹来聘,遣翰林学士胡宿报之。初,契丹兴宗遣使来求御容,会卒,乃已。至是,洪基复遣使来求,欲成先志。帝遣张昪报聘,且谕之曰:「昔文成兴宗尊号「中」字弟也,弟先面兄,于礼为顺。况今南朝为伯父之尊,当先致恭」于是复使其臣萧扈以洪基像来,宿乃奉御容如契丹。契丹主具仪仗迎谒。及瞻视,惊肃再拜,谓左右曰「我若生中国,不过与之执鞭持盖一都虞侯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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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二月,诏间嵗一举士,置明经科进士、诸科待试京师者恒六七千人,一不幸,有故不应诏,往往沈沦十数年,以此多毁行干进者。王洙侍迩英阁讲周礼,至三年大比,帝曰:「古者选士如此,今率四五嵗一下诏,故士有抑而不得进者,孰若裁其数而屡举也?」下有司议,咸请易以间嵗之法,诏从之,于是进士、诸科悉解旧额之半,增设明经试法。凡明两经或三经、五经,各问大义十条,两经通八,三经通六、五经通五为合格,兼以论语、孝经策时务三条,出身与进士等。未㡬以登第者骤致显擢,复下诏定其迁次之格以裁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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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三年夏六月,文彦博、贾昌朝罢。彦博以老求罢,以使相判河南,封潞国公。知谏院陈旭字旸叔,建阳人,后避神宗嫌名,改升之。等恐昌朝遂代为相,乃率僚属上言昌朝交通女谒,建大第,别剏客位以待宦者。宦官有矫制者,枢宻院释不治,昌朝竟出判许州。昌朝在侍从中多得名誉,及执政始不为正人所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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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韩琦同平章事,宋庠、田况为枢宻使,张昪为副使。时羣臣皆以建储为言,帝依违不决。琦既相,乘闲进曰「皇嗣者,天下安危之所系,自昔祸乱之起,皆由不早定,陛下何不择宗室之贤,以为宗庙社稷计」帝曰「后宫将有就馆者,姑待之」已而又生女,琦怀汉书孔光传》以进曰:「成帝无嗣,立弟之子。彼中材之主,犹能如是,况陛下乎。愿以太祖之心为心,则无不可者」。帝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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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包拯为御史中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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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言:「东宫虚位日久,天下以为忧。夫万物皆有根本而太子者,天下之根本也。根本不立,祸孰大焉!」帝曰:「卿欲谁立?」拯曰:「臣非才备位,所以乞豫建太子者,为宗庙万世计尔。陛下问臣欲谁立,是疑臣也。臣年七十,且无子,非邀后福者」。帝喜曰:「徐当议之」。拯之知问封也,以威严御下,名震都邑。及是,欧阳修以龙图阁学士权知府事,简易循理,不求赫赫之誉。冇以包政励之者,修曰:「凡人才性不一,用其所长,事无不举,强其所短,势必不逮,吾亦任吾所长耳」。开封亦大治。秋八月己亥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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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四年春正月丙申朔,日食,用牲于社。二月,更𣙜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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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茶为官𣙜民私蓄盗贩,皆有禁腊茶建州片茶也。宋制茶有二类,曰片、曰散片茶,惟建劒最为精洁之禁尤严,园户困于征取,官司,并縁侵扰,因陷罪戾,至破産逃匿者,嵗比有之。著作佐郎何鬲、三班奉职王嘉麟,皆上书请罢给茶本钱,纵园户贸易,而官收租钱,与所在征算,归𣙜贷务,以偿边籴之费,可以疏利源、寛民力,富弼、韩琦、曾公亮然其策,请于帝行之,下三司议,三司言:「茶课给本收利,所获甚微,而烦扰为患,园戸输纳,侵害日甚,小民趋利,犯法益繁,宜约嵗入息钱之数,均赋于民,恣其买卖,所在收算而不给本钱」。遂诏弛旧禁,俾通商利,凡嵗输缗钱三十三万八千有奇,谓之租钱,与诸路本钱,悉储,以待边籴,自是惟腊茶禁如旧,馀茶肆行天下矣。论者又谓茶戸困于输钱,良民赋不时入,刑亦及之,商贾利薄,贩鬻者少,必至嵗额不登,经费日蹙。翰林学士欧阳修、知制诰刘敞皆请除前令,帝不聴。夏四月,封周世宗后柴咏为崇义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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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田十顷,以奉周祀。从著作佐郎何鬲请也。五月,除猜防大臣条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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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制不许至执政私第,执政所荐士不得充台官」。诏并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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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放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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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以月食㡬,尽修阴教以应天变,前后出宫女㡬五百人,时后宫得幸者十人,谓之「十閤」,而刘氏、黄氏在十閤中,尤骄恣,通请谒,御史中丞韩绛宻以闻,帝曰:「非卿言,朕不知也,当审验之」。遂并出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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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况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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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寛厚明敏,有文武材,好论天下事,言甚明切。以疾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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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大袷于太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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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将亲袷,下礼官集议东向之位。同判宗正寺赵良规元甫,洛阳人,请正太祖东向之位。而知太常礼院韩维持国,亿第五子,请如故事,虚东向之位。便时礼官不敢决,乃与待制以上及台谏官同议:「太祖为受命之君,然僖祖以降,四庙在上,故大袷止列昭穆而虚东向。魏、晋以来,已用此礼」。诏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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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汝南王允让卒,追封濮王。諡安懿。允让天资浑厚,内寛外庄,知大宗正寺二十年,宗子有好学者,勉进之以善,若不率教,则劝戒之,至不变,始正其罪,故皆畏服。及薨,以其子宗实育宫中,故䘏典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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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河南处士邵雍尧夫,河南人。不至。雍少时自雄其才,慷慨欲树功名,于书无所不读,始为学,即坚苦刻励,寒不炉,暑不扇,夜不就枕者数年。既而逾河、汾,涉淮、汉,周流齐、鲁、宋、郑久之,幡然来归,曰:「道在是矣」。遂不复出。初,北海李之才受易于河南,穆修修受于种放,而放受之于陈搏,源流最逺,之才摄共城令,雍时居母忧于苏门山,躬爨以养父,之才叩门来谒,劳苦之,曰:「好学笃志果,何似?」雍曰:「简䇿迹外未有适也。之才曰:「君非迹简策者,其如物理之学何?他日,则又曰:「物理之学学矣,不有性命之学乎!」雍再拜,愿受业之才,遂授以河图、洛书、伏羲八卦六十四卦图象雍。由是探赜索隠,妙悟神契,玩心高明,深造曲畅,遂衍伏羲先天之旨,著书十馀万言。 李之才,字挺之,青社人。共城注见前苏门山在卫辉府辉县西北。寰宇记俗名五岩山。富弼、司马光、吕公著晦叔,夷简子。诸贤居洛中,雅敬雍,恒相从游,为市园宅,雍徳器粹然,人无贵贱少长,一接以诚,故贤者悦,共徳不贤者服其化。一时洛中人才特甚,而忠厚之风闻天下。留守王拱辰荐雍遗逸,授将作主簿,后复举逸士,补颍州团练推官,皆固辞,乃受命,竟称疾不之官。庚子。五年夏四月,程戡免,以孙拚为枢宻副使。戡与宋庠不合,数争议于帝前,台谏以为言,帝不悦。殿中侍御史吕诲献可,端之孙。复论戡结贵幸以致位,乃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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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寛恤民力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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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置于三司,遣官分路访寛恤民力事。