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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二》[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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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卷第四十二翰林學士兼侍讀學士朝散大夫右諫議大夫知制誥判尚書都省兼提舉萬壽觀公事上護軍河內郡開國侯食邑一千三百戶賜紫金魚袋臣司馬光奉敕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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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學天台胡三省音註漢紀三十四起上章攝提格(庚寅),盡旃蒙協洽(乙未),凡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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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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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武六年春正月丙辰,以舂陵鄕為章陵縣,世世復傜役,比豐、沛。復,方目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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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漢等拔朐,斬董憲、龐萌,江、淮、山東悉平。據范《紀》,是年馬成等拔舒,獲李憲;吳漢等拔朐,斬董憲、龐萌。蓋獲李憲則江、淮平,斬董憲、龐萌,則山東平也。拔朐之上,逸拔舒事。諸將還京師,置酒賞賜。還,從宜翻,又如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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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積苦兵間,以隗囂遣子內侍,公孫述遠據邊垂,乃謂諸將曰:「且當置此兩子於度外耳。」因休諸將於雒陽,分軍士於河內,數騰書隴、蜀,告示禍福。《說文》曰:騰,傳也。數,所角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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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述屢移書中國,自陳符命,冀以惑衆。帝與述書曰:「圖讖言公孫,卽宣帝也。宣帝「有公孫病已」之符。代漢者姓當塗,其名高;君豈高之身邪?乃復以掌文為瑞,述刻其掌文曰「公孫帝」,自言手文有奇。復,扶又翻。王莽何足效乎!王莽自陳符命,遣五威將帥班之天下。君非吾賊臣亂子,倉卒時人皆卻為君事耳。卒,讀曰猝。君日月已逝,謂已老也。妻子弱小,當早為定計。天下神器,不可力爭,宜留三思!」署曰「公孫皇帝」。述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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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騎都尉平陵荊邯說述曰:「漢高祖起於行陳之中,兵破身困者數矣;然軍敗復合,瘡愈復戰。邯,下甘翻。說,輸芮翻。行,戶剛翻。陳,讀曰陣。數,所角翻。復,扶又翻;下同。何則?前死而成功,愈於卻就於滅亡也!隗囂遭遇運會,割有雍州,兵彊士附,威加山東;賢曰:隴西、天水,皆雍州之地,故言割有。《囂傳》曰:名震西州,流聞山東,是威加也。雍,於用翻。遇更始政亂,復失天下,衆庶引領,四方瓦解,囂不及此時推危乘勝推,吐雷翻。以爭天命,而退卻為西伯之事,尊師章句,賓友處士,處,昌呂翻。偃武息戈,卑辭事漢,喟然自以文王復出也!令漢帝釋關、隴之憂,賢曰:以囂居西,無東之意,故置之度外而不為憂。專精東伐,四分天下而有其三;發間使,召攜貳,賢曰:間使,謂來歙、馬援等也。攜貳,謂王遵、鄭興、杜林、牛邯等相次而歸光武。間,古莧翻。使西州豪傑咸居心於山東,則五分而有其四;若舉兵天水,必至沮潰,沮,在呂翻。天水旣定,則九分而有其八。陛下以梁州之地,益州,《禹貢》梁州之域也。內奉萬乘,外給三軍,百姓愁困,不堪上命,將有王氏自潰之變矣!賢曰:王氏,卽王莽也。臣之愚計,以為宜及天下之望未絕,豪傑尚可招誘,誘,音酉。急以此時發國內精兵,令田戎據江陵,臨江南之會,倚巫山之固,賢曰:巫山,在今夔州巫山縣東。築壘堅守,傳檄吳、楚,長沙以南必隨風而靡。令延岑出漢中,定三輔,天水、隴西拱手自服。如此,海內震搖,冀有大利。」述以問羣臣,博士吳柱曰:「武王伐殷,八百諸侯不期同辭,然猶還師以待天命。武王伐紂,至于孟津,諸侯不期而會者八百,皆曰:「紂可伐矣。」武王曰:「汝未知天命!」乃還。未聞無左右之助而欲出師千里之外者也!」邯曰:「今東帝無尺土之柄,東帝,謂光武。驅烏合之衆,跨馬陷敵,所向輒平,不亟乘時與之分功,而坐談武王之說,是復效隗囂欲為西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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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然邯言,欲悉發北軍屯士及山東客兵,述倣漢制,亦置北軍。山東之人僑寓於蜀者,述以為兵,故曰客兵。使延岑、田戎分出兩道,與漢中諸將合兵幷勢。蜀人及其弟光以為不宜空國千里之外,決成敗於一舉,固爭之,述乃止。延岑、田戎亦數請兵立功,述終疑不聽,唯公孫氏得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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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廢銅錢,置鐵錢,貨幣不行,百姓苦之。為政苛細,察於小事,如為清水令時而已。好改易郡縣官名。少嘗為郎,哀帝時,述以父任為郎。好,呼到翻。少,詩照翻。習漢家故事,出入法駕,鸞旗旄騎。又立其兩子為王,食犍為、廣漢各數縣。犍,居言翻。或諫曰:「成敗未可知,戎士暴露而先王愛子,先王,于況翻。示無大志也!」述不從,由此大臣皆怨。為述亡國張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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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異自長安入朝,帝謂公卿曰:「是我起兵時主簿也,帝起兵,徇潁川,異降,以為主簿。