五月,召王安石介甫,临川人。为三司度支判官。安石好读书,善属文,曾巩携其所撰以示欧阳修,修为之延誉。擢进士上第,授淮南判官。故事,秩满,许献文求试馆职,安石独否,调知鄞县。本汉鄮县,五代,吴越更名,今为浙江宁波府治。通判舒州。文彦博为相,荐其恬退,乞不次进用,以激奔竞之风。欧阳修荐为谏官,安石皆以祖母年高辞。修以其须禄养复言于朝,召为羣牧判官,改度支判官。安石议论高奇能以辨博济其说,果于自用,慨然有矫世变俗之志。于是上万言书,其大要以为:「今天下之财力日以困穷,风俗日以衰坏,患在不知法度,不法先王之政故也。法先王之政者,法其意而已。法其意则无所改易更革,不至乎倾骇天下之耳目,嚣天下之口而固以合先王之政矣。因天下之力以生天下之财,取天下之财以供天下之费,自古治世,未尝以财不足为患也,患在治财无其道耳。先是,馆阁之命屡下,安石辄辞不起,士大夫谓其无意于世,恨不识其面,朝廷每欲畀以美官,惟患其不就也。及赴是职,闻者莫不喜悦。吕祖谦曰:安石变法之藴亦畧见于此,特其学不用于嘉佑,而尽用于熙宁世道升降之机,识者于此三致意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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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契丹新置国子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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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主自即位,求直言者再,复诏设学养士,颁《五经传疏,置博士、助教各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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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欧阳修等上新唐书。先是,帝以刘昫等所撰唐史卑弱浅陋,命翰林学士欧阳修、端明殿学士宋祁刋修之。曾公亮提举其事,十有七年而成,凡二百二十五卷,事增于前,文省于旧。修撰纪志表祁撰传,故事,每书首止列官尊者一人,修以祁为先进。且于唐书功多,故各著其名以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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浚二股河。商胡,决河之别派也。以其自决河岐出,故名二股 ,续纲目于是年正月书凿二股河。考宋史河渠志,是年河决二股,七月,韩䞇疏请修浚,非正月也。今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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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李仲昌治商胡,决河塞而复决,事见前。至是河流派别于魏之第六埽在今大名府南乐县界,曰二股河行魏、恩、徳、博之境,亦曰四界首河。自决河至四界,首行百三十里。河北都转运使韩䞇字献之,齐州人。言四界首古大河即王莽河,水经注谓之大河,故渎注见前所经,今宜浚二股于此分流入赤金河,五季周显徳初,李榖治杨刘决河,其不复故道者,离而为赤河,及游、金二河故道在东平、平原间,今湮没不可考。为利可必商胡决河北自乾宁入海是为北流二股河,东至徳、沧入海,是为东流。分而为二,则上流不壅,可无决溢之患」。诏如其䇿,浚二股入赤金。役三千人,㡬月而毕。考宋史河渠志:是年,韩䞇请浚二股,至英宗治平元年,始命都水监浚治,并浚五股河。与韩琦传所载不同,续网目从䞇传,今依之。又河渠志:神宗熙宁元年,河决恩、冀,二年,从都水监丞宋昌言、内侍程昉议,开二股以导东流,才及六分而北流闭。既而河自其南四十里东决泛滥、大名、恩、徳、沧、永静五州军境。三年,令河北转运使开修二股上流。至五年四月,河始成。续纲目、宋元通鉴但载恩、冀之决,而东北流开闭俱不载,今并注于此。 宋昌言,字仲谟,绶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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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宋庠免,以曾公亮为枢宻使,张昪、孙拚㕘知政事,欧阳修、陈旭、赵概为枢宻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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庠前后所至,以慎静为治,然爱信幼子,縦其与小人游。殿中侍御史吕诲论庠昏惰,乃罢判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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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六年春三月,起复富弼同平章事,弼固辞,许之。弼以母丧去位,诏为罢春宴。故事,执政遭丧,皆起复。帝虚位五起之弼,固请终制,且曰:「起复金革之变,礼不可施于平世」。帝乃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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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陈旭罢,以包拯为枢宻副使。知谏院。唐介、赵拚,御史范师道、吕诲上疏论旭阴结宦者,故得大用帝曰「朕选用执政,岂容内臣预议邪」乃两罢之。旭知定州,介等亦外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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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壬子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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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天言当食六分之半,食四分而雨。羣臣欲援,至和例称贺,同判尚书礼部司马光言:「日之所照,周徧华夷,云之所蔽,至为近狭,虽京师不见,四方必有见者。天意若曰,人君为阴邪所蔽,灾慝甚明,天下皆知其忧危,而朝廷独不知也。食不满分者,乃厯官术数不精,当治其罪,亦非所以为贺也」。帝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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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司马光知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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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以三札子上,其一论君徳有三:曰仁、曰明、曰武。以为仁者非妪,煦姑息之,谓兴教化、修政治,养百姓,利万物,此人君之仁也。明者非烦苛伺察之,谓知道谊,誐安危,别贤愚,辨是非,此人君之明也。武者,非强亢暴戾之谓,惟道所在,㫁之不疑,奸不能惑,佞不能移,此人君之武也。陛下天性慈恵,子育元元,虽古圣王无以过,然践阼垂四十年,而朝廷纪纲犹有亏缺,闾里穷民犹有怨叹,意者羣臣不能宣扬圣化,将陛下之于三徳万分,一亦有所未尽欤?臣伏见陛下推心御物,羣臣有所敷奏,陛下不复询访利害,一皆可之,诚使臣皆忠正则善矣,或有一奸邪在焉,岂可不为寒心哉?其二论致治之道有三:曰任官,曰信赏,曰必罚。以为国家御羣臣之道,累日月以进秩,循资涂而授任,苟日月积久,则不问共人之贤愚而置高位,资涂相值,则不问其人之能否而居重职,非特如是而已,国家采名,不采实诛,文不诛意,夫以名行赏,则天下饰名以求功,以文行罚则天下巧文以逃罪。愿陛下慎选在位之士而用之,有功则増秩加赏而勿徙其官,无功则降黜废弃而更求能者,有罪则流窜刑诛而勿加寛贷。其三言养兵之术,务精不务多,帝以其一留中,其二下中书,其三下枢宻院,光又进五规曰:「保业惜时逺谋,谨微务实。又言:故事,凡臣僚上殿奏事,悉屏左右内臣,今内臣不过去御坐数步,君臣对问之言,皆可聴闻,恐漏泄机事,非便,帝皆嘉纳,诏自今止令御药侍臣及扶侍四人立殿角,以备宣唤,馀悉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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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王安石知制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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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石自度支判官改同修起居注,辞之累日,閤门吏賫勅就付之,拒不受,吏随而拜之,则避于厠,吏置勅于案而去,又遣还之,上章至八九乃受,及径除知制诰,遂不复辞。
58
秋八月,以曾公亮同平章事,张昪为枢宻使,胡宿为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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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为人清慎忠实,临事不妄发,既发亦不可囘,其当重任,尤能顾惜大体,羣臣多务更张革弊,宿曰:「变法古人所难,不务守祖宗成法而徒纷更,无益于治也」。闰月,策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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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介字仲父,衢州人。苏轼、苏辙皆在举中,辙对切直,胡宿力请黜之,帝不许,曰:「以直言召人,奈何以直弃之?」乃收入第四等。王安石意辙右宰相,专攻人主,比之谷永,不肯撰词,韩琦曰:「此人谓宰相不足用,欲得娄师徳、郝处俊而用之,尚以谷永疑之乎?改命沈遘文通,钱塘人。为之词,时有诏舎人院,无得申请改除文字,安石争之曰:「审如是,则舎人不得复行其职,而一聴大臣所为。今大臣之弱者不敢为陛下守法,而强者则挟上旨以造令,谏官、御史无敢逆其意者,臣实惧焉」。语皆侵执政,执政者不悦。会以母丧,遂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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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欧阳修㕘知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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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韩琦为首相,法令典故,问曾公亮文学之事,问修三人,同心辅政,百官奉法循理,朝廷称治。修以兵民、官吏、财利之要,中书所当知者,集为总目,遇事取视之,不复求诸有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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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起复宗实知宗正寺,固辞不拜。羣臣以储位未建为忧,言者虽切,而帝未之允。司马光上疏曰:「向者臣进豫建太子之说,意谓即行,今寂无所闻,此必有小人言陛下春秋鼎盛,何遽为此不祥之事,小人无逺虑,特欲仓卒之际,援立其所厚善者耳,定策国老门生天子之祸,可胜言哉!」帝大感动曰:「送中书」。光见韩琦等曰:「诸公不及今定议,异日禁中夜出半寸纸,以某人为嗣,则天下莫敢违」。琦等拱手曰:「敢不尽力」。时知江州吕诲亦上疏言之,及琦入对,以光诲二疏进读,帝遽曰:「朕有意久矣,谁可者?」琦皇恐对曰:「此非臣辈所能议,当出自圣择」。帝曰:「宫中尝养二子,小者甚纯,近不慧,大者可也」。琦请其名,帝曰:宗实」。琦等遂力赞之,议乃定。宗实天性笃孝,好读书,不为燕嬉䙝慢,服御俭素如儒者,时居濮王丧,乃起复知宗正寺,琦曰:「事若行,不可中止,陛下断自不疑,乞内中批示」。帝意不欲宫人知,曰:「只中书行足矣」。命下,宗实固辞,乞终丧。帝复以问琦,琦对曰:「陛下既知其贤而选之,今不敢遽当,盖器识逺大,所以为贤,愿固起之」。帝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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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七年春三月,孙拚罢,以赵槩㕘知政事,呉奎为枢宻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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拚年老善忘于事无所可否,御史韩缜言之,遂罢为观文殿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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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枢宻副使包拯卒。諡孝肃。拯性峭直耿介,与人不苟合,不一毫妄取。平居无私书,故人亲党干谒,一切絶之。然恶吏苛刻,务敦厚于人,未尝不恕其饮食服用,喜俭朴,虽贵如布衣时。卒,赠礼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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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立宗实为皇子,赐名曙。九月,进封钜鹿郡公。宗实既终丧,韩琦言「宗正之命初出,外人皆知必为皇子,不若遂正其名」。帝从之。琦至中书,召翰林学士王圭禹玉,华阳人。草诏,圭曰:「此大事也,非面受旨不可」。明日请对,曰:「海内望此举久矣,果出自圣意乎?」帝曰:「朕意决矣」。圭再拜,贺始退,而草诏诏下,宗实复称疾固辞,章十馀上。记室周孟阳请其故,宗实曰:非敢徼福以避祸也。孟阳曰:今已有此迹,设固辞不受,中人别有所奉,遂得燕安无患乎?」宗实始悟。 周孟阳,字春卿,海陵人。司马光言于帝曰:「皇子辞不赀之富,至于旬月,其贤于人逺矣。然父召无诺,君命召不俟驾,愿以臣子大义责之,宜必入」。帝从之。宗实遂受命,将入宫,戒其舎人曰:「谨守,吾舎上有适嗣,吾归矣!」因肩舆赴召,良贱不满三十人,行李萧然,唯书数㕑而已,中外相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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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赐诸路钱助籴常平仓。诏:「天下常平仓多所移用,而不足以支凶年。其令内藏库、三司共出缗钱一百万,下诸路助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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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夘八年春三月,帝崩。夏四月朔,皇子钜鹿公曙即位。是为英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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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皇后为皇太后,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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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二月,帝不豫,中书枢宻奏事于福宁殿之西閤,至是辛未夜,帝崩于福宁殿,帝恭俭仁恕,有司尝请以王清旧址为苑,帝曰:「吾奉先帝苑囿,犹以为广,何以是为?」燕私常服浣濯,帷帟衾裯,多用缯絁。尝中夜饥,思烧羊,戒勿宣索,曰:「恐膳夫自此戕贼物命,以备不时之需,大辟疑者,皆令上谳,嵗活千馀人,每谕辅臣曰:「朕未尝詈人以死,况敢滥用刑乎?」及崩,遗制皇子即皇帝位。于是皇后悉敛诸门钥置于前。黎明,召皇子入,以遗诏令嗣位。皇子惊,再言曰:「曙不敢为!」因反走,韩琦等共掖留之。四月朔,皇子即位,欲谅阴三年,令琦摄冢宰,宰臣不可,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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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有疾,诏请皇太后权同聴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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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得暴疾,诏请皇太后权同处分军国事。后乃御内东门小殿垂帘,宰臣日奏事。后性慈俭,颇涉经史,多援以决事。中外章奏日数十上,一一能记纲要,有疑未决者,则曰「公辈更议之」,未尝出已意。检柅曹氏及左右臣仆,毫分不以假借,宫省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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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皇后高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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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侍中琼之曾孙,母曹氏,太后姊也,少育宫中,既长,出宫,婚于濮邸,封京兆郡君。至是册为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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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以富弼为枢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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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帝疾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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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疾甚,举措或改常度,遇宦者尤少恩,左右多不悦,乃共为䜛间两宫,遂成隙,内外恟惧。知谏院吕诲上书两宫开陈大义,词旨深切多人所难言者,而两宫犹未释然。一日,韩琦、欧阳修奏事帘前,太后呜咽流涕,具道所以,琦曰:此病故尔,疾已必不然,子疾,母可不容之乎?后意不解,修进曰:「太后事先帝数十年,仁徳著于天下,昔温成之宠,太后处之裕如,今母子间反不能容邪?」后意稍和,修复曰:「先帝在位久,徳泽在人,故一日晏驾,天下奉戴嗣君,无敢异同者。今太后一妇人,臣等五六措大耳,非先帝遗意,天下谁肯聴从?后黙然久之,琦进曰:「臣等在外,圣躬若失调䕶,太后不得辞其责。后惊曰:「是何言?我心更切也!」同列闻者,莫不流汗。后数日,琦独见帝,帝曰:「太后待我少恩」。琦对曰:「自古圣帝明王不为少矣,独称舜为大孝,岂其馀尽不孝哉?父母慈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惟父母不慈而子不失孝,乃为可称,但恐陛下事之未至耳,父母岂有不慈者哉!」帝大感悟。帝自六月不御殿,至是初御紫宸殿见百官,琦因请乘舆祷两,具素服以出,人情大安。帝命侍臣讲读于迩英阁,翰林侍读学士刘敞进读史记,至尧授舜以天下,拱而言曰:「舜至侧陋,尧、襌之以位天下享之,百姓戴之,非有他道,惟孝友之徳光于上下耳」。帝悚然改容,太后闻之,亦大喜,两宫之疑尽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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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耶律重元反,兵败自杀。