為吾披荊棘,定關中。」為,于僞翻。旣罷,賜珍寶、錢帛,詔曰:「倉卒蕪蔞亭豆粥,虖沱河麥飯,見三十九卷更始二年。卒,與猝同。厚意久不報。」異稽首謝曰:「臣聞管仲謂桓公曰:『願君無忘射鉤,臣無忘檻車。』齊國賴之。《史記》:管仲射桓公中鉤;後魯桎梏管仲而送於齊,公以為相。《說苑》曰:管仲桎梏檻車中,非無愧也,自裁也。《新序》曰:齊桓公與管仲飲酣,管仲上壽曰:「願君無忘出奔於莒也,臣亦無忘東縳於魯也。」此云射鉤、檻車,義亦通。射,而亦翻。臣今亦願國家無忘河北之難,東都臣子率謂天子為國家。難,乃旦翻。小臣不敢忘巾車之恩。」事見三十九卷更始元年。留十餘日,令與妻子還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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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剛、杜林自隗囂所來,《考異》曰:《本傳》云七年徵剛。按明年囂已臣公孫述,必不用詔書。當在此年。帝皆拜侍御史。以鄭興為太中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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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公孫述使田戎出江關,《地理志》:江關都尉,治巴郡魚復縣。賢曰:《華陽國志》曰:巴、楚相攻,故置江關,舊在赤甲城,後移在江州南岸,對白帝城。故基在今夔州魚復縣南。招其故衆,欲以取荊州,不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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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乃詔隗囂,欲從天水伐蜀。囂上言:「白水險阻,棧閣敗絕。賢曰:白水縣有關,屬廣漢郡。棧閣者,山路懸險,棧木為閣道。又《公孫述傳註》曰:白水關在漢陽西縣。《梁州記》曰:關城西南有白水關。余據《水經》,白水出隴西臨洮縣西南西傾山,東南流入陰平,又東南經廣漢白水縣。臨洮與西縣接界,故天水之西縣有白水關,而廣漢之白水縣亦有白水關,自源徂流,同一白水也。賢曰:《梁州記》曰:關城西南百八十里有白水關。故關城在今梁州金牛縣西。述性嚴酷,上下相患,須其罪惡孰著而攻之,此大呼響應之勢也。」須,待也。孰,古熟字通用。人大呼則響必應,言俟其上下乖離而攻之,必有為內應者。呼,火故翻。帝知其終不為用,乃謀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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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丙子,上行幸長安,《郡國志》:長安在雒陽西九百五十里。謁園陵;遣耿弇、蓋延等七將軍從隴道伐蜀,先使中郎將來歙奉璽書賜囂諭旨。囂復多設疑故,歙,許及翻。璽,斯氏翻。疑,疑難。故,事故也。復,扶又翻。事久冘豫不決。賢曰:冘豫,不定之意也。《說文》曰:冘冘,行貌也,音淫。余按冘讀與猶同。毛晃曰:冘字,從犬曲其足,古與尤字同。唐史以冘豫之冘音淫者,誤也。歙遂發憤質責囂曰:賢曰:質,正也。「國家以君知臧否,曉廢興,否,音鄙。故以手書暢意。足下推忠誠,旣遣伯春委質,囂子恂,字伯春。質,職日翻。賢曰:委質,猶屈膝也,又音摯。而反欲用佞惑之言,為族滅之計邪!」因欲前刺囂。刺,七亦翻。囂起入,部勒兵將殺歙,歙徐杖節就車而去,囂使牛邯將兵圍守之。邯,下甘翻。囂將王遵諫曰:「君叔雖單車遠使,而陛下之外兄也,來歙,字君叔。賢曰:光武之姑子,故曰外兄。使,疏吏翻。殺之無損於漢,而隨以族滅。昔宋執楚使,遂有析骸易子之禍。《左傳》:楚使申舟聘齊,不假道於宋。華元曰:「過我而不假道,鄙我也!」乃殺之。楚子聞之,遂圍宋;宋人易子而食,析骸而爨。小國猶不可辱,況於萬乘之王,重以伯春之命哉!」重,直用翻。歙為人有信義,言行不違,及往來游說,皆可按覆;行,下孟翻。說,輸芮翻。西州士大夫皆信重之,多為其言,為,于僞翻。故得免而東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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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己未,車駕至自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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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囂遂發兵反,使王元據隴坻,師古曰:坻,音丁計翻,又音底。伐木塞道。塞,悉則翻。諸將因與囂戰,大敗,各引兵下隴;囂追之急,馬武選精騎為後拒,殺數千人,諸軍乃得還。還,從宣翻,又如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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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辛卯,詔曰:「夫張官置吏,所以為民也。為,于僞翻。今百姓遭難,戶口耗少,難,乃旦翻。少,詩沼翻。而縣官吏職,所置尚繁;其令司隸、州牧各實所部,所部郡縣各考覈其實也。省減吏員,縣國不足置長吏者幷之。」於是幷省四百餘縣,吏職減損,十置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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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丙寅晦,日有食之。執金吾朱浮上疏曰:「昔堯、舜之盛,猶加三考;賢曰:考,謂考其功最也。《尚書·舜典》曰: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大漢之興,亦累功效,吏皆積久,至長子孫。如倉氏、庫氏之類是也。長,知兩翻;下同。當時吏職,何能悉治,論議之徒,豈不喧譁!蓋以為天地之功不可倉卒,艱難之業當累日也。而間者守宰數見換易,卒,與猝同。數,所角翻。迎新相代,疲勞道路。尋其視事日淺,未足昭見其職,旣加嚴切,人不自保,迫於舉劾,劾,戶槪翻。懼於刺譏,故爭飾詐僞以希虛譽,斯所以致日月失行之應也。夫物暴長者必夭折,功卒成者必亟壞,夭,於紹翻。卒,讀曰猝。如摧長久之業而造速成之功,非陛下之福也。願陛下遊意於經年之外,望治於一世之後,孔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後仁。三十年為一世。治,直吏翻。天下幸甚!」