契丹主尊宠其叔重元甚至,赐以金劵,免拜不名,而重元阴怀异图。是月,契丹主如太子山方舆纪要山在故大宁卫西南。重元子楚王尼噜古小字伊罗,斡尼噜古旧作「湼鲁古伊罗斡」,旧作「耶律绾」,今改。与枢宻同知萧呼敦字伊逊,孝穆之侄。呼敦,旧作胡覩,伊逊,旧作乙辛,今改。等四百人谋作乱。敦睦宫使耶律良上变,契丹主召南院枢宻使耶律仁先语之,且急召尼噜古仁先曰:「此曹凶逆,臣固疑之,陛下宜谨为备,臣请帅卫士讨之」。尼噜古闻召知事泄,遂诱胁弩手军犯帷殿,仁先使北院枢宻使耶律伊逊字呼图克五院部人伊逊,旧作乙辛呼图克,旧作胡覩衮,今改。等率宿卫士卒数千人与尼噜古战,贼衆多降,尼噜古跃马突出,近侍渤海阿苏旧作「阿厮」,今改等射杀之,重元被伤退,其党遂奉重元僭位,以呼敦为枢宻使,率奚人二千薄行宫,会五院部节度萧塔喇旧作「塔剌」,今改。闻召领兵至,仁先俟贼气阻,背营而阵,乗便奋击,塔喇自外扰之,贼大奔,追杀二十馀里,重元走大漠自杀,党与皆伏诛。契丹主执仁先手曰:「平乱皆卿之力也」。加尚父,进封宋王,伊逊等加赏有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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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𦵏永昭陵。在河南府巩县西南、定陵西北。史臣曰:仁宗在位四十二年之间,吏治若媮惰而任事蔑残刻之人,刑法似纵弛而决狱多平允之士,国未尝无弊幸而不足以累治世之体。朝未尝无小人而不足以胜善类之气。君臣上下恻怛之心、忠厚之政,所以培壅国基者厚矣。子孙一矫其所为,遂驯致于乱。传曰:为人君,止于仁帝无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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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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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治平元年夏五月,太后还政于帝,加韩琦尚书右仆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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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疾大瘳,琦欲太后撤帘还政,乃取十馀事禀帝,帝裁决悉当。琦即诣太后覆奏,后每事称善,琦因白后求去。后曰:「相公不可去,我当居深宫耳」。遂起。琦即厉声,命銮仪司撤帘。帘既落,犹于御屏后见后衣也。帝亲政,加琦右仆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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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增置宗室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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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制,诸王宫教授无定员,至是封皇子顼为颍王,以王陶乐道,万年人邵亢兴宗,丹阳人。等为翊善记室,因增置教授官以教皇族,年十四以下者,别置小学教授。凡二十七员。先是,司马光言于帝曰:「王陶等虽为皇子伴读,若不旬日得见,或见而遽退,语言不洽,志意不通,教者止于供职,学者止于备礼,而左右前后侍御仆从,或有佞邪谗巧之人杂处其间,虽皇子资性端慤难移,然亲近易习,积久易迁,虽有硕儒端士为之师傅,终无益也。臣愿陛下博选学行之士,使日与皇子居处燕游,讲论道义,其侍御仆从邪佞谗巧之人,诱导为非者,委伴读官纠举,即时斥逐。若皇子自有过失,规诲不从,亦聴以闻。如此,则进徳修业,日就月将,善人益亲,邪人益疎,天下之幸也」。帝嘉纳之,遂有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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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内侍任守忠有罪,窜蕲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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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庄献太后临朝,守忠与都知江徳明等交通请谒仁宗亲政,谪监英州酒税,复累迁至宣政使、入内都知,仁宗以未有储嗣,属意于帝,守忠建议欲援立昏弱以邀大利,及帝即位,又乗帝疾,交构两宫,知谏院司马光论守忠离闲之罪,国之大贼,乞斩于都市,吕诲亦上疏论之,帝纳其言。翌日,韩琦出空头敕一道,欧阳修己签赵槩难之,修曰:「第书之,韩公必自有说」。既而琦坐政事堂,召守忠立庭下,曰:「汝罪当死」。遂责蕲州安置,取空头敕填与之,即日押行,琦意以为少缓则中变也,其党史昭锡等悉窜南方,中外快之。九月,诏日开经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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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节当罢讲」。吕公著、司马光言:「先帝时,无事常开经筵,近以圣体不安,遂于端午及冬至后盛暑盛寒,权罢数月。今陛下初政清明,宜亲近儒雅,讲求治术,愿不惜顷刻之间,日御讲筵」。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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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武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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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刺陜西民为义勇军,韩琦言:「唐置府兵,最为近古,今之义勇,河北㡬十五万,河东㡬八万,勇悍纯实,若稍加简练,亦唐之府兵,河东北、陜西三路,当西北控御之地,事当一体,今若于陜西诸州刺手背,以为义勇,甚便」。乃命徐亿等往籍陜西主户三丁之义刺之,凡十五万六千馀人,人赐钱二千,民情惊扰,而纪律疏畧不可用,知谏院司马光上疏力谏,不聴,光至中书与韩琦辨,琦曰:「兵贵先声,谅祚方桀骜,使骤闻益兵二十万,岂不震慑?」光曰:「兵贵先声,为其无实也,独可欺于一日之间耳。今吾虽益兵,实不可用,不过十日,彼将知其详,尚何惧?」琦曰:「君但见庆、厯间乡兵刺为保捷,事见前。忧今复然,已降敕与民约,永不充军遣戍边矣」。光曰:「朝廷尝失信于民,未敢以为然」。琦曰:「吾在此,君无忧」。光曰:「公长在此地可也。异日他人当位,用以运粮戍边,反掌间耳」。琦不从,竟为陜西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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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吴奎罢,以王畴景彝,济阳人。为枢宻副使。奎居父丧,毁瘠庐墓,固辞起复。畴厉风操,喜言事,未㡬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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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玛尔戬宋史英宗纪作瞎沁宻藏,旧作瞎欺米征,今改。乞内附。续纲目作玛尔戬,以河州内附,宋元、通鉴同。考宋史吐蕃传及王韶传,玛尔戬叛服不常,此虽乞附,并未举州内属。至熙宁六年始复河州。七年,玛尔戬来降。今依本纪于此,止书乞附,以著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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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嘉勒斯赉娶李立遵女,生辖藏旧作「瞎氊」,今改。及玛津、嘉赉旧作「磨氊角」,今改。又娶乔氏生栋戬,旧作「董氊」,今改。李氏宠衰,斥为尼于廓州,而锢其二子。二子乃结母党李巴全,窃母奔宗噶尔,旧作「宗哥」,今改。城嘉勒斯赉不能制,玛津嘉賫,因抚有其衆。宝元中,玛津嘉赉死,部人立其子辖萨䇿丹,旧作瞎撤欺丁,今改。。李氏惧孤弱不能守,乃复属嘉勒斯赉。辖藏仍居龛谷,宋初吐蕃地后于此置砦,金为县。元省故城在今兰州府金县而死。有二子,长曰玛尔戬,居河州,少曰辖鄂特且旧作「瞎吴、叱叱」,今改。。居银川在兰州府河州西北。栋、戬与母别居哩正在河州西,旧作「歴精」,今改城。号令严明,人惮服之。冇衆六万,日以盛强,独有河北之地,嘉勒斯赉所部由是遂分。至是,玛尔戬率其衆求内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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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内侍为陜西诸路钤辖,帝遣王昭明等四人体量军情,治其词讼,有赏罚则与其帅议大事以闻,各许嵗乗驿奏事,谏官吕讳言:「唐举兵不利,未有不自监军者,我朝因循未革,奈何又增置此员,其权与安抚使均矣!乞罢之。精选帅臣,专制阃外」。傅尧俞、字钦之,济原人。赵瞻大观,永城人。皆有论列,不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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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已,二年春二月,罢三司使蔡襄,帝自濮邸立为皇子,闻近臣中有异议,先是,皇太后聴政,为辅臣言先帝既立皇子、宦妾更加荧惑,而近臣知名者亦然㡬败大事,近已焚其章矣。人疑为襄。及是,帝问襄为何如人?韩琦等为救解,帝意不囘,襄请罢,遂命出知杭州。襄精吏事,谈笑剖决,史不能欺。尝知泉州,距州二十里,万安渡絶海而济,襄立石为梁,长三百六十丈,又植松七百里以庇道路,闽人赖之。仁宗爱其书法,常令书碑版,而温成后父碑则辞不书,后卒乾道中,諡忠恵襄万安桥,一名洛阳桥,在今泉州府晋江县东北,有 手书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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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行明天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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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司天监周琮等所造也。夏四月,诏议崇奉濮王典礼。初,知谏院司马光以帝必将追隆所生,尝因奏事言:「汉宣帝为孝昭后,终不追尊卫太子、史皇孙,光武上继元帝,亦不追尊钜鹿南顿君,此万世法也。既而韩琦等言礼不忘本,濮安懿王徳盛位隆,所宜尊礼,请下有司议王及夫人王氏、韩氏、仙游县君任氏,令行典礼,用宜称情,帝令须大祥后议之,至是,诏礼官与待制以上议,翰林学士王圭等相视,莫敢先发,司马光独奋笔立议,畧云:「为人后者为之子,不得顾私亲,若恭敬之心分于彼,则不得专于此。秦、汉以来,帝王有自旁支入承大统者,或推尊其父母以为帝后,皆见非当时,取讥后世,臣等不敢引以为圣朝法。况前代入继者,多宫车晏驾之后,援立之䇿或出臣下,非如仁宗皇帝年龄未衰,深惟宗庙之重,于宗室中简推圣明,授以大业。陛下亲为先帝之子,然后继体承祧,光有天下。濮安懿王虽于陛下有天性之亲,顾复之恩,然陛下所以负扆端冕,子孙万世相承,皆先帝德也。臣等窃以为濮王宜准先朝封赠期亲尊属故事,尊以高官大国,谯国、襄国、仙游并封太夫人,考之古今为宜称」。于是圭即命吏具以光手藁为据。议上,中书奏:「圭等所议,未见详定濮王当称何亲,名与不名?圭等议濮王于仁宗为兄,于皇帝宜称皇伯而不名。欧阳修引丧服大记,以为:「为人后者,为其父母降服三年为期,而不没父母之名,以见服可降而名不可没也。若本生之亲,改称皇伯,厯考前世,皆无典据,进封大国,则又礼无加爵之道。请下尚书集三省、御史台议」。而太后手诏诘责执政,帝乃诏曰:「闻典礼集议不一,权宜罢之,令有司博求典故以闻」。
98
诏皇子及宗室卑属勿授师傅官。
99
时封皇子并除检校师傅,中丞贾黯以为子为父师,于义未安,故有是诏。
100
秋七月,富弼、张升罢。
101
嘉佑中,韩琦与弼同相,或中书有疑事,往往与枢宻谋之,自弼使枢宻非得㫖合议,琦未尝询弼,弼颇不怿,及太后还政,弼大惊曰:弼备位辅佐,他事固不可预闻,此事韩公独不能共之邪?或以咎琦,琦曰:此事当如出太后意,安可显言于衆?弼愈不怿,及帝亲政,加弼戸部尚书,弼辞曰:制词取嘉佑中尝议建储推恩,此特丝发之劳,何足加赏?仁宗、太后于陛下有天地之恩,尚末闻所以为报,可谓倒置」。再奏不聴,乃受。至是以足疾力求解政,章二十馀上,遂以使相郑国公判扬州,未㡬,徙判汝州。升请老,帝曰:太尉勤劳王家,讵可遽去?但命五日一至院进见,毋蹈舞。司马光亦疏升忠谨清直,请留于朝,而升求去益力,乃判许州。先是,韩琦、曾公亮欲迁欧阳修为枢密使,将进拟,修觉其意,谓之曰:「今天子谅阴,母后垂帘,而二三大臣自相位置,何以示天下?」琦等服其言而止。
102
以文彦博为枢宻使,吕公弼为副使。彦博自河南入觐,帝曰:「朕之立,卿之功也」。彦博竦然对曰:「陛下入继大统,乃先帝意,皇太后协赞之力,臣何功之有?且其时臣方在外,皆韩琦等承圣志,受顾命,臣无预焉」因避谢不敢当,帝曰:「蹔烦卿西行,即召还矣」。乃改判永兴军,遂召为枢宻使。公弼先为羣牧使时,帝居藩,得赐马颇劣,欲易不可,至是,帝谓公弼:「卿曩嵗不与朕马,固已知卿矣」。乃以权三司使进副枢宻。八月,京师大水,诏求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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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大雨,平地涌水,坏官私庐舍,漂人民畜産,不可胜计。是日,帝御崇政殿,宰相而下朝参者十数人而已,诏开西华门以泄宫中积水,水奔激,东殿侍班屋皆摧没,人多溺死,官为葬祭其无主者千五百八十人,下诏责躬求言,且命罢晏减膳,祷于山川,司马光上疏,极论时事。畧云:陛下即位以来,灾异甚衆,日有黒子,江淮之水,或溢或涸,去夏霖雨,涉秋不止,老弱流离,积尸成邱,今夏疫疠大作,弥数千里,秋收未获,暴雨大至,都城之大道路,乗桴官府,民居覆没殆尽,死于压溺者不可胜计,陛下安得不侧身恐惧,思其所以致此者乎?又曰:先帝擢陛下于衆人中,升为天子,惟以一后数公主托陛下,而梓宫在殡,已失大后欢心,长公主数人屏居闲宫,此陛下所以失人心之始也。又日凡百奏请不肯与夺,知人之贤不能举,知人不肖不能去,知事之非不能改,知事之是不能从,此天下所以重失望也」。又曰:「台諌,天下之耳目,其有所言,当以圣意察其是非,不宜一付之大臣」。帝嘉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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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吐蕃嘉勒斯赉死,以其子栋戬为保顺节度使。丙午三年春正月,翰林学士范镇罢。韩琦求去,镇草批答,引周公不之鲁为辞,帝不悦。镇遂请外,罢知陈州。时论或谓镇以议濮王追崇事忤欧阳修,修为帝言,镇以周公待琦,是以孺子待陛下镇之,出修之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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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复改国号曰辽。此后契丹复改书辽诏称濮王,为亲立园庙,谪侍御史吕诲等于州县。濮王崇奉之议久而未定。侍御史吕诲、范纯仁尧夫,仲淹子。监察御史吕大防微仲,长安人。引义固争,以为王圭议是,乞从之。章七上而不报,遂劾韩琦专权导谀罪,又共劾「欧阳修首开邪议,以枉道说人主,以近利负先帝,陷陛下于过举,而韩琦、曾公亮、赵槩附㑹不正,乞皆贬黜。不报。时中书亦上言,请明诏中外,以皇伯无稽,决不可称,今所欲定者,正名号耳,至于立庙京师,干乱统纪之事,皆非朝廷本意。帝意不能不向中书,然未即下诏也。既而皇太后手诏中书宜尊濮王为皇,夫人为后,皇帝称亲。帝下诏谦让,不受尊号,但称亲即园立庙,以王子宗朴为濮国公,奉祠事,仍令臣民避王讳。时论以为太后之追崇及帝之谦让,皆中书之谋也。于是吕诲等以所论奏不见聴用,缴纳御史,敕告家居待罪,帝命閤门以告还之。诲力辞台职,且言与辅臣势难两立。帝以问执政,琦、修等对曰:「御史以为理难并立,若臣等有罪,当留御史」。帝犹豫久之,命出御史,乃下迁诲知蕲州,纯仁通判安州,大防知休宁县。本休阳,隋更名,今属徽州府。时赵鼎、赵瞻、傅尧俞使辽还,以尝与吕晦言濮王事,即上疏乞同贬,乃出鼎通判淄州,瞻通判汾州。帝眷注尧俞,独进除侍御史,尧俞曰:「诲等已逐,臣义不当止」。帝不得已,命知和州。知制诰韩维及司马光皆上疏乞留诲等,不报,逐请与俱贬,亦不许。侍读吕公著言:「陛下即位以来,纳諌之风末彰,而屡诎言者,何以风天下?」帝不聴公著,乞补外,乃出知蔡州。讳等既出,濮议亦寝。
106
三月,彗星见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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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太白长有五尺,又孛于毕如月,夏四月胡宿罢,以郭逵仲通,邢州人,同签书枢宻院事。逵,少隶范仲淹麾下,逵尝议取灵武非计,已而任福果战殁,又论葛怀敏必败,人皆服其先见。累功迁检校太保、同签书枢宻院事,知谏院邵亢等交章言:「祖宗朝枢府叅用武臣,如曹彬父子、马知节、王徳用、狄青勲劳,为天下所称则可,逵黠佞小才,岂堪大用?」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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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人㓂边,环庆经畧使蔡挺子政,宋城人击走之。先是,夏主谅祚遣吴宗来贺即位,宗语不逊,诏谅祚惩约,宗谅祚不奉诏,而出兵秦鳯、泾原,抄熟户,扰边塞,杀掠人畜以万计,遂㓂大顺城并下柔逺金汤注俱见前环庆经畧使蔡挺使蕃官赵明击之,谅祚衷银甲氊帽督战,挺先遣强弩列壕外,注矢下射,谅祚中流矢遁去,徙㓂柔逺,挺又使副总管张玉宝臣,保定人以三千人夜出扰营,贼惊溃,退屯金汤,声言益发十万骑围大顺,㑹朝廷发嵗赐银币,知延州陆诜介夫,馀杭人。曰:「朝廷积习姑息,故敌人侵扰,不稍加折诮,则国威不立。因留止不与,移牒宥州问故,谅祚遂大沮,盘桓塞下,因遣使谢罪,言边吏擅兴兵,行且诛之。初,谅祚入㓂,韩琦议停其嵗赐,絶其和市,遣使问罪,文彦博难之,举宝元、康定时事,琦曰:「谅祚狂童,非有元昊智计,而吾边备过昔逺甚,亟诘之,必服。㑹陆诜䇿与琦合,而谅祚果归欵,帝顾琦曰:一如卿料也」。
109
秋九月壬子朔,日食。
110
诏宰臣举馆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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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谓中书曰:「水潦为灾,言事者云咎在不能进贤,何也?」欧阳修曰:「近年进贤路狭,往时进士五人以上皆得试馆职第一人及第,不十年即至辅相。今第一人两任方得试,而第二人以下无复得试。往时大臣荐举即召试,今止令上簿,候阙人乃试,唯有因差遣例除者,半是年劳老病之人,此所谓进贤路狭也」。帝因命韩琦等举士得二十人,皆令召试。琦等以人多难之,帝曰:「苟贤,岂患多也」。乃先召试十人,馀须后试。时士人以登台阁、升禁从为显官,而不以官之迟速为荣滞,故为之语曰:「宁登灜,不为卿。宁抱椠,不为监」。冬十月,以郭逵为陜西四路宣抚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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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吕馀庆以叅知政事知成都,其后见任执政无守藩者,至逵始以同签书枢密院事出镇,兼判渭州,诏礼部三嵗一贡举。
113
十一月,帝有疾。十二月,立子顼为皇太子,大赦。时帝久疾,韩琦入问起居,因进言曰「陛下久不视朝,愿早建储,以安社稷」帝颔之。琦请帝亲笔指麾,帝乃书曰「立大大王为皇太子」琦曰「必颍王也,烦圣躬更亲书之」帝又批于后曰「颍王顼」琦即召学士承㫖张方平至福宁殿草制,帝凭几言言不可辨。方平复进笔,请书其名,帝力疾书之。
114
丁未四年春正月,帝崩,太子即位。是为神宗。大赦,帝崩于福宁殿。年三十六。太子即位,赦天下常赦所不原者。
115
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以韩琦为司空兼侍中。
116
二月,立皇后向氏。
117
后,太尉敏中之,曽孙,定国留后经之女,帝为颍王时纳焉,至是,册为后。
118
始命公主行见舅姑礼。
119
英宗尝谓帝曰:「旧制,帝女出降,辄皆升行,以避舅姑之尊,义甚无谓。朕尝思此,寤寐不平,岂可以富贵之故,屈人伦长幼之序也!可诏有司」。革之」。㑹疾不果。至是,始诏令公主行见舅姑礼,著为令。