帝采其言,自是牧守代易頗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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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壬辰大司空宋弘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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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詔曰:「頃者師旅未解,用度不足,故行十一之稅。謂十分而稅其一也。今糧儲差積,其令郡國收見田租,三十稅一,如舊制。」賢曰:景帝二年,令田租三十而稅一。今依景帝,故云舊制。見,賢遍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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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將之下隴也,帝詔耿弇軍漆,賢曰:漆,縣名,屬右扶風,故城在今豳州新平縣,漆水在西。馮異軍栒邑,祭遵軍汧,賢曰:汧,水名,因以名縣,屬右扶風,故城在今隴州汧城縣南。汧,苦堅翻。吳漢等還屯長安。馮異引軍未至栒邑,隗囂乘勝使王元、行巡將二萬餘人下隴,行,姓也。《姓譜》:周有大行人之官,其後氏焉。分遣巡取栒邑,異卽馳兵欲先據之。諸將曰:「虜兵盛而乘勝,不可與爭鋒,宜止軍便地,徐思方略。」異曰:「虜兵臨境,忸𢗗小利,賢曰:忸𢗗,猶慣習也,謂慣習前事而復為之。《爾雅》曰:忸,復也。郭景純曰:謂慣忸復為之也。忸,尼丑翻。𢗗,音逝。遂欲深入;若得栒邑,三輔動搖。夫攻者不足,守者有餘。孫武子之言。今先據城,以逸待勞,非所以爭也。」潛往,閉城,偃旗鼓。行巡不知,馳赴之。異乘其不意,卒擊鼓、建旗而出。卒,讀曰猝。巡軍驚亂奔走,追擊,大破之。祭遵亦破王元於汧。於是北地諸豪長耿定等悉畔隗囂降。長,知兩翻。詔異進軍義渠,義渠縣,屬北地郡,古義渠戎地也。擊破盧芳將賈覽、匈奴奧鞬日逐王,北地、上郡、安定皆降。奧,音郁。鞬,居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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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融復遣其弟友上書曰:「臣幸得託先后末屬,謂孝文竇皇后之親屬也。復,扶又翻。累世二千石,臣復假歷將帥,守持一隅,復,扶又翻。故遣劉鈞口陳肝膽,事見上卷上年。自以底裏上露,長無纖介。賢曰:底裏皆露,言無藏隱。而璽書盛稱蜀、漢二主三分鼎足之權,任囂、尉佗之謀;竊自痛傷。臣融雖無識無知,利害之際,順逆之分,豈可背眞舊之主,事姦僞之人,分,扶問翻。背,蒲妹翻。廢忠貞之節,為傾覆之事,棄已成之基,求無冀之利!此三者,雖問狂夫,猶知去就,而臣獨何以用心!謹遣弟友詣闕,口陳至誠。」友至高平,賢曰:高平縣屬安定,後改為平高,今原州縣。會隗囂反,道不通,乃遣司馬席封間道通書。姓譜》:席,其先姓籍,避項羽諱,改姓席氏。帝復遣封賜融、友書,所以尉藉之甚厚。尉,與慰同;尉,安也。藉,薦也。尉以安於身上,藉以安於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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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乃與隗囂書曰:「將軍親遇厄會之際,國家不利之時,賢曰:謂漢遭王莽篡奪也。守節不回,承事本朝;融等所以欣服高義,願從役於將軍者,良為此也!為,于僞翻。而忿悁之間,悁,恚也,吉縣翻,躁急也。改節易圖,委成功,造難就,委,棄也。就,成也。百年累之,一朝毀之,豈不惜乎!殆執事者貪功建謀,以至於此。言隗囂執政事者,貪有其功而立此逆謀也。當今西州地勢局迫,民兵離散,易以輔人,易,以豉翻;下同。難以自建。計若失路不反,聞道猶迷,不南合子陽,則北入文伯耳。夫負虛交而易彊禦,負,恃也。易,輕也。恃遠救而輕近敵,未見其利也。自兵起以來,城郭皆為丘墟,生民轉於溝壑。幸賴天運少還,而將軍復重其難,復,扶又翻;下同。難,乃旦翻。是使積痾不得遂瘳,幼孤將復流離,言之可為酸鼻;庸人且猶不忍,況仁者乎!融聞為忠甚易,得宜實難。憂人太過,以德取怨,謂憂之之過而言之甚切,將以為德而反以取怨也。知且以言獲罪也!」囂不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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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乃與五郡太守共砥厲兵馬,上疏請師期;帝深嘉美之。融卽與諸郡守將兵入金城,擊囂黨先零羌封何等,大破之。更始時,先零羌封何諸種殺金城太守,據其郡。囂賂遺封何,與結盟,欲發其衆。零,音憐。因並河,揚威武,賢曰:並,蒲浪翻。伺候車駕。時大兵未進,融乃引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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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以融信效著明,益嘉之,脩理融父墳墓,祠以太牢,融祖父墳墓在扶風。數馳輕使,致遺四方珍羞。遺以四方珍羞,旣以厚融,且示四方來服,能致遠物也。數,所角翻。遺,于季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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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統猶恐衆心疑惑,乃使人刺殺張玄,張玄,隗囂使。刺,七亦翻。遂與隗囂絕,皆解所假將軍印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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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馬援聞隗囂欲貳於漢,先,悉薦翻。數以書責譬之,囂得書增怒。及囂發兵反,援乃上書曰:「臣與隗囂本實交友,初遣臣東,謂臣曰:『本欲為漢,為,于僞翻。願足下往觀之,於汝意可,卽專心矣。』及臣還反,報以赤心,實欲導之於善,非敢譎以非義。而囂自挾姦心,盜憎主人,《左傳》:晉伯宗妻曰:盜憎主人,民惡其上。怨毒之情,遂歸於臣。臣欲不言,則無以上聞,願聽詣行在所,極陳滅囂之術。」帝乃召之。援具言謀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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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因使援將突騎五千,往來游說囂將高峻、任禹之屬,下及羌豪,為陳禍福,說,輸芮翻。為,于僞翻。說客,單車往使足矣;光武遣馬援將突騎五千,欲耀兵威以示隴右諸將,使謀而來。以離囂支黨。援又為書與囂將楊廣,使曉勸於囂曰:「援竊見四海已定,兆民同情,而季孟閉拒背畔,為天下表的,隗囂,字季孟。賢曰:表,猶標也;言為標表。