120
三月,欧阳修罢。
121
修既以议濮王典礼,为吕诲所诋,惟蒋之竒字颍叔,常州宜兴人。以修议为是。及诲等斥而修荐之,竒为御史,衆因目为奸邪,之竒患焉,思所以自解。㑹修妇弟薛良孺有憾于修,诬修以帷薄不根之谤,达于中丞彭思永字季常,庐陵人,思永以告之竒,之竒即上章劾修,修杜门请推治。帝使诘所从来,皆辞穷,乃黜思永知黄州,之竒监道州酒税。修因力求退,乃以观文殿学士知亳州,以吴奎叅知政事。
122
奎终制,以故职还朝,逾月,拜叅知政事,进治说三篇。又尝言:「帝王所职,惟在判正邪,使君子常居要近,小人不得以近之,则自治矣。帝因言:尧时四凶犹在朝」。奎曰:「四凶虽在,不能惑尧之聪明。圣人以天下为度,未有显过,固宜包容,但不可使居近要地耳」。帝然之。以司马光为翰林学士,固辞,不许。
123
光力辞,帝曰「古之君子,或学而不文,或文而不学,惟董仲舒、扬雄兼之。卿有文学,何辞为」光对曰:「臣不能为四六」帝曰:「如两汉制诰可也。且卿能进士取髙第,而云不能四六,何邪?」光乃就职。
124
闰月,以王安石知江宁府。终英宗之世,安石被召未尝起。安石本楚士,未知名于中朝,以韩、吕二族为巨室,欲藉以取重,乃深与韩绛及其弟维、吕、公著交,三人更称扬之。帝在颍邸,维为记室,每讲说见称,辄曰「此非维之说,维友王安石之说也」。维迁庶子,又荐安石自代,帝由是想见其人。及帝即位,召之,安石不至。帝谓辅臣曰「安石歴先帝朝,召不赴,颇以为不恭。今又不至,果病邪,有所要邪?」曽公亮曰:安石真辅相材,必不欺㒺」。吴奎曰:「臣尝与安石同领羣牧,见其䕶非自用,所为迂阔,万一用之,必紊纲纪」帝不听,命知江宁府。衆谓安石必辞,及诏至,即起视事。
125
夏四月,以司马光为御史中丞。中丞王陶谋欲易置大臣,自规重位,因劾韩琦不押文德殿,常朝班为跋扈,琦闭门待罪。吴奎以陶言为过,诏陶与光两易其任。奎又言「唐德宗疑大臣信任羣小斥陆贽,而以裴延龄等为腹心,至今称为至暗之主。今陶排抑端良不黜,无以责大臣」展、布、陶遂言奎附宰相欺天下帝以陶过毁大臣,出知陈州。陶始受知于琦,骤加奬拔,及以论琦出人,谓其反覆,帝薄其为人,更不复用。而奎亦议调外州。光言「陶论宰相不押班,未行而罢,则中丞不可复为。请俟琦押班,然后就职」复言:「吴奎名望素重于陶,今与并黜,恐大臣皆不自安,各求引去。陛下新即位,于四方观听,非宜」帝从之,奎乃复还中书。
126
秋八月,葬永厚陵。在巩县西南昭陵之西。
127
史臣曰:以英宗明哲之姿,膺继统之命,执心固让而卒践帝位,及其临政,每有裁决,皆出羣臣意表,虽以疾疢,不克大有所为,然使后世咏叹至徳,何其盛也!
128
京师地震。
129
九月,召王安石为翰林学士,罢司空。侍中韩琦琦执政,三朝或言其专,帝颇不悦。曽公亮因力荐安石,觊以闲琦。琦求去益力,帝不得已,以琦为镇安、武胜军节度使司徒兼侍中,判相州。入对,帝泣曰「侍中必欲去,今日已降制矣。然卿去,谁可属国者,王安石何如」琦对曰「安石为翰林学士则有馀,处辅弼之地则不可」帝不答。琦早有盛名,识量英伟,临事喜愠不见于色,居相位,再决大䇿,以安社稷。当是时,朝廷多故,琦处危疑之际,知无不为。或曰「公所为诚善,万一蹉跌,岂惟身不自保,恐家无所处矣」琦叹曰「是何言邪?人臣当尽力事君,死生以之。至于成败,天也,岂可豫忧其不济,遂辍不为哉」。闻者愧服。吴奎、陈升之即陈旭注见前。罢。
130
韩琦既罢,奎出知青州。明年,卒。奎喜奬善少甚贫,既贵,买田为义庄以賙族党。没之日,诸子至无屋以居。
131
以吕公弼为枢密使,张方平、赵拚叅知政事,韩绛、邵亢为枢密副使。
132
拚自知成都,召知谏院。故事,近臣召自外州,将大用者,必更省府。及命下,大臣以为疑,帝曰:「吾赖其言耳,苟欲用之,无伤也」。及入谢,帝曰:「闻卿匹马入蜀,以一琴一鹤自随,为治简易,亦称是乎!」遂拜叅知政事。拚感顾知遇,朝政有未协者,必密启闻,帝嘉其忠,恒褒答之。亢前与王陶比诋吴奎以撼韩琦,琦、奎既去,亢遂由枢密直学士进副使。
133
复以司马光为翰林学士。冬十月,张方平罢。光论张方平不协物望,难居政府,帝不从,命徙光翰林知通进银台司。吕公著封还除目曰光以举职赐罢,是为有言责者,不得尽其言也。诏以告直付閤门。公著又言「制命不由閤下,则封驳之职因臣而废,愿正臣罪,乞解银台司」。不报。未几,方平以父丧亦罢。青涧守将仲谔字子正,世衡子,袭虏夏监军威名山,遂复绥州威名山,部落在故绥州名山,弟夷山请降于知青涧城种谔,谔使人因夷山以诱名山,赂以金盂,名山小吏李文喜受之,隂许归欵,而名山未之知也,谔即以闻,且欲因取河南地,知延州陆诜言:「以衆来降,情伪未可知」。戒谔毋妄动。谔持之力,诏诜召谔问状,且与转运使薛向师正,京兆长安人议抚纳,乃共书三策,令幕府张穆之入奏,穆之因受向指,诡言必可成。帝意诜不协力,徙之秦凤。谔不待命,悉起所部兵长驱而进,围名山帐。名山不得已,举衆从谔而南,得首领三百,户万三千,兵万人,遂城其地。夏人来争,谔击败之,诜劾谔擅兴。
134
之罪欲捕治之,未果,而徙秦之命至西方用兵自此始。
135
十一月,夏人诱杀知保安军杨定等。诏韩琦经略陕西,窜种谔于随州。
136
种谔既受威名山降夏主,谅祚乃诈为㑹议,诱知保安军杨定等杀之,边衅复起。朝廷以谔生事,欲弃绥诛谔,㑹郭逵由郓州徙镇鄜延,用其属赵卨公才卭州依政人言上疏,以为「虏既杀王官,而又弃绥不守,示弱己甚,且名山举族来归,当何以处?又移书执政,请存绥以张兵势,规度大理河川,即大力川在绥徳州西北,源出榆林,下流入无望河建堡画稼穑之地三十里,以处降者。考此疏及书,续纲目、通鉴俱作赵卨言,而宋史则载郭逵传,盖卨为逵属吏,谋出卨而主之者逵也。今依宋史改辑。乃命韩琦判永兴军,经畧陜西。琦初言绥不当取,及定等被杀,复言绥不可弃,枢宻以初议诘之,琦具论其故,卒存绥州。时言者交论种谔,乃下吏贬其官,安置随州。十二月,夏主谅祚卒,子秉常立。
137
郭逵詗得杀杨定等首领姓名为李崇贵、韩道善,谅祚乃锢崇贵等以献。既而谅祚卒于秉,常立遣其臣薛宗道等来告哀。帝问杀杨定事,宗道言杀人者已执送之矣。初,定奉使谅祚常拜称臣,且许以归沿邉熟户,谅祚遗之宝劒宝鉴及金银物。定归,时以劒鉴上,而匿其金银,且言谅祚可刺。帝喜,遂擢知保安军。既而夏人失绥州,以为定卖已,故杀之。至是,崇贵等至,具言其事,帝薄责崇贵等而削定官,没其田宅万计,遣刘航魏人册秉常为夏国主,辽遣使册为夏国王。谅祚之世,当请去蕃礼,从汉仪服中国衣冠,往往以汉官命其臣,且数上表求九经。唐史、册府元龟:正旦朝贺仪仁,宋以九经赐之。
138
神宗皇帝
139
戊申。熙宁元年春正月甲戌朔,日食,帝不受朝,诏宰相极言阙失。帝尝谓文彦博曰:「天下敝事至多,不可不革」。彦博对曰:「譬如琴瑟不调,必更张之」。韩绛曰:「为政之事,当有大小先后之序」。帝曰:「大抵威克厥爱,乃能有济」。又谓彦博曰:「当今理财最为急务,养兵备边,府库不可不丰。大臣共宜留意节财。赵槩罢。
140
槩秉心和平,与人无怨恶,在官如不能言,然隂以利物者为多,时议比之,刘寛、娄师徳以老求罢知徐州,以唐介参知政事。
141
先是,宰相省閲所进文书于待漏院,同列不得闻,介谓曽公亮曰:「身在政府而事不预知,上或有所问,何辞以对?」乃与同视,后遂为常。
142
夏四月,诏王安石越次入对,安石受命,厯七月始至京师,诏越次入对,帝问为治所先,安石对曰:「择术为先」。帝曰:「唐太宗何如?」曰:「陛下当法尧、舜,何以太宗为哉?尧、舜之道,至简而不烦,至要而不迂,至易而不难,但末世学者不能通知,以为髙不可及耳」。帝曰:「卿可谓责难于君」。一日请席,羣臣退,帝留安石坐,因言:「唐太宗必得魏徵,汉昭烈必得诸葛亮,然后可以有为,二子诚不世出之人也」。安石曰:「陛下城能为尧、舜,则必冇皋、夔、稷、契。诚能为髙宗,则必有傅说。彼二子者,何足道哉?以天下之大,常患无人可以助治者,以陛下择术未明,推诚未至,虽有皋、夔、稷、契、傅说之贤,亦将为小人所蔽,卷懐而去耳」。帝曰:「何世无小人,虽尧、舜之时,不能无四凶」。安石曰:「惟能辨四凶而诛之,此其所以为尧、舜。若使四凶得肆其谗慝,然则皋、夔、稷、契,亦安肯苟食其禄以终身乎?」
143
秋七月,以陈升之知枢宻事。升之前与文彦博同争杨定不可使,上不聴定,既被杀,上思其言,于是复召用之。
144
京师地震。
145
自七月至十一月,京师地震者六,河朔地亦大震。八月,复行崇天厯。
146
以月食不效,诏厯官杂候星晷重造新厯,至是上之,占騐亦差。遂复行崇天厯。削夺司天少监周琮等一官。
147
九月,初封太祖曽孙从式秦王徳芳孙为安郡王。帝谓创业垂统,实自太祖,顾无以称。乃下诏封太祖诸孙行尊者一人,奉太祖祀,世世勿絶。同知太常礼院刘攽贡父,新喻人。言:「礼,诸侯不得祖天子。太祖传天下于太宗,继体之君皆太祖子孙,不当别为天子置后。若崇德昭、德芳之后,世世勿降爵,宗庙祭祀,使之在位,则所以褒扬艺祖者著矣」。帝从之,遂有是命。冬十一月,郊。
148
执政以河朔旱伤,国用不足,乞南郊勿赐金帛,诏学士议,司马光曰:「救灾节用,当自贵近始,可聴也」。王安石曰:「常衮辞堂馔,时以为衮自知不能,当辞职,不当辞禄,且国用不足,以未得善理财者故也」。光曰:「善。理财者,不过头㑹箕敛,汉书注以人头数出榖以箕敛之尔」。安石曰:「不然,善理财者,不加赋而国用足」。光曰:「天下安有此理?天地所生财货百物不在民则在官,彼设法夺民,其害乃甚于加赋,此盖桑𢎞羊欺武帝之言,太史公书之,以见其不明耳」。争议不已,帝曰:「朕意与光同,然姑以不允答之」。㑹安石草制,引常衮事责两府,两府不敢复辞。
149
己酉,二年春二月,以富弼同平章事,王安石叅知政事。初,弼自汝川入觐,诏许肩舆至殿门,令其子掖以进,且命毋拜坐语,从容访以治道,弼知帝果于有为,对曰:「人君好恶,不可令人窥测可测,则奸人得以傅㑹,当如天之监人善恶皆所自取,然后诛赏随之,则功罪皆得其实矣」。又问边事,弼对曰:「陛下临御未久,当布徳惠,愿二十年口不言兵」。帝黙然留之,力辞赴郡,至是,召拜司空、兼侍中,赐甲第,悉辞之,乃诏以左仆射同平章事。时帝以灾变避殿、减膳撤乐,王安石言灾异乃天数,非闗人事得失所致。弼在道闻之,叹曰:人君所畏者天耳,若不畏天,何事不可为者?此必小人欲进邪说以摇上心,使辅弼諌诤之臣无所施其力,是治乱之机,不可以不速救。即上书数千言,力论之,及入对,又曰:君子小人之进退,系王道之消长,愿深加辨察,勿以同异为喜怒喜怒为用舍,陛下好使人伺察外事,故奸憸得志。又今中外之务渐有史张,此必小人献谗于陛下也。大抵小人惟喜,动作生事,则其间有所希觊,若朝廷守静,则事有常法,小人何望哉?愿深烛其然,无使有悔」。帝欲用安石,唐介言安石难大任,帝曰:「文学不可任邪?经术不可任邪?吏事不可任邪?」介对曰:「安石好学而泥古,故议论迂阔,若使为政,必多所更变」。介退,谓曽公亮曰:「安石果大用,天下必困扰,诸公当自知之」。帝问侍读孙固字和甫,管城人。曰:「安石可相否?」固对曰:「安石文行甚髙处,侍从献纳之职可矣。宰相自有度,安石狷狭少容,必欲求贤相,吕公著、司马光、韩琦其人也。帝不以为然,竟以安石叅知政事。帝问安石曰:人皆以卿但知经术,不晓世务」。安石对曰:「经术正所以经世务」。帝曰:「然则卿设施,以何为先?」安石对曰:「变风俗,立法度,正方今之所急也」。帝深纳之。
150
创制置三司条例司,议行新法,命陈升之、王安石领其事。
151
王安石言:「周置泉府之官,以𣙜制兼并,均济贫乏,变通天下之财,后世惟桑𢎞羊、刘晏粗合此意,学者不能推明先王法意,更以为人主不当与民争利,今欲理财,则当修泉府之法,以收利权」。帝纳其说,安石犹恐帝不能决意任之,乃复言:「人才难得亦难知,今使十人理财,其中容有一二败事,则异论乗之而起。尧与羣臣共择一人治水,尚不能无败事,况所择而使非一人,岂能无失?要当计利害多少,不为异论所惑」。帝曰:「有一人败事而遂废所图,此所以少成事也」。乃立制置三司条例司,掌经画邦计,议变旧法,以通天下之利,命升之、安石领其事。初,吕惠卿吉甫,泉州晋江人。自真州宋置,今扬州府仪徵县是。推官秩满入都,与安石论经义意多合,遂定交,因言于帝曰:「惠卿之贤,虽前世儒者未易比也。学先王之道而能用者,独惠卿而已」。遂以惠卿及苏辙并为检详。文宇事无大小,安石必与惠卿谋之,凡所建请章奏,皆惠卿笔也。又以章敦字于厚,浦城人。为三司条例司,曽布字子寅,巩之弟。检正中书五房,凡有奏请,朝臣以为不便者,布必上疏条析以坚帝意,使专任安石以威脇衆,俾勿敢言。由是安石信任布,亚于惠卿,而农田水利、青苗、均输、保甲、免役、市易、保马、方田诸役相继并兴,号为新法,颁行天下。安石与刘恕道原,筠州人。友善欲引置三司条例,恕以不习金榖为辞,且曰:「天子方属公以大政,宜恢张尧、舜之道以佐明主,不应以利为先」。安石遂与之絶。先是,治平中,邵雍与客散步天津桥上,闻杜鹃声,惨然不乐,客问其故,雍曰:「洛阳旧无杜鹃,今始至天下,将治地,气自北而南,将乱,自南而北。今南方地气至矣,禽鸟飞类,得气之先者也。不数年,当有南士作相,多引南人专务变更,天下自此多事也」。至是,雍言果验矣。县天津桥在河南府洛阳 城外。
152
夏四月,旱。《续纲目》、《宋元通鉴》于是月书河决地震。考《宋史神宗纪》俱不书,惟《河渠志》载是年北流闭而复决,然在七月后,非四月也。又按地震应书在某地,《神宗纪》及《五行志》皆不载是年四月有地震之事。惟《滕元发传》言京师地震,元发上疏言事,又河北地大震,命元发为安抚使,还知开封府。传虽不明著某月,然本书上年七月有「京师地震」一条,下文有「罢知之开封府滕元发」一条,则二书所载「河决」二字,必河北 讹也,附辨于此。达滕元发,本名甫,字 。道,东阳人。
153
叅知政事唐介卒。諡质肃。
154
介简伉敢言,居政府,数与王安石争辨,而安石强解,帝主其说,介不胜其愤,遂疽发背而卒。
155
以薛向为浙、江、荆、淮发运使。
156
初,仁宗时,范祥制置解盐事具前,公私便之,祥卒以向继领,向请兼以盐易马,王安石时领羣牧主,其说请久任向,至治平末,向坐与种谔开边,始罢去,㑹淮南转运使张靖言向壊盐法,且有欺隠,帝召向与靖对钱公辅君倚,武进人。。范纯仁皆言向罪,安石排羣议,扺靖于法,以向代之。已而向请置卖盐塲于永兴军,官自鬻之,罢通商法。
157
罢知开封府滕元发。
158
元发以翰林学士知开封府,在帝前论事,如家人父子,言无文饰,洞见肝膈,帝知其诚荩,事无巨细,人无亲疏,辄问之,元发随事解答,不少嫌隠。王安石尝与元发同考试,语言不相能,深恶元发㑹议新法,恐元发言而帝信之,因极力排元发,出知郓州。初,元发同修起居注,帝召问治乱之道,对曰:「治乱之道如黒白、东西所以变色易位者,朋党汨之也」。帝曰:「卿知君子、小人之党乎?曰:君子无党,譬之草木、绸缪相附者必蔓草,非松柏也。朝中无朋党,虽中主可以济,不然,虽上圣亦殆」。帝以为名言。
159
遣使察农田水利赋役于天下,从三司条例司之请,遣刘彝执中,福州人谢卿材、侯叔献、程颢、卢秉、字仲甫,徳淸人。王汝翼、曽伉、王广㢘大名人八人。行诸路相度农田水利,税赋科率、徭役利害,已而颁农田水利约束,由是进计者纷然。数年间,诸路凡得废田万七百九十三处,三十六万一千一百七十八顷有竒,而民给役劳扰。
160
五月,罢翰林学士郑獬、字毅夫,安陆人。宣徽北院使王拱辰、知制诰钱公辅。
161
獬权开封府,㫁谋杀狱,不依新法,事见后。拱辰与王安石议新法不合,公辅言滕元发不宜去,薛向变法当黜。安石恶之,出獬知杭州,拱辰判应天府,公辅知江宁府。御史中丞吕诲上疏言三人者无罪被黜,甚非公议。上出奏示执政,安石曰:「此三人者,出臣但愧不能尽理论情,暴其罪状,使小人知所忠惮,不意言者乃更如此」。
162
六月,罢御史中丞吕诲。
163
王安石既执政,士大夫多以为得人,吕诲独不以为然,上疏言:「大奸似忠,大诈似信,安石外示朴野,中藏巧诈,骄蹇慢上,隂贼害物,诚恐陛下说其才,辨久而倚毗,乱由是生。臣究安石本无逺略,惟务改作,立异于人,文言饰非,㒺上欺下,误天下苍生,必斯人也」。疏奏,帝方眷注安石,还其章疏,诲遂求去,乃出诲知邓州。先是,诲将对,学士司马光亦将诣经筵,相遇并行,光宻问今日所言何事,诲曰:「袖中弹文,乃新参也」。光愕然曰:「衆喜得人,奈何论之?」诲曰:「君实亦为是言邪?安石虽有时名,然好执偏见轻,信奸囘,喜人佞已,聴其言则美,施于用则疎,置诸宰辅,天下必受其祸」。及诲斥,安石益横,光由是服诲之先见,自以为不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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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乙丑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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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均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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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例司言:「诸路上供,嵗有常数,年丰可以多致而不能赢馀,年歉难于供亿而不敢不足,逺方有倍蓰之输,中都有半价之鬻,徒使富商大贾乗公私之急,以擅轻重敛散之权。今浙江、荆淮发运使实总六路赋入,宜假以钱货,贵其用度,凡上供之物,皆得徙贵就贱,因近易逺,预知在京仓库所当办者,得以便易蓄买,而制其有无,庶几国用可足,民财不匮」。诏以发运使薛向领均输平凖专行于六路,赐内藏钱五百万缗、上供米三百万石。时议者多言非便,刘琦公玉,宣城人钱觊字安道,无锡人苏轼先后论列,皆坐贬,向复请设置官属,从之。权开封推官苏轼言:今先设官置吏,簿书廪禄,为费已厚,非良不售,非贿不行,是官买之价比民必贵,及其卖也,弊复如前。此钱一出,恐不可复。纵使其间薄有所获,而征商之额所损必多矣。帝方惑于安石,不纳其言,然均输法亦迄不能就改。苏轼续纲目作苏辙,今依宋史食货志及轼本传。八月,罢判国子监范纯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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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纯仁自陜西转运副使召还,帝问陜西城郭甲兵粮储如何,对曰:「城郭粗全,甲兵粗修,粮储粗备」。帝愕然曰:「卿之材朕所倚信,何为皆言粗?」对曰:「如是足矣,愿陛下且无留意边功,若边臣观望,将贻他日意外之患」。拜起居舍人、同知谏院,纯仁奏言:「王安石变祖宗法度,棓克财利,民心不宁,《书》曰:怨岂在明?不见是图,愿陛下图不见之怨」。帝曰:「何谓不见之怨?」对曰:「杜牧所谓不敢言而敢怒者是也。时帝切于求治,多延见疏逖小臣,咨访阙失,纯仁言小人之言,听之若可采,行之必有累,葢知小忘大,贪利昧逺,愿加深察。及薛向行均输法于六路,纯仁言:「臣尝亲奉徳音,欲修先王补助之政,今乃使小人棓克生灵,敛怨基祸,安石以富国强兵之术,启迪上心,欲求近功,忘其旧学,鄙老臣为因循,乗公论为流俗,异已者为不肖,合意者为贤人,在廷之臣方大半趋附,陛下又从而驱之,其将何所不至?道逺者,理当驯致,事大者不可速成,人才不可急求,积弊不可顿革,傥欲事功急就,必为憸佞所乗,宜速还言者而退」。安石留章不下,纯仁求去,不许。未㡬,罢谏职,改判国于监,纯仁求去愈力,安石使谕之曰:「已议除知制诰矣」。纯仁曰:「是以利訹我也,言不用,万锺何加焉?」遂录所上章申中书,安石大怒,乞加重贬,帝曰:「宜与一善地」。命知河中府,寻徙成都转运使,以新法不便,戒州县未得遽行,安石怒其沮格,以事左迁知和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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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程颢权监察御史里行。初,颢举进士,再调晋城,唐县,今曰凤台,为山西泽州府治。令民以事至县者,必告以孝弟忠信,度乡村逺近为伍保,使之力役相助,患难相恤,凡孤茕残废、行旅疾病,皆有所养,乡必有校,暇时亲至,召父老与之语,儿童所读书,亲为正句读。乡民为社㑹,为立科条,旌其善恶。在县三年,民爱之如父母,用荐改著作佐郎。至是,吕公著荐为御史,帝素知其名,数召见,每退,必曰:「频求对,欲常常见卿」。一日,从容咨访报,正午始趋出,庭中人曰:「御史不知上未食乎?」颢前后进说甚多,大抵以正心窒欲、求言育才为言,务以诚意感悟人主,尝劝帝防未萌之欲,及勿轻天下事,帝俯躬曰:当为卿戒之。定谋杀伤首原法。贬判刑部刘述孝叔,湖州人等六人。初,知登州许遵仲涂,泗州人上州狱,有妇谋杀夫,伤而未死妇人阿云许嫁未行,嫌壻陋,伺其寝田舍,怀刀斫之,不死,㫁一指而去及按问,遂自承法因犯杀伤而自首者,得免所因之罪,请从减论。帝命司马光与王安石议,安石以遵言为是,光谓「因他罪致杀伤者,他罪得首原,岂可以谋与杀分为两事而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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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为所因,得以首原乎?」帝意方向安石,而文彦博、富弼等多主光议,逾年不决。至是,诏从安石议,凡谋杀已伤,按问自首者,减罪二等,著为令。侍御史知杂事、兼判刑部刘述封还诏,执奏不已,安石白帝,诏开封府推官王克臣子难,辽西人劾述罪,述遂率侍御史刘琦、钱觊共上疏论安石,畧曰:安石执政以来,未逾数月,操管、商权诈之术,与陈升之合谋,侵三司利权,开局设官,分行天下,惊骇物聴。去年因许遵妄议按问自首之法,安石任偏见而立新议,陛下不察而从之,遂害天下大公。先朝所立制度,自宜世守勿失,乃事更张,废而不用,奸诈专权之人,岂宜处之庙堂以乱国纪?愿早罢退,以慰天下。曽公亮畏避安石,隂自结援,以固宠赵拚,则括囊拱手,但务依违,皆宜斥免。疏上,安石奏贬琦监处州盐酒务,觊监衢州盐税。殿中侍御史孙昌龄始以附安石得进,觊将出台,骂昌龄而去。于是昌龄亦言王克臣阿奉当权,欺蔽聪明,遂黜昌龄通判蕲州。安石欲置述于狱,司马光、范纯仁争之,乃贬知江州。同判刑部丁讽、审刑院详议官王师元皆以附述忤安石,讽贬通判复州,师元贬监安州税。龙图阁学士祖无择先与安石同知制诰,或馈安石润笔物,辞不获取,置院梁上。安石忧去,无择用为公费,安石闻而恶之,及得政,乃讽监司求无择罪。㑹御史王子韶使两渐按知明州苗振贪状,子韶迎安石意,遂连无择,逮赴秀州,以巧抵无所得,诬以他事谪之。无择言语政事,为时名卿,被诬放弃,士论惜焉。是王子韶圣美,太原人。明州,唐置,今浙江宁波府 秀州五季,吴越置,今浙江嘉兴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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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条例司检详文字苏辙。辙与吕惠卿论多不合,㑹遣人使于四方求遗利,辙以书抵王安石,力陈其不可。安石怒,将加之罪,陈升之止之,乃以为河南府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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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行青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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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陜西转运使李参清臣,郓州须城人。