的,謂射的也;言背畔之罪,為天下所指射也。背,蒲妹翻。常懼海內切齒,思相屠裂,故遺書戀戀,以致惻隱之計。遺,于季翻。乃聞季孟歸罪於援,而納王游翁諂邪之說,賢曰:王元,字游翁。據《隗囂傳》,元,字惠孟,游翁蓋其別字也。因自謂函谷以西,舉足可定。所謂以丸泥封函谷關也。以今而觀,竟何如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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援間至河內,間,古莧翻。過存伯春,存,存問也。時囚囂子恂於河內。伯春,恂字也。見其奴吉從西方還,說伯春小弟仲舒望見吉,欲問伯春無他否,竟不能言,曉夕號泣。號,戶刀翻。又說其家悲愁之狀,不可言也。夫怨讎可刺不可毀,援聞之,不自知泣下也。援素知季孟孝愛,曾、閔不過。夫孝於其親,豈不慈於其子!可有子抱三木而跳梁妄作,自同分羹之事乎!賢曰:三木者,謂桎梏及械也。分羹,謂樂羊也。余謂此正引高帝答項羽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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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孟平生自言所以擁兵衆者,欲以保全父母之國而完墳墓也,又言苟厚士大夫而已;卽其所常言以感人悟物者,而窮其本情。而今所欲全者將破亡之,所欲完者將傷毀之,所欲厚者將反薄之。季孟嘗折愧子陽而不受其爵,事見上卷四年。賢曰:愧,猶辱也。今更共陸陸往附之,賢曰:陸陸,猶碌碌也。將難為顏乎!言將有慙色也。若復責以重質,當安從得子主給是哉!言蜀若復責質子,當何從得子以為質也。復,扶又翻。質,音致。往時子陽獨欲以王相待而春卿拒之,今者歸老,更欲低頭與小兒曹共槽櫪而食,倂肩側身於怨家之朝乎!歸,入也,言其年已入老境也。《字林》曰:併,音卑正翻。朝直遙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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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國家待春卿意深,宜使牛孺卿與諸耆老大人共說季孟,牛邯,字孺卿。說,輸芮翻。若計畫不從,眞可引領去矣。前披輿地圖,見天下郡國百有六所,柰何欲以區區二邦以當諸夏百有四乎!二邦,謂隴西、天水。夏,戶雅翻。春卿事季孟,外有君臣之義,內有朋友之道。言君臣邪,固當諫爭;語朋友邪,應有切磋。賢曰:骨曰切,象曰磋。言朋友之道,如切磋以成器也。豈有知其無成,而但萎腇咋舌,义手從族乎!賢曰:萎腇,耎弱也。萎,音於罪翻。腇,音乃罪翻。咋,士格翻,齧也。及今成計,殊尚善也,過是,欲少味矣!賢曰:以食為喻。少,詩沼翻。且來君叔天下信士,朝廷重之,其意依依,常獨為西州言。為,于僞翻。援商朝廷,尤欲立信於此,商,度也。必不負約。援不得久留,願急賜報。」廣竟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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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將每有疑議,更請呼援,咸敬重焉。更,工衡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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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囂上疏謝曰:「吏民聞大兵卒至,卒,讀曰猝。驚恐自救,臣囂不能禁止。兵有大利,不敢廢臣子之節,親自追還。此因王元隴坻之捷而有嫚書也。昔虞舜事父,大杖則走,小杖則受。賢曰:《家語》孔子謂曾子之辭。臣雖不敏,敢忘斯義!今臣之事,在於本朝,賜死則死,加刑則刑;如更得洗心,死骨不朽。」有司以囂言慢,請誅其子;帝不忍,復使來歙至汧,復,扶又翻。汧,苦堅翻。賜囂書曰:「昔柴將軍云:『陛下寬仁,諸侯雖有亡叛而後歸,輒復位號,不誅也。』高帝時,柴武與韓王信書之言。今若束手,復遣恂弟歸闕庭者,則爵祿獲全,有浩大之福矣!吾年垂四十,在兵中十歲,厭浮語虛辭。卽不欲,勿報。」囂知帝審其詐,遂遣使稱臣於公孫述。使,疏吏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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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與盧芳為寇不息,帝令歸德侯颯使匈奴以脩舊好。颯使匈奴,見三十九卷更始二年。颯,音立。好,呼到翻。單于驕倨,雖遣使報命,而寇暴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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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春三月,罷郡國輕車、騎士、材官,令還復民伍。《漢官儀》曰:高祖命天下郡國選能引關蹶張材力武猛者,以為輕車、騎士、材官。平地用車騎,山阻用材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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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述立隗囂為朔寧王,賢曰:欲其寧靜北邊也。遣兵往來,為之援勢。張形勢以為之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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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晦,日有食之。詔百僚各上封事,其上書者不得言聖。上,時掌翻。太中大夫鄭興上疏曰:「夫國無善政,則謫見日月;賢曰:謫,責也,音直革翻。見,賢遍翻。要在因人之心,擇人處位。處,昌呂翻。今公卿大夫多舉漁陽太守郭伋可大司空者,而不以時定;道路流言,咸曰『朝廷欲用功臣』,功臣用則人位謬矣。人不稱其位,位不宜其人也。願陛下屈己從衆,以濟羣臣讓善之功。賢曰:濟,成也。頃年日食多在晦,先時而合,皆月行疾也。日君象而月臣象;君亢急而臣下促迫,故月行疾。亢,苦浪翻。今陛下高明而羣臣惶促,宜留思柔克之政,垂意《洪範》之法。」賢曰:克,能也;柔克,謂和柔而能立事也。《尚書·洪範》曰:高明柔克。帝躬勤政事,頗傷嚴急,故興奏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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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壬午,大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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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戊戌,以前將軍李通為大司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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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農江馮上言,「宜令司隸校尉督察三公。」司空掾陳元上疏曰:「臣聞師臣者帝,賓臣者霸。元,王莽厭難將軍陳欽之子。賢曰:言以臣為師,以臣為賓也。故武王以太公為師,齊桓以夷吾為仲父,近則高帝優相國之禮,太宗假宰輔之權。賢曰:蕭何為相國,高祖賜劍履上殿,入朝不趨。太宗,孝文也。申屠嘉召責鄧通,孝文令人謝嘉,故曰假權也。及亡新王莽,遭漢中衰,專操國柄以偷天下,操,千高翻。況己自喻,不信羣臣,奪公輔之任,損宰相之威,以刺舉為明,激訐為直,至乃陪僕告其君長,子弟變其父兄,王莽時,開吏告其將,奴婢告其主。變者,上變告之也。陪僕,猶《左傳》所謂陪臺也。毛晃曰:陪臺,臣也,蓋古者家臣謂之陪臣,故家之臣僕謂之陪僕。長,知兩翻。罔密法峻,大臣無所措手足;然不能禁董忠之謀,事見三十九卷更始元年。身為世戮。方今四方尚擾,天下未一,百姓觀聽,咸張耳目。陛下宜修文、武之聖典,襲祖宗之遺德,勞心下士,屈節待賢,誠不宜使有司察公輔之名。」帝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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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泉太守竺曾以弟報怨殺人,《東觀記》曰:曾弟嬰報怨,殺屬國候王胤等。自免去郡;竇融承制拜曾武鋒將軍,更以辛肜為酒泉太守。更,工衡翻。肜,余中翻。
43
秋,隗囂將步騎三萬侵安定,至陰槃,賢曰:陰槃,縣名,屬安定郡,今涇州縣。宋白曰:滑[渭]州潘原縣,漢陰槃縣地。馮異率諸將拒之;囂又令別將下隴攻祭遵於汧:並無利而還。《考異》曰:《帝紀》:「六年冬,隗囂將行巡寇扶風,馮異拒破之。」《馮異傳》:「六年夏,諸將上隴,為隗囂所敗,乃詔異軍栒邑。未及至,囂乘勝使王元、行巡將二萬人下隴,分遣巡取栒邑。異卽先據栒邑,破巡。」又云:「祭遵亦破王元於汧。」《隗囂傳》,侵三輔事亦同。按此文勢,緣諸將才敗還,隗囂卽遣二將追之,故得云乘勝,又云「馮異未及至栒邑」也。然則馮異、祭遵之破王元、行巡,實在六年明矣。至七年八月,《紀》又有「隗囂寇安定,馮異、祭遵擊卻之」,此卽《隗囂傳》所書「秋,囂侵安定,至陰槃,馮異拒之,又令別將攻祭遵於汧,兵並無利」者也。據此,是囂兩歲各嘗攻馮異、祭遵矣,故《遵傳》亦云「數挫隗囂」也。而袁《紀》不載六年事,併在七年秋紀之,且《傳》云「囂乘勝」,若事已一年,安可云乘勝!又馮異何緣稽緩爾久不至栒邑!故知袁《紀》誤矣。
44
帝將自征隗囂,先戒竇融師期,會遇雨,道斷,且囂兵已退,乃止。
45
帝令來歙以書招王遵,遵來降,降,戶江翻;下同。拜太中大夫,封向義侯。
46
冬,盧芳以事誅其五原太守李興兄弟;其朔方太守田颯、颯,音立。守,式又翻;下同。雲中太守喬扈各舉郡降,《前代錄》:匈奴貴姓喬氏,代為輔相。帝令領職如故。
47
帝好圖讖,讖,楚譖翻。與鄭興議郊祀事,曰:「吾欲以讖斷之,好,呼到翻。斷,丁亂翻。如何?」對曰:「臣不為讖!」帝怒曰:「卿不為讖,非之邪?」興惶恐曰:「臣於書有所未學,而無所非也。」帝意乃解。
48
南陽太守杜詩《郡國志》:南陽郡在雒陽七百里。政治清平,治,直吏翻。興利除害,百姓便之。又修治陂池,治,直之翻。廣拓土田,郡內比室殷足,比,薄必翻,又毗至翻。時人方於召信臣。方,比也。召信臣事見二十九卷元帝竟寧元年。召,讀曰邵。南陽為之語曰:「前有召父,後有杜母。」
49
八年春,來歙將二千餘人伐山開道,從番須、回中徑襲略陽,賢曰:略陽,縣名,屬天水郡,故城在今秦州隴城縣西北。番,音盤。宋白曰:略陽道在隴城縣東六十里,卽故冀城;魏黃初中,改為隴城。時隗囂居冀。以地理考之,當從宋說。斬隗囂守將金梁。《姓譜》:金,古金天氏之後。又,漢金日磾,本匈奴休屠王子,以祭天金人為金氏。囂大驚曰:「何其神也!」帝聞得略陽,甚喜,曰:「略陽,囂所依阻,心腹已壞,則制其支體易矣!」易,以鼓翻。
50
吳漢等諸將聞歙據略陽,爭馳赴之。上以為囂失所恃,亡其要城,勢必悉以精銳來攻;曠日久圍而城不拔,士卒頓敝,乃可乘危而進。皆追漢等還。隗囂果使王元拒隴坻,行巡守番須口,王孟塞雞頭道,賢曰:雞頭,山道也,一名[上山下空]峝山,在原州西。塞,悉則翻。牛邯軍瓦亭。賢曰:安定烏氏縣有瓦亭故關,有瓦亭川水,在今原州南。杜佑曰:瓦亭關在唐原州之蕭關。蕭關,漢朝那縣地。邯,下甘翻。囂自悉其大衆數萬人圍略陽,公孫述遣將李育、田弇助之,斬山築堤,激水灌城。來歙與將士固死堅守,矢盡,發屋斷木以為兵。斷,丁管翻;下同。囂盡銳攻之,累月不能下。
51
夏閏四月,帝自將征隗囂,光祿勳汝南郭憲諫曰:「東方初定,車駕未可遠征。」乃當車拔佩刀以斷車靷。靷,在馬胸;音胤。帝不從,西至漆。漆縣,屬右扶風,以漆水名縣。杜佑曰:新平,漢漆縣地。諸將多以王師之重,不宜遠入險阻,計冘豫未決;冘,與猶同。帝召馬援問之。援因說隗囂將帥有土崩之勢,兵進有必破之狀;說,如字。又於帝前聚米為山谷,指畫形勢,開示衆軍所從道徑,往來分析,昭然可曉。帝曰:「虜在吾目中矣!」明旦,遂進軍,至高平第一,《郡國志》:高平縣有第一城。
52
竇融率五郡太守及羌虜小月氏等步騎數萬,月氏為匈奴所破,餘種西踰葱嶺,其不能去者,保南山,號小月氏。氏,音支。輜重五千餘兩,重,直用翻。兩,音亮。與大軍會。是時軍旅草創,諸將朝會禮容多不肅,朝,直遙翻。融先遣從事問會見儀適。賢曰:猶言儀注。余謂適,當也,會見之儀各有當也。見,賢遍翻。帝聞而善之,以宣告百僚,乃置酒高會,待融等以殊禮。殊,異也,絕也;謂待之禮異絕於羣臣也。
53
遂共進軍,數道上隴。上,時掌翻。使王遵以書招牛邯,下之,拜邯太中大夫。於是囂大將十三人、屬縣十六、《地理志》:天水郡十六縣。衆十餘萬皆降。囂將妻子奔西城,從楊廣,賢曰:西城,縣名,屬漢陽郡,一名始昌城,在今秦州上邽縣西南。余據《地理志》,西縣本屬隴西郡,後乃改屬漢陽。西城者,西縣城也;以西城為縣名,誤矣。明帝永平十七年方改天水為漢陽。而田弇、李育保上邽。上邽縣屬天水郡。弇,古含翻。略陽圍解。帝勞賜來歙,勞,力到翻。班坐絕席,在諸將之右,專席而坐於諸將之上,不與諸坐者並也。賜歙妻縑千匹。毛晃曰:縑,幷絲繒;又絹也。
54
進幸上邽,詔告隗囂曰:「若束手自詣,父子相見,保無他也。若遂欲為黥布者,亦自任也。」謂必不歸降,如黥布云欲為帝,亦任之也。囂終不降,於是誅其子恂。使吳漢、岑彭圍西城,耿弇、蓋延圍上邽。
55
以四縣封竇融為安豐侯,融封安豐、陽泉、蓼安、風四縣,皆屬廬江郡。弟友為顯親侯,《郡國志》:漢陽郡有顯親縣。賢曰:故城在今秦州成紀縣東南。帝置顯親縣以封友,褒顯竇氏有孝文皇后之親也。及五郡太守皆封列侯,竺曾,助義侯;梁統,成義侯;史苞,褒義侯;庫鈞,輔義侯;辛肜,扶義侯。遣西還所鎭。融以久專方面,懼不自安,數上書求代;數,所角翻;下同。詔報曰:「吾與將軍如左右手耳,數執謙退,何不曉人意!勉循士民,循,撫循也,順也。無擅離部曲!」離,力智翻。
56
潁川盜賊羣起,寇沒屬縣,河東守兵亦叛,京師騷動。《郡國志》:潁川郡在雒陽東南五百里。河東郡在雒陽西北五百里。帝聞之曰:「吾悔不用郭子橫之言。」郭憲,字子橫秋八月,帝自上邽晨夜東馳,賜岑彭等書曰:「兩城若下,便可將兵南擊蜀虜。人苦不知足,旣平隴,復望蜀。復,扶又翻;下同。每一發兵,頭須為白!」言苦心於軍事也,須,與鬚同,古字通用。
57