以部内多戍兵而粮储不足,今民自隠度麦粟之赢,先贷以钱,俟榖熟还官,号青苗钱,经数年,廪有馀粮。至是,条例司请以诸路常平、广惠仓钱榖,依陜西青苗钱例,民愿豫借者给之,令出息二分,随夏秋税输纳,愿输钱者从其使,如遇灾伤,许展至丰熟日纳,非惟足以待凶年之患,民既受贷,则兼并之家不得乗新陈不接以邀倍息,又常平、广惠之物,收藏积滞,必待年俭物贵然后出粜,所及者不过城市游手之人,今通一路有无,贵发贱敛,以广蓄积、平物价,使农人有以赴时趋事,是亦先王散惠兴利,以为耕敛补助之意也。欲量诸路钱榖多寡,分遣官提举,每州选通判幕职官一员,典干转移出纳,乃先自河北、京东、淮南三路施行,俟有绪推之诸路,诏曰「可」。乃出内库缗钱百万,籴河北常平粟,而常平、广惠仓之法遂变为青苗矣。先是,王安石既与吕惠卿议定,出示苏辙等曰:「此青苗法也,冇不便以告勿疑。辙曰:以钱贷民,本以救民,然出纳之际,吏縁为奸,虽有法不能禁。钱入民手,虽良民不免妄用,及其纳钱,虽富民不免逾限,如此,恐鞭棰必用,州县之事烦矣」。安石曰:「君言诚有理,当徐思之」。由是逾月不言青苗,㑹京东转运使王广渊言:「春农事兴而民苦乏,兼并之家得以乗急要利,乞留本道钱帛五十万,贷之贫民,嵗可获息二十五万」。从之。其事与青苗法合,安石始以为可用,召广渊至京师,与之议,于是决意行焉。 王广渊,字才叔,大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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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吕惠卿为崇政殿说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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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荐惠卿为太子中允、崇政殿说书,司马光谏曰:「惠卿憸巧非佳士,使王安石负谤于中,外者皆其所为。安石贤而愎,不闲世务,惠卿为之谋主,而安石力行之,故天下并指为奸邪。近者进擢不次,不厌衆心」。帝曰:「惠卿进对明辨,亦似美才」。光对曰:「惠卿诚文学辨捷,然用心不正,愿陛下徐察之。江充、李训若无才,何以动人主?」帝黙然。帝尝御过英阁聴讲光,读曹参代萧何帝曰:汉帝守萧何之法不变,可乎?光对曰:宁独汉也,使三代之君守禹、汤、文、武之法,虽至今存可也。汉武取髙帝约束纷更之,盗贼半天下。元帝改孝宣之政,汉业遂衰。由此言之,祖宗之法不可变也。惠卿言:先王之法,有一年一变者,正月始和,布法象魏是也。有五年一变者,巡狩考制度是也。有二十年一变者,刑罚世轻世重是也,光言非是。帝问光光,对曰:「布法象魏,布旧法也。诸侯变礼易乐者,王巡狩则诛之,不自变也。刑新国用轻典,乱国用重典,是为世轻世重,非变也。且治天下譬如居室,敝则修之,非大壊不更造也。公卿侍从皆在此,愿陛下问之。三司使掌天下财,不才而黜之可也,不可使执政侵其事,今以制置三司条例司,何也?宰相以道徳佐人主安用例?苟用例,则胥吏矣,今为㸔详中书条例司,何也?惠卿语塞,乃以他语扺光帝曰:「相与语是非耳,何至是!」光又言青苗之弊曰:「平民举钱出息,尚能蚕食下户,至饥寒流离,况县官督责之威乎?」惠卿曰:「青苗法愿则与,不愿不强也」。光曰:「愚民知取债之利,不知还债之害,非独县官不强,富民亦不强也。太宗平河东,立籴法,时斗米十钱,民乐与官为市,其后物贵而和籴不解,遂为河东世世患。臣恐异日之青苗亦犹是也」。帝曰:「陜西行之久,民不为病」。光曰:「臣陜西人也,见其病,不见其利,朝廷初不许,有司尚能以病民,况法许之乎?他日,人对帝曰:今天下汹汹者,孙叔敖所谓国之有是,衆之所恶也」。光曰:陛下当论其是非。今条例司所为,独安石、韩绛、惠卿以为是耳,陛下岂能独与此三人共为天下邪?」冬十月,富弼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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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用事,虽不与弼合,弼度不能争,称疾求退,章数十上,帝曰:「卿即去,谁可代卿者?」弼荐文彦博,帝黙然良久,曰:「王安石何如?」弼亦黙然,遂出判亳州。弼恭俭孝敬,好善嫉恶,常言君子与小人并处,其势必不胜。君子不胜则奉身而退,乐道无闷。小人不胜,则交结构扇,千岐万辙,必胜而后已,迨其得志,遂肆毒于良善,求天下不乱,不可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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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陈升之同平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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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之既相,帝问司马光曰「近相升之外议何云」对曰「闽人狡险,楚人轻易,今二相皆闽人,二参政皆楚人,必将援引乡党之士充塞朝廷,风俗何以更得淳厚」帝曰「升之有才智,晓民政」光曰「但不能临大节不可夺耳。凡有才智之士,必得忠直之人从旁制之,此明主用人之法也」帝又曰「王安石何如」对曰「人言安石奸邪,则毁之太过,但不晓事,又执抝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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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绥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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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夏人冦秦州,杀守将范愿死者不可胜计。既而秉常复上誓表,请纳安逺、塞门二砦以乞绥州,诏将许之,鄜延宣抚郭逵上言:「此商于六百里之䇿,非先交二砦不可与绥」。朝议以为然,赐以誓诏。秉常遣刚明、鄂特旧作「㒺萌」,讹今政来言欲先得绥、逵,命赵卨等如夏交所纳二砦且定地界刚明,鄂特曰:「朝廷本欲得二砦,地界非所约」。卨曰:「然则塞门安逺,二墙墟耳,安用之?二砦之北,旧有三十六堡,且以长城岭亦曰长城门,横山之麓也。又曰:𤯝岭在榆林府,废夏州西南为界,西平王祥符之书固在也。刚明,鄂特语塞,卨以夏人渝盟,请城绥州,不以易二砦,从之,改名绥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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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命韩绛制置三司条例。初,陈升之欲傅㑹王安石以固其位,安石亦患正论盈廷,引升之为助,升之知其不可,而竭力为之用,安石徳之,故先使正相位,升之既相,乃时为小异,阳若不与之同者,由是二人遂判,安石乃荐绛共事,安石每奏事,绛必曰:「臣见安石所陈非一,皆至当可用,陛下宜省察」安石恃以为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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署诸路提举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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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例司上言民间多愿借贷青苗钱,乞遍下诸路转运使施行。仍诏诸路各置提举二员,管当一员,掌行青苗、免役、农田、水利诸路凡四十一人。提举官既置,往往迎合王安石意,务以多散为功,富民不愿取,贫者乃欲得之,即令随户等髙下品配,又令贫富相兼,十人为保首。王广渊在京东,一等户给十五千等而下之,至五等犹给一千,民间喧然以为不便,广渊入奏,谓民皆欢呼感徳,諌官李常、御史程颢论广渊抑配掊克,迎朝廷旨意以困百姓,㑹河北转运使刘庠不散青苗钱奏适至,安石曰:「广渊力主新法而遭劾,刘庠欲坏新法而不问,举事如此,安得人无向背?」由是常颢之言皆不行。刘李常,字公释,南康军,建昌人。 庠,字希道,彭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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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置宫观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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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以监司、郡守有老不任职者,则与闲局,王安石亦欲以处异议者,遂增置三京留司、御史台、国子监及诸州宫观官使,不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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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张载为崇文院校书,寻辞归。载少喜谈兵,至欲结客取洮西之地。年二十,以书谒范仲淹,仲淹谓之曰「儒者自有名教可乐,何事于兵」因劝之读中庸。载读其书,犹以为未足,又访诸释、老,累年究极其说,知无所得,反而求之六经,与程颢、程颐正叔,颢之弟。论道学之要,涣然自信曰:「吾道自足,何事旁求!」于是尽弃异学,淳如也。举进士,调云岩,后魏县,宋熙宁后废,故城在今延安府宜川县。令以敦本善俗为先。帝初即位,思得才哲之士,吕公著荐载有古学,召见问治,道载对曰:「为政不法三代者,终苟道也」。帝悦,以为崇文校书,已而移疾屏居南山下。先是,明州苗振狱起,令载往按,程颢疏言:治狱可试诸能吏,非所以尽儒者之事业」。王安石曰:「淑问如皋陶犹献囚,此何伤竟命之往。比还,乃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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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七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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