九月乙卯,車駕還宮。帝謂執金吾寇恂曰:「潁川迫近京師,近,其靳翻。當以時定。惟念獨卿能平之耳,從九卿復出以憂國可也!」對曰:「潁川聞陛下有事隴、蜀,故狂狡乘間,相詿誤耳。賢曰:狡,猾也。間,古莧翻。《說文》曰:詿,亦誤也,音卦。如聞乘輿南向,乘,繩證翻。賊必惶怖歸死,怖,普布翻。臣願執銳前驅。」帝從之。庚申,車駕南征,潁川盜賊悉降。寇恂竟不拜郡,百姓遮道曰:「願從陛下復借寇君一年。」恂前為潁川太守,故云復借也。乃留恂長社,長社縣,屬潁川郡。應劭曰:宋人圍長葛是也;其社中樹暴長,更名長社。師古曰:長,讀如字。鎭撫吏民,受納餘降。降,戶江翻。
58
東郡、濟陰盜賊亦起,《郡國志》:東郡去雒陽八百餘里。濟陰郡在雒陽東八百里。濟,子禮翻。帝遣李通、王常擊之。以東光侯耿純嘗為東郡太守,東光縣屬勃海郡。賢曰:今滄州縣。威信著於衞地,東郡,衞地也。遣使拜太中大夫,使與大兵會東郡。東郡聞純入界,盜賊九千餘人皆詣純降,大兵不戰而還;璽書復以純為東郡太守。璽,斯氏翻。戊寅,車駕還自潁川。
59
安丘侯張步將妻子逃奔臨淮,與弟弘、藍欲招其故衆,乘船入海;琅邪太守陳俊追討,斬之。
60
冬十月丙,上行幸懷;十一月乙丑,還雒陽。
61
楊廣死,隗囂窮困,其大將王捷別在戎丘,《水經註》:戎丘城在西城西北,戎溪水逕其南。登城呼漢軍曰:「為隗王城守者,皆必死,無二心,為,于僞翻。願諸軍亟罷,請自殺以明之。」遂自刎死。刎,扶粉翻。
62
初,帝敕吳漢曰:「諸郡甲卒但坐費糧食,若有逃亡,則沮敗衆心,沮,在呂翻。敗,蒲邁翻。宜悉罷之。」漢等貪幷力攻囂,遂不能遣,糧食日少,吏士疲役,逃亡者多。岑彭壅谷水灌西城,城未沒丈餘。會王元、行巡、周宗將蜀救兵五千餘人乘高卒至,卒,讀曰猝。鼓譟大呼曰:「百萬之衆方至!」漢軍大驚,未及成陳,呼,火故翻。陳,讀曰陣。元等決圍殊死戰,遂得入城,迎囂歸冀。吳漢軍食盡,乃燒輜重,引兵下隴,蓋延、耿弇亦相隨而退。重,直用翻。蓋,古盍翻。囂出兵尾擊諸營,尾擊,謂尋其後而擊之也。岑彭為後拒,諸將乃得全軍東歸;唯祭遵屯汧不退。汧,口堅翻。吳漢等復屯長安,岑彭還津鄕。於是安定、北地、天水、隴西復反為囂。為,于僞翻。
63
校尉太原溫序為囂將苟宇所獲,《姓譜》:唐叔虞之子受封於河內溫,因以命族。又郤至食采於溫,號溫季,因以為族。據《序傳》,序為護羌校尉,行部至襄武,為苟宇所獲。《考異》曰:按《序傳》及袁《紀》皆稱「序為護羌校尉」。檢《西羌傳》,九年方置此官,牛邯為之。又云:「邯卒,職省」,則序無緣作「護羌」,今但云校尉。宇曉譬數四,欲降之。序大怒,叱宇等曰:「虜何敢迫脅漢將!」因以節檛殺數人。檛,職瓜翻,擊也。宇衆爭欲殺之,宇止之曰:「此義士,死節,可賜以劍。」序受劍,銜須於口,顧左右曰:「旣為賊所殺,無令須汙土!」汙,烏故翻。遂伏劍而死。從事王忠持其喪歸雒陽,詔賜以冢地,拜三子為郎。
64
十二月,高句麗王遣使朝貢,帝復其王號。王莽貶高句麗為侯,今復其王號。句,音如字,又音駒,又巨俱翻。
65
是歲,大水。
66
九年春正月,潁陽成侯祭遵薨於軍,潁陽縣,屬潁川郡。詔馮異幷將其營。遵為人,廉約小心,克己奉公,賞賜盡與士卒;約束嚴整,所在吏民不知有軍。取士皆用儒術,對酒設樂,必雅歌投壺。賢曰:雅歌,謂歌雅詩也。《禮記·投壺經》曰:壺頸脩七寸,腹脩五寸,口徑二寸半,容斗五升。壺中實小豆焉,為其矢之躍而出也。矢以柘若棘,長二尺八寸,無去其皮,取其堅而重。投之,勝者飲不勝者,以為優劣也。臨終,遺戒薄葬;問以家事,終無所言。帝愍悼之尤甚,遵喪至河南,車駕素服臨之,望哭哀慟;還,幸城門,閱過喪車,涕泣不能已;喪禮成,復親祠以太牢。復,扶又翻;下同。詔大長秋、謁者、河南尹護喪事,大司農給費。皇后卿曰將行,秦官也,景帝中六年,更名大長秋。師古曰:秋者,收成之時,長者,恒久之義,故以為皇后官名。西都或用中人,或用士人,東都之後純用閹人矣。至葬,車駕復臨之;旣葬,又臨其墳,存見夫人、室家。其後朝會,帝每歎曰:「安得憂國奉公如祭征虜者乎!」遵為征虜將軍。衞尉銚期曰:「陛下至仁,哀念祭遵不已,羣臣各懷慚懼。」言帝念祭遵,屢以為言,羣臣愧不如遵,各懷懼也。銚,音姚。帝乃止。
67
隗囂病且餓,餐糗糒,鄭康成曰:糗,[上敖下火]大豆與米心。糒,乾飯。糗,去久翻,又丘救翻。糒,音備。恚憤而卒。恚,於避翻。卒,子恤翻。王元、周宗立囂少子純為王,總兵據冀。公孫述遣將趙匡、田弇助純。帝使馮異擊之。
68
公孫述遣其翼江王田戎、大司徒任滿、南郡太守程汎將數萬人下江關,任,音壬。擊破馮駿等軍,遂拔巫及夷道、夷陵,五年,岑彭留馮駿軍江州,分屯夷道、夷陵。巫縣亦屬南郡。因據荊門、虎牙,《水經註》曰:江水東歷荊門、虎牙之間。荊門山在南,上合下開,其狀似門。虎牙山在北,石壁色紅,間有白文,類牙,故以名也。此二山,楚之西塞也。賢曰:在峽州夷陵縣東南,宜都縣西北,今猶有故城基址在山上。橫江水起浮橋、關樓,立欑柱以絕水道,「關樓」,范《書》作「鬭樓」,猶今城上敵樓也。欑,徂官翻。叢木為柱曰欑柱。又作管翻。結營跨山以塞陸路,塞,悉則翻。拒漢兵。
69
夏六月丙戌,帝幸緱氏,登轘轅。緱氏縣,屬河南尹;縣有緱氏山、轘轅山、轘轅坂,並在雒陽之東南。緱,工侯翻。轘,音環。
70
吳漢率王常等四將軍兵五萬餘人擊盧芳將賈覽、閔堪於高柳;高柳縣,屬代郡。賢曰:故城在今雲州定襄縣。《水經註》曰:高柳在代中,其山重巒疊巘,霞舉雲高,連山隱隱,東出遼塞。匈奴救之,漢軍不利。於是匈奴轉盛,鈔暴日增。鈔,楚交翻。詔朱祜屯常山,王常屯涿郡,破姦將軍侯進屯漁陽,以討虜將軍王霸為上谷太守,以備匈奴。
71
帝使來歙悉監護諸將屯長安,監,古御翻。太中大夫馬援為之副。歙上書曰:「公孫述以隴西、天水為藩蔽,故得延命假息;息,氣息也。今二郡平蕩,則述智計窮矣。宜益選兵馬,儲積資糧。今西州新破,兵人疲饉,若招以財穀,則其衆可集。臣知國家所給非一,用度不足,然有不得已也!」帝然之。於是詔於汧積穀六萬斛。秋八月,來歙率馮異等五將軍討隗純於天水。
72
驃騎將軍杜茂與賈覽戰於繁畤,賢曰:繁畤縣,屬鴈門郡,今代州縣。畤,音止。余按唐代州繁畤雖存漢縣名,然非古繁畤也。茂軍敗績。
73
諸羌自王莽末入居塞內,金城屬縣多為所有。隗囂不能討,因就慰納,發其衆與漢相拒。司徒掾班彪上言:《續漢志》:司徒掾屬三十一人,掾比三百石,屬比二百石。「今涼州部皆有降羌。降,戶江翻。羌胡被髮左衽,而與漢人雜處,習俗旣異,言語不通,數為小吏黠人所見侵奪,窮恚無聊,故致反叛。夫蠻夷寇亂,皆為此也。被,皮義翻。處,昌呂翻。數,所角翻。黠,下八翻。為,于僞翻。舊制,益州部置蠻夷騎都尉,武帝開西南夷,置一都尉。幽州部置領烏桓校尉,涼州部置護羌校尉,皆持節領護,應劭曰:漢官,護烏桓、護羌校尉,比二千石,擁節;長史一人,司馬二人,皆六百石。校,戶敎翻。治其怨結,治,直之翻。歲時巡行,行,下孟翻。問所疾苦。又數遣使譯,通導動靜,使塞外羌夷為吏耳目,州郡因此可得警備。今宜復如舊,以明威防。」帝從之。以牛邯為護羌校尉。
74
盜殺陰貴人母鄧氏及弟訢。訢,許靳翻。帝甚傷之,封貴人弟就為宣恩侯。帝追爵貴人父陸為宣恩哀侯,以就嗣哀侯。後漢舊制,惟皇后父封侯。貴人未正位中宮而追爵其父,非舊也。復召就兄侍中興,欲封之,置印綬於前。興固讓曰:「臣未有先登陷陳之功,復,扶又翻。陳,讀曰陣。而一家數人,並蒙爵土,令天下觖望,賢曰:觖,音羌志翻。《前書音義》曰:觖,猶冀也,一音決,猶望之也。誠所不願!」帝嘉之,不奪其志。貴人問其故,興曰:「夫外戚家苦不知謙退,嫁女欲配侯王,取婦眄睨公主,取,讀曰娶。愚心實不安也。富貴有極,人當知足,夸奢益為觀聽所譏。」貴人感其言,深自降挹,以器俯而取水曰挹,人之謙下者亦曰挹。卒不為宗親求位。卒,子恤翻。為,于僞翻。
75
帝召寇恂還,以漁陽太守郭伋為潁川太守。伋招降山賊趙宏、召吳等數百人,皆遣歸附農;附農者,附於農籍也。召,讀曰邵。因自劾專命,賢曰:謂擅放降賊也。劾,戶槪翻。帝不以咎之。後宏、吳等黨與聞伋威信,遠自江南,或從幽、冀,不期俱降,駱驛不絕。
76
莎車王康卒,弟賢立,攻殺拘彌、西夜王,拘彌,卽前漢之杅冞。唐曰寧彌。西夜國,去雒陽萬四千四百里。而使康兩子王之。王,于況翻。
77
十年春正月,吳漢復率捕虜將軍王霸等四將軍六萬人出高柳擊賈覽,復,扶又翻。匈奴數千騎救之,連戰平城下,平城縣,屬鴈門郡。破走之。
78
夏陽節侯馮異等《馮異傳》云:封異陽夏侯。賢曰:夏,音賈。《馬武傳》末列二十八將官位姓名,曰夏陽侯馮異。陽夏縣屬淮陽郡,夏陽屬左馮翊,未知孰是。夏陽之夏,戶雅翻。與趙匡、田弇戰且一年,皆斬之。隗純未下,諸將欲且還休兵,異固持不動,共攻落門,天水冀縣有落門聚,有落門山。賢曰:在今渭州隴西縣東南。未拔。夏,異薨於軍。
79
秋八月己亥,上幸長安。
80
初,隗囂將安定高峻擁兵據高平第一,帝之上隴也,遣馬援招降峻,及吳漢等軍退,峻亡歸故營,復助囂拒隴坻。建威大將軍耿弇等圍之,一歲不拔。帝自將征之,寇恂諫曰:「長安道里居中,賢曰:從雒陽至高平,長安為中。應接近便,安定、隴西必懷震懼;此從容一處,可以制四方也。從,千容翻。今士馬疲倦,方履險阻,非萬乘之固也。前年潁川,可為至戒。」帝不從,進幸汧。峻猶不下,帝遣寇恂往降之。降,戶江翻;下同。恂奉璽書至第一,峻遣軍師皇甫文出謁,辭禮不屈;恂怒,將誅之。諸將諫曰:「高峻精兵萬人,率多彊弩,西遮隴道,連年不下,今欲降之而反刃其使,使,疏吏翻。無乃不可乎?」恂不應,遂斬之,遣其副歸告峻曰:「軍師無禮,已戮之矣!欲降,急降;不欲,固守!」峻惶恐,卽日開城門降。諸將皆賀,因曰:「敢問殺其使而降其城,何也?」恂曰:「皇甫文,峻之腹心,其所取計者也。今來,辭意不屈,必無降心。全之則文得其計,殺之則亡其膽,謂文死則峻亡其膽也。是以降耳。」諸將皆曰:「非所及也!」
81
冬十月,來歙與諸將攻破落門,周宗、行巡、苟宇、趙恢等將隗純降,王元奔蜀。徙諸隗於京師以東。隗純降而徙其族,以其西州彊宗,恐其後復能為變也。後隗純與賓客亡入胡,至武威,捕得,誅之。
82
先零羌與諸種寇金城、隴西,零,音憐。種,章勇翻。來歙率蓋延等進擊,大破之,蓋,古盍翻。斬首虜數千人。於是開倉廩以賑飢乏,隴右遂安,而涼州流通焉。涼州諸郡至京師,皆須度隴。隴右安,則涼州之路流通。
83
庚寅,車駕還宮。
84
十一年春三月己酉,帝幸南陽,《考異》曰:《帝紀》:「己酉,幸南陽,庚午,車駕還宮。」上有「二月己卯」。袁《紀》:「三月己酉,幸南陽。」以《長歷》考之,二月壬申朔,己卯八日也。己酉、庚午,皆在三月。蓋《帝紀》「己酉」上脫「三月」字。今從袁《紀》。還幸章陵;庚午,車駕還宮。
85
岑彭屯津鄕,數攻田戎等,不克。數,所角翻。帝遣吳漢率誅虜將軍劉隆等三將,發荊州兵凡六萬餘人、騎五千匹,與彭會荊門。彭裝戰船數千艘,艘,蘇遭翻。吳漢以諸郡棹卒多費糧穀,欲罷之;棹卒,持棹行船者也。彭以為蜀兵盛,不可遣,上書言狀。帝報彭曰:「大司馬習用步騎,不曉水戰,荊門之事,一由征南公為重而已。」彭為征南大將軍,故稱為征南公。
86
閏月,岑彭令軍中募攻浮橋,先登者上賞。於是偏將軍魯奇應募而前,時東風狂急,魯奇船逆流而上,直𧘂浮橋,上,時掌翻。而欑柱有反把鉤,反杷鉤者,旣鉤住敵船,使不得退,又逆拒之使不得進也。奇船不得去;奇等乘勢殊死戰,因發炬焚之,風怒火盛,橋樓崩燒。岑彭悉軍順風並進,所向無前,蜀兵大亂,溺死者數千人,斬任滿,生獲程汎,而田戎走保江州。
87
彭上劉隆為南郡太守;先以隆守南郡而上奏也。上,時掌翻。自率輔威將軍臧宮、驍騎將軍劉歆長驅入江關。《華陽國志》:巴、楚相攻,故置江關,舊在赤甲城,後移在江州南岸,對白帝城。故城在今夔州魚復縣南,卽古捍關也。杜佑曰:巴山縣,古扞關。如此則別是一處。令軍中無得虜掠,所過百姓皆奉牛酒迎勞,彭復讓不受;勞,力到翻。復,扶又翻。百姓大喜,爭開門降。降,戶江翻。彭守益州牧,所下郡輒行太守事,彭若出界,卽以太守號付後將軍。後將軍者,將兵繼彭後而進者也。選官屬守州中長吏。
88
彭到江州,以其城固糧多,難卒拔,卒,讀曰猝。留馮駿守之;自引兵乘利直指墊江,攻破平曲,賢曰:墊江,縣名,屬巴郡,今忠州縣也。按宋白《續通典》:忠州墊江縣本後漢臨江縣地,後魏恭帝分臨江置墊江縣。合州石鏡縣,本漢墊江縣,凡合州管下諸縣,皆漢墊江地也。墊,音徒協翻。平曲,地闕。收其米數十萬石。吳漢留夷陵,裝露橈繼進。《爾雅》曰:檝謂之橈。露橈,謂露檝在外,人在船中。橈,音饒。
89
夏,先零羌寇臨洮。臨洮縣,屬隴西郡。零,音憐。洮,音韜。來歙薦馬援為隴西太守,《郡國志》:隴西郡,在雒陽西二千二百二十里。擊先零羌,大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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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述以王元為將軍,使與領軍環安拒河池。《姓譜》:環,姓也,楚環列尹之後;又楚有賢者環淵。河池縣,屬武都郡。六月,來歙與蓋延等進攻元、安,大破之,遂克下辨,辨,皮莧翻。乘勝遂進。蜀人大懼,使刺客刺歙,未殊,未殊,謂未絕也。客刺,七亦翻。馳召蓋延。延見歙,因伏悲哀,不能仰視。歙叱延曰:「虎牙何敢然!延為虎牙大將軍,故以虎牙稱之。今使者中刺客,無以報國,中,竹仲翻;下同。故呼巨卿,欲相屬以軍事,蓋延,字巨卿。屬,之欲翻。而反效兒女子涕泣乎!刃雖在身,不能勒兵斬公邪!」延收淚強起,受所誡。強,其兩翻。歙自書表曰:「臣夜人定後,日入而羣動息,故甲夜謂之人定。為何人所賊傷,中臣要害。何人,謂不知何人也。臣不敢自惜,誠恨奉職不稱,以為朝廷羞。稱,尺證翻。夫理國以得賢為本,太中大夫段襄,骨鯁可任,賢曰:骨鯁,謂正直也。《說文》曰:鯁,魚骨也;食骨留咽中為鯁。願陛下裁察。又臣兄弟不肖,終恐被罪,陛下哀憐,數賜敎督。」被,皮義翻。數,所角翻。投筆抽刃而絕。凡為人所刺者,刃在身猶未死,抽刃則氣絕矣。帝聞,大驚,省書攬涕;省,悉景翻。以揚武將軍馬成守中郎將代之。歙喪還洛陽,乘輿縞素臨弔,送葬。乘,繩證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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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王良從帝送歙喪還,入夏城門,雒陽十二城門,夏門位在亥。與中郎將張邯爭道,叱邯旋車;又詰責門候,《百官志》:城門校尉掌雒陽十二城門,每門候一人。邯,戶甘翻。使前走數十步。司隸校尉鮑永劾奏「良無藩臣禮,大不敬。」良尊戚貴重,而永劾之,劾,戶槪翻,又戶得翻。朝廷肅然。永辟扶風鮑恢為都官從事,《百官志》:司隸校尉從事史十二人,都官從事,主察舉百官犯法者。蔡質《漢儀》曰:都官主雒陽朝會,與三府掾同。恢亦抗直,不避彊御。帝常曰:「貴戚且斂手以避二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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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行縣到霸陵,司隸校尉,主三河、三輔、弘農。霸陵縣,屬京兆。行,下孟翻。路經更始墓,下拜,哭盡哀而去;西至扶風,椎牛上苟諫冢。苟諫保護鮑永事見三十六卷更始二年。上,時掌翻。帝聞之,意不平,問公卿曰:「奉使如此,何如?」武帝置十三州刺史,皆部使者也。司隸今出所部,故言奉使。使,疏吏翻。太中大夫張湛對曰:「仁者,行之宗,忠者,義之主也;仁不遺舊,忠不忘君,行之高者也。」行,下孟翻。帝意乃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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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自將征公孫述;秋七月,次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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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述使其將延岑、呂鮪、王元、公孫恢悉兵拒廣漢及資中,廣漢縣,屬廣漢郡。賢曰:資中,縣名,屬犍為郡,其地在今資州資陽縣。宋白曰:資州諸縣,皆漢資中地;盤石縣,資州治所,漢資中故城也。又遣將侯丹率二萬餘人拒黃石。賢曰:卽黃石灘也。《水經註》曰:江水自涪陵東出百里而屆于黃石。在今涪州涪陵縣。杜佑曰:今謂之橫石灘。岑彭使臧宮將降卒五萬,從涪水上平曲,拒延岑,涪,音浮,杜佑音符。《水經》:涪水出廣漢屬國剛氏道徼外,東南流逕涪縣北,又東南逕緜竹縣北,卽臧宮遡涪至平陽鄕之地。涪水又東南與建始水合。水發平洛郡西溪,西南流,屈而東西流。意此卽平曲也。上,時掌翻。自分兵浮江下還江州,泝都江而上,賢曰:都江,成都江也。宋白曰:郫江,一名都江,一名成都江。襲擊侯丹,大破之;因晨夜倍道兼行二千餘里,徑拔武陽。賢曰:武陽縣,屬犍為郡,故城在今隆州隆山縣東也;又曰:故城在今眉州。劉昫曰:唐陵州仁壽縣,漢武陽縣地;或曰:今眉州眉山彭山縣,本漢武陽縣地。杜佑曰:漢武陽縣故城,在嘉州綏山縣東。使精騎馳擊廣都,去成都數十里,賢曰:廣都,縣名,屬蜀郡,故城在今益州成都東南。宋白曰:《蜀志》,漢元朔二年置廣都縣;隋仁壽元年,避煬帝諱,改為雙流;唐龍朔三年,析雙流縣,又置廣都縣於舊縣南一十二里。勢若風雨,所至皆奔散。初,述聞漢兵在平曲,故遣大兵逆之。及彭至武陽,繞出延岑軍後,蜀地震駭。述大驚,以杖擊地曰:「是何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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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岑盛兵於沅水。《帝紀》作「沈水」,此作「沅」,承《臧宮傳》之誤也。賢曰:《水經注》曰:沈水出廣漢縣,下入涪水。本或作「沉水」及「沅水」者,並非。余據今潼川府通泉縣北有沈水。臧宮衆多食少,轉輸不至,降者皆欲散畔,郡邑復更保聚,觀望成敗。復,扶又翻。宮欲引還,恐為音去聲。所反;賢曰:反,音翻。會帝遣謁者將兵詣岑彭,有馬七百匹,宮矯制取以自益,晨夜進兵,多張旗幟,登山鼓譟,右步左騎,幟,昌志翻。騎,奇寄翻。挾船而引,呼聲動山谷。岑不意漢軍卒至,呼,火故翻。卒,讀曰猝。登山望之,大震恐,宮因縱擊,大破之,斬首溺死者萬餘人,水為之濁。為,于僞翻。延岑奔成都,其衆悉降,降,戶江翻。盡獲其兵馬珍寶。自是乘勝追北,賢曰:人好陽而惡陰,北方幽陰之地,故軍敗者皆調之北。《史記·樂書》曰:北者,敗也,近代音北為背,失其指矣。降者以十萬數。軍至陽鄕,《臧宮傳》作「平陽鄕」,此逸「平」字。《水經註》曰:臧宮泝涪至平陽,公孫述將王元降,遂拔綿竹。涪水經綿竹縣北,則平陽鄕當在綿竹縣界。元舉衆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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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與公孫述書,陳言禍福,示以丹青之信。述省書太息,以示所親。太常常少、光祿勳張隆皆勸述降。述曰:「廢興,命也,豈有降天子哉!」左右莫敢復言。少、隆皆以憂死。省,悉景翻。少,詩照翻。復,扶又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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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還自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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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公孫述使刺客詐為亡奴,降岑彭,夜,刺殺彭;刺殺之刺,七亦翻。太中大夫監軍鄭興領其營,以俟吳漢至而授之。彭持軍整齊,秋豪無犯。邛穀王任貴聞彭威信,數千里遣使迎降;任貴降述事見四十卷元年。邛,渠恭翻。任,音壬。會彭已被害,被,皮義翻。帝盡以任貴所獻賜彭妻子。蜀人為立廟祠之。為,于僞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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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成等破河池,遂平武都。《郡國志》:武都郡在雒陽西一千九百里。先零諸種羌數萬人,屯聚寇鈔,拒浩亹隘。零,音憐。種,章勇翻。鈔,楚交翻。浩亹,音告門。成與馬援深入討擊,大破之,徙降羌置天水、隴西、扶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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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朝臣以金城破羌之西,破羌縣屬金城郡。賢曰:故城在今鄯州湟水縣西。宋白曰:湟水縣本漢破羌縣地,後魏得羌地,於此置西都縣;隋改為湟水。塗遠多寇,議欲棄之。馬援上言:「破羌以西,城多堅牢,易可依固;易,以豉翻。其田土肥壤,賢曰:無塊曰壤。灌漑流通。如令羌在湟中,則為害不休,不可棄也。」帝從之。民歸者三千餘口,援為置長吏,繕城郭,為,于僞翻。長,知兩翻。起塢候,《字林》曰:塢,小障也,字或作「隖」,一古翻。開溝洫,洫,況域翻。勸以耕牧,郡中樂業。樂,音洛。又招撫塞外氐、羌,皆來降附,援奏復其侯王君長;帝悉從之。乃罷馬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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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吳漢自夷陵將三萬人泝江而上,伐公孫述。上,時掌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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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伋為幷州牧,過京師,過,古禾翻。帝問以得失,伋曰:「選補衆職,當簡天下賢俊,不宜專用南陽人。」是時在位多鄕曲故舊,